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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阴霾的天空下自西而来的滚滚长江在彭泽猛然收缩四公里宽的江面在彭浪矶只有不到一公里宽了。江水汹涌而去拍打着巨石垒成的江堤出巨大的声响。不高的彭浪矶上灌木丛生一人高的杂草随着江风起伏不定。彭浪矶上红旗招展笨拙的重炮仰起头来黑洞洞的炮口指向长江北岸。
“军长炮兵已经准备完毕请指示!”
马鼎南看了眼紧握在手的怀表现在是早上八点三十七分距离渡江开始还有八分钟。军政委徐友新到六口水那边跟随十师渡江而自己将在彭浪矶这里跟随九师渡江。“八分钟后准时开火。老韦等一下部队是否能顺利渡过长江可就看你们炮兵是否能将对岸的敌人驱赶出阵地了。”
马鼎南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平和可却掩饰不住兴奋、渴望还有些紧张。自己这里将和铜陵那边的左宗棠部同时起渡江战役这次战役是解放军转入全面进攻起埋葬清王朝攻势作战的序幕一想起十多万大军在三百多里战线上同时开始渡江马鼎南心里就激动不已。
五军炮兵司令员韦成铭坚定地说道:“放心吧军长对岸只有徐少蘧的两千土匪如何是我军的对手?清军必败我军必胜!”
距离彭浪矶三百余里地的铜陵和悦洲(又名荷叶洲)在沙洲南面几十条帆船正将风帆拉了起来随着江波帆船上下微微起伏着战士在船上分列两旁安静地坐着。在出赶到江边前战士们已经检查过武器了可即将到来的战斗让有些战士习惯性地最后一次擦拭手中步枪静静地等待着战斗的到来。
“司令员我这心怎么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就是和英国鬼子面对面对峙着也没今天这么紧张啊!”蒋凯涛凑到左宗棠身边小声问道。
“有什么好紧张的?无非是过一条河流而已。我军对面敌人兵不过五千如何能抵挡我七万大军?河鼓你们师昨天抓的那几名逃兵处决没有?”左宗棠放下望向北岸的望远镜回过头眼睛盯着蒋凯涛。
蒋凯涛一听左宗棠突然又提起了逃兵事情小声道:“这个……那些士兵只是不想离开家乡他们并未携带武器回去按照军规只要关几天禁闭就可以了司令员命令处决是否严重了些。”
当左宗棠率领着第三集团军的十一、十二、十三师到达铜陵一线后将部队下步行动计划通告了全军。一听到部队就要渡江作战第三集团军军营中立刻炸了营。这三个师都是起义部队不是淮军就是楚军起义后他们的武器装备得到了换装。在左宗棠率领下这支部队战斗力强毫不弱于解放军主力部队这个是让左宗棠引以为傲的。
南下作战、剿匪、平定太平天国成了流寇的大小王爷让三个师兵员生了变化这支部队刚加入解放军时有大量的湖南人、皖北人三年后部队不光战士换成了两广、云贵、江西人就连初级指战员很多也是这些地方人。中国人对故土的热爱是任何国家人也不能与之相比的在保家卫乡保护胜利果实口号下这些人在江南敢打敢拼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可一听要远离家乡到江北那冰天雪地去作战很多人心里就打起了小九九。他们可不想在胜利到来前客死异乡成了回不了家的孤魂野鬼。与这种情绪向对应的就是在各部中都出现了大量的逃兵不光战士还有排长、连长抛下自己部队跑了的有担任执勤任务的突然遭遇土匪被人家打伤可进了医院一查现是自伤的。
解放军军纪中规定对逃跑的战士在抓回来后要关上几天禁闭如果携枪潜逃那么以投敌论处(投敌的后果是当场处决)。蒋凯涛他们抓到的那几个逃兵并没有携带武器所以蒋凯涛在昨天接到左宗棠关于处决逃兵的命令后才一直没有真的下令处决他们今天左宗棠一问他还想再劝说一下左宗棠。
左宗棠冷哼一声面若严霜看着蒋凯涛:“大军就要过江北上此时出了逃兵对军心影响甚坏。如不处决他们到了江北其他士兵有样学样丢弃武器潜逃回家乡这兵还如何带?该杀就杀统兵心慈不得!不然部队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怎么我的命令河鼓兄也不听了吗?”
见左宗棠火了蒋凯涛急忙低头道:“不敢……等过了江我马上处决他们。”
“别怪我心狠对这些逃兵要是网开一面以后还怎么打仗?心该狠的地方必须要狠下来!河鼓啊你心肠还太软了些……时间差不多了给后面信号。”左宗棠看了下时间顾不得再教训心慈手软的蒋凯涛朝身边的参谋挥了下手命令道。
八点四十五分在西线彭泽的彭浪矶至马垱东线贵池池口河至繁昌荻港万炮齐鸣成串的炮弹从南岸飞了出去长江北岸一团团火球裹挟着滚滚浓烟此起彼伏江边芦苇杂木被烟团所吞噬巨大的轰鸣声响彻云霄。
“起航!”
无数的帆船、划船从南岸河沟中、芦苇丛里驶了出来奋力朝北岸前进。宽广的江面上千帆竞渡百舸争流。庞大的船队逆风而行行驶在船队前面的是为了横渡长江从根据地各运输公司征集来的火轮船在火轮后拖着长长一溜小船。一门门师、旅属轻型火炮被战士们拉上了轮船架在船头。有的船上还架起了6军的多管机枪机枪射手半蹲在机枪边上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北岸随时准备将岸上出现的不怕死敌人送入地狱去。
在繁昌荻港水域四艘在夜里被拖来的浮动炮台从江边缓缓朝江心开去。浮动炮台的任务一个是以火炮支援船队渡江还有一个就是在岸上炮兵配合下拦截一切可能从东面过来的打算阻截大军渡江的法国舰队。命令上说过为了大军顺利渡江开辟江北主战场哪怕四艘浮动炮台全部牺牲都在所不惜。法国舰队是否真的愿意过来与解放军海军的浮动炮台展开一场恶仗很难讲反正在渡江战斗打响十分钟后东边的江面还是很平静的。浮动炮台上的海军官兵将一重型炮弹打了出去在重炮猛轰下北岸大地在颤抖着。
“旅长!对岸有人活动!”
在马垱率领部队渡江的十九旅旅长金鑫用不着望远镜就可以看到北岸有清军正冒着四处横飞的弹片从烟雾中钻了出来朝岸边赶过来看他们样子是打算趁自己半渡时候把自己痛打一顿。只是这股敌人既不多也显得很杂乱从他们动作上给金鑫的感觉就是这乃一支乌合之众根本无法阻挡自己的前进。金鑫嘴里嘟囔着骂了句窜到船头用力喝道:“机枪……准备射击!坚决将一切挡在路上的敌人给我消灭干净!”
冒着黑烟的火轮靠近了江北后方支援炮火渐渐停止了轰击炮声稀落下来。江北岸上不多的一些清军在军官驱赶下心惊胆战拿着自己武器打算守卫江堤。清军的武器是无法与扑上来的解放军相比较人数上又远远处于劣势加之刚才一通炮火让清兵魂飞魄散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对军官所言只要站在岸边就可以将敌人杀的片甲不留的鬼话那些清兵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越驶越近的轮船上响起了机枪怒吼子弹泼水般朝北岸零落的清军扫了过去。机枪声中在岸边的清兵一个接一个惨叫着载倒下来。空中传出几声尖啸设在船上的六零迫击炮言了炮弹拖着长长的白色烟迹划过天际落入岸上。也许颠簸的轮船让炮手失去了准确性几迫击炮弹并没有落入清军人群中而是在他们前后爆炸了身后尘土飞扬滚滚烟尘朝周围扩散开岸边江水被爆炸掀起了冲天浊浪。
本来就没什么信心的清军士兵见敌人火力如此凶猛顾不得军官怒喝阻止掉转屁股哭爹喊娘四处乱窜几名军官见无法让士兵卖命加之也胆怯于对手威名在一番拦阻士兵无效后也悄悄开溜了。
行驶在最前面的轮船停在岸边后面拖着的小船解开缆绳争先恐后朝岸边靠拢很快船只靠上了北岸船上的战士没等船只停稳跳入还有些刺骨的江水高呼着口号冲上了北岸朝四处溃逃的敌人追杀而去。
金鑫从跳板上走上北岸他的战士从他身后先后越过去将岸边清军架设的用于阻截登6的那些障碍一一清除沿着两边扩大滩头阵地。
金鑫回头冲跟在自己身边的通信参谋道:“通知师长我们十九旅于三月十二日上午……九点二十分顺利登上北岸敌人已经溃逃后续部队可以渡江。”
“报告!……长前线来电!”
房门被人猛地撞开了满脸通红的樊建辉高举着一叠电报从外面冲了进来。
“念!”站在悬挂在墙上巨大的地图面前的杨沪生急转过身来。
樊建辉将电报打开握着电报的手微微抖动着大声道:“南昌解放军总部。三月十二日我五军起渡江战役战役进展顺利抓获三百敌兵。到现在为止全军已有一个旅、两个团登上北岸其余部队正在继续登船。五军军长马鼎南政委徐友新。三月十二日十五点。……这是刚刚译出铜陵来电。南昌解放军总部。今日晨我十一、十二、十三师起渡江于战斗开始半小时后全线突破敌人防御进入江北作战。战斗中我军俘虏五千敌人缴获武器无数。解放军副总司令第三集团军司令员左宗棠第三集团军政委江治华。”
听到全线顺利跨过长江杨沪生乐的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可很快从电报中觉让他哭笑不得的东西。杨沪生走到座位边坐了下来摇着头苦笑道:“五千人?根据侦察铜陵当面敌人不过五千难道敌人一个没死一个没逃全让他们给抓住了?……这个左宗棠又开始自吹自擂起来。”
“长要不要去电询问一下他们?”樊建辉问道。
杨沪生长出一口气缓缓摇头道:“用不着给铜陵、湖口贺电祝贺他们顺利渡过长江。另外西面张海强不是说了请左宗棠他们积极行动吗?给左宗棠电解放军总攻能否成功希望都寄托在左宗棠肩上解放军、根据地所有人民、全国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那边希望第三集团军在左宗棠率领下奋勇作战。就这样具体怎么说比较好你去跟参谋总长商量一下。对了将第三集团军顺利渡江的消息转给张总让大家都知道。”
樊建辉悄悄从杨沪生房间内走了出去轻轻地将房门带上房间内只留下杨沪生一人了。
杨沪生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深深灌了一大口茶水放了有段时间早就凉了。抹了把嘴走到挂在墙壁上的地图面前。在地图上江西湖口与安徽铜陵附近用红色划了两个大圈虚线划成的巨大红色箭头如同一把张开的钳子朝麻城伸了过去。看着箭头杨沪生松了口气明明知道敌人在江北岸上并没有部署太多阻截部队可在前面消息传达过来前杨沪生手心里总是捏着一把汗。
战争是复杂的在复杂的战争中登6作战尤其复杂困难也最多。说起来起渡江让部队进入江北打击敌人容易可实施起来必须要小心谨慎。选定的两个登6场都在湖口以东就是说脱离了坚固的湖口要塞保护。为了准备渡江根据地将地方上所有大大小小的民用蒸汽船全部征用以最大可能隐蔽送到渡江部队那边去。不能不隐蔽如果不隐蔽造成行动被敌人现天京那边的法国舰队拉了过来在渡江开始后法国舰队对渡江部队进行攻击的话声势浩大的登6作战将成解放军自创建以来最大的一场悲剧。现在既然批部队已经顺利渡过长江进入江北作战后续部队也在抓紧时间渡江而杨沪生最担心的法国舰队踪影皆无那么原来制订的战略算是初步达到了目的下面就看过了江的左宗棠如何行动了。
在地图上麻城以西绘制了大量蓝色***包围的城市蓝圈包围的地方标注着清军各部每个蓝圈都是数千、上万乃至几万。而麻城以东那些城市虽然也有几个大城市有蓝圈可与麻城以西湖北、河南相比兵力就空虚了许多。当左宗棠部顺利到达麻城后僧格林沁与刘长佑所部清军将陷入半包围中如左宗棠与田文滨的骑兵军会师不光僧格林沁被装了进来连河南的官文也将面对极为困难的境地。
地图上蓝色符号除了江北有在江南也有两个一个在武昌一个在湘鄂边界武昌的略微小一些蓝色圆圈周围用深红的圆圈重重围困;还有一个巨大的蓝色虚线箭头直插武昌在它后面几股同样巨大的红色虚线箭头从后面包抄上去武昌外深红的圆圈中探出如同螃蟹钳子般的箭头朝蓝色箭头迎了上去。江南的蓝红箭头分别代表闯到江南来的法军与解放军第二、四集团军地图上虚线绘制的箭头只是表明在前面的解放军副总司令张海强判断敌人动向解放军将要如何行动并不代表敌人和解放军已经到达那些地方。不过不管法军如何行动在战略上他们已经陷入到优势解放军包围中现在前线张海强他们所要做到的就是将战略包围转化成战役包围然后围歼敌人让过了江的法国人有来无回。
“小王请参谋总长过来趟。”门外的警卫员答应一声脚步声朝远处延伸过去。
没多少时间脚步声又回来了房门被打开李雪龙出现在门口。“长您找我?”
“派去寻找田军长的人回来了吗?”
“还没有田军长他们现在正在大别山游动作战空中飞艇并不容易现他们。”
“现在左宗棠与马军长他们一定渡过长江进入江北了要想办法尽快和田军长他们联系上。让这三支力量形成三把插进敌人软肋的尖刀搅他一个天翻地覆!关于张副总司令的计划你有什么看法吗?”刚才杨沪生的话题还在说关于江北可很快又转到了江南跳动的思绪让一般人根本跟不上。
“我看可以长您不也批准了?围城打援先以野战歼灭法军主力然后集中所有力量拔除武昌这颗钉子应该说张总的计划还是很符合当前形势的。”
杨沪生点点头:“我知道在靠第二集团军的力量短期内无法攻占防御良好的武昌情况下聚集第二第四集团军主力围歼没有良好防御阵地的敌人主力这可以说是最好决策了。张海强在这一点上做的很好。不过对于如何围歼法军主力我倒有个想法。”
“请长指示。”
“我的想法是让第二集团军以足够的兵力形成一堵坚墙令敌人无法冲破我军防线与武昌守军会合其余部队与第四集团军各部一起朝敌人猛冲进去将他们冲乱、冲散以最大力量最短时间内将敌人分割成无数块小股部队然后再一口口吃掉。为此各部可以团为单位各自行动在接近敌人后指挥员必须尽快将敌人动向找出来选择好主攻点于主攻点附近集中最大兵力、最大火力突破敌人防御、扩大突破口朝纵深猛插。用不着害怕疲劳伤亡现在唯一可以跟我们在战场上过招的就是这些法**队哪怕丢掉一个集团军只要消灭了法军损失多少我就给他们补充多少!如敌人已混乱并且撤退各部只要见隙就钻遇敌就打好了用不着汇报上级你要是汇报了上级等上级批准然后再调火力掩护、组织部队队形要是这样黄花菜都凉了!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冲、猛打、猛追上去不要怕乱不要怕周围没有友军我军三十万敌人不过七万当他们混乱时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些东西在练兵的时候大家都练过既然练的很好为什么不能在战争中运用?要抓住他们消灭他们!”
杨沪生脑海中浮现出辽沈战役里的辽西追歼战当时廖耀湘十余万国民党精锐部队被**的几十万大军一顿“不讲理”猛打冲了个七零八落输了个窝窝囊囊。法军现在也处于劣势并且在野外行军中为何不再复制一下辽西追歼战?!
杨沪生说的心潮澎湃而李雪龙却听的有些冷汗直流了。自从解放军建立以来在历次战役中解放军总是尽力布置好进攻的、阻击的、当预备队的每次都尽量让战役按照部署来进行什么时候战斗还没打就已经决定打一场乱仗了?一次这样的乱仗没什么关系李雪龙害怕的是要是以后每次都这样打乱仗的话那还要参谋部做什么?只要抓住敌人猛冲不就可以了?李雪龙可不希望以后自己的参谋总部成了摆设。不过让李雪龙将长说的话顶回去他也没这个胆子何必扫长兴致呢?还是将麻烦交给张海强烦恼去好了。
李雪龙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会将长指示通报给张总。”
李雪龙的无奈杨沪生没有感受到他现在又盯上了地图转向石达开那边去了。现在石达开会服从自己的命令朝西安进攻吗?如果石达开攻占了西安那么清军主力就全部陷入解放军包围中全国的解放也是指日可待反之敌人觉不妙恐怕就从西安那边溜之大吉了!这时候也许应该派人到石达开那边去督促他按照自己计划行事。可派谁比较好些呢?
“参谋长你看我们是否应该派人到石达开那边去?让他们尽早朝西安、陕北进攻切断敌人西北逃路可派谁去比较合适?”
李雪龙暗自叹了口气既然长这样问自己这还不是点自己的将?明知道石达开这人与左宗棠一样不好打交道李雪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本来洪议长很合适不过他现在脱不开身还是我过去趟吧。”
(二)
一八六六年三月十二日上午解放军第三集团军在司令员左宗棠率领下起了渡江战役在战斗开始三十五分钟后先头部队登上了江北土地。随后各种船只一趟又一趟在两岸间来回奔波着两天后十二万军队、十万民工过了长江进入江北。
渡江战役中清军岸防部队一击即溃一万多清军逃回去的不足百名在战斗中被打死打伤不过数百人其余的不是投降就是逃之夭夭。清军溃散之迅猛令渡江部队瞠目结舌他们原本以为这么重要的防线清军就是不疯狂抵抗至少也要像模像样摆出个架势来左宗棠甚至做好了部队伤亡过千的各项准备。原本想大干一番敌人却根本不配合这让各级将领为之沮丧不已。
马鼎南的第五军在过江后以望江境内的十师为先头部队经望江、太湖、潜山、怀宁、桐城朝皖北舒城进军。十天内部队跋山涉水行军一百七十余公里渡过主要河流有扬溪河、长河、潜水、皖水、孔城河、龙眠河小的不计其数五军兵锋所至沿途团练、小股清军不是仓皇逃窜就是纳城投诚。
在投诚浪潮中竺泽生的情报部门立下汗马功劳。从一八六二年开始当时还在温州的情报部门就利用被俘的淮军在皖北展开秘密工作根据地的土改通过民谣、儿歌在皖北大地广为流传同时在地方团练中大量曾经被解放军俘虏后来释放了的淮军士兵成为骨干这些人在根据地中接受过教育有些成了解放军的地下工作者跟随被遣送的俘虏回到家乡加入团练。绝大多数俘虏心向根据地只是当时在全国形势并不明显下这些俘虏对加入解放军心存疑虑两千多年的封建历史告诉他们站队必须要站准了如果走错一步那可是脑袋落地凌迟处死的命运。加入清军没什么解放军这里对俘虏不打不杀到时候大不了跪地投降就是要是加入解放军万一失败了大清可不知道什么叫优待俘虏自己的下场自然大为不妙于是这些看不透历史迷雾的一个个选择了回乡种地。回乡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多年的战争造成皖北人口大量减少尤其是年轻力壮的这些人在回到家乡后很快再次被抓了壮丁不是成了新组建淮军士兵就是被地方团练招了过去。心不甘情不愿下再次为清朝卖命他们的士气也就可想而知了。当解放军逼迫楚军起义风卷残云般歼灭湘军一场保卫战又打败了不可一世的英法鬼子半壁江山成了解放军天下时这些人心里后悔劲就不用提了。于是竺泽生地下工作者一番拉拢大批地方团练成了解放军的耳目穿着青衣心早就飞到江南了。当第五军到了自己家乡这些清军、团练士兵马上弃暗投明携带武器劝说队友投奔解放军。有些清朝官员想为了大清坚持到底千方百计想要阻止部下投降浪潮结果自己却被这些目无法纪的叛兵夺走了老命也算是对大清尽忠了。
不光五军部队到达地方就连大军前进路线附近地区也起了十数次大小起义大的有几千近万人参加小规模的也有数百人。五军经过几个县的大清政权土崩瓦解成立起附属南方的政权。由南方抽调的大批干部正在朝长江移动准备进入江北开展土地改革建立完善的地方政权。
马鼎南的第五军当面之敌望风披靡而左宗棠部行动就显得相对不顺了许多虽然从铜陵到舒城不过一百一十公里路程左宗棠率领的部队也有三个师七万之众。
左宗棠部在渡过长江进入江北后开始行动很顺利大军很快通过桐城县、无为州进入庐江境内庐江距离舒城不到七十公里眼看第三集团军将成为第一支进入舒城的解放军了可这时候左宗棠部却遭遇到从合肥下来的刘士奇的奇字营、梁安邦的虎字营两部三万淮军顽强抵抗。与左宗棠部比起来淮军士兵素质、武器装备、将领指挥能力是全面落后的。可这毕竟是三万敌人而不是三万头猪何况就是三万头猪让左宗棠去抓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一接上火左宗棠的行动度大幅下降。要组织部队强渡一条条河流沟壑要一条接一条跨越度想不慢下来也不行了。等左宗棠击溃刘士奇、梁安邦两部淮军毙伤俘一万三进入舒城后比他距离远的马鼎南军已经从西线进入了舒城县城将守卫县城的两千淮军赶了出去。心高气傲的左宗棠见自己亲自指挥的部队居然落在他所瞧不起的马鼎南(这倒不是左宗棠有意轻视马鼎南除了杨沪生、邱明左宗棠对根据地任何一名官员将领都一视同仁瞧不起他们。)后面差点没憋的吐血。
不管怎么样三月二十二日下午解放军东西两路渡江部队在舒城县城东南胜利会师了。会师后在舒城召开了庆祝大会同时宣布第五军正式加入第三集团军行列而左宗棠以前的三个师新成立为第七军集团军在舒城进行短暂休整后朝湖北麻城进军。至于舒城东面的合肥那边的淮军只要解放军不主动进攻他们他们就要烧香拜佛了合肥城内是被左宗棠击败的刘士奇、梁安邦两部淮军一邦残兵败将根本不敢寻找左宗棠再来什么决战。
在得知十余万解放军进入江北后僧格林沁与刘长佑大为恐慌现在大别山的解放军已经扩充到七万之众对付这些军队僧格林沁他们已经相当吃力了清军可以说是屡战屡败战场上突然又增加了十多万解放军这战争还怎么打?要知道僧格林沁与刘长佑的军队合起来虽然号称二十五万大军可这里面水分太大真正可以打仗的不过二十万。就是将河南官文统率的从东北调过来三万八旗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三万这点兵力如何是解放军对手?至于安徽、江苏的李鸿章虽然他有十万(僧格林沁他们还没有接到李鸿章三万淮军打了败仗丢了一万三的部队)可他现在拥兵自重而且江宁也受到解放军威胁自身难保下李鸿章又怎么可能援救湖北?
惊恐是惊恐僧格林沁他们还是需要做出反应的。南方的法军已经陷入绝境如果不阻止解放军按照他们的部署去做那对清军而言可就糟糕透顶了!在僧格林沁命令下荆州将军富明阿率领从各个地方抽调出的五万清军朝左宗棠的第三集团军迎了上去只是他们的走的既不坚定又有些莽撞。解放军可不是土匪那样的乌合之众以五万东拼西凑的部队迎战十万骁勇善战的解放军主力这让这些清军不能不怀疑自己命运会怎么样畏畏缩缩间五万清军迎战的路线生了偏差他们朝西北慢慢偏移过去渐渐接近了湖北与河南交界之处也许荆州将军富明阿认为万一作战失利他还可以马上溜回黄河以北免得与僧格林沁一起被解放军包围了。用尽小聪明的富明阿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移动同时大别山里面有一直部队伴随着他们一起北上了。
一八六六年的四月十三日富明阿率领的五万清军于河南商城西南的黄柏山遭遇到西进的解放军左宗棠部没怎么试探两军很快将主力投入叠嶂群山中青雾弥漫炮声隆隆喊杀声响彻山林。清军本来兵力就不占据优势加之兵无斗志战斗打响不过一天时间见解放军正朝自己两翼包抄上来要将自己围困在里面了五万清军开始朝北方退却。此时战场西面清军侧后方突然出现过万精骑漫山遍野朝清军冲了过去。
数万马蹄蹬踏大地仿似密如鼓点的闷雷让大地颤抖。旭日透过笼罩战场的硝烟与骑兵掀起的滚滚黄尘将光线照耀在冲锋骑兵队伍里有如一轮黑红的血日马刀与长枪在血日下辉映着凛冽的寒光。马上骑手并没有出什么呵呵的呼喊鼓点般的蹄声中他们在压抑的沉默里高举着武器朝前压低身子尽量的将自己与坐骑贴的更紧用马靴上的马刺深深扎进马腹驱使疼痛难忍的坐骑瞪着血红的眼睛疯般地朝前面冲去。
战场上枪炮声暂时停止了突然出现的大股骑兵让交战双方都感到十分意外。很快双方都看到了冲在骑兵队伍前面有一杆旗帜高高竖起一面红旗在血日下仿佛吞噬一切生命的血口显得那么猩红。
田军长的骑兵军!看到迎风飘扬的红旗第三集团军将士高声狂呼激动地在战地上欢呼雀跃。而认出来的不是友军的清军官兵见解放军骑兵部队黑压压地一片以雷霆万钧之势朝自己压了过来脸色刹那间变的惨白有的失魂落魄下将手中武器掉落在地。与左宗棠部交手已经让他们身心皆疲现在只想尽快从战场上撤下去突然出现的骑兵打消了他们逃跑幻想——两条腿的人可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
惊恐万分的清军见骑兵越来越近人群如同一滩死水中投入石块泛起一圈圈波纹。声呐喊清兵如同没头苍蝇朝四面抱头鼠窜这时第三集团军包抄到清军两翼的部队与中路部队一起开火机枪与大炮编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墙将昏头昏脑撞上来的清兵成堆撂倒在地枪炮协奏曲中夹杂着清兵哀鸣声。战场上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好象只只玻璃瓶轻易地被打碎了爆炸的炮弹将撕裂的肉块抛向半空。
骑兵出怒吼冲入了混乱的清军人群中高举的马刀在空中划过一道亮光猛地劈了下去。随着骑手挥舞着马刀长枪带出一道道血箭散落一地残肢断体到处是片片血雾。清军混乱的队伍裂开了一道道缝隙骑兵经过之地留下遍地血污。
在骑兵与机枪大炮配合下富明阿率领的五万清军被全歼荆州将军富明阿与荆州副都统萨萨布死于乱军中尸体被马蹄踏成肉泥。僧格林沁北撤道路被切断了。与商城之战同样对僧格林沁和刘长佑构成沉重打击的就是江南巴赞统率的法军现在作为一支军队活在世上的日子屈指可数了虽然法国人很顽强。
背后传来撕破空气的尖啸正疲惫地行进在北进道路上的几名法军士兵听到掠空而来的嘶鸣急忙匍匐在地将脸死死地贴在地面。
“轰……”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一阵飓风从前面刮了过来破碎的木屑伴随尘土洒落在趴在地上的士兵身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火药硝味。
士兵们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身上的灰尘也没拍打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赶路。
“司令官温普芬将军报告第七师八十七团在蒲圻羊楼洞被叛军隔断了将军请求司令官派援军去将八十七团接应出来。”面色苍白的第一军副官爬上了山头敬过礼后气喘吁吁地对站在山上的巴赞元帅请求道。
“援军?温普芬将军他应该自己想办法将八十七团接应出来!你回去告诉温普芬将军我手头没什么部队可以支援他。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巴赞现在的表情一点都没有了刚刚率领部队朝湖南进军时的神气了。当巴赞在做出南下的决定时是那么的精神振奋斗志昂扬不大到部队去的巴赞元帅在那段时间常常只是携带几名参谋骑着高头大马跑到下面师旅去视察自己的部队在士兵面前被着手大步踱来踱去的巴赞元帅是那么英明神武踌躇满志的巴赞甚至会微笑着和远征军的参谋谈论着攻占武昌击败叛军的美好前途也谈论当法军取得一个接一个胜利时国内的皇帝陛下会送来成吨的勋章表彰为法国开疆辟土的忠勇部队。巴赞的憧憬不光让自己热血沸腾同时还深深感染了其他人那时侯不光巴赞确信自己的运筹谋划绝大多数法国将军也相信巴赞的计划必定成功。
可是一个月后的巴赞再也没有这份自信了现在的巴赞脸色阴沉的可怕多肉的面颊深深陷了进去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透着迷茫的眼睛茫然若失地看着周围部队巴赞的手常常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现在的巴赞再也没兴趣去视察自己的部队了踱步的步伐缓慢迟钝了许多同时也不再是大步而是有如拖着重重的铁链脚底贴着地面移来移去。当巴赞将目光投向自己的那些将军、参谋时这些人将头垂了下来。对着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老人任何人都不忍心开口。
“司令官特鲁瓦师现在就在这里是否可以让他们派一个团去接应一下八十七团?要是有着光辉历史的八十七团丢了我们无法跟皇帝陛下交代啊!”头花白的佩雷尔将军见巴赞有些丧失了理智上前小声劝道。
“温普芬将军的军队本来就是担任掩护的岂有掩护主力的部队自己却需要别人援救?!八十七团拥有光辉历史别的师团就没有吗?到现在我们已经损失了四千人四千人哪!……四千人等于我们已经丢了四个团!南方的那些叛军现在千方百计想要拖住我军前进脚步我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巴赞拄着的手杖重重敲击着地面低哑沉闷的噗噗声让巴赞感到自己心脏破碎了佩雷尔将军有些慌乱地倒退了半步。
一八六六年三月十五日根据巴赞元帅的命令在湖南汨罗江前线的法军各部按照第三军、第二军、第一军的顺序开始井然有序地朝后转进。当法军转移到白水洞的时候迪克罗将军在这里的特鲁瓦师与远征军总部一起加入到转进行列。
从法军开始朝北转进厄运就时刻跟随着他们。因法军丢失了所有在湖南的飞艇天气只要晴朗转进的法军就必须面对来自空中的打击。当呼啸而落的炸弹落在队伍中将法国人撕成碎片而自己却没有什么手段打击嚣张的对手这让法国人士气低落到极点。现在的法国人每天早上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天上有没有云彩是阳光普照还是阴云密布从老天的脸色法国人就可以知道今天自己是生活在恐怖中还是相反。最妙的自然是下雨了下雨天路上打滑人很容易滑倒可是这种天气飞艇是无法出动的多跌几交死不了人晴朗天下的可就不是雨点而是要人命的炸弹了。
除了飞艇对法国人心灵构成了极大伤害如同牛皮糖一样粘上来的解放军第四集团军同样让法国人叫苦不迭。从汨罗江一撤下来原来死死挡在南面的解放军模范军马上咬住了法国人当法国人过了新墙河后在西北解放军第四军也投入了战斗第四军不分白天黑夜时刻对法军进行冲击看他们的架势不将第二军吃掉是决不罢休的。同时从幕阜山里也钻出了一支精干部队朝法军右翼进攻。转移的法国人陷入苦战中每天一个战斗接着一个战斗法军指挥部从白水洞经大云山(又名龙窖山)至大药姑四十五公里的道路足足走了五天每天行军不足十公里如此度让巴赞元帅大骂不已。
到了大药姑巴赞元帅反应过来他认为湖南叛军的死缠烂打只是为了迟滞法军回援武昌湖南打的越凶说明武昌那边阻击自己的力量越弱该死的中国佬是想让自己恼羞成怒下留在湖南不回武昌呢!等武昌被叛军攻占自己的后路、补给线就全被切断了那时候自己可是要被叛军赶到长江喂鱼去了。
明白过来的巴赞下的决心也很快既然敌人在武昌没有什么阻击力量那么自己的谨小慎微也没有必要康罗贝尔将军的第三军不再派出大量的尖兵、侦察部队了而是不顾周围的冷枪拼命朝东北钻隙前进而第二军与第一军在不让敌人将自己冲散的前提下不再进行敌人冲锋一下我必拼命反击的战斗而是不纠缠于一般战斗只留下部分兵力掩护大部队跟随第三军加快步伐翻山越岭朝武昌赶了过去。四天内第三军走了七十多公里路前进到距离武昌七十公里的咸宁鲁湖地区总部与第二军到达了距离武昌九十公里处的蒲圻官塘驿就连第一军也走过了羊楼洞可以说行动迅了。只是不知不觉中原本相互间距离很近的法国三个军在追兵骚扰下第三军先头部队与第一军担任掩护的部队拉开了足足七十公里如同一条爬行在地上蠕动着的长蛇。巴赞看到部队拉的很散可他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幸好在进入湖北境内后湖南的追兵攻势不再那么猛烈了除了时刻想将断后部队与主力分割开在第二军周围只有小股携带火炮追兵偶尔打上一阵子。
天空传来一阵嗡嗡声巴赞与佩雷尔抬起头见洁白的飞艇出现在西方天空。今天空中虽然有云可云层比较高加之风不是很大对飞艇飞行并没有构成什么障碍。
巴赞嘴里嘟囔着出含混的字词眼睛朝下面望去山下面二十来门飞艇炮见敌人飞艇又出现了忙乱地将火炮瞄准了飞艇方向修长的炮身竖了起来一炮弹送进了炮膛。而那些正在开进的士兵在听到叛军飞艇特有的噪声后急忙窜入路两旁的树林中多次空袭后法国士兵找到了消极的对付空袭方法那就是钻树林等飞艇走后在行动。钻进树林天上的飞艇将无法看到树林里躲避着的人走在路上是等着挨炸至于钻入树林炸着谁没炸着谁这完全就看你运气怎么样了只有最倒霉的人才会躲在树林中也被炸死。
无色的空气仿佛被什么人扭曲了一下团团黑烟从飞艇炮炮口处吐泄出来冉冉升起的黑烟在半空汇集起来形成一团形状怪异的乌云。闷雷声在大地滚动着让巴赞感到自己的耳朵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巴赞与佩雷尔张大了嘴让声压尽快过去。
空中出现了一团团黑色的礼花礼花将飞艇包围住爆竹般的声音从高空传了下来巴赞觉得那一艘艘飞艇仿佛航行在波涛汹涌的大洋上下起伏着。好象时刻都可能一头栽了下来可紧接着下一秒钟它们又升了上去。从飞艇上掉下来众多的小黑点黑点越来越大让人可以看清是炸弹了看着炸弹朝自己落下巴赞一动不动如同静默的雕塑挺立在山头尖啸的声音从远而近越来越响。如同巴赞所想那些炸弹并没有落在自己身边山下接连响起爆炸声在翻滚着的硝烟中还夹杂了倒霉士兵的惨叫声。飞艇炮的阻击只能让飞艇不至于贴着头皮炸自己当飞艇高度越一千米后就是生奇迹也不能将飞艇炸下来。进行高空水平轰炸命中率虽然不高可这种大面积轰炸还是让人心惊胆战。
飞艇将所有炸弹投完后在法军头上潇洒地绕了个***朝来路飞了回去。见飞艇走了法军士兵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少时整顿一番沿着余烟袅绕的道路继续走去只是步伐更加沉重了。
(三)
巴赞还没有从温普芬将军带来的坏消息解脱出来正焦躁地看着下面开进的部队迪克罗将军从后山走了上来:“元帅我的士兵在距此六公里的杨家岭现大股叛军他们正和我们平行朝武昌方向急进。”
“迪克罗将军您的部下现多少叛军?”佩雷尔将军开口问道。
“万人左右至少有八千。据被抓获的零星俘虏交代他们是叛军第四集团军下属第四军七师十三旅部队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我们刚到湖南时遭遇到的三十七团。”迪克罗肯定地回答道。虽然战争打的越来越被动可迪克罗还是显得很冷静。
巴赞不以为然地哼了声道:“希上校的三十七团?我军攻入湖南时他们不还是落荒而逃没什么特别之处。”
对巴赞如此贬低对手佩雷尔与迪克罗只是姑妄听之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叛军是为了将自己拖的距离武昌越远越好自然不会怎么奋力抵抗了可进入汨罗江距离长沙很近后七万法军不就在敌人防线前碰的头破血流?将敌人有意的撤退当成敌人软弱巴赞元帅是衰老了。
“司令官这股敌人毕竟有八千以上要是让他们钻到前面去我们援救武昌可就……”佩雷尔没有将话说完整但他的意思在场的都知道山顶一下陷入可怕的沉寂中。
巴赞知道佩雷尔是要让迪克罗将军的特鲁瓦师将敌人阻截在西方不使敌人绕到自己前面可自己身边现在只有特鲁瓦师保护到处都是小股的叛军冷枪冷炮从早到晚响个不停每天晚上各军都要报告自己失踪了多少人在这远离欧洲的远东战场所谓的失踪不是死了就是被绑架了真的暂时迷路以后会赶上来的极少极少巴赞可不想等特鲁瓦师一走自己与司令部这些人一起当了叛军俘虏。只是让敌人越前进也不得了武昌战斗已经打响二十天了罗歇里奥将军的第四军只有两万多人而围攻他们的叛军至少在十万人以上。前两天罗歇里奥将军还派人一个劲告急到了这两天来告急的人也没了法军主力与武昌之间失去了联络。巴赞最担心的是武昌现在已被叛军攻占要是那样在自己前面等候自己的将是十余万叛军!远道赶上来的法军在失去了补给线又遇到如此众多的叛军情况自然再危险也没有了。为了不至于出现这种情况法**队只能加快度朝武昌前进要赶在武昌陷落前出现在武昌外围从围城叛军后面打过去。现在的巴赞对罗歇里奥将军观点大有好转他相信第四军是法军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的而第四军的军长罗歇里奥将军也是坚韧、顽强、指挥冷静、善于打阻击战的天才。在罗歇里奥将军指挥下第四军一定会坚持到自己回去的。
“佩雷尔将军命令费德尔布将军从他的部队抽调一个旅拦截叛军十三旅不能让他们跑到我们前面去!”
特鲁瓦师是不能动用的万一指挥部这里从什么地方冒出一支叛军巴赞不知道该让谁来防备了这事还是让第二军去烦恼好了。
“上尉……巴罗上尉!等等我这该死的破地方。”西蒙少尉费力地追着走在前面的上尉嘴里蹦出连串家乡俚语。
“嘿!你们的鸟儿呢?怎么目空一切的苍鹰也跟我们一样只会走路吗?”
“得了吧利特雷他们要是苍鹰我们就是狮子了!”
“一群白痴!空中连一艘敌人飞艇都没有击落自己倒是让人家打火鸡一样揍了下来害得老子被叛军飞艇炸得无处躲藏……”
“埃米尔谁说人家没有击落一艘飞艇?军官不是说有个叫什么巴罗的击落了四艘飞艇吗?嘿你们谁知道这个巴罗在什么地方?是被叛军从天上揍了下来还是让元帅藏到什么安全的地方了?哎我在问你呢小子!”
“那还用说?肯定是被人家揍了下来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嘲讽的、咒骂的、挑衅的各种各样的话从6军队伍里朝正跟随大部队转移的飞艇部队飞了过去。那些以前的天之骄子现在只是低着头匆匆赶路这些话从飞艇部队开始转移后就一直跟随着他们开始他们还要争辩几句可越争辩这些6军“弟兄”就越激动争辩到最后常常演变成动武6军人多势众斗嘴声音没人家大大家拳头没人家多到最后吃亏的还是飞艇部队。几次过后飞艇部队人员就沉默下来当6军的挑衅如耳旁风充耳不闻了。
见那些蓝孔雀(在前面吵架中西蒙嘲弄6军是一群蓝孔雀)在嘲笑自己上司西蒙少尉刚想回嘴胳膊被人拉住了一转头见是同组成员罗什福尔罗什福尔正紧紧抿着嘴轻轻摇了摇头。“算了吧等我们回到江北皇帝陛下会给我们新的飞艇到时候再给这些家伙好瞧的。”
解放军突击旅偷袭了石门湾法国飞艇基地后巴罗上尉与其他飞艇乘员就失去了自己的武器失去飞艇对巴罗他们而言是悲哀的这时候他们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车辚辚马萧萧第二军的炮兵部队嚷嚷着从后面拉了过来巴罗他们朝两旁退开让炮兵先走说的好听点算是视察炮兵开进。炮手费力地拽着驮马、推着炮车山路被笨重的炮车压出几道深深的沟辙修长的炮身在阳光下闪耀着蒙蒙青辉。
空中出现两道白色烟迹路边的6军与飞艇部队人员急忙原地趴了下来。见那两条白烟几乎笔直地自空中落了下来准确地飞进了正在行军的炮兵部队中。两声巨响几名法国炮兵被硝烟包围。完好的队形散乱了炮手们推拉着炮车狼狈地离开山路。
见炮兵部队遭到轰击正在周围警戒的特鲁瓦师部队端着武器朝烟迹过来的方向奔去不过他们知道小股解放军部队在进行了急促袭击后马上就转移了也许当自己赶到的时候只能收获袅袅余烟甚至还有摇晃的树枝可敌人却抓不住。这时候巴罗他们心里特别怀念自己以前的飞艇要是有飞艇决不会让该死的敌人跑了!
下面部队被炸山上的巴赞元帅也看到了见自己的士兵冲进了树林巴赞刚想转身下山从士兵冲锋的山头上响起了猛烈的机枪声密集的枪声中又传来了几声炮弹划破天际的声音树林中几团火球窜了起来高耸的松树在火球里剧烈摇动着。
“司令官!……康罗贝尔将军紧急情报在南湖我第三军遭叛军阻击!”
***“开火!”
随着迪富尔一声怒吼铅灰色的云层下从后面拉上来的几十门火炮接连开火炮弹飞出的尾焰如成片流星划过天际一层如白絮般浓重的稠雾在阵地上自由地漫步、浮游。前面连绵山地中火光频闪爆炸不断群山仿佛跳动起来了。
天气还没有转热枯黄的野草刚刚转绿法国炮兵阵地上的炮手却光着膀子在火炮与弹药车之间来回奔走着将颗颗炮弹装填进炮膛张大嘴捂着耳朵猛拉击绳。浓烈的烟雾呛得炮手喘不过气来隆隆炮声让他们什么也听不清楚只看到在自己轰击下阻截第三军前进的叛军阵地被打成一片火海。
距离前线不远的山坡上几块麻布铺在绿草如茵的地上衣服光鲜的法国绅士、淑女搬把座位坐在那边在拖着光亮辫子的中国仆人伺候下细细品尝着血红的葡萄酒将法国面包优雅地送进嘴里欣赏两军即将开始的交战。对这些到中国来指引野蛮人朝文明进化的法国殖民官员和传教士而言血与火的战争是世界上除了上帝对人类最有吸引力的了当然如果敌人是一群吃人的野蛮部落这些人决不会像现在这样在自己家中闲庭信步般对着战场指手画脚。
为了扫清射界大山面南部分所有的树木被守军砍伐一空只有不高的野草随着爆炸后飓风般的冲击波如同波浪起伏着。有些地方被燃烧弹引燃了山坡上黑烟滚滚火苗肆虐着大地。山脚下站起了数百身穿蓝衣猩红裤子的士兵在火炮轰鸣中一队队法国士兵排着整齐的横队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以每分钟七十五步匀朝山上逼去成排刺刀在阳光下出渗人的寒光。欣赏战争的法国文明人冲着自己正在前进的部队忘情地吹着口哨高声叫好。
火炮还在轰鸣着山下法军机枪阵地奏响了协奏曲密集的子弹掠过前进的士兵头顶钻入烟雾中扫荡着可能在山上存在的一切生物。在枪炮与口哨齐鸣中法国士兵的胸膛挺的更直了。眼看法国士兵接近山头下面的火炮停止了轰击这时山上响起机枪射击声炒豆般的声音下冲在前面的法国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战场上回荡着法国士兵濒临死亡时绝望的哀号声。后山响起轻微的嗵嗵声迫击炮弹拖着白色烟迹落在山腰将后面的法军士兵裹挟在灰黑的烟尘中。对那些观看战争的绅士们而言自己军队的士兵如同木桩倒了下去这对他们心灵构成了严重冲击口哨声停止了欢呼声也小了许多。
活着的法国士兵顾不上倒下的战友继续朝上前进当法军马上就要越过密集子弹构成的死亡线冲上山头时从上面飞下了密集的小黑点如蝗的黑点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落入法军队列中接连爆炸了。密集的法军线形阵列被升腾起的烟雾所笼罩山顶机枪朝烟雾里倾泻着漂泊弹雨当烟雾慢慢散开刚才还坚定地朝前挺进的法**队只有不多的士兵正在朝后面缓慢后退山坡上到处卧着被击中的法国士兵大地被一片红蓝色所覆盖。
山头上机枪还在狂野地将子弹朝撤退的法军打下来在山背后的炮兵阵地上射的炮弹在半山腰爆炸吞没着躲避不及的士兵。当法军全部撤下去后法国炮兵再次疯狂地开火用炙热的炮弹泄自己步兵进攻失利所引起的怒火。法军大炮一响山头上守军所有行动都停止了听不见枪声听不见炮声过了会法国大炮悻悻停了下来。密密麻麻的弹坑布满了整座燃烧的山头好象星罗棋布在月球上的环形山。战死在前线和重伤没有及时撤下来的法军士兵在双方猛烈炮火下肢体横飞血糊糊的肉块到处都是蓝色的军衣变成条缕状破片在山上随着微风飘动颜色也因沾上血污成了紫红色。
在后面山坡上欣赏战争的那些绅士、淑女停止了喧哗用手紧紧地捂住嘴男人黯然垂头在胸口缓缓划着十字而女人不光划十字还忍不住流下大颗泪珠。法军进攻被击退了或者换句话说那些英勇冲锋的法军部队被敌人歼灭了具体怎样表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七万远征军还被堵在距离武昌七十公里远的地方动弹不得。山风从身边刮过那些刚刚看了一场悲剧的法国人从风声里听到了呜咽声。
没多少时间从法国炮兵阵地上再次传出隆隆炮声猛烈的炮火飓风般刮到刚才经历过战斗的山头。这次炮兵的火力集中了大量炮弹落在刚才魔鬼般射杀法军士兵的机枪阵地上黑红的烟柱中石块枕木四处飞迸。炮火轰鸣中视野里比刚才进攻部队更多的法**队迈着坚定的步伐从后面朝山脚下开进新的一轮攻势马上就要展开了只是观战的那些法国人失去了刚才那种轻松遐意的心情目光复杂地盯着正在进行最后准备的自己军队他们不知道在敌人火网下这些英勇无畏地士兵能有多少回到军营。战争不再是一场享受了每一个阵亡法军士兵后面都有一个法国家庭在哭泣作为法国人他们不能不为国内那些不幸的同胞抱以同情。
一号高地上熏人的浓烟裹挟着熊熊烈焰四处翻滚原本坚固的战壕在法军炮兵猛轰下被炸的支离破碎法国火炮还在继续轰击着整座山头有如波涛汹涌的汪洋中一条破船剧烈地抖动着。
“副营长……副营长!团长命令你们赶紧撤下来!”七团一营副营长王正浩正趴在掩体里将头埋在地上等待着敌人炮火过去团部通信员从后面交通壕迂回过来拉着他的衣服大声叫着。
“……什么?撤退?!”王正浩回过头瞪着血红的眼珠看着军服被硝烟熏得漆黑的通信员脸上肌肉不停地抽*动着。
这些一接上仗就忘了自己姓什么的人通信员已经看多了对怒目金刚般的王正浩通信员根本就没有畏惧何况自己背付团长指示他王副营长就是阎罗王通信员也是该说就说:“副营长团长认为第一线迟滞敌人任务已经完成为了将敌人引入包围圈你们必须撤退!……赶紧就现在!”
“去他娘的团长!老子不撤!老子今天就钉在这里这些洋鬼子要想通过……可以!除非鬼子踩着我的尸体过去!”王正浩冲着通信员咆哮起来。
王正浩以前是二师五团三营一连的战士他刚当上兵他们连就在双尖山阵地上阻击过李鸿章南下的淮军初上战场的王正浩当时还在敌人没有进攻前很窝囊地建议自己老连长(就是现在被他喊成“去他娘的团长”)撤退当大炮一响王正浩这个新兵蛋子差点吓尿了裤子。魂下掉了敌人还是要打鬼使神差般王正浩居然还打死了三个敌人在全连一百八十人的加强连打成三十人的一个普通排并且绝大多数幸存者多多少少都带了伤而这位新兵却周身毫未伤他的运气也算少有的好了。离开了双尖山一连因为减员太大从后面补充了大量的新兵而大量伤亡的指挥人员只能从自己内部挖掘潜力在新补充的新兵面前王正浩算是打过恶仗的老兵了于是懵懂间王正浩成了一位班长。残酷的战争年代部队干部伤亡很大每当一场战役结束冲在一线的部队连排长总是换了一茬又一茬解放军换的最厉害的是现在十师当时在湖口保卫战中他的一个连队在一天内曾经换了四任连长至于班排长到战斗结束后已经无法统计了很多人刚任命为班排长可很快就在战斗中牺牲而任命他们的连长也不过多活了一会儿等统计时在战场上到底任命了多少这就只有天晓得。王正浩也从班长升为副排长又成为排长、副连长……一直到现在担任七团一营副营长各个级别王正浩一级未拉成为从硝烟战火中走出来合格的指战员。
在部队呆过的都知道部队中副职指挥员在战场上一般都是下到低一级部队担任指挥工作并且他们去的都是最重要、最危险的地段当战斗打响副团长下到营副营长下到连而副连长立马就成了敢死队队长。这个既是战争需要同时也是各国部队不成文的规定杨沪生领导的解放军同样不能免俗并且执行的更加坚决像现在王正浩就已经下到最前沿连里了而他身后山头上就是他们营营长所在指挥部副营长到连那么连长只能当排长排长以下统统成了大兵。
在以前战斗里王正浩最危险的一次也不过是第一次进行阻击战时脑袋上头盔被身边炸飞的头盔狠狠地砸了一下让他头晕了好一会儿其他的战斗子弹总是与他无缘一次是好运气两次三次这就是奇迹了。有些迷信的王正浩认为这是自己过世的老爹在上天保佑自己不然无法解释有时自己率领的部队全员阵亡了而自己还活得好好的。可今天一打起来味道就不对了他的好运到今天终止法军第一炮弹飞迸的弹片就给王正浩头上留下纪念品——弯曲的破铁片在他头上犁了一道口子。这把王正浩彻底激怒了同时王正浩心底里也隐隐觉得这是自己最后一场战斗命运这东西实在难说的紧。
刚才的战斗王正浩呆着的连打死了一百多的法国鬼子同时敌人猛烈的炮火也让一个加强连减员过半团里配给他的机枪被敌人炮弹直接命中炸成了一地零件被怒火烧昏头的王正浩实在是无法接受马上撤出阵地的命令何况现在敌人炮火正在猛轰着山下的法国鬼子又集结了比刚才多得多的兵力马上就要起下一轮进攻了。现在撤出光炮火封锁就可以让剩下部队倒下大半如果敌人再兜自己屁股打上几枪能有多少人活着回到后面可就难说了。
见通信员毫不妥协地盯着自己王正浩怒目圆睁对视了一会儿终于泄气了。军令如山倒这话任何一个战士都知道作为副营长的王正浩也没有理由违背上级命令。王正浩有些无力地道:“得了我们撤就是了不过敌人现在炮火正猛烈等敌人炮火间隙时候我们再下去。你回去告诉团长让团长用炮火掩护我们。娘的刚和敌人接触上又要撤下去这打的什么仗!”
在王正浩和通信员对峙的工夫山下法军再次起了冲锋。第一次法国人用了一个营见一个营无法将山头拿下来一个团的法军士兵迈着跟上次一样的步伐踏着炮弹爆炸的鼓点冲了上来。山上阻击他们的火力减弱了许多不象刚才那样只是零星有法国士兵被打中栽倒下来。解放军部署在后山的迫击炮开始拦截射击了一炮弹落在法军队伍中将厚实的队伍炸开一道缺口可缺口又很快被后面人填上。
炮声停止了见法国鬼子越来越近而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王正浩知道自己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了在率领战士投出最后一颗手榴弹后王正浩操起放在地上已经上好刺刀的步枪。
“弟兄们!鬼子既然跑到我们这里咱就和鬼子拼啦!跟着我……冲啊!”王正浩在吼了一嗓子后一把扯下头上的头盔第一个跃出了战壕朝下面法军冲去。熏黑的头盔在战壕中打了几转歪斜在一旁。在王正浩后面几十名战士跟随他们副营长喊着口号冲了下去战士们的步伐已经不稳了有些人是踉跄着望下移动可所有的战士却紧紧握住手中步枪。两眼血红地瞪着越来越近的法军士兵。
(四)
侧翼阵地上突然想起急促的机枪射击声一群解放军战士高呼着口号朝法军侧翼冲了过去正在接近山头的法国人被身边生的事情惊呆了队形有些散乱。在王正浩身后出现了更多的解放军战士奋力奔了下来与王正浩的部队会合在一起朝敌人冲了过去。
敌我双方机枪还在扫射着冲下来的解放军战士在敌人机枪扫射中接连倒下同样的法国人也在解放军机枪火力下成片的栽倒。只是双方只要活着的人还是不顾一切地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挺着胸膛朝对手迎了上去。很快两方面对面了彼此的刺刀都指向对方胸膛。略微一个迟钝一声杀声双方如同两股洪流剧烈地碰撞了没有浪潮绿色与蓝色交杂在一起刺刀与刺刀相摩擦嘈杂声、骨头折断声、痛苦的惨叫声山坡上到处都展开了残酷的白刃格斗。
“军长您怎么来了?”三师师长王涛正在七团指挥部里训得七团团长石群耀抬不起头来门口帐帘被从外面掀开了沈晔低头钻了进来。
沈晔拍了拍身上尘土抬头一看见三师的师长、旅长都在团指挥所里笑道:“你小子在这里?我跑你师部找你结果你的手下告诉我说‘师长抓了杆枪上前线了!’……怎么样前面打的如何?”
王涛有些羞惭地摇摇头:“很不好法国人好象撞了邪般拼命朝我的阻击阵地进攻。一个营冲不上来他们就上一个团一个团还无法攻上就上一个旅几千鬼子好象有什么护身符保护着直着身子就往上冲。粗略估计一下躺在一号阵地的鬼子就有四五百。全线鬼子恐怕伤亡过千了。不过我们部队伤亡也很大前面的连排长基本上打光了守卫一号阵地的七团一营一连除了伤员只有十七人回到后方一营王副营长也在跟鬼子拼刺刀中牺牲了。现在第一线已经失守部队正在第二线展开阻击。军长你听鬼子那炮打的……炮声都连成一个音了!”
沈晔走到观察口接过警卫员递过来的望远镜观察着前面不高的山头。黄昏下浓浓烟雾在山头上滚动着点点火光从烟雾里窜出此起彼伏。当炮声停止后山头上响起了激烈的机枪扫射声同时在后山坡上轻薄的白色烟雾冉冉升起远处传来几声爆炸声。
“通知二线部队抵抗到天黑后朝后方转移进行休整让八团担任三线阻击。”沈晔放下望远镜回过头来说道。
“是!……不过我担心前面部队打红眼了到时候不肯撤下来。第一线的王副营长当时就怎么也不肯撤结果拼的全员阵亡。”
沈晔瞪了王涛一眼用峻厉的口吻训斥道:“不肯撤?那要你们这些当师长、旅长、团长的做什么?!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还不如让稻草人接替你们好了。你们的任务是将敌人步步引的更深些让他们陷入我军重重包围中在阻击中削弱敌人力量而不是在这里跟鬼子顶牛!”
见三师指挥员被自己训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沈晔和缓一下语气道:“别看鬼子炮打的凶过不了几天他们就逞不了能了。鬼子的后勤补给线已经被我军切断他们军中能携带多少弹药?王师长要让你们一个师消耗鬼子所有弹药任务是艰巨了一点不过也是光荣的。要明白只有最艰巨的任务才能打出真正过硬的部队!适当的时候让部队朝后面转移吧以纵深梯次阵地消耗敌人实力等他们再爬上十来公里就是我军转入全面进攻的时候了。”
“是!明白坚决完成上级交付的任务!”指挥所里三师指战员朝他们军长致以庄严的军礼。
“康罗贝尔……该死的康罗贝尔为什么还没有粉碎敌人阻截!?蠢驴!笨蛋!……”
巴赞元帅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在晒谷场里快步走动着嘴里吐出连串的脏话。远征军总部里面的那些军官一个个躲得老远不敢靠近他们的司令官。温文尔雅的巴赞元帅居然会脏话连篇这倒是这些法**官头一回看到只是大家现在心情都不怎么样也失去了看热闹的兴趣。
遭遇阻击已经两天了两天内康罗贝尔将军的法国第三军只前进了不足五公里为了这五公里法国人付出了惨重的伤亡第三军损失过三千负责侧翼掩护的第二军伤亡过千同时担任后卫的第一军还传来了噩耗第七师八十七团在被敌人重重包围后因弹尽粮绝被迫投降了。一个整团近千人的投降法国在对华战争中还从来没有过先例而温普芬将军的第一军却开创了崭新的历史。在短短两天内法军丢了五千康罗贝尔的第三军等于是用一名法军伤亡被俘失踪换取一米的距离现在从前线到武昌还有四十公里道路以这个伤亡代价就是到了武昌城下法国远征军主力也将不复存在了。一想起如此可怕的后果远征军指挥部内的军官们连笑也不会了。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火烧般的云彩下天空红光闪动。这不是红彤彤的夕阳光线散射形成的自然景象而是法国人与中国人射的无数大小炮弹爆炸后人为产生的景观。昨天晚上场面还要壮丽整晚天空都是亮的只是到了现在声势小了许多中国人射的炮弹还是跟昨天一样而法国人……
“司令官……司令官……”
“佩雷尔将军?将军你说说看该死的康罗贝尔到底在干什么!?他手中的大炮都是装饰品吗?他的两万军队都是帮没有受过训练的农民?他让我七万大军徘徊在这里已经两天了!我要撤了这个白痴!”巴赞手中的手杖在空中划着美妙的弧线挥舞起来张着大嘴朝佩雷尔将军咆哮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在空气中弥散开。
佩雷尔皱了下眉头倒退一步司令官醉醺醺的时候可不是交谈的好时机只是现在问题严重了不要说元帅还醒着他哪怕沉睡了忠于职守的佩雷尔将军也要将他叫醒汇报自己所了解的真实情况。“司令官各部报告在我军四周都现了叛军部队……我们已经陷入包围圈了。从各方面火力来看我们绝对遭遇到叛军主力具体兵力不详可能是十万也可能是二十万甚至更多。前面阻击我军的叛军火力极猛我军大炮与机枪火力根本压制不住敌人。前面打的极苦啊!……更重要的是我们携带的弹药不多了。”
巴赞的眼睛瞪大了目光呆滞地看着佩雷尔将军。
佩雷尔愁眉苦脸地继续说道:“除了弹药各部粮草也成问题这里除了野草树皮什么能吃的也没有。第二、三军还好些第一军很多部队一天只能吃一顿没吃的这仗还怎么打?”
巴赞元帅仿佛酒醒了眼睛里渐渐有了神采以一种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佩雷尔将军。
“将军……您的意思是我军已经陷入绝境?……我们现在没有炮弹没有该死的吃的……那么将军您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办?是否英勇的法**队应该向这些野蛮的、落后的远东人投降?让皇帝陛下将我们从这该死的东方赎回去叫我们法国人在所有文明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巴赞不停地点着头胡子飘扬着声音越来越大手杖重重在地上顿着。声嘶力竭地一字一顿冲着佩雷尔吼道:“我决不投降!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最后一颗子弹我也不投降我不能让法国人的荣耀断送在我的手里!决不!……决不允许任何远征军部队向敌人投降!”
佩雷尔被眼睛布满血丝的巴赞元帅吓坏了接连朝后踉跄两步。在佩雷尔眼里面前的这位司令官成了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魔那喷着酒气的大嘴简直要将自己生吞了。
佩雷尔暗暗叫苦自己不过是将真实情况反映给司令官知道可谁成想这位以前高傲的元帅反应居然如此强烈?也许是酒精烧坏了元帅大脑吧?至于决不允许任何远征军部队投降……温普芬将军的第一军不是有一个团成建制向敌人放下武器缴械投降了?连俘虏代表都派了回来想不承认都不可以了!现在再说这些不跟笑话一样!
远征军在进入湖南时携带了必须的弹药当时巴赞认为自己的补给线有罗歇里奥第四军保护前面需要的弹药到时候大可通过补给线运过去。可现在罗歇里奥将军的第四军被敌人重重围困在武昌武昌有没有失守都难说的很巴赞所谓稳固的补给线一下子成了断线的纸鹞飞的无影无踪了。习惯挥自己火力优势的法军在遭遇战打响时并没有在乎自己以后弹药会否不够总是将大批炮弹朝敌人阵地猛轰。猛轰的效果是不错的常常一个山头在轰击一小时后步兵一个冲锋就可以拿下来稍微坚固点的阵地半天时间也足够了。只是攻是攻的顺利了不多的弹药也流水一样成了倾泻在敌人阵地上的废铜烂铁越打越少了。
这种情况佩雷尔将军看在眼底疼在心里从敌人阻击形势看天晓得从咸宁到武昌还有多少山头要爬、要轰当自己弹药没有了那么远征军用什么和敌人交战?只用刺刀吗?可今天一跟元帅说元帅却立刻暴跳如雷真不明白元帅是否了解现在形势?
佩雷尔尽量压制自己的火气缓缓道:“司令官我军现在包括后勤人员可以拿起步枪作战的只有五万多一点部队了而不是渡过扬子江的七万大军。就是在这五万军队中还有很多是强忍着伤病支撑在前线的。我并没有要求司令官投降我只是想将真实情况汇报给司令官知道。”
巴赞用力摇着头怒吼道:“谎言!骗子!佩雷尔将军你被你所谓的恶劣形势吓破了胆不敢再战斗了!你不是军人……你是胆小鬼!还有康罗贝尔、温普芬你们都是该死的胆小鬼!”
佩雷尔将军再也忍受不了巴赞的神经质了猛地将自己军衔一把扯了下来丢在巴赞面前。将军帽摘了下来满头银在夕阳下如同一头燃烧的火焰。哆嗦着道:“元帅阁下如果您认为您的参谋长是胆小鬼的话那么我请求解除我参谋长职务。”
巴赞被佩雷尔的表情唬了一跳不过很快巴赞被佩雷尔的强硬反应彻底地激怒了。
“很好……我接受你的请求现在就撤了你的职务!”
巴赞与佩雷尔俩人如同两头暴怒的狮子彼此怒目对视互不相让。司令部生的事情自然让周围的人惊恐不已。很快能缓解俩人矛盾的迪克罗将军被人从房间里请了出来。
迪克罗将军军衔并没有高到能让俩人尊敬的地步他不过是一个师的师长离远征军司令官和参谋长差了好几条街不过作为一直担任司令部警卫的特鲁瓦师师长迪克罗至少在俩位上司面前混了个脸熟。在迪克罗费心劝解下俩人各自找了个台阶下来于是巴赞元帅接纳了佩雷尔将军的道歉而佩雷尔将军还是远征军参谋长作为远征军司令官的巴赞元帅也诚恳地表示佩雷尔将军所说的话他会认真考虑的——投降除外。
在迪克罗调解下远征军总部里面的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化解只是经过这场风波后远征军高级将领间却埋下了深深的隔阂同时这场风波根本无助于解决远征军所面对的困难。弹药还是那么紧缺粮食不够人也越来越少了。
让巴赞心烦的不光是佩雷尔将军所说的这几点这些作为远征军总司令巴赞实际上都是明白的只是因为他无法找到解决办法才憋了一肚子火无处泄刚好佩雷尔将军自己撞到巴赞的枪口上在元帅伤口里撒把盐的下场是让巴赞丧失了理智结果搞的俩个人彼此都不舒服。对巴赞来说除了佩雷尔将军提到的诸如弹药、粮草、兵员还有该死的投降了叛军的八十七团早上得知八十七团在夜里投降叛军到了中午人家就将俘虏代表送到自己指挥部来了居然让俘虏劝告自己投降!当时的巴赞面无表情冷酷地命令侍卫官一枪毙了那位给法**队丢脸的“胆小鬼”将劝降信几把撕了粉碎。俘虏代表是杀了可消息也走漏出去。其他军队不知道巴赞至少了解到自己的指挥部里有些人心惶惶了。整团法军投降并且受到优待的消息如同一阵风在指挥部内巴赞看不到的角落里流传着巴赞虽然没有听说可从大家的表情上他能读懂许多东西。
除了军心动摇将俘虏送过来还给巴赞传送了一个信号:你法军司令部在什么地方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一想起那些叛军能渗透过重重防线将活生生的俘虏送到自己面前巴赞浑身就打冷战。既然人家可以将俘虏送过来换句话说他们也可以将自己从这里捉了过去!当时吓坏了的巴赞赶忙转移指挥部走了四个小时才走到现在这里现在这个潭家村虽然不大可在周围不光有精锐的迪克罗的特鲁瓦师保护同时还距离费德尔布将军的第二军指挥部很近真要有什么危险自己可以马上转移到第二军指挥部去。
让人挠头的还有法国百姓那些跟随法军的殖民官员、传教士还有他们的夫人、情妇之流。那些的法国百姓也许是《马可·波罗游记》看的太多了离开故土跟随法军跑到远东幻想着能搬一座大大的金山运回国内去。这些人在刚到中国时在香港、上海受到了当地英国佬的宣传以为叛军控制区真的遍地黄金(不过英国佬宣传的叛军都是文明的绅士这让那些百姓对国内舆论很是疑惑)他们还以为自己已经了大财。当法军南下扬子江后淘金者们也拥了下来。只是百姓走的太慢无法跟随上大部队度于是被抛在了后面沿途对那些目光呆滞的百姓宣传天主教教义等远征军得知武昌危急了朝会转进时他们走的最快的居然还没有到达新墙河!见法军朝后面转移了这些人又一窝蜂地跟随着大部队逃难似地跑了回来。
前进迟缓逃难迅的这些绅士、淑女赶上了好日子在前天他们欣赏了一场进攻与防御的战斗遍地尸体、弥漫的硝烟吓破了这些人的胆在回到住处后四处宣传失败言论战场的形势经过他们之口变的再混乱、再残酷也没有了。从他们口里冒出的进攻山头的法军成百上千全部阵亡听到的法军士兵目瞪口呆下士气低落的无以复加。巴赞元帅只能严令百姓不得散布破坏军心言论同时在为了他们安全的幌子下禁止法国百姓再次观看战斗。虽然百姓已经不想再看法军成堆的伤亡了可巴赞元帅的命令还是让那些人痛骂不已讥讽巴赞元帅打敌人没本事倒是会将刺刀对准自己人。“暴虐者”的帽子严严实实扣在了巴赞头上。
巴赞虽然头脑僵化可他并不傻要傻他也当不上元帅了。前线进攻不顺周围出现危机后面还有叛军紧紧追赶着。四周都是敌人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自己已经落入了敌人包围圈内现在叛军正在朝中心缓慢收网并且从他们攻势看叛军有将自己分割包围各个歼灭的企图。如果弹药充裕也许巴赞会命令部队杀开一条血路从敌人重围中突出去。可现在……
对眼前局势忧心忡忡的巴赞整宿失眠了一个人在征用的房间内一会儿喃喃低语一会儿破口大骂让外面的那些总部军官怀疑他们司令官是否神智失常了。早晨当天空刚露出鱼肚白时巴赞召集了所有在总部的军官下达了一条另他们看起来很疯狂的命令——全军朝咸宁南湖集结杀开一条血路冲进武昌!
指挥部内嘈杂成一团军官们怀疑巴赞是否患了失心疯全军都跑到第一线那么后卫还要不要了两侧的掩护怎么办难道让人家追着屁股打吗?部队不被人家冲乱才有鬼了!
巴赞声嘶力竭大吼了几声才算将部下混乱的声音压制下去了。在指挥部安静下来后巴赞宣读了自己的计划。按照巴赞计划费德尔布将军的第二军将前出到第一线担任朝武昌方向主攻而现在正在前面的康罗贝尔将军的第三军因伤亡过大起辅助第二军进攻的任务两个军协力北进。至于后路和侧翼由温普芬将军的第一军负责掩护。总部与迪克罗将军的特鲁瓦师到第二军去特鲁瓦师加强第二军实力至于总部自然是靠前指挥部队拼死冲出一条血路。
巴赞也是没办法现在部队弹药不足说起来是三个军可真正可以上战场的只有相当于两个军的兵力加之粮草将要断绝了如果再和叛军一个山头一个山头慢慢地挪移过去巴赞真不敢想象自己的部队还能坚持多久。按部就班蛇蜕皮般缓慢朝前走是死路一条那么还不如集中主力硬冲出一条活路来。法国6军是世界上最强大的6军相信英勇的远征军将士一定会突出去与在武昌的罗歇里奥将军会师的。当然如果罗歇里奥将军的第四军已经不存在了那么远征军将丧失最后一线活命希望。巴赞实在无法想象十万法军覆灭在远东这不光是皇帝陛下无法接受的同样也是任何一名法军将领所不敢想象的如果悲剧生只有上帝才知道国内会乱成什么样!
佩雷尔将军虽然对巴赞这种孤注一掷的莽撞打法不屑一顾可他刚刚才在昨天与巴赞闹的相当不愉快现在佩雷尔也不想再触巴赞的霉头反正自己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不说。
随着巴赞元帅的命令法军急急朝咸宁赶去前线康罗贝尔将军的第三军因为伤亡太大暂时不担任主攻了而是改由新上来的费德尔布将军的第二军负责主攻第三军只是在旁边起协助作用以火炮、机枪支援第二军进攻。加强了的先锋部队进攻能力猛然加强了一天工夫就朝北挺进了五公里只是这种度还是让巴赞感到太慢。现在最前面的部队已经进入江夏境内的山坡驿了距离武昌不过四十公里。
改变了的部署让法军后卫与侧翼实力大大减弱第一军三个师在前期作战中兵力遭到极大削弱光负责掩护后路已经让他们很吃力了温普芬将军费了好大劲组织部队且战且退就是这样他还是丢了一个整团。巴赞元帅的命令对温普芬将军来说简直是交给他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是不可能的任务还是需要温普芬将军努力去完成当第二军摆脱与敌人接触而由第一军接替后第一军的苦难日子到来了四面八方都是绝对优势的解放军部队好几个营在刚和敌人接触后失去了与军部的联络温普芬将军不知道他们是被歼灭了还是投降了第一军的防线被冲的七零八落。到了四月三日不幸的消息终于传了出来在官塘驿负责全军后路的十一师二十一旅与军主力之间联络被切断了到了四月五日从零星逃回来的士兵嘴里温普芬将军得到了他的二十一旅全旅两千一百人在旅长莫帕将军率领下于官塘驿对叛军模范第一师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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