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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尼贡
尼贡在穴居人语言里的意思是“道路汇集的地方”。实际上的尼贡是一片数十万平方里的广阔区域。在这片区域中呈品字形耸立着三根巨大的火之柱照耀着整片土地。从可以容纳整队军队横排通过的大道，到只能匍匐通过的小径，没人能说得清到底有多少条通道连接到尼贡，何况地底是一个变幻无穷的地方，昨天的通道今天可能就变成一条死路，相反的情况也不时生。粗略的估计，到尼贡的通道不下一千条。
最早来到尼贡的种族是穴居人。他们给尼贡取了名字以后就安居乐业在这里。经过他们成百上千年的努力，尼贡的通道越来越复杂，连接的地方也越来越多。终于，这片土地来了新的客人。牛头人、鹰身人、美杜莎、蝎狮…各种各样的种族先后定居在这里。虽然相互之间冲突难免，但最终大家都相安无事的生活在一起。地底的种族各取所需，相互扶助，共同面对地底严酷的自然条件。塌方、地震、熔岩、洪水、怪兽，地底的灾难无穷无尽。
然后，龙来了。
一群黑龙来到尼贡，在黑岩构成的洞穴中住了下来，君临天下。高傲的龙族看不起任何其他种族，所有的生物都被视为食物。
辛勤的耕作被巨龙的吐息化为灰烬，努力开采的矿藏被掠夺，朋友家人变成龙嘴里的食物。地底的种族奋起反抗巨龙的恐怖。在长达数十年的抗争中，涌现了无数可歌可泣的故事。鹰身人冒死到龙穴中偷取财宝引诱巨龙，牛头人手持锋利的巨斧顶着烈焰，在骨肉成灰前奋力斩碎巨龙的鳞甲，暴怒的巨龙被诱进洞穴，成千上万的穴居人弄塌洞穴和巨龙同归于尽。
龙和地底种族两败俱伤。最巨大、最残暴的巨龙被消灭殆尽，剩下温和些的龙和地底种族达成了妥协。地底种族向巨龙提供畜养的牲畜和加工过的金银珠宝，而黑龙则不再侵扰其他种族生活的区域。
又是千百年过去，地底的世界暴烈而又祥和。同巨龙的战斗成了久远的传说，龙和其他种族共同生活在地底的家园，尼贡成了地底种族最大的栖息地。
然后，人类来了。
特曼王国是地表上一个中型王国。在百国争霸的年代，特曼在几个大型王国的夹缝中艰难地维持着。特曼王国国运的转折点，在于现了直达地底的通道。黑岩层有一个通道，从尼贡直通到地表，就隐藏在特曼王国境内的群山中。
先是冒险者，然后是商队，然后是特曼的军队，特曼人从地底带回来数不清的财富。黄金、宝石、魔法材料、各种金属、精金、秘银，特曼付出的回报是布料、烟草、茶叶、工艺品、工具，正好给特曼的农民和工匠带来了市场。
特曼的实力开始疯狂的扩张。用财富堆出来的重骑兵队横扫康特大陆的北方诸国。短短数十年，特曼的国土扩大了二十倍，王国变成了帝国。
特曼帝国的扩张最后受到了南方新兴的答盟嘉特王国，以及老牌强国朋卡联邦的遏制。不甘心被遏制的特曼帝国，其雄心勃勃的国王铁拳二世和相忒克西斯制订了先征服地底进一步扩张实力，最后统一康特大陆的战略。
铁拳二世说：“地底是特曼帝国的地下延伸，是特曼帝国的一部分。其财富理应归国王所有，所有种族应归于王权统制下。反抗者将被镇压，立功者会得到赏赐和封地。”
忒克西斯说：“地底的战略资源是成就帝国霸业的基础。我们不仅需要地底的黄金，实际上从地底来的黄金已经过多，甚至引起了物价上涨。我们需要把地底变成农场和工场，源源不断地生产粮食、武器和工具，并用这些东西平抑我们因为扩张而过高的物价。地底种族要加入帝国的军队，没有战斗力的穴居人将负责物资的生产。”
随后特曼帝国的大规模侵略开始了。地底的种族进行了英勇的抵抗，但他们没有统一的政府和军队，各个部族被特曼的大军逐个击破，在尼贡的平原地貌上，即使牛头人也无法抵挡特曼的铁甲骑兵和魔法师。整个尼贡，除了黑龙所在的区域，全部被特曼占领了。
地底种族无法理解特曼帝国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地底条件严酷，各个种族应该互相帮助，至于特曼想要的东西——黄金、宝石、金属，对于地底种族来说是可有可无的，特曼需要这些，所以地底种族开采出来交换一些用得着的东西，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如果特曼不想交换那自己来开采好了，地底种族不会加以干涉，没必要兵戎相见。
天真的地底种族不知道，这次特曼不仅要地底的财富，还要奴役全部的地底种族，榨取他们的战斗力和劳力，以维持他们穷兵黩武的扩张。
失陷的尼贡平原愁云惨淡。无数的部族家破人亡。牛头人、鹰身人、美杜莎等等被连成长串，由骑兵驱赶着到地表的战场上充当炮灰。成群的穴居人戴着枷锁，在矿井、农场、工场里劳作。地底大片大片的土地种上了小麦，和原来种植的苔类作物不同，小麦的根系会吸收过多的养分，种过一季小麦的土地很久都无法恢复元气。来自地表的人类不管这些，一片地种荒了就再换一片，原来的苔类作物全部铲除。
穴居人的体质不适合吃小麦，习惯的作物又被大范围的破坏，饥荒、营养不良、过度劳累，在特曼统治尼贡的几十年里，穴居人的数量减少了一半。
有压迫就有反抗。从特曼大军踏上尼贡的那天起，无数的部族揭竿而起，失败后的残部沿着无所不在的通道逃到地底深处，并不时冒出来袭击尼贡平原上的侵略者，地底其他栖息地的部族也支持他们，层出不穷的起义和抵抗让特曼占领军头痛不已。特曼凭着强盛的军力可以控制尼贡平原，但对连接尼贡的成千条通道却无能为力。
正是这些抵抗，使特曼在地底的侵略扩张停顿下来。侵略者忙于巩固占领和镇压抵抗，加上不熟悉其他地区的地理位置，所以占领尼贡后就止步不前了。
特曼占领军为了镇压反抗绞尽脑汁。他们宣布连坐制度，谁支持抵抗者就杀头。驱使穴居人破坏所有能破坏的通道，或者布设密集的陷阱。无法破坏的通道口都派驻军队，所有的地底种族都被驱赶到远离通道的地方，并设立封锁线。
风云时代呼唤英雄。残暴的高压政策也孕育了产生英雄的土壤。来自穴居人、牛头人、鹰身人、美杜莎、灵吸怪五大种族的反抗者走到了一起，共同制订了《尼贡宣言》，宣称地底种族是独立不可侵犯的，同时缔结协议，建立五大族组成的尼贡议事会，组建统一指挥的地底军队。有意思的是，尽管布的是“尼贡”宣言，但反抗者集会的地点却是一个远离尼贡的秘密通道中。宣言中表达了地底种族驱逐侵略者，光复尼贡的强烈愿望。
随后的时代地底群英荟萃，各个种族、部族汇合起来的力量，再也不是特曼帝国能够压制住的。趁着特曼帝国同答盟嘉特的战争时机，联合起来的反抗者动了第一次尼贡战争，成功地把特曼帝国逐出了尼贡。在五年后的第二次尼贡战争中，反抗者主动出击，奇袭特曼帝国的都，震动了整个地表世界，尽管失利败退回尼贡，仍然在最后挫败人类追击的军队，迫使特曼帝国和尼贡签订了和平协定。
在两次尼贡战争之后，地底迎来了一个相对和平的时期，五大族组成的联盟稳步展，势力扩展到地底的各个角落，越来越多的地底部族加入联盟，尼贡也从一个单纯的地名，展成这个强大联盟的代名词——
里特部族正在向尼贡迁移的路上跋涉。他们已经走了整整四十天，在十天前里特部族已经进入了尼贡的势力范围，路上遇到的部族也多了起来，他们大多都加入了尼贡联盟，但还保持着原来的生活方式，没有迁移到尼贡平原。
离尼贡越来越近了，最近几天走的路向下倾斜地厉害，到了后来，有些地方甚至得互相牵引着通过。当队伍来到一处稍微平坦些的地面时，强.德森招呼大家停了下来：“好了，大家在这儿宿营，明天路更不好走，要一直走过柱梯才有休息的地方。”
“什么是柱梯？”有牛头人问。
“你到了就知道了。”强.德森停顿了一下，才又大声宣布，“下了柱梯我们就到达尼贡了。”
里特部族的牛头人轰然欢呼起来，一群牛头人又叫又跳的闹了好一阵。唐.奥德笑眯眯地等他们泄够了，才站出来说，“行了行了，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只是到了尼贡的边上，离我们要去的尼尔城还有好几天呐！”
牛头人三三两两地散开吃饭、休息。强.德森瞥见小因斯特扯着伊克尔，鬼鬼祟祟地跑到边上去了。心里寻思：“准是伊克尔被缠不过，又和小因斯特较量去了。这小子自从招惹了什么土元素以后，倒是厉害多了，有一股子蛮力不好对付。伊克尔这个傻大个陪他练倒合适。”想到这里，昨天和小因斯特操练过的双臂又隐隐酸痛起来。“这小崽子，现在力气大不说，怎么像不会累似的，昨天和我练了那么久都一点事儿没有？真怪。”
“土元素力量！”小因斯特大吼一声，扬起斧子劈向伊克尔。
可惜土元素的力量没来，伊克尔随手一挥，小因斯特噔噔噔连退几步，身子拧成个九十度的弯，硬挺着没栽倒在地上。
伊克尔乐得哈哈直笑，小因斯特羞怒之下又扑了过来，这回也顾不上喊了。伊克尔又是一挡，“啊哟，不好！”伊克尔被震的连退几步，“你这个土元素怎么说来就来。”小因斯特大笑，“我就是要出其不意。”
“啊，你偷袭！”
“出其不意嘛。你的土元素呐？哈哈——啊，你让西伯尔咬我屁股！我要你好看！”
乒、乓！
第二天上路的时候，强.德森看着伊克尔直乐，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看见唐.奥德的影子就偷偷地往一边躲。强.德森心说，“和小因斯特硬拼不是犯傻吗，那崽子简直不是牛头人了，把他脸打成茄子过会儿也没事。”
小因斯特也不好过，唐.奥德一百六十多年不是白活的，早就盯上了这个调皮捣蛋分子。一大早就抓了小因斯特的差，让他寸步不离自己，还让他把西伯尔放到前面去探路。小因斯特这下只能乖乖跟着赶路了。
探路的西伯尔出一阵短促的嘶吼，小因斯特喜道，“西伯尔现什么了！”说着就往前冲，唐.奥德一把把他揪回来，“别动，强.德森去就行了。”
小因斯特只好眼巴巴看着强.德森带着几个牛头人走上前去。
过了不大一会儿强.德森就回来了，喊道，“没事儿，是尼贡来的朋友，看！他们过来了！”
牛头人们顺着强.德森的手势看过去，几个鹰身人正飞过来。四个鹰身人在空中排成菱形来到牛头人近前，就在牛头人以为他们要从头顶飞过去的时候，突然诡异地改变姿势，划了一个直角落了下来，正好降在牛头人面前，四个鹰身人几乎是同时落地的。
小因斯特从没有这么接近过鹰身人。他们面孔和前肢和地表人类几乎没有区别，但背后长着一对宽大的翅膀，淡褐色的羽毛从头顶顺着脖子和背部，一直披到下肢，他们下肢的末端是和老鹰一样的利爪，这不仅可以用来攻击，更重要的是能够使身体紧紧附在高处的固定物上。虽然飞不快，宽大轻薄的翅膀可以让鹰身人做出种种灵巧得匪夷所思的空中动作。
领头的鹰身人个头稍微大一点，头顶还有一圈白色的绒毛。他和唐.奥德和强.德森说了一会，就带领其他鹰身人飞离了。
强.德森高兴地说，“这些鹰身人是尼贡的巡逻队，他们说柱梯现在是空的，咱们赶过去正好！”
牛头人受到鼓舞，前进地更快了。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个很大的洞穴，从地面笔直向下延伸，探头往下可以看见洞穴另一头隐约的红光，呼啸而出的劲风吹得牛头人睁不开眼睛。
强.德森向大家介绍：“咱们就站在尼贡的顶上，真羡慕刚才的鹰身人，他们就是从这里飞出来的。咱们要是会飞，这儿是一条近道。”
强.德森带着大家小心地折向另一边，谁也不希望抄这个近道去尼贡。
在半天的努力之后，里特部族终于来到了尼贡的入口。从通道中挨个出来的牛头人无不被眼前的景物惊得目瞪口呆。
壁立万尺的黑岩下方，是平铺开的一望无际的褐色原野，纵横交错的沟渠像一道道细线，把田野隔成大大小小的方块，传说中的安因河像一条蜿蜒的银带，把整个大地妆点得分外妖娆，河水流过远方巨大的火之柱的时候，一团团水汽升腾而起，在火之柱的光芒照射下，映射出五彩斑斓的色彩，如梦如幻。头顶和两侧的黑岩石壁气势磅礴地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没有边际，没有限制，整个空间像被施展了魔法，充满了神奇和不可思议。
脚下是座一直通到地面的宽大石柱，石柱的一边紧挨着黑岩壁，一米宽的螺旋形台阶沿着石柱盘旋而下，所有的牛头人立刻明白了这就是柱梯，以及为什么要在它空着的时候通过。
尽管不是第一次看见，强.德森还是被这里的景象震撼了。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招呼部族成员顺着柱梯鱼贯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