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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獾走出蛋儿家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在老宅里面兜了一圈后趁没有人注意她的时候快步出了老宅。
走出老宅,朱獾先到大路口那个大坑边察看,见大坑边除了多了一些烧过的香烛和纸钱之外,还是原样。
脑西搭牢,没有人及时填一下,这要是来辆车或者一个外地人,说不定直接陷了进去,弄不好又要出人命。
出人命?这黄鼠狼到底有没有死?这田小癞好端端地怎么昏死过去又活了过来了呢?还有蛋儿,当时候到底怎么回事?一听到蛋儿他娘哭声的时候,我差点吓晕过去,还以为蛋儿真的死了呢?
朱獾沿大路慢悠悠地走,想尽量理清脑海中杂乱的思绪和那些问号,可越理越乱,正应了那句词“剪不断,理还乱”,索性干脆不理,站在大路边观察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大路就是黄秋葵推土机压路机新推出来新压出来的那条大路,以前驴不到村没有大路,通向田间地头能推个独轮车的路就算是大路。
朱獾站在大路边装作仰头看天,观察周围有没有人?见四下无人,她本想奔向山间的一条小道,可天上的一朵白云吸引住了她。
过年前那场暴雪之后驴不到村天气一直不错,除了莫名其妙刮过几阵白毛风和下过两三场大雨之外,基本上为晴天。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暖阳高照,碧空如洗,忽然一朵白云飘到朱獾的头顶,引起朱獾的好奇。
朱獾好奇这朵白云不只是因为蓝蓝的天上突然出现这样一朵白云,更主要的是这朵白云形状奇怪,看上去像一个人。
一个人?对,一个翩翩起舞的窈窕女子。难不成她是天上的仙子?和我一样有心事一个人出来走走?
走走?她明明是在跳舞,舞姿优雅,曼妙柔美,令朱獾陶醉。
“仙子在上,村姑何氏有礼。”一位国色天香的年轻女子出现在朱獾面前,她身着一袭洁白的长裙,柔软的长发披散在纤细的腰肢上,浑身透出一股优雅而又不失神秘的气息。她的皮肤如同白玉,眼眸闪耀精灵般的光芒,完全超脱于世俗烟火之上。她的出现,整个大地变得洁净起来,山山水水成为天上仙境。
“仙子?我是村姑,你才是仙子。”朱獾看得年轻女子入神。年轻女子宛然一笑道:“仙子说笑,如果没有仙子,小女子还是邑人何泰女也。”
“你说什么?邑人何泰女?你难不成是何仙姑?”朱獾不是一般的惊喜,自从观音娘娘说她帮助地上八位凡人成为天上“八仙”,有空就在书房里找出有关“八仙”的书籍细细阅读,明孟士颖所撰《何仙姑井亭记》记载:“仙姑姓何,邑人何泰女也,生唐开耀间(681~682年)。”
何仙姑盈盈答道:“正是小女,今日特来给仙子送信。”
“送信?送什么信?送谁的信?”朱獾疑惑。
何仙姑笑道:“仙子还是以前风格,观音娘娘遣小女前来给仙子送信。”
“观音娘娘给我送信?信呢?”朱獾急于想知道观音娘娘给自己写了怎么样的一封书信?
何仙姑收起笑靥,立正肃然道:“九仙下跪听信。”
“九仙在。”朱獾毫不犹豫跪了下去。
何仙姑一字一句说道:“观音娘娘信示,柳绿至老宅安,九仙不必太焦虑,稳为上,抓紧去洞里吧。”
“柳绿至老宅安?柳绿至老宅安?”朱獾跪在地上反复念叨,反应过来想问问何仙姑“柳绿至老宅安”到底是什么意思?已不见她的身影。
脑西搭牢,我这是做梦还是幻觉?大白天遇见何仙姑,专门来送观音娘娘的信。信是口信,信中说的怎么和太祖奶奶梦中说的一样?“柳绿至老宅安”。和朱元璋这个狗皇帝说的一样,稳为上,稳住要紧。
稳住要紧我当然知道,可要稳住谈何容易?
让我抓紧去洞里?她怎么知道我要去洞里?
唉,这人啊神啊仙啊鬼啊,一个个怎么都不一样呢?真鬼我没见过,假鬼瘪嘴婆的神道领教过。亲娘马夜叉、朱先生、蓝玉柳、鲁欢等等这些谜语人一个个全说半句话,让我猜猜猜,真烦。现在观音娘娘的口信也让我猜猜猜,这“柳绿至老宅安”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好你个何仙姑,还说没有我你成不了仙,怎么就不能多留一会儿多说一句话呢?
脑西搭牢,我还是抓紧去洞里,观音娘娘不会骗我,何仙姑应该不是坏人,哦,她是仙子,真正的仙子,我刚才怎么就自称“九仙”跪下接听观音娘娘的口信了呢?
朱獾从地上站起,见四下还是无人,吸了一口大气,飞身闪进树林。
洞还是那个洞,洞口布满荆棘,有山泉水从洞口潺潺流下,路过的人只以为这里有个石窟窿,不可能想到是个山洞,当然这里不可能有人路过,因为面对的是悬崖。
朱獾是不是真的出生在这个山洞?只有马夜叉知道,朱云山不一定知道,因为一直以来只是马夜叉说她当时候上山摘山楂,突然肚子痛,只得跑到这个山洞生下了朱獾。
站在悬崖下,朱獾酸酸地想哭,哭自己,过了年二十二岁的人还这样无所事事,嘴上喊得好听,保护老宅。老宅需要你朱獾保护吗?你朱獾保护得了吗?一天到晚骂这个神道骂那个神叨,其实自己最神道和神叨。还不如田小癞呢,人家到省城打工,一年到头多多少少挣点钱回来交给爹娘。听蛋儿说,田癞子家过完年要搭新棚子,黄鼠狼那里已经说好,隔壁村砖窑里的砖已经买好。
“既然过来啦,那快进来吧。”洞里传出一个宽厚慈爱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朱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汹涌而下。
“呜呜呜……”
八只细犬和八只猪獾飞奔到朱獾的脚下,朱獾俯下身子抚摸她的犬儿和獾儿们,泪水滴在犬儿和獾儿们的脊背上,犬儿和獾儿们相互舔干。
朱獾擦去泪水,随犬儿和獾儿们从另一面山岗的一个入口进入山洞。这个入口更加隐蔽,在一棵大树的根部,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树洞,树洞口布满荆棘。
那个人端坐在大石头上,熊熊燃烧的篝火映红了他饱经沧桑的脸,朱獾想冲过去扑进他的怀里。仔细一看,发现马夜叉坐在他的身边,朱獾站在洞口犹疑了好一会。
他和她都没有招呼朱獾,朱獾想转身离开,八只细犬和八只猪獾拦住她,一致仰头望向朱獾,一双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期许和鼓励。朱獾俯身一一抚摸她的犬儿和獾儿,无声滑下的泪水再次滴落在犬儿和獾儿们的脊背上。
“孩子,不要想太多。”他开口说话。
朱獾直起腰,问:“我想太多了吗?”
“你没想太多吗?”马夜叉反问朱獾。
朱獾听马夜叉开口反问她,心中憋屈的那一股气一下子喷发出来,大步走进洞里,大声责问马夜叉:“我想太多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笑话,还不是你自己太把自己当仙子?”马夜叉冷笑。
朱獾的气更大,还马夜叉以冷笑,诘问道:“我自己太把自己当仙子?这仙子还不是你喊出来?这一切的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
“拜我所赐?我才懒得掺和你的那些破事。”马夜叉还是冷笑。
朱獾继续诘问:“你敢当着他的面说你一直袖手旁观吗?一切的一切难道不是你串通朱扇子神道的吗?你是我的亲娘吗?有你这样当亲娘的吗?”
“哈哈,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本来就不是你的亲娘,所以也不知道怎么样当好你的亲娘,呜呜呜……”马夜叉先是大笑,然后双手捂脸嚎啕大哭起来。
朱獾长这么大从没有见过马夜叉哭,一直以来她就是一个夜叉形象。在朱獾梦见丑玉之前,马夜叉剽悍泼辣,驴不到村男人女人谁也不敢惹她,她抓朱獾如抡小鸡。朱獾梦见丑玉之后,马夜叉在家里在朱獾面前不再是原来的那个马夜叉,但在外人面前还是那个马夜叉,没见过她哭她也不可能哭。
望着马夜叉因为哭得伤心欲绝一耸一耸的双肩,朱獾的那一股气消失殆尽不说,喉咙再次发酸,但这酸与先前站在山洞前的那一股酸涩不同,那是委屈的酸,现在是内疚的酸。
“孩子,虽然她不是你的亲娘,但胜过亲娘,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你好。”他的声音听上去同样有些酸涩。
朱獾以前认为他就是自己的亲爹,那个名叫朱云山的亲爹,可那个名叫朱云山的亲爹此时此刻在老宅,在蛋儿家和朱先生推杯换盏,那他到底是谁?或者那个和朱先生推杯换盏的到底是谁?
从朱獾自身的感觉来判断,面前的这个人才是朱云山,而那个和朱先生推杯换盏的人不是朱云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她对那个和朱先生推杯换盏的人没有任何感觉,倒是面前的这个男人,一直吸引她来山洞。到了山洞外,她就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听到他的声音她无比温暖,想扑进他的怀里感受他的那一份温暖。
“她果然不是我的亲娘?那你呢?你难道不是我的亲爹?”朱獾心中的酸涩变成幽怨,无限幽怨。
他向朱獾伸出大手,可朱獾还站在洞口,他的手够不到她。不知为何,朱獾迈步走向他,其实她内心并不想过去。
走到他的面前,他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她感觉到的依然是温暖,无限的温暖。朱獾内心虽然想要抗拒,抗拒他不是自己的亲爹,但那一份温暖让她无法抗拒。
“孩子,坐下说吧。”他拉她到大石头上,现在他的身边坐着马夜叉和朱獾。
朱獾见马夜叉停止哭泣,从他宽厚的手掌中抽出自己的小手,幽幽地说道:“全讲给我听吧。”
他看了看马夜叉,马夜叉向他点点头,他眼望洞口开始讲述过往的所有以及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说,他叫朱云河,不是朱獾的亲爹,马夜叉也不是朱獾的亲娘,但他和马夜叉是真的夫妻。
朱獾的亲爹叫朱云山没错,但他们夫妻在朱獾生下没几天就离奇死亡,作为孪生弟弟朱云河发誓一定要查出真凶。
“你等等,你是我爹的孪生弟弟?我爹叫朱云山你叫朱云河?”朱獾忍不住打断朱云河。
朱云河回答:“没错,我是你的亲叔叔,她是你的亲婶子,我们以前一直在外地,是得知哥哥和嫂子不幸离去后才返回驴不到村返回老宅。”
“啊?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越清楚越好。”朱獾难以置信,迫切地想知晓一切。
马夜叉白了朱獾一眼道:“你不打岔说不定已经说完说清楚。”
“你不是我的亲娘所以这样看我不入眼,是不是恨不得置我于死地?”朱獾还嘴马夜叉。
马夜叉回击道:“哼,我辛辛苦苦养育你长大,换来的果然是白眼。”
“哼,是你先白我的眼,我才懒得理你。”朱獾扭过头。
朱云河先劝解马夜叉:“都这把年纪了还怎么跟个小孩子如的呢?我不是总和你说,獾獾这孩子命苦,现在知道真相肯定会接受不了,你得多理解。”劝完马夜叉劝朱獾:“獾獾,我们一直不告诉你真相,就是担心你承受不住,但叔叔相信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子。”
“你能不能先别整这些虚的呀?我还没有知道真相呢。”朱獾有些烦。
朱云河笑道:“嗯,我家獾獾本来就不简单,天上九仙嘛。”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回去。”朱獾作势站起要走。
马夜叉揶揄道:“又不是我们把你绑来,是你自己来的这山洞,不想知道真相就回去吧。”
“哼,你叫我回去我偏不回去,叔叔,说。”朱獾气呼呼重新坐到大石头上,但嘴上自然而然喊出“叔叔”。
朱云河听到“叔叔”二个字,热泪盈眶,他深情凝望朱獾,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才哽咽着向朱獾讲述他所知道的一切,以及从朱先生和其他知情人那里听来的一切。
那是二十二年前的一天,这二十二年前自然是从刚刚来到的新的一年算起。
二十二年前的一个冬日深夜,在隔壁县城生活的朱云河和马夜叉睡梦中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起来开门,不见人影,只见门缝里塞了一张纸条,纸条上书写有八个字:“兄嫂已亡,速救侄女。”
朱云河和马夜叉一开始不相信,自己兄嫂年轻轻的不可能死去,虽然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夫妻两人商量之后决定还是连夜起身赶往驴不到村,宁可信其有,毕竟人命关天,涉及自己的骨肉同胞。如果没事最好,见个面叙叙情。
赶到驴不到村已是第二天傍晚时分,等夜黑村人睡下没人发现他们之后,朱云河和马夜叉才悄悄进入老宅,当然是他们自己认为没人发现。
主屋的大门紧闭,朱云河低声呼喊兄长和嫂子无人应答,知道确实出事,寻找工具准备挑闩进去。马夜叉性急,一推大门,大门打开,只是虚掩。
朱云河和马夜叉进屋见厅堂井然有条,没有异常迹象,随即去主卧,发现自己的兄长朱云山和妻子躺在地上已无气息,拔步床上传来轻微的“呀呀”之声,一看是个婴儿。
婴儿刚刚出生不久,从面容和唇形看,应该还没有正式开口进食,但已经饥饿。
马夜叉抱起婴儿到怀中,去厨房寻找吃食喂婴儿,发现厨房的门紧锁,里面传出“呜呜呜”的闷叫声,忙喊朱云河过去。
朱云河寻来一把斧子砸开厨房门,两只细犬和两只猪獾分别围住朱云河和马夜叉,“呜呜呜”个不停。
朱云河低头一看,见两只细犬和两只猪獾嘴上全被用布条困住,吠叫不出声音,只能“呜呜呜”个不停。
朱云河一一为细犬和猪獾解去布条,细犬和猪獾立马跳起来用嘴去抢马夜叉怀抱中的婴儿。
马夜叉担心细犬和猪獾伤及婴儿,怀抱婴儿躲避,但越躲避细犬和猪獾抢的越急。朱云河示意马夜叉抱婴儿进主卧,他自己先出去关好大门,等他返回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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