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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旧时意

项初瑶，江寒。
两位老相识，谁也没有选择先开口，十分有默契地走到广场上的一处角落里停下，就连那目光，也都没有放在对方的身上。

“这几年，你还好吧？”项初瑶目视前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唯有放下架子礼貌性的先问上一句，毕竟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来源于眼前的这个人，如果不是江寒自愿的话没有任何一个能取走他体内的原核。

“我，很好！”

又是这三个字，江寒好像从未觉得自己过的不好，也从未觉得那凄惨和飘零的身世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尤其是这六年里，虽然训练的艰苦一些但跟朱雀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比在乾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他，真的很好。

项初瑶再闻江寒这种淡淡的语气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江寒，此时一扫过去觉得对方六年里的确是变的英俊了不少，而不再低头的他，眉宇间更是多了一份从容和自信，虽然现在只是一名在社会最底层苦苦挣扎的普通战士但相比于六年之前，那个所谓全皇国第一的天才不知道出色了多少倍。

自从继承了江寒的原核之后项初瑶便经常梦到那一天的场景，梦到江寒用那血淋淋的小手把原核交了出去，她愈是被人尊敬便愈是寝食难安，那时江寒的身影就像是烙印一般刻进了她的心里，直到这一刻，江寒再次站于她的面前，她竟是无论如何也不忍心看着江寒被血脉战士要了性命，不知怎么就站了出来。

此时，项初瑶深深呼吸了一口，面色恢复平静道：“我很欣慰，想必穆夫人在星辰的怀抱心情亦和我一样，她生出了一个没有让她失望的孩子，你能听她的话抬着头做人，没有丧失斗志颓废下去也令我很是欣赏，可你要知道，天才也未必是好事，你跟他们斗不过，做一个普通人也不是坏事，即便是普通战士也一样有强者，又何必跟那些血脉战士争强，能作为血脉战士的扈从你…”

“我，就应该被人当作狗一样踩在脚下是吗？”闻及项初瑶提起穆夫人江寒的脸色瞬间变的扭曲无比，六年来，他一直都深深把这三个字压在心底，他不能不压，每次想起穆夫人江寒感觉自己甚至连呼吸都带着深深的疼痛。

项初瑶俏脸上掠过一丝诧异,她没想到江寒竟然把这种早已习以为常的社会常态理解如此，普通战士不依附于血脉战士如何存活？就像今天这样？被所有的人对立吗？

“你也不用觉得这有什么不光彩的，没有血脉的力量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唯有活着，才不负穆夫人对你的期望。”

听闻项初瑶一再提起穆夫人简直就是触怒了江寒的逆鳞，当下他转过头来死死地看了一眼这张美丽到令人窒息的容颜，从中也还能模糊地看见当年那少女的轮廓，往日的种种仿佛就在耳边，心中一沉，闷吼一声道：“住口！”

“啊！”

项初瑶被江寒的表情吓了一跳，她丝毫没觉得那些看起来是对江寒好的话在江寒听起来是多么的刺耳，当下她也是面色一沉，大小姐脾气上来，对着江寒吼道：“你吼什么吼，还不服气是不是，当年你被乾家自诩未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可结果怎么样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被我表哥一招放倒，更是整日低头做人，血脉上不可逾越的鸿沟你比谁都清楚！”

“哦？血脉战士？血脉战士的血都是高贵的金色，没有我们普通人用命换来的一切资源血脉战士就可以不吃不喝了是吗？为什么我就一定要像狗一样的乞俯在血脉战士的脚下，我，不会臣服于任何人！”江寒用异常低沉的声音回击了项初瑶，如今的他，对自身的血脉还是一无所知，他还依然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血脉的普通战士。

他所知道的仅是一点，即便是把原核交出去之后他对火的感应力也还是不同寻常，至于到底到了什么地步江寒也不是很清楚。

而项初瑶，实在没想到江寒竟倔强如此，想到无数年来早已不知道被证实了多少次的真理竟然又被江寒再次质疑，质疑普通战士和血脉战士的差距，早晚有一天，他也一样会被血淋淋的事实惊醒。

到他被惊醒的那一天，付出的极可能是生命的代价。

她不想江寒就这么死去，今天要不是她的话那余家的人肯定会杀掉江寒，想到穆夫人临死对江寒的关爱项初瑶必须要这么做，可万未想到江寒竟然倔强如此，更是跟自己大吵一架，要知道自从她继承了江寒的原核之后已经六年没有人敢对她用如此口气说话了。

想到这一点项初瑶也累了，她跟江寒现在是非亲非故，眼看江寒如此跟自己争吵也是有心无力，她只好是再长叹一口气道：“不管怎么说，我心里始终觉得对你还是有所亏欠，不巧正好在这里遇见了你，本来想是对你照顾一二奈何以后我在内院不一定能出得来，希望...你好自为之！”

“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别把你自己的尊严太当回事，只有好好活下去才对得起穆姨对你的期望，天才这个称号，对你而言只是一个包袱，也许，会要了你的命！”

天才的称号？

项初瑶也许不知道，早在江寒三岁的时候他早已对这两个字深恶痛绝，他从未想着过要去当什么天才，项初瑶此时见江寒跟她争执还以为江寒始终没用从天才的光环下走出来，殊不知，江寒从未想过要当天才。

可江寒注定不会和项初瑶去争执什么，只是冷笑一声道：“呵呵，多谢项大小姐的挂念，我和你哥哥乃至你的差距何止万里，我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也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因为，我亏欠一个人的，用命...也还不完！”

“再见！”

江寒一句话说完转身就走，结束了这一次不算愉快的谈话。

项初瑶愕然，怔怔看着那个已经转身默默离去的江寒，只感觉他的背影愈发高大，隐隐有光芒发出，想到刚才他被所有人对立时的场景，跟那之前他出现在乾家的时候何其的相似，不期然间，项初瑶感觉自己体内的原核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好似在微微啜泣一般，在为江寒呐喊着命运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