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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9章 贵胄草莽,莫不荣枯(7)

对质的重点，在于“泰安决战当晚，花帽军究竟是主动投降红袄寨、还是被束乾坤串谋他人所害？”进而涉及“算计金帝、勾结宋盟、阴谋篡位之人到底是谁？”

作为曹王府唯一被准许面圣的“罪臣”，纥石烈桓端早已准备好满腹衷肠欲对金帝倾诉——自从战狼和林阡到达山东战场以后，桓端别无所求只盼金帝早些亲临判案，如今心愿达成，能否不白费束乾坤的苦心而重新撑起曹王府便在此一举。

“圣上明鉴！决战当晚，末将是在束乾坤的强行逼迫之下才诈降李君前。曾听束乾坤自以为计成得意洋洋地说，他背后那位元凶早先就主导红袄寨和花帽军的激斗用以削弱双方，最后一步则是故意推动红袄寨和花帽军合作，为的是一边剿除匪寇、一边勤王平叛。”纥石烈桓端的一番说辞，将花帽军描述成绝对的受害者；黄掴不可能承认的“暗中投靠元凶”之罪，则全部扣在了毫不畏死的束乾坤头上。

短短几句，便说得在场官将都有动容，可信度当真有如此之高？！有，曹王素来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总算在这里种瓜得瓜种种豆得豆……

所以，曹王府在圣上那里将有转圜？绝对不能！一丝都不行！夔王和卫王几乎齐齐发声：“说不通啊！”卫王说完就没词，夔王还能往下续：“圣上休听这乱臣贼子狡辩，道理上完全说不通——若是那所谓元凶肆意推动花帽军和红袄寨合作，那么他以一敌二，岂不是增添他自己难度？”

事实上倒也确实如此，那一战，元凶本以为借用迷宫阵便可害红袄寨和花帽军两败俱伤，而他自己都无需出场表现、就能坐收渔利大获全胜；双方的合作是他始料未及，且是他不愿看见，终害得他跳到台前……

卫王呆呆竖耳，点头连连附和：“臣附议，没有什么元凶的存在。纥石烈桓端的一面之词不可信，且不说楚风月已公然嫁给徐辕至今未归，据说，纥石烈桓端那晚被林阡一刀划在了自己人范畴！”

“再者，束乾坤，应当也没那么厉害？功绩平平，说他伪装，臣不相信。”夔王补充，“传言里自尽的时候颇为壮烈，倒像是曹王府弃车保帅的做法。”

“那是他被楚风月感化后良心发现……”纥石烈桓端心虚而底气不足，是既不想再诬陷大师兄，又怕浪费了大师兄的牺牲……本就违心的辩解，很快就被卫王夔王的你一言我一语盖了下去。

身为元凶和挡箭牌的夔王卫王，两个人当然同气连枝，因为他俩的最外围防线是“曹王有罪”——一定要让曹王是圣上所猜忌的重急，我才能活！！所以在这场对质中，他们不管是精明或愚钝，都因为保命要紧而不约而同地决定了统一立场、一荣俱荣。

　　

“两位皇叔说得不错。朕也认为桓端在道理上说不通，束乾坤此人，根本就是曹王府阴谋失败后的弃车保帅。”金帝冲着纠结不堪的纥石烈桓端投射来一丝洞察的光，“桓端，朕素闻你忠厚，今日便给你机会，若指证战狼再次欺君，则朕处决曹王府时不株连你。”

“圣上！臣和曹王、段大人一样，都是忠于圣上，忠于国家，忠于朝廷，忠于子民！”纥石烈桓端只有表白的热泪盈眶，没有狡辩的花言巧语。

“哼，被逼也好、自愿也罢，那晚纥石烈大人去找李君前的时候，有想过圣上，想过国家，想过朝廷，想过子民？”这时蒲鲜万奴在桓端背后冷笑，他之所以强出头，其实是为了向元凶表忠。

“蒲鲜大人，若我没记错，那晚也被林阡一刀划在了自己人范畴，该不会你也是元凶和束乾坤勾结林阡的同党？”纥石烈桓端忿忿捅破那层纸，你要出头那就鱼死网破。

“圣上明察！林阡当时是想收回末将的麾下江星衍，所以才会乱来……”蒲鲜万奴一慌，继续表面对金帝实际对元凶解释，“末将和江星衍都是拼死才突围……”

“拼死突围，怕是沾了段大人突袭泰安的光？就算这样也不知感激，反倒背信弃义恩将仇报？！”纥石烈桓端严词厉色，慑得蒲鲜万奴倏然噤声，两个人虽一样跪着，气场却高低悬殊，“蒲鲜大人又要怎么证明，您和江星衍不是林阡那一战结束后收服了反过来安插到我方的间谍？！”

“含血喷人！末将冤枉！”蒲鲜万奴大惊伏倒在地，“纥石烈桓端，你怎不好好解释，林阡为何对你和十一剑手都先擒后纵！你才更像间谍，刻意搅乱朝堂！曹王府从上到下都和林阡不清不楚！”

纥石烈桓端暗叹不妙，自己的最后一句真是画蛇添足、搬石砸脚，可是，圣上他的预设立场俨然就是不信曹王，怎么辩解都没有用啊……

　　

金帝表情一凝，虽然没有即刻发难，明显内心极为在意：“哼，和林阡有关系的还真不少。”不再对纥石烈桓端和蒲鲜万奴关注，转过头来，望向举足轻重却一言不发的黄掴：“阿鲁答，朕听闻你在阵前承认过有元凶的存在，可是真的？”

百口莫辩的桓端忽而眼睛一亮，是啊，还有黄掴，转机要到了？

这么快就进展到第二步了吗？目前曹王仍是重急，但圣上竟打算同时剔出元凶？最外围防线还没动、最内层防线竟失守，夔王和卫王突然感觉到他俩不再同气连枝，而该准备非此即彼、你死我活了……

“禀圣上，末将阵前的表现只是为活命，是被宋军屈打成招，并不作数。末将以为，很可能有元凶的存在，但元凶未必就是身在山东的夔王或卫王；不过，束乾坤也已死无对证，不能凭一条命就洗清曹王府全体。案件扑朔迷离，关系盘根错节，到底如何决断不是一朝一夕，还望圣上三思。”黄掴虽然那天给曹王府留了情，但教纥石烈桓端感到气愤的是，黄掴果然如战狼预料的那样，此番没有完全给曹王府说话，因为他……到处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