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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说媒

陈友谅本来就是一对死鱼眼，盯着人家姑娘目不转睛瞧，还抓着她的手不撒。

腊梅立刻窘迫了，赶紧缩了回来。

她没有坐，跟这个陌生人没啥可说的，只是道：“大哥您坐，我去给你倒茶。”

“不必，我不渴……。”陈友谅害怕她离开，担心腊梅一转身，再也看不到她。

“我不走，就在厨房，别客气……。”女人说着，赶紧躲进厨房去了。

她心里气得要死，哪儿来的野汉子？竟然拉姑奶奶的手，你洗手了吗？

腊梅吓坏了，躲在厨房里不敢出来。

陈友谅的眼睛一直盯着厨房，傻乎乎看，魂儿飞出去还没附体。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浩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只鸡。

他已经将鸡杀死，开膛拔毛，进去厨房交给了腊梅，让女人炖上。

腊梅问：“陈浩哥，这个人就是你的结拜兄弟陈友谅？”

“是。”

“他的样子好像一条黄鼠狼，瞧见人家就放光……。”腊梅说。

“可能你长得像只……鸡。”陈浩说。

“呸！你的样子才像鸡，而且是一只大公鸡！”腊梅反驳道。

陈浩仔细瞅瞅陈友谅，果然，那小子还在死死盯着腊梅看。

于是他噗嗤笑了，知道他喜欢上了眼前的孀妇。

腊梅长得好，整个马家村的男人都喜欢。一个个瞧到她，全跟黄鼠狼看到母鸡似得，屁颠颠往上蹭。

可腊梅一个也瞧不上，独独喜欢陈浩。

陈浩从厨房出来，抬手在陈友谅的眼前晃了晃说：“喂！眼珠子掉地上了。”

“兄弟，你可回来了……。”陈友谅的魂儿终于附体了。

“看啥呢？”

“兄弟，这位腊梅姑娘……跟你啥关系？”

“邻居家的妹子，咋了？”

“想不到你家有芳邻，弟，你告诉我，腊梅姑娘有婆家了没？”陈友谅有点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带腊梅走。

“从前有，后来他男人死了……。”

“这么说，她是个孀妇？”

“是……。”

“那兄弟对她……有没有意思？”

“没，我说了，一直在等玉环，平时就是把她当妹妹看。”

“哎呀太好了！”陈友谅惊喜非常，一拍自己的腿，将陈浩拉进了屋子里。

然后他关上门，身子一转，扑通！竟然跪了下去。

陈浩大吃一惊，赶紧搀扶他：“大哥你干啥？不过年不过节的，干嘛下跪啊？我可没有压岁钱给你……再说你是我大哥，要跪也是我跪你，你折煞我也。”

可陈友谅不起，反而苦苦哀求：“兄弟，实不相瞒，我喜欢上腊梅了，你做媒，把她嫁给我怎么样？求你了……。”

“你说啥？”陈浩有点发懵，想不到陈友谅这么猴急，瞧见人家小媳妇就走不动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我说，我喜欢腊梅姑娘，她没婚，我没嫁，我俩正好配成一对，求求你成全我俩吧。”陈友谅是大丈夫，大丈夫能伸能缩。

他的脸皮也很厚，从来不把膝盖当回事儿。男人膝下有黄金，在他这儿行不通。

“此话当真？可你俩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啊？”陈浩有点不相信。

“千真万确，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这就是一见钟情……。”

陈浩呆立了，没敢答应。

这种事是万万不能答应的，根据史书记载，陈友谅没几年活头了，四十来岁就完蛋。

也就是说，再有十来年的时间，他就会被朱重八打败，而且是乱箭窜身，死得很惨。

把腊梅介绍给一个短命鬼，不是坑了人家姑娘嘛？

再说了，嫁给陈友谅，成为敌人的老婆，朱重八做了皇帝能放过她？

所以陈浩把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差不多，一个劲地摆手：“不行不行！”

“三弟，我求求你了，如果这个媒人做成，你就是我的在世父母，我会记你一辈子好。”反正陈友谅死皮赖脸，缠上了陈浩。

他不答应，他就不起，非要跪死在地上不可，陈浩等于被逼到了死角。

答应他吧，等于害了腊梅。可不答应，大哥都跪下了，折寿啊。

陈浩犹豫良久，最后一跺脚说：“大哥，想我帮你介绍腊梅姑娘也行，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陈友谅立刻点头：“别说两个条件，两百个我也答应，兄弟你说。”

“第一个条件，你不能逼着我出山，我也不会跟你去打天下……。”陈浩终于开了条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必须立刻摆脱他的纠缠。

“好，我答应你，第二个呢？”陈友谅迫不及待问。

“第二个条件，你不能起兵造反，找个地方安安生生跟腊梅过日子，不能参加徐寿辉的起义军，离开倪文俊。”

“啊？为啥啊？”陈友谅问。

“因为腊梅是我妹，我不想他跟着你担惊受怕，颠沛流离，过提心吊胆的生活。你如果真爱她，就给她安全感，照顾她，让她幸福……。”陈浩语重心长道。

陈友谅浑身打个冷战，本不想答应，可他非常舍不得腊梅。

这么好的姑娘，必须赶紧娶回家，要不然自己死不瞑目！

于是，他只能假意答应：“好！我答应你，只要腊梅姑娘嫁给我，我一定给她幸福，这辈子对她好，不离不弃，不让她担惊受怕，颠沛流离。”

“你发誓！不发誓，我还是不答应。”陈浩还是不信。

陈友谅考虑也没考虑，立刻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我，陈友谅，今生今世都会爱腊梅姑娘，如有背叛，五雷轰顶！万箭窜身！不得好死……！”

“你……！”听到他发誓，陈浩立刻明白，这小子狗改不了吃屎。

万箭窜身？你就是万箭窜身死的好不好？身重数箭，被朱重八的乱军射死在了长江上。

他的誓言让陈浩有种不好的预感。可瞧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自己又不好意思不管。

最后他只能将他搀起，说：“好吧，腊梅以后跟着你，只能听天由命了，你等着，我去帮你说和。”

陈浩没办法，让陈友谅在屋里等，他一个人去了厨房。

走进厨房，腊梅已经将白斩鸡切了块，放在锅里煮，灶火上咝咝啦啦响。

下面烧的是柴火，这时候古人还没有挖煤烧煤的习惯，做饭都用柴火。

看到腊梅在忙活，陈浩嬉皮笑脸过来帮忙，说：“腊梅，我来我来，你歇歇……。”

腊梅说：“去去去！你一个大男人，不能围着灶火转，跟姓陈的喝茶去。”

这就是古代的女人，温柔，贤良，淑德，勤劳。在她们的心里，男人就是天，生来就是干大事的。

整天围着锅台转的男人没出息。

陈浩却满不在乎，系上了围裙开始烧火，一边烧他一边问：“腊梅啊，你今年……二十三了吧？”

“是。”

“没打算再成个家？”

“废话！我整天跟着你干啥嘞？还不是想跟你成个家？可你却不稀罕人家。”腊梅同样一边忙活一边埋怨。

“如果我帮你介绍一个好男人，有钱有势，吃喝不愁，还特别英武帅气，你想不想再嫁？”陈浩在试探她，瞧着女人的脸色变化。

“天下有这样的好男人吗？”腊梅忽闪两下大眼问。

“有。”

“谁？”

“我的结拜大哥啊，他是大英雄，样子你也看到了，他家里很有钱，目前在帮人做主簿。有车有房，没爹没娘，你过门就是贵妇人。”陈浩把陈友谅夸得跟一朵花似得，在打动她的心。

哪知道腊梅一听竟然啐他一口：“呸！你说他啊？不行！”

“为啥啊？”

腊梅说：“这人贼眉鼠眼，一瞅就不是好东西，他看俺的样子，好像要把俺吃了！！”

陈浩嘿嘿一笑，心说：你眼光真毒。陈友谅还真是这样的人，瞧着老实，心机可重了。

他做事情很霸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不可否认，他对陈浩可是非常好的，爱护有加。

“妹子，陈友谅大哥是个好人啊，精明强干，善解人意，跟着他你会幸福的。”陈浩接着劝道。

“那也不行！反正我非你不嫁，是他让你给我提亲的对吧？你告诉他，让他死了这条心吧……！”腊梅怒哼一声，使劲瞪他一眼。

“这么说你不同意？”

“废话！当然不同意！让他哪儿来的，哪儿凉快去……。”

陈浩心说：得！强扭的瓜不甜，既然腊梅不同意，我也不能强行把她推进陈友谅怀里吧？算了……。

于是他从厨房出来，再次走进西屋，将腊梅的话告诉了陈友谅。

陈友谅一听，立刻颓废了很多，好像一瓢冷水从头浇到脚心。

沉默良久，他才说：“我知道了，腊梅姑娘其实喜欢的是……你。既然这样，我就不能夺人所爱，更加不能跟自己兄弟抢女人，今天的事儿，就当我没说过！”

“那行，既然这样，咱哥俩喝酒，事儿没办成，对不起了哥。”陈浩赶紧赔礼道歉。

“没事，是我福薄，跟腊梅姑娘有缘无分，喝酒，喝酒……。”于是，兄弟两个端起酒坛子，一饮而尽。

这天下午，陈浩没有下地上工，专门在家招待陈友谅。

他俩一共喝了一坛子半老酒，全喝得酩酊大醉。

腊梅姑娘帮着他俩做好晚饭，也就离开了。

半夜，女人睡不着了，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她知道陈浩碰到陈友谅，一定会喝得六亲不认，不省人事。

这可是个好机会，要不要晚上进去他的棉被……？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不答应也由不得他。

一旦徐幺妹回来，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腊梅考虑再三，终于拿定主意，决定付出行动。

她是晚上丑时过来的，也就是凌晨一点多以后，决定摸着黑爬上陈浩的炕。

目前已经顾不得啥脸面了，脸面不能代替幸福，也不能代替爱人。舍去脸面，换取终身的依靠，才是她迫切需要拥有的。

于是，女人打开陈浩家的木栅栏门，踏着夜色摸索了过来。

她知道陈浩住在西屋，而且知道男人一定没有上门闩，因为陈浩平时喝醉，都不上门闩的。

再说家里穷，耗子都搬家了，也没啥好偷的。

轻轻一推，房门开了，一脚踏进去，他就看到了男人酒醉的身影，此刻的陈浩果然烂醉如泥，在炕上打着呼噜。

腊梅没有点灯，担心被男人发现，怀着激动的心情，她三两下扯去自己的衣服，慢慢爬上炕，抱了男人宽阔的肩膀……脑袋就拱进了心上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