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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二房为给端华公主凑巨额聘礼,以求换来更高的回报,连压箱底的银钱都掏干净了。二房人多收益少,又经历了这场“洗劫”,日子就很难过了。
徐老太太突然辞世,丧仪虽说由礼部和徐家共同呈办,可花费银子都是徐家出。皇上感念徐老太太的亲情恩德,让停灵七七四十九天,再入土厚葬。停灵时间长,花费自然增多,这丧事办下来,即使省吃俭用,也需要五万两银子。
徐家两房分了家,徐老太太由长房伺候赡养,办丧事的花用银子长房也要多出。即使是这样,二房也要拿出两万两银子,这对于二房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朝廷追封徐老太太为一品忠国夫人,恩赏了很多金银财物。皇上、皇后和慧宁公主等人的礼银不少,同皇上一起前来道丧的臣子也都有银钱奉上,亲朋好友或想巴结的人也都送了厚礼,可这些财物要记帐,不能随便拿来花用。二房必须先拿出两万两银子作为办丧事的花用,等办完丧事,两房再分礼银礼物。
徐家长房一气就拿出三万两银子,徐瑞宙腆着脸东挪西借,好不容易才弄到了一万两。汪夫人丝毫不给二房面子,当着客人就跟二房要银子,话里话外奚落讽刺。徐秉熙和松阳郡主都是体面人,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银子又有什么办法?
正当二房举家为难时,就有“贵人”从天而降,一个财大气粗的外地巨商看中了徐家二小姐徐慕缃。因这位贵人有正妻,不能对徐慕缃名媒正娶,但徐家若肯把徐慕缃嫁给他,他愿出银一万两,而且还不要徐家半点嫁。这外地巨商说是想娶徐慕缃,其实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他要花一万两银子买下徐慕缃。
徐家二房毕竟是名门旺族,买卖仆人是经常有的事。若说卖掉一个正经八备的小姐,这还是头一遭,二房虽然缺银子,却也不想丢这个脸。
听说有人要买徐慕缃,徐秉熙当即暴跳如雷,就要把人打出去,被徐瑞宙拦住了。反正不是卖自己的女儿,又不用再为银子发愁,徐瑞宙当然积极促成。
见徐家为难,这位巨商又给徐家二房出了一个主意,很高明。徐慕缃气死了徐老太太,就是不把她交到官府法办,徐家也不能轻饶她,否则无法服众。若徐慕缃知道自己犯下大错,负罪自杀,就能为她自己、为徐家争回几分脸面。
徐秉熙寻思许久,心动了,徐瑞宙又积极游说,这笔买卖很快就做成了。不用说,人肯定是假死,徐慕缃做为“死人”,以后跟徐家二房再无半点关系。徐家二房得了一万两银子,又全了名声,这笔买卖怎么算怎么合适。
于是,徐慕缃为赎罪“自杀”了,弄了一副空棺材同徐老太太一起下葬。而改头换面、更名替姓的武缃儿就出现在了沈妍面前,一根头发都没少。
听金财神亲口讲述了营救徐慕缃的过程,沈妍暗自埋怨,自己辛苦劳作,不就是在钻钱眼吗?怎么就忘记徐家二房此时正缺钱了?怎么就没想到用大笔银子让徐家二房那群鬼去推磨呢?这不是趁人之危,这是帮人,还能救人出苦海。
金财神没费吹灰之力把徐慕缃救出来了,只花了一万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毛毛雨啦!再说,武氏不缺银子,这一万两银子肯定会如数奉上,还要重谢。
而她一直想等沐元澈回来,和他商量采用武力、弹压甚至劫持等方式营救徐慕缃。现在看来,她的方法太蠢笨了,至少在这件事上,金财神比她棋高一招。
金财神冲沈妍抬了抬下巴,很傲慢地问:“怎么样?是不是要愿赌服输?”
“你想怎么样?”沈妍满心戒备,只怕金财神提出苛刻条件。
“我想便宜你。”金财神整了整衣领,抛给沈妍一个妩媚傲娇的笑容。
沈妍倒吸一口冷气,苦着脸说:“大东家,我对天发誓,我决不会占你的便宜,对你决无非份之想。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就别逼我吃……”
金财神沉默片刻,长吁一口气,说:“我决定给你举行比武招亲大赛,得胜者娶你,我还送银子十万两。那傻子要想娶你,就要打败好多人,累死他。”
“你可真是有毛病。”沈妍冷眼睃视他,又说:“徐家正办丧事,朝廷让停止一切喜乐宴请,你还举行比武招亲大赛,这不是落人话柄吗?”
“你都被徐家退亲了,还为他们家操什么心?他家办丧事,你招亲,不是能出口气吗?再说,比武招亲由我承办,你们朝廷管不着我,这事就这么定了。”
沈妍冲金财神翻了个白眼,狠声说:“你那点鬼心思,是人都看得透,你要是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折腾我,我就叫葳儿来,带着她的板砖,把你的脑袋……”
金财神“嗷”的一声吼叫,丢下一句“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一下子就没影了。真是一物降一物,沈妍抓住了金财神的软肋,暗暗得意。
“谢谢你,妍姐姐。”徐慕缃得知从此与徐家再无瓜葛,她心里有些失落。
沈妍劝慰她了许久,又亲自把她送到武氏的宅院。武氏见到女儿,激动得泣不成声,母女相见,抱头痛哭,又对沈妍千恩万谢。沈妍不好意思居功,实言相告,武氏很感激,拿出一万两银票及几件贵重物品,请沈妍转送金财神。
回到引凤居,沈妍把一万两银票还给金财神,并言明那几件贵重物品她代为保存了。金财神对沈妍心生惧意,不敢阻碍她做过路财神,乖乖应承了。
……
承恩伯府,正院暖阁。
慧宁公主靠坐在临窗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只木雕小鸟,满脸沉思。那只木鸟雕得小巧精致,只是看上去年深日久,木鸟全身泛出陈旧发黄的光泽。
她拿起木鸟,轻轻吹响,清脆依旧的哨声恍惹当年。许久,也没有人出现在她面前,哪怕是一个影子也没有,她的眼角噙起泪珠,微微摇头,连声长叹。
“公主,驸马爷求见。”
“他来干什么?”慧宁公主语气生硬,脸上布满发自内心的厌烦。
“回公主,驸马爷说是为了澈少爷的婚事。”
“让他到花厅等候。”慧宁公主扶着丫头的手起身,略做收拾,去了花厅。
当年,慧宁公主为了给沐元澈一重尊贵的身份,让他在权贵子弟中立足,就给沈承荣争取到了爵位,又让沐元澈认沈承荣为养父,以便他将来袭爵。
沈承荣收沐元澈为养子的仪式很隆重,先皇赐下重赏,并由当今皇上亲自主持。当时,人们对这件事津津乐道,连沈承荣贪图荣华富贵、抛妻弃子的传言都被遮盖了。这样一来,沈承荣是沐元澈的父亲就成了天下皆知的逸事。
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古今之公理。沈承荣要干涉沐元澈的婚事是为父者的责任,合情合理,又合乎法度礼教。
慧宁公主进到花厅,看到安纹和沈承荣同在花厅就坐,眼底闪过狠厉。沈承荣迎上来给慧宁公主行礼,而安纹只是说了一声,就以身子不便,自己免了礼。
安纹从慧宁公主的下人脸里看到愤怼之色,不禁得意洋洋,对慧宁公主的态度更加放肆。她双手抚着小腹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好象她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松阳郡主听安纹说沈承荣变成了“剩蛋老人”,就想出了一招妙计。这计策就妙在安纹不清不楚怀了孕,沈承荣不敢质疑,还要视她的孩子为亲生。
为了让安纹在承恩伯府保住命,松阳郡主又告诉她说沐元澈是慧宁公主的亲生儿子,是慧宁公主在边郡与人私通所生。得知这一隐秘消息,安纹自以为攥住了慧宁公主的把柄,连松阳郡主的千叮咛万嘱咐都忘记了,迫不急待找慧宁公主摊牌了。慧宁公主权衡考量之下,答应了安纹诸多无理的条件。
安纹以为自己把慧宁公主控制了,一再得寸进尺,提了许多无理要求。她想等孩子生下来,就让沈承荣抬她做平妻,封她儿子为世子。只要她做了平妻,又有儿子傍身,再略施小计把慧宁公主害死,她就是承恩伯府的女主人了。
她这段时间陶醉在自己的美好设想中,忘记了松阳郡主的叮嘱,忘记了慧宁公主的威名,甚至连自己肚子的孩子根本不是沈承荣播的种都忘记了。
“安姨娘,你坐了公主的座位。”桂嬷嬷冷着脸,其实是好心提醒。
安纹撇了撇嘴,说:“我怀有身孕,身子不便,公主不会硬让我起来吧?”
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到两个月,就以身子不便,坐在慧宁公主的座位上不起来。而且对慧宁公说话连敬语都不用,还摆出一副平起平坐的姿态。
沈承荣见安纹对慧宁公主无礼,也不制止,眼底还有一些兴灾乐祸看好戏的神情。慧宁公主被安纹轻蔑挑衅,吃了瘪,他心里痛快。若慧宁公主发怒,把安纹除掉,他就更痛快了,反正安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慧宁公主笑了笑,说:“让她坐吧!刚怀了孕的人身子娇气。”
“多谢公主体谅,公主经验十足,不愧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安纹得意的眼神扫了沈承荣一眼,指着她身边的椅子,说:“驸马爷坐到这边来。”
沈承荣垂手躬身伫立在慧宁公主身旁,不说话,连一眼也不看安纹。安纹这蠢女人活得不耐烦了,他才不想陪她送死呢,他还巴不得怀了野种的安纹早点死掉呢。若不是被松阳郡主等人威胁,他决不会承认安纹的孩子,纵容安纹。
慧宁公主嘬了口茶,问:“听说驸马为澈儿的婚事而来,可有什么高见?”
现在,承恩伯府有人私下传言说沐元澈是慧宁公主的亲生儿子,沈承荣并不惊诧。十几年前,他初见沐元澈,就怀疑沐元澈是慧宁公主的亲生儿子。他很有自知之明,慧宁公主若是黄花大闺女,会嫁给他吗?为了荣华富贵,他当时不在乎,现在更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慧宁公主名誉上是他的妻子。
“回公主,锦乡侯世子有意与臣结亲,想把他的嫡出次女嫁与澈儿为妻。”
“说下去。”
沈承荣松了口气,接着说:“锦乡侯庞家位列一等侯,是庞贵妃的娘家,庞家的小姐贤良淑德,容貌俊美,又身份尊贵,跟澈儿很般配。”
慧宁公主嘴角掠过冷笑,轻蔑的眼神扫过沈承荣,冷冷一笑。庞家想为大皇子继续铺路,不敢明目张胆拉拢她和沐元澈,就把主意打在沈承荣身上。想借姻亲关系把沐元澈绑到大皇子的战船,就算此事不成,庞家也能借此造势。
“庞家的小姐确实不错,尤其是嫡出次女,跟胜战伯真是天生一对。”安纹语气拈酸,暗暗咬牙,毫不遮掩自己脸上的恨意。
当初,安纹一心想嫁给沐元澈,不惜设下失身之计,以图逼嫁,结果给沈承荣做了妾室。想起这件事,她就恨死了慧宁公主,恨透了沈承荣。
锦乡侯世子的嫡出次女庞玉嫣嫌她出身不高,一直看不起她。若庞玉嫣嫁给沐元澈,将来尊她为平夫人,或称她一声母亲,就大快人心了。所以,她希望庞玉嫣嫁给沐元澈,她想跟庞玉嫣大战三百回合,然后把庞玉嫣踩在脚下。
慧宁公主点头说:“澈儿的婚事容本宫再想想,你们还有其它事吗?”
沈承荣躬身施礼,陪笑说:“臣和安姨娘此来主要是给公主请安,顺便商量澈儿的婚事。既然公主有意考虑,臣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臣告退。”
安纹重咳两声,说:“驸马爷还忘了一件事,这件事务必要跟公主商量。”
“什么事?”慧宁公主满脸微笑,眼底闪过阴寒冷厉。
若安纹再提出苛刻的条件,这人就不能留了,对这种蠢人手软,就是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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