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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枝柔嫩,竹叶青翠,映衬灿烂的阳光,洒下丝丝缕缕的疏影清香。
袅袅琴音盘桓萦绕,时而婉转,时而悠扬,诉说少女浮荡缠绵的情怀心事。
沈妍在竹林间的小径上漫步,珏驳的光影映照她银红色的衣衫,华贵中透出朦胧的韵味。她靠在竹杆上,轻叹一声,满心满脑的杂事令她眉宇间浮现几缕清愁。听到琴声,她顿觉心情舒爽,长吁一口气,寻琴音而去。
穿过竹林,就是侯府的后花园,偌大的园子又按所栽种的花木不同,分出了七八个小园子。四月芳菲,叶翠花浓,馥郁浓香氤氲着初夏烂漫的丽景。
竹林一侧靠近湖边的地方就是芍药园,时值初夏,正值娇花盛放。满园芍药花开得姹紫嫣红,清雅的香气随风浮动,花枝叶影倒映湖中,泛起层层涟漪。
芍药园中有一座假山,大约有两丈高,山壁上青石嶙峋,瘦竹丛生。山顶上有一座用红木建造的凉亭,檐角伸展,直向蓝空,亭内彩绘喷图,雕栏画栋。
身穿海棠红衣裙、臂挽轻纱的少女端坐在亭中,抚琴轻唱。一名身穿乳黄衣衫的少女倚在雕栏上,吹响竹笛,与琴音相和,一曲生辉。
假山的石阶上,几名少女倚栏而立,玉手拈花,吟诗咏词。假山下还有几名少女席地而坐,正在争花斗草,芙蓉面上汗珠点点,清脆的娇笑声响遍花园。
沈妍倚靠在竹杆上,凝望这些与她同龄的少女,不禁长声唉叹。同是豆蔻芳龄,灿烂年华,她们可以轻歌慢舞,吟诗做赋,荡漾娇俏的青春。而她每天都要费尽心神操劳,蝇营狗苟算计,一身沾满铜臭的汗味把她永远排除在娇贵之外。
前世,她也远离浪漫,虽没有在市井奔波谋生,也没有一刻一时轻松。重活一世,老天并没有厚待她,这些娇柔贵女浪漫浮华的生活永远不可能与她融合。
这就是出身的差距,从那个叫沈妍的女孩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就已被打上了标签。即使她不缺银子,可以过优渥的生活,她和她们也是两条平行钱。
看到这五颜六色的芍药花,她就没有吟诗高歌的冲动,可见她根本没有烂漫的情怀。她首先想到了是芍药的药理用途、性味归经,如何配药、如何入膳,甚至风干的花瓣如何做卫生巾,还有就是这满园的芍药花能卖多少钱。
琴声嘎然而止,弹琴的女孩站起来,瞟向沈妍站立的地方。沈妍从杂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轻叹一声,走近芍药园,站在门口赏花看人。
在假山凉亭上弹琴的红衣女孩是安纹,黄衣女孩应该是项家的姑娘,她从没见过。在假山的石阶上吟诗的女孩是徐慕绣、海婷婷,还有汪嫣红和汪嫣紫。
在假山下面斗草争花的女孩中,沈妍只认识项云玫和武氏所出的徐慕缃、刘氏所出的徐慕绒,另外几个估计就是客人了,也应该是项家的姑娘。
“你这身衣服是从哪偷的?”
沈妍正琢磨怎么跟武氏谈收购徐家园子里的花木,一个尖刻狠厉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吓了她一跳,赶紧抬起头,正对上安纹姣美却阴沉的脸。
“偷的?呵呵,哪里有?你去偷一件给我看看。”沈妍嘴角挑起冷笑,语气满含戏谑,她最看不惯安纹这种人,整天装成大家闺秀,骨子里却是尖酸刻毒。
听武氏说,前任安国公有两个嫡子,长子无名氏常年卧病,身体羸弱,而次子安宗照则身强休健,文采风流。当年,安宗照来京城求学,迷乱了芳心一片。
当时,徐秉烈还没有战死沙场,徐秉熙也无爵,徐瑞月只能算武烈侯府旁支嫡女。而安宗照虽说是嫡次子,因长兄有病,世子之位非他莫属。徐瑞月挖空心思想嫁给安宗照,松阳郡主费尽心思,才促成了这门亲事。
没想到徐瑞月过门不久,安国公嫡长子的病慢慢好转,而安宗照也流露出好色贪杯、软弱无能的本性。嫡长子袭爵天经地义,安国公就请旨立嫡长子为世子。
徐瑞月不服气,倚仗自己是侯门贵女、皇亲国戚,在安国公府撒泼霸道十几年。安国公嫡长子去世,徐瑞月以为爵位到手,更加猖狂妄为。没想到安国公临死前竟然向朝廷请旨立了嫡长子的嫡子为世孙,承袭安国公爵。
为此,徐瑞月和安宗照同安氏一族闹到了官府,也惊动了朝廷。而官府和朝廷都表示尊重老安国公的遗嘱,支持世孙袭爵。世孙袭爵之后,安氏一族就提议安国公府分家,算清总帐,徐瑞月和安宗照并没有分成多少家产。
安宗照本来有举人的功名,自和徐瑞月成亲后,他接连参加了五次春闱,都榜上无名。他自诩满腹才华,却屡考屡不中,倍受打击,人越来越堕落。
被安国公府扫地出门,又没有多少家产,安宗照也没本事,他们在中南省的日子很不好过。徐瑞月无奈,只好带着丈夫儿女回到京城,寄住在娘家。徐秉熙通过关系给安宗照捐了一份从七品闲职,就在庸庸碌碌混日子。
松阳郡主疼爱徐瑞月,也喜欢安纹,他们一家的吃穿花用比侯府正经主子更胜一筹。安纹很聪明,欺下媚上,嘴甜如蜜,心思乖巧,倍受长辈宠爱。她一直把自己当成侯门贵女,除了有权势、有体面的长辈,她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她从心里鄙视沈妍,只不过那次挨了沈妍的打,她心里犯怵,不敢轻易欺压沈妍。今天,她看到沈妍的衣裙比她的漂亮,心里不服气,就来找茬了。
明天是慧宁公主邀约京城闺秀到牡丹园赏花的日子,徐家收到请贴,安纹肯定要一马当先。谁都知道慧宁公主名为请人赏花,其实是为沐元澈选媳妇。
安纹盯着沈妍的衣服,眼底的嫉妒如同两团小火苗,要以燎原之势,把沈妍化为灰烬。当然,在烧死沈妍的时候,她要把沈妍的衣服扒下来,穿到她身上。
若她穿上这套衣服去参加赏花会,想不吸引众人的视线都不行。可惜,这套衣服是沈妍的,一想到这到好的衣服穿到逃荒女身上,她就咬碎银牙。
“你、你把衣服脱下来,这、这衣服是我的。”
“你的怎么在我身上?你没穿衣服吗?”沈妍想看安纹出丑,故意装憨。
“就是我的,你脱下来,脱――”
徐慕绣和海婷婷见安纹和沈妍起了冲突,很高兴,就围上来看热闹,希望她们两败俱伤。汪嫣红和汪嫣紫知道沈妍的身份,对她嗤之以鼻,见她们吵闹,就在一边旁观。项家几位姑娘见沈妍衣裙华贵,不知她的身份,不痛不痒劝了几句。
安纹见沈妍不把她放在眼里,又气又急,扑上去撕扯沈妍的衣服,“这衣服是我的,是你偷的,你这么低贱的人也配这么好有衣服?”
沈妍身体一转,就甩开了安纹的手,她弹了弹衣服,笑容轻蔑,“这衣服是你的?呵呵,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知道这衣服是什么面料吗?这种面料叫月华锦,与霞光锦、流云锦齐名,是花朝国绮锦中的上上品。
月华锦对织工要求最高,一年最多织几十匹,多数飘洋过海,运到番邦换买稀罕物品,少数做为贡品,送到各国的后官,供宫里的贵人们制衣穿用。你连这衣料的名字和来历都叫不上来,张口就敢说是你的,好大的脸面。”
在场的人都是妙龄女孩,正是对衣饰穿戴感兴趣的年纪,谁不希望华贵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听到沈妍的话,她们惊诧的、拈酸的、嫉妒的、艳羡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细细端详她身上银红色月华锦做成的衣服,眼底流露出异样的光彩。
安纹听到沈妍这句话,突然觉得毫无底气,对于月华锦,别说她,就是松阳郡主也仅限于听说。为什么沈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的料子她没有?她瞪大眼睛盯着沈妍,嫉妒的火焰渐渐熄灭,化成两滴清泪,表示她的不甘心。
沈妍哼笑两声,指了指项云玫,说:“她身上的衣服是用霞光锦做的,做成六七年了,都旧了。可好料子永远是好料子,朝阳东升或夕阳西下时,这套衣服映衬云霞,仍流光溢彩。不信你们可以拉她到背荫的地方看看,是不是如我所说。”
众人羡慕的目光投向项云玫,有与她关系不错的女孩,甚至扯起她的衣服同自己的衣服比较。就连其中几个自命清高的女孩也目露艳羡,悄声议论。
项云玫满眼感激,冲沈妍腼腆一笑,说:“这件衣服很好,正如姐姐所说。”
沈妍点头一笑,满足感和荣耀感袭上心头,填充了无限膨胀的虚荣心。看到这些女孩们诗歌作乐,惬意生活,她羡慕她们出身高贵,羡慕她们至少是现在不用操心生计。而她年纪小小就投身市井,忙碌奔波,早已与庸俗挂钩。
然而,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人生往往如此。她受出身限制,没有时间和心情享受浪漫年华,任时光蹉跎那份纯真。可比起这些养在深闺的贵女们多了从容练达,多了见识才智,也积攒了大把的银子做为求生的资本。
她不是高调张扬、喜好炫耀的人,但她独有的东西,她也想展示给人看。每个人都有争强好胜的心,只是想表现的角度不一样。就象现在,她穿了一套稀有面料做成的衣服,她就想显示,看到安纹惊羡嫉恨,她从内到外由衷地舒服。
安纹被沈妍甩到一边,并没有立刻扑过来跟她撕扯,而是以猜忌妒眼的目光睃视她。沈妍根本不会把安纹的想法放到心上,安纹那点把戏,她早已司空见惯。
黄衣女孩笑了笑,把项云玫拉到一边,询问沈妍的身份。项云玫不知道沈妍为什么会出现在徐家,怕言多有失,只推说不知道。海婷婷听到有人询问沈妍的来历,就扯开大喇叭嗓子,从沈妍低贱的身份说起,把她说得一无是处。
汪嫣红和汪嫣紫跟沈妍是表姐妹,可她们不提跟沈妍有亲,反而加入埋汰她的行列。恶言恶语抨击她童养媳的身份,好象那重身份让她们丢尽了脸面。
黄衣女孩显然不相信她们的话,看向沈妍的目光透出友好。大概是因为她表现的友好太突然、太直接,令沈妍无从接受,反而刻意避开了。
到了开宴的时间,女孩们都被徐瑞月叫走了。离开时,这些女孩中仍有人以不解和惊奇的目光望向沈妍。沈妍坦然接受,有些东西避不开,只能随遇而安。
徐老太太宴客,合府上下都跟着沾光。沈妍的午饭除了份例菜,另加了一道鱼香茄子煲,一碗红豆香米甜汤。其它菜品也以补气补血和润为主,没有辛辣刺激的食物。估计是武氏知道她要照顾大姨妈,格外交待了厨房。
要说徐府的日子过得也不错,至少是这几天,她很满意,以前的事也就懒怠去想了。全府上下几百口,人多了,嘴杂眼杂心也杂,没恩怨才不正常。
人有时候就是自虐,谁都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就有是非。可真正想隐居山林、过与世无争的日子的人毕竟是少数,因为人本身就是群居动物。
徐秉熙和松阳郡主都已年近六十,还有几天好活,谁也说不定,一般到了六十岁也就要让爵位给儿孙了。如果不出意外,照目前的情况看,肯定是徐慕轩承袭爵位。没有特殊情况发生,她将成为一品侯夫人,荣光万丈也会附带烦恼无限。
每每想到这个问题,沈妍难免皱眉咧嘴,不过,做人总要向前看。现在,徐家上下把成当成逃荒女,日子过得还凑合,当然这和银子及她的泼辣蛮横密不可分。将来,徐家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要想踏踏实实站稳脚跟,除了自己奋斗,还要有强大的后台,这是她相对弱势的地方。她没见过汪孝贤,不知道为人怎么样,可汪家有韩氏在,就不会成她的后盾。沈承荣跟她虽有血脉之亲,别说给她依靠,不出妖蛾子她就满意了。
如此一来,她现在只能依靠项家,项家是清贵之族,受人敬仰,项怀安人品不错,也靠得住。所以,她要力助汪仪凤,斗倒以项二太太和魏姨娘为首的一切牛鬼蛇神。把汪仪凤在项家的地位夯实了,她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姑娘,你是不是午觉睡得不踏实,怎么看上去精神不好?”
“我就没睡。”有大姨妈在,她的精神肯定受影响。
白芷进来,说:“姑娘,那‘傻丫头’过来了,在后面林子里,让你去见她。”
“知道了,洗漱吧!”
沈妍穿着银红色月华锦做成的衣服出现在项云谦面前,项云谦先是惊艳,上下打量她。紧接着,他那小眼神转变成两把尖刀,准备好好剥削她一番。
“你这件上衣要值几十两银子吧?”
“几十两?哼!一匹月华锦千金难求,所做衣物的样式和尺寸不同,一匹锦缎只能做成五六件衣服,我这件衣服才值几十两?你做梦呢?”
项云谦倏地蹿起来,向沈妍逼近,“把衣服脱了。”
“你想干什么?”沈妍不由自主紧张。
“放心,我决不硬你一根手指头,我想用你这件衣服换一百两银子。”
“真有毛病。”沈妍拣起一根树枝冲她比划了几下,半阴半阳说:“你娘要当平妻了,以后你就是项家的嫡子嫡孙,还愁银子花?想搬座金山也容易呀!”
“是她想当平妻,又不是我想当,你别跟我阴阳怪气。”项云谦对魏姨娘以他为借口,天天梦想往上爬的事很反感,可有些事他也不能多说。
“哼!要是项二太太和魏姨娘敢欺负我娘,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沈妍也知道项云谦很无辜,可谁让他是魏姨娘生的呢?不让他吃挂落才怪。
“关我屁事?又不是我欺负你娘。”项云谦想起家里的事就不由恼火。
沈妍撇了撇嘴,说:“魏姨娘想当平妻是为了给你争取嫡子的份位,项二太太和魏姨娘想把云环嫁到魏家,是想把魏家和项家紧紧绑在一起,将来成为你的助力。她们做的事都是为你打算,你说我该不该跟你算帐?”
“在家里天天说这些事,好不容易出来,你又没完没了,真是烦死人。”项云谦很恼火,“我没嫡子的份位,没魏家支持,这京城有几个人敢欺负我?你连确切的父母都没有,日子不也过得很滋润吗?连我这朝廷命官都要受你驱使。”
“说的也是,对了,你找我干什么?”沈妍才想起正题。
“许夫人带一名讲经讲得很好的圣女来了武烈侯府,我觉得那个圣女有点问题,就跟踪来了。趁她们讲经,我过来找你,跟你算算帐,借点银子。”
沈妍冲他翻了白眼,没理会,心里琢磨另一件事。听武氏说今天武烈侯府只请了汪家和项家的人,许夫人什么时候来的?第一次在客栈跟她会面谈话,听她的语气好象不认识武烈侯府的人,怎么会突然有了交结呢?
许夫人不是简单人物,擅长打着佛祖菩萨的幌子削尖脑袋往贵妇圈子里钻,为钱益谋取在朝堂立足的资本。她这么快就能打通武烈侯府的关系,可见真下了一番功夫。项云谦觉得跟许夫人在一起的圣女有问题,这圣女又是何方神圣?
“想什么呢?”项云谦冲沈妍晃了晃手,又说:“许夫人这件事算我给你做成了,我算了算,你还欠我二百八十两银子,什么时候还我?”
“呸――那是你还欠我二百八十两银子,你以为我这么好糊弄吗?”沈妍冷哼一声,“你说你又有奉禄,家里又有零用钱,外快也不少,为什么还这么贪财?”
“那不是废话吗?没钱用才贪财呢,我要象你一样有花不完的银子,在济真堂有股份,我会很大方。”项云谦语气中透出无奈,说话也没有底气。
朝堂之上,自古文武相轻。项家历代重读书,轻视武官,在朝堂为官的项家子侄除了项云谦,都是文臣。这样一来,项云谦想在武将阵营立足,比没有根基背景的人更难。项云谦世故精明,又为人仗义,也善于收买人心,在武将阵营慢慢站住了脚。可仗义助人和收买人心都需要钱,所以,他决定背靠沈妍这棵大树。
项云谦贪财是好事,有软肋的人才好拿捏,驱使他也不用搭人情。能用银子办成的事都不难,这是沈妍为人处事的律条之一,适用于任何人。
“你把云环照顾好,别让项二太太和魏姨娘搓磨她,我就付你一大笔酬劳。”
“多少?”项云谦很高兴,连忙询问。
忽长忽短的笛声传来,他顿时警觉,没等沈妍回答,就飞跃离开了。沈妍在林子中呆立片刻,招了招手,把几个把风的丫头叫过来,主仆几人朝白玉石桥走去。到了湖溏岸边的凉亭,沈妍坐到雕花木椅上,蹙眉思虑。
她忖度片刻,吩咐道:“白芷,你去打探是不是许夫人来徐家做客了?黄芪,你去问问三奶奶,老太太过寿是不是请了一个什么圣女讲经?”
“是,姑娘。”两人转身离开。
“这些事没必要派人去打听,问我即可。”徐慕轶从凉亭一侧的假山后面转出来,笑容和悦,“我在这里纳凉垂钓,不是有意窥听你们说话的。”
沈妍浅施一礼,说:“我知道大少爷是光明磊落之人,不屑于做窥听之事。”
徐慕轶笑了笑,说:“上午,你舅母一来就把许夫人和一位圣女引荐给了老太太,老太太特意派人把她们请进府来,还款待了斋饭,现在她们正在老太太院子里的莲经阁讲经。林嬷嬷昨天刚从西山寺回来,现在正陪老太太听经呢。”
“多谢。”沈妍并不奇怪徐慕轶知道她和韩氏的关系,徐慕轶是有心之,徐家上下几百口,就徐慕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好他是一个善于保守秘密的人。
钱益也是永州人,与汪家有同乡之宜,韩氏与许夫人交好并不奇怪。沈妍觉得许夫人很诡异,怕她利用自作聪明的韩氏,到时候连累了汪家。
一个婆子匆匆跑来,冲徐慕轶招了招手,徐慕轶迎上去,两人低语了几句。
“经讲完了,老太太很高兴,要带客人们游湖,一会儿就过来了。许夫人说她幼年与海氏有几面之缘,听说海氏精神不好,又到梧桐院讲经了。”徐慕轶嘴角挑起淡漠的笑容,又说:“老太太很喜欢那位圣女,留她住到徐家,等过完大寿再送她回去。圣女只想找座清静的院落下榻,老太太就让她住在漱花斋。”
漱花斋也在湖岸上,与青莲院只隔了一座小花园和一片梅林。徐慕轶把有关许夫人和圣女的事讲得这么清楚,似乎意有所指,看来他也是很有心思的人。
“没想到你把侯府上下的举动了解得那么清楚,安插这么多耳目不容易。”
徐慕轶微微摇头,说:“你多心了,我是个闲人,闲得无聊,总要找事做。”
沈妍干笑两声,“真羡慕那些不愁吃喝花用,诸事不操心的富贵闲人。”
“呵呵,老太太快出来了,你要想见那位圣女就赶紧去吧!”
“多谢。”沈妍冲徐慕轶福了福,就带木香和艾叶往梅林走去。
她们刚到梅林,就听到有人喊“老太太和客人们出来了”。沈妍带人快走几步,来到梅林中间那条小路一旁的凉亭里,恭身垂手,等徐老太太一行出来。
内院的侧门打开,成群的丫头婆子出来,分列小路两边开路。林嬷嬷扶着徐老太太缓步慢行,边走边说笑,左右有几个大丫头护驾。后面跟着汪夫人、项氏和项家两位太太,还有韩氏、许夫人、海氏和松阳郡主等人。
混在人群当中有一个身穿青白色居士服的年轻女子,宽松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仍能突显窈窕的身材。她长发拢于脑后,只用一根青色的发带绑住,就再也没有别的首饰了。素净的打扮配上不施妆容的素面倒真令她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气。
沈妍的目光穿透层层人群,落到那位圣女身上,微微一怔,又立即热血沸腾。
我圈圈你个叉叉呀!真TM玩大了。此圣女者,平蓉是也。
妈妈的,装逼遭雷劈,装纯遭人轮,谁知道装圣女会怎么样?
当年,松阳郡主初到金州,就杖毙了郑知县夫妇,发落了他的家人,又杖责了平大夫和王氏。自此之后,平大夫一家就没跟平氏再有任何来往,就连徐慕轩进京,他们一家也没露面。过了几年,就听人说平大夫变卖所有产业,一家人搬离了金州。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后来听平海说,才知道他们一家在京城。
没想到平蓉摇身一变,就成了代表佛祖菩萨圣意的圣女,真你妈会玩。许夫人到处讲经,结交取悦于贵人,现在又加上平蓉这圣女,就更容易在京城的贵妇圈子里混了。这两人不简单,可识破了圣女的真面目,所有事情也就不复杂了。
沈妍上前一步施礼,“给老太太……”
“你快点躲开,不能过来。”徐老太太急声呵止沈妍,把众人吓了一跳,徐老太太又赶紧说:“听说你癸水来了,你不知道身上不干净,不能朝圣礼佛拜菩萨吗?圣女在此,你可要躲远一些,要不神佛怪罪下来,有你的罪受。”
自那日混战之后,沈妍借口照顾平氏,一直没去给徐老太太请安。给平氏解咒之后,她去给徐老太太请安,每次徐老太太都让她进去。虽说只是说几句闲话就打发了,但总比被拒之门外更有体面。侯府的下人见她惹出这么事,又出身低贱,徐老太太都没有冷落她,也就不敢做得太出格了。
相比松阳郡主和海氏等人,沈妍觉得徐老太太还不错,至少没因为嫌弃她出身而难为她。生姜还是老的辣,徐老太太当然不可能和松阳郡主等人一个段位。
沈妍赶紧退到凉亭后面,跟众人保持了一丈的距离,问:“在这里行吗?”
林嬷嬷笑着打圆场,说:“听居士们说身上不干净,退避七尺之外就行。”
徐老太太目测了距离,点头说:“你可以跟着我们,但要呆在七尺之外。”
“是,老太太。”沈妍在一丈之外给徐老太太等人请了安。
客人中,沈妍没见过徐家两位太太,不用引荐,她很快分清了这两个人。看上去大气庄重的人肯定是项大太太,而那个小家子气又透着龌龊的人肯定是项二太太。韩氏对她视而不见,许夫人对她却笑得很温和。
沈妍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平蓉圣女身上,越看越迷糊。尖酸刻毒的平蓉怎能和仙姿清雅的圣女划等号呢?这个世界太疯狂,真到了老鼠给猫当伴娘的地步了。
“老太太,我有一个问题。”沈妍装出一副娇痴憨迷的模样。
“什么问题?”
“圣女会不会来癸水?她来了癸水怎么理佛?”
徐老太太皱眉,低声斥责,“真是个糊涂行子,竟问一些二五不着六的问题。”
人群响起笑声,讥嘲轻蔑的目光投向沈妍,也有人小声议论沈妍的身份。
沈妍故意出糗,就是希望圣女能看她一眼、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可圣女很不给她面子,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那张脸凝重得好象面瘫似的。平蓉越是装得不食人间烟火、不理俗人笑料,沈妍就越觉得好玩好笑。
许夫人笑了笑,一本正经说:“圣人说夫癸者,天之水,干名也。由此可见癸水是先天之水,能生精化血,让女子能生育儿女。圣女与佛有缘,却还末修炼成仙体,当然有癸水,她来了癸水,自会避忌,不近佛前。”
“许夫人真是博学之人。”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众人也跟奉承起来。
沈妍故做恍然大悟状,“噢!原来圣女也有癸水,我还以为圣女是石女呢。”
众人各色目光再一次向沈妍聚焦,平蓉那张面瘫脸撑不住了,狠狠瞪了她一眼。人群中响起讥笑声,也有人皱眉叹息,低低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徐老太太啐了沈妍一口,“越说越不着调,还不赶紧下去。”
“这位姑娘真是纯真烂漫之人。”许夫人装做不认识沈妍,半阴半阳夸赞了她一句,又说:“今年二月,圣女与我们一家同行回京城,路上逢一户人家遭遇灾劫。圣女菩萨心肠,想为这户人家讲经礼佛,消灾解难,无奈癸水刚至,只好放弃。直到现在,圣女仍为此事自责,每次打坐,都会为那户人家诵经。”
众人赞许崇拜的目光落到平蓉身上,齐声夸赞她,又高念“我佛慈悲”。
沈妍还未走远,许夫人这些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在别人听来,许夫人讲圣女善行,是为平蓉歌功颂德,而沈妍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今年二月,平蓉与许夫人一家同行回京城。许夫人一家在在永福客栈与她和平氏相遇,如此说来,当时平蓉也在永福客栈,只是从未露面。
平芙和平蓉都继承了王氏阴狠恶毒尖刻的性情,他们一家与平氏结怨,能让平氏好过吗?这么说,平氏中咒就不是许夫人所为,而是拜平蓉所赐。许夫人也知道平氏解了咒,今天无意间说出来,是想提醒沈妍,不要把这笔帐算到她头上。
做为差一点害死平氏的罪魁祸首,平蓉换了一重身份,就敢大摇大摆出现在徐家,真是有恃无恐。项云谦也说平蓉有问题,看来此事还真不能以简单的方式解决。平大夫一家离开金州几年,说不定攀上了高枝,不是沈妍能惹的。
沈妍暗暗咬牙,真想拳脚相加,揍扁平蓉那张装逼的圣女脸。平氏折腾了这些天,差点丢了命,花了一万多两银子才免了灾,带累她也受了很多委屈。她不是圣女级别,而且一向恩怨分明,有仇必报,今日就先跟平蓉记上这笔烂帐。
她刚回到青莲院,白芷和黄芪就回来了,打探来的消息跟徐慕轶告诉她的大同小异。沈妍觉得有点累,没说什么,让丫头们各自去休息了。
她躺了一会儿,也睡不着,就起来了,思虑半晌,给项云谦写了一封信,让白芷送到后侧门。她把平蓉的真实情况说清楚,具体问题就让项云谦去查了。
平蓉在漱花斋住下了,每天早晚都要给徐老太太讲一个时辰的经。不讲经的时候,她就呆在漱花斋内,大门紧闭,并严令守门的婆子谢绝一切访客。
离徐老太太过寿还有三天,沈妍不想再跟平蓉耗上去,她决定先发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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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末冉没想到自己会穿书,还是从自带万人迷属性的大美女穿成原书中的丑女配角。 被要求渣女收心,乖乖撮合原书男女主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她在现实世界中曾经喜欢过的白月光男神陆霖也出现在了书里? 顾末冉揉揉脸,醒醒,这是书里!他只是个跟陆霖长得一样的角色!于是她决心好好逆袭,势必要跟这个&......ldquo;白月光”再续前缘。 直到某天,顾末冉突然意识到,书里的陆霖和现实的陆霖,怎么好像不止是长得像呢……【展开】【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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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