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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夜风吹来潮闷的气息,即使飞在半空中,也感觉不到一丝凉爽。
一个小脑袋从包裹身体的床帐里伸出来,四下望了望,又缩回去,选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躺好。拜金财神所赐,她半夜三更被人拎来提去已经习惯了,一点也感觉不到晕。前世,她可是晕飞机的,看来人比飞机的马力还是小得多。
“沐大叔,快到了吗?”
“要走远一点,平家宅院附近埋伏了好多暗卫,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盯上。”
“松阳郡主去了青龙寺,怎么这边还有暗卫?你穿白衣不怕被发现吗?”
沐长风冷笑,“你不懂,这些暗卫并不是保护松阳郡主的,我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事情,他们不会难为我,唉!这些事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沈妍噘了噘嘴,没说话,暗暗摇头。松阳郡主大张旗鼓来金州认孙子,谁都知道她另有目的,事情越是看起来光明正大,就越不能只看表象。明知松阳郡主在青龙寺,还有人在平家附近盯梢,狡兔三窟的诡计,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沐长风背着沈妍空降到一座废弃的宅院里,轻轻把沈妍放到石桌上。沈妍摇了摇脑袋,人很快清醒了,她探出头四下看了看,不由皱起眉头。
宅院内花木浓密、杂草丛生,放眼望去,黑幽幽一片。房屋檐梁坍塌,门窗年久失修,摇摇欲坠。两盏灯笼挂在树桠上,忽明忽暗,闪烁着诡异昏黄的光芒。
沈妍缩在床帐里,目光追着沐长风,不敢出声。沐长风满脸警觉,双手紧握长剑,谨慎的目光巡视四周,确定宅院很安全,他摘下一片树叶,轻轻吹响。
安静了一会儿,沐长风冲沈妍挥了挥手,说:“出来吧!”
“沐大叔,你是不是被人追杀呀?”沈妍探出脑袋,轻声问。
“也不算是被追杀,我的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也不想知道你的事,我是怕你这样带我出来,追杀你的人会以为我是你的同伙,肯定会连累我,我还没活够呢,可不想不明不白就让人宰了。”
“呵呵,不会,我让你替我办事,自然会护你周全。”
沈妍轻哼,“光说护我周全有什么用?还不如实际一点。”
“如何实际?”
“嘿嘿,如何实际……”沈妍觉得沐长风很不上道,只好直截了当说明,“当然是银子了,松阳郡主在平家住的时日不短,她的事我可知道不少。”
沐长风微微皱眉,问:“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你想要多少银子?”
沈妍从床帐里钻出来,挺直了腰,竖起一根手指,“一口价,一万两银子。”
“你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小,也太贪婪了。”
“人不贪财枉少年,这可是千古名言,沐大叔没听说过吗?”沈妍见过沐长风杀人不眨眼,也深知他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在他面前说话很随意。
沐长风摇了摇头,说:“好,我答应你,说你知道的事吧!”
沈妍以见钱眼开的目光上下打量沐长风,确定他身上超不过几两银子,撇了撇嘴,说:“沐大叔,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不相信你能给我一万两银子。”
“我会让你相信。”沐长风从他的衣衫上撕下一块白布,手指划过剑刃,滴出鲜血,他在白布上写下几行血字,交给沈妍,“拿这份血书能换一万两银子。”
沈妍感觉沐长风很真挚,相比之下自己就虚伪了,她不好意思一笑,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来了。她看不清白布上写了什么,刚想询问,就听到吹树叶的声音由远及近。还没等她反映过来,沐长风一掌敲到她后脑,她就昏倒了。
沐长风吹响树叶,过了一会儿,就有两个黑衣人落到院子里。两黑衣人拿出证明身份的玉牌让沐长风看了看,沐长风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说话。
“慧宁公主让人传来消息,说澈儿离府出走,要来金州找你。”黑衣人停顿片刻,又说:“按他的脚程,估计还有一个月就能到金州,公主拜托你照顾。”
“慧宁嫌我照料不周,要把他带在身边,为什么让他离府出走?”沐长风见黑衣人都默不作声,轻哼一声,说:“通知你们的人沿途保护,别让他有危险。”
“公主派出一队皇家暗卫,也知会了我们的兄弟,可澈儿一向古灵精怪,刚离京没几天,他就把这么多人都甩掉了,为此公主发了很大的脾气。”
“好,我会传令沐家兄弟,配合你们先把人找到再说。”
“这是慧宁给你的信,你若有回信就召唤我们。”一个黑衣人递过黄蜡封口的密信,又说:“澈儿到金州,别让他觉察当年的事,他还小。”
“知道了,替我问候你们的兄长。”
两个黑衣人点点头,又跟沐长风低声密谈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沐长风撕开密信,凑到昏暗的灯光下,看完信,就烧掉了。愣了片刻,他扶起沈妍,在她后脑上敲了一下,沈妍苦着脸,摸着脖子,掀开眼皮。
“是你把我打晕的,我脖子不能动了,你要赔偿我医药费。”
“你小小年纪,怎么张口闭口都是钱哪?”
沈妍歪着脖子睃视沐长风,很郑重地说:“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
沐长风一手拿起血书,另一手握住长剑,架到沈妍脖子上。沈妍怔了怔,没等沐长风开口说话,就很识趣地活动着脖子,陪笑接过血书。
“沐大叔,拿血书跟谁换银子?”
“慧宁公主,你与她渊源不浅,她一定会给你。”
“跟她?但愿她会给吧!”沈妍小心翼翼收好血书,心里很犯怵。
她对沐长风知之甚少,不知道他和慧宁公主之间有何交结,但并不奇怪沐长风知道她跟慧宁公主的关系。虽说拿血书跟慧宁公主换银子有几分与虎谋皮的意思,令她颇感忐忑。但她觉得这笔银子能拿到,这似乎是一种出于本能的信任。
没等沐长风再问,她就把松阳郡主在平家的事和盘托出,连那夜偷听来的话也一字不落。沐长风双手紧握长剑,表情清冷平静,眼底却迸射出寒光。
安静了片刻,沐长风吹响树叶,召来两个黑衣人,让他们送沈妍回去。沈妍见那两黑衣人的脸如寒冬铁皮,很害怕,见沐长风点头,她才放下心。
两黑衣人一个前面探路,一个背上沈妍,向平家宅院飞奔而去。又有几个黑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围在沐长风身边,都不出声,每个人都神态沉冷肃穆。
“你们都听到了?”
“听到了。”几个黑衣人咬牙切齿回答。
沐长风手中长剑出鞘,寒光划过,花飞叶落,“沐氏一族,满门忠烈,若不是被奸人陷害,怎么能惹来灭门惨祸?我们虽说不是沐家一脉,也都受过侯爷大恩,此仇不报,此冤不申,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没有颜面见侯爷。”
“沐兄弟,世子爷临死之前把我们交给你调派,我们誓死忠于沐家。你想怎么做,尽管说,我们就是拼上一条命也要为沐氏一族申冤雪恨。”
“杀一个松阳不费吹灰之力,可单凭那丫头几句话,我们也不能确信。沐家一百多条人命的滔天血案,不是松阳一介女流能做成的,她肯定还有帮凶。”
“她当然有帮凶,她最大的帮凶就是当今皇上,皇上一道圣旨,就害死了沐家这么多人。要依我的意思,直接去刺杀那个狗皇帝,再取那些帮凶的狗命。”
几个黑衣人你一言、我一语,个个义愤填膺,纷纷表态,要以死效忠。
沐长风敛眉沉思,微微摇头,说:“世子在时就注意松阳了,可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这些年,慧宁也查到了不少内幕,她千叮万嘱不让打草惊蛇,我们不能冲动行事。此事又关系到皇家夺嫡争储,尽快报给慧宁,让她早做准备。”
沉默半晌,几个黑衣人齐声说:“谨凭沐兄弟吩咐,我等听从调派。”
“有劳诸位兄弟。”沐长风寻思片刻,摘下一片树叶,轻轻吹响。
过了一会儿,就有两个黑衣人飞跃而至,落到院子里。沐长凤把沈妍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他们,又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信,让他们尽快回京城,给慧宁公主传递消息。两个黑衣收好信,仔细询问了一些细节,转身离开,片刻功夫又回来了。
“沐兄弟,澈儿是世子爷唯一的血脉,慧宁公主不想现在就让他知道当年的惨案,想等他长大些再告诉他。我们的兄长怕他以身犯险,也不想让他过早背负冤屈。他年纪不小,若是来了金州,恐怕这件事不好隐瞒,你要早做打算。”
沐长风点头,说:“放心,我会安排。”
两个黑衣人抱拳告别离开,沐长风思虑片刻,又同另外几个黑衣人低声密议。
“过几天我要去西魏,恐怕短时间内不能赶回来,澈儿就交给你们了。”
“沐兄弟尽管放心,我们定会竭尽所能照顾。”
……
平静的日子如温吞的流水在夏日燥闷中悄然划过,初秋将至,暑热依旧。
济真堂按沈妍的图纸已修缮装饰完毕,一楼是药房,二楼是医馆,与原来的布局相似。只不过原来一楼堆放杂物的地方搭起两个缕花阁子间,一间用于展示他们炮制的药材,供前来采购的人挑选,一间用于洽谈生意、招待客户。
原先,二楼除了大夫坐诊的房间,还有伙计们住宿休息的地方,伙计们吃住和病人看病在一层楼上,到处杂乱不堪。现在的二楼,除了医馆,又添了药材中转站的帐房和客厅。沈妍又让人在后院盖起了几间房子,供伙计们住宿休息。
济真堂若是和制药作坊同时开业,还要等上一个多月,长时间空置不利于以后经营。沈妍和金财神等人商量决定济真堂提前试营业,早早挂牌,积累人气。
通过归真举荐,沈妍高薪雇用了两名坐诊大夫,不要求他们医术有多高,会看一些头疼脑热的普通病症就行,关键是态度认真,品行较好。之后,她又让归真带两个伙计去采买了一些普通药材,按她的方法简单炮制后,储存备用。
有医有药,又配齐了帐房,济真堂开始营业了。因诊金低、药材又便宜,跟平大夫经营时完全不一样,很快就有很多人来求医问药。沈妍让归真暂代管事一职,在抓药的同时跟人们介绍制药作坊和药材中转站,也吸引了不少人上门咨询。
归真倍受重用,很高兴,做事更加仔细。沈妍又安置了他的家人,令他们一家感激不尽。可沈妍却感觉归真异常谨慎,对众人的防备心理更深厚了。沈妍装做毫无察觉,只要不影响正常做事和生活,她会充分尊重归真的隐私权。
炮制药材的作坊已建成,现在正采买工具,招揽人手,收购原药材。又通过汪耀宗的情面,从别的制药作坊重金挖来两位老师傅,由他们坐阵培训伙计。等工具、人手和原药全部到位,伙计也掌握了基本技能,制药作坊就能开工了。
沈妍跟这两位老师傅交流了几次,受益不浅,又根据前世的经验,查阅了许多医书资料,撰写了一本《制药宝典》,用于培训伙计,供人参考。
两位老师傅看到这本《制药宝典》,如获至宝,听说是沈妍撰写,他们都惊奇不已。两人各自抄了一本,就劝沈妍别再透露,还要做为济真堂的秘笈保存。
一切按计划进行得顺利,即使临时有事,也由金万两出面解决,无须沈妍多操心。沈妍每天都很忙,做自己喜欢的事,天天吃饱喝足,睡到自然醒,日子过得充实而平静。她常想,如果这一生的日子都这样度过,就不白穿一次了。
“姑娘,起床了,别睡了。”
沈妍听到丫头叫她,百般不耐烦,吭唧几声,睁开惺忪的双眼。自松阳郡主去了青龙寺,平氏又不用她早早起来请安伺候,陪平慕轩上学也不用早起,她已经习惯睡懒觉了。今天突然被人从美梦中叫醒,她难受得都想撞墙。
“什么时辰了?”沈妍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滚。
“卯时初刻(早晨五点到五点半之间)。”
“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姑娘忘了吗?今天轩少爷休沐,奶奶要带姑娘和轩少爷去给郡主请安。”
沈妍满床滚动的身体突然停下,一动不动了,紧接着,她又突然坐起来,吓了丫头一跳。不用丫头伺候,她就赶紧跳下床,拿起衣服胡乱往身上套。
平氏前几天就计划今天到青龙寺给松阳郡主请安,沈妍睡得太沉,居然把这事儿忘死了。上次,平氏母子去请安,松阳郡主以闭关诵经为由,没见他们。后来,听管事婆子说松阳郡主嫌他们去得太晚,对长辈不尊重,才把他们拒之门外。
那天去请安之前有事耽误了,平氏母子到达青龙寺都午时了,确实不早。这次平氏接受教训,前几天就开始着手准备,预计今天卯时正刻就出发。
“妍儿,起来了吗?”平慕轩快步进来,见沈妍蔫头耷脑,半睡半醒,他皱眉一笑,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快点梳洗收拾,娘等你用早餐呢。”
“马上就好,你先去吃早饭吧!”沈妍咬了咬牙,提起精神,洗漱收拾。
“我等你一起去。”平慕轩坐到外厅,翻看沈妍的医书。
秋霜打开箱笼,问:“姑娘,穿那件雪绸绣桃花交领褙子行吗?”
“不,穿用浮云锦做的那件褙子。”沈妍让秋霜拿出浮云锦褙子,在身上比了比,又挑了几样与褙子相配的饰品,让丫头给她梳了两个鬏鬏髻。
只怕被再次拒之门外,就要早早起来,颠簸一个多时辰去请安,这令沈妍心里很不舒服。可是,她再不舒服,也必须要去,就因为松阳郡主身份尊贵,又是长辈。所以,她要穿戴华贵精致的衣饰,打扮得亮眼,也能点缀心情。
“雪梨,你去告诉奶奶,让她穿那件浮云锦褙子。”
“是,姑娘。”
上次,她从金财神手里搜刮了几块浮云锦,送给平氏一块湖蓝色的,自己留了一块霞红色的,其余都交给汪仪凤保管了。平氏觉得料子太名贵,就找了金州城最有名裁缝,用最精良的绣工,给自己和沈妍各做了一件褙子。
听裁缝说,沈妍才知道浮云锦产于花朝国,用天蚕丝精织而成,因织工要求很高,产量较低。与缭绫和绮锦一样,用于贡上,名门旺族、深宫内院的贵妇以拥有浮云锦裁制的衣物为荣,在民间,这几种衣料千金难求。
松阳郡主虽说来金州认孙子,却总是高高在上的神态,赏一些普通的衣物饰品,就要让别人千恩万谢,感恩戴德,认为这是莫大的恩赐。
就连她身边那些下人,也个个鼻孔朝天,把平氏母子和沈妍当成乡下人,总抱着让他们开眼界的心思,拿出一文不值的东西,也想看到他们羡慕的眼神。
沈妍不是高调张扬的人,今天要穿浮云锦做成的衣服却见松阳郡主,也有炫耀的心态在做怪。她想让那些贵人明白,没有武烈侯府,他们也不会贱如泥土。
浮云锦之所以名贵,不只因为它用料精良、织工谨致,还有最稀奇的就是布料变色。随着光线的明暗,浮云锦上呈现的颜色不同,好象流云浮移一般。
沈妍用浮云锦做的褙子是霞红色的,袖子、交领和下摆处绣着紫黄两色的蝴蝶花,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的花样装饰,看上去简洁大方,却不失精致。
霞红色的浮云锦在光线暗的地方是桔红色,好象初升的朝阳染红天际的浮云,色泽鲜亮,婉转曼妙。在阳光下,锦缎就变成了浅橙色,云朵层层叠叠,清晰有致,就好象万丈霞光照耀下的云海,绚丽生姿,烂漫溢彩。
从平慕轩眼底看到惊艳,沈妍微微一笑,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出发的时辰快到了,我们走吧!”
“妍儿,你真好看。”平慕轩轻轻挽起沈妍的手,满眼笑意,细细打量。
沈妍努了努嘴,拉着他快走几步,轻声说:“你也很好看。”
平慕轩笑了笑,目光温润和熙,霞光映照下,他俊美白净的脸庞泛起玉质的光泽。沈妍抬眼端详他的脸,暗自点头,俊男美女,很般配。
“怎么这才收拾好?不是早就告诉你们今天要去请安吗?”平氏皱眉责问。
沈妍和平慕轩互看一眼,打量平氏,齐声说:“娘,您今天真漂亮。”
平氏那件湖蓝色的褙子好象明净清澈的湖水映照蓝天,空中浮云朵朵,清晰呈现。人靠衣装,平氏此时看上去象一位华美的贵妇,而不再是被遗弃的妾室。
一句说得平氏眉开眼笑,她嗔怪了他们几句,赶紧让丫头给他们摆饭。平氏已用过早餐,沈妍和平慕轩各吃了一碗绿豆百荷粥,漱口净手,准备出发。
三人坐上马车,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行程,才到达青龙山脚下。青龙寺建在半山腰,为表示对神佛的虔诚,善男信女到山脚下就弃车下马,步行上山。
沈妍陪平氏到青龙寺给松阳郡主请过两次安,以往的青龙寺安静肃穆,今天却喧嚣热闹,往来行人众多,车水马龙,绵延不断。
步行上山的人很多,个个虔诚庄重,山路上没有几辆马车。平氏也想弃车步行,以求福泽,被沈妍阻止了。神佛的福泽有可能是隔世报,而松阳郡主的冷落却是现时现报。对于他们来说,松阳郡主是最大的神,能不能显灵就不得而知了。
进到青龙寺,平氏直接带沈妍和平慕轩去了松阳郡主寄居的客院。这次很痛快,传话的丫头进去,很快就出来迎他们。松阳郡主受了他们的礼,神色淡淡地说了几句闲话,就把平氏和沈妍打发了,只留下了平慕轩说话。
沈妍陪平氏到各个大殿上香朝拜,虔诚祈祷,又舍了香油钱。一轮下来,她们都很累,刚坐下来歇了一口气,平氏就碰上了几个熟人,热情寒喧。沈妍不想听她们唠叨家常理短,就找借口离开,想带秋霜雪梨到各处闲逛游玩。
侍琴追上沈妍主仆,说林嬷嬷有请,沈妍就带丫头去了林嬷嬷居住的院子。
在通往客院的小路上碰到一身素净的平蓉,正和武烈侯府的丫头说笑,沈妍有点吃惊。平蓉微微垂头,避开沈妍的目标,但难掩她眼底的妒恨和怨毒。
沈妍走过去,平蓉和丫头们就议论她的衣服,又说到她的身份,语气里满含羡慕嫉妒恨。沈妍回头,抛给她们一个明媚的笑脸,表示自己毫不在乎。
听侍琴说,沈妍才明白,原来这其中还大有文章。高嬷嬷被松阳郡主发配到驿站做粗使婆子,不甘心、不服气,日思夜想谋划翻身大计。
听说松阳郡主一行住到青龙寺,高嬷嬷在青龙寺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求松阳郡主饶恕她。她是松阳郡主一手提拨起来的奴才,其中不乏见不得光的事。松阳郡主惩罚她等于自断臂膀,就又让她到身边伺候,只不过不再做管事婆子。
听说高嬷嬷又回到松阳郡主身边,平蓉就来求高嬷嬷关照。高嬷嬷跟她很投缘,就收她做了干女儿,留在身边调教,听说还要带她到京城开眼界、长见识。
沈妍撇嘴冷笑,王氏挨了五十大板,被打断双腿,现在还瘫在床上。平蓉不照顾亲娘,倒在干娘身边伺候,这里面能没有猫腻吗?
此次高嬷嬷跟沈妍乃至平慕轩都结下了仇怨,正好跟平蓉等人统一战线,暗生是非。但沈妍根本不在乎,就凭高嬷嬷和平蓉之流,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听说沈妍来了,林嬷嬷迎出来,夸赞她的衣服,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让人感觉和蔼可亲。沈妍对林嬷嬷很尊重,深施一礼,又问候寒喧。
“郡主过些日子就要回去了。”
“哦!这么快就要走呀?”沈妍巴不得松阳郡主早点回京,可嘴上不能说。
“郡主可能要把轩少爷和平姨娘还有你都带去京城,你们也该有准备了。”
“啊?带我们去京城?”沈妍很吃惊,她现在可不想去京城,一入侯门深似海,她现在毫无根基,到了武烈侯府,还不是任人揉圆捏扁吗?
林嬷嬷愣了一下,问:“你不想去京城?轩少爷和平姨娘愿意去吗?”
沈妍微微摇头,坐到脚凳上,帮林嬷嬷捶腿,苦笑说:“嬷嬷,求你帮我们说说坏话吧!我现在不想去京城,不用问,我就知道他们也不想去。”
“郡主向来说一是一,她决定的事情不好改变。”
“她现在决定了吗?”
“还没有,起程的日期还没订下来。”
沈妍点点头,“那就拜托嬷嬷了,需要我们做什么,还请嬷嬷指点。”
“你们想去京城不容易,不想去却不难,我会帮你们,但不保证能如你所愿。”
“多谢嬷嬷。”
“你不用谢我,我正好也有事要拜托你。”林嬷嬷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露出里面的镶宝石金珠钗,递给沈妍,又说:“我想托你把锦盒里的珠钗送人。”
沈妍怔住了,锦盒里共有六根珠钗,做工精致、样式新颖,每一根顶部的花型不一样,却都栩栩如生,单看珠钗上面的宝石,就知道这些珠钗价值不菲。
“嬷嬷要送给谁?”
“送给项怀安大人,听说他要在金州迎娶新夫人,因离京较远,太子妃不便赏赐,我就自作主张,送他一份薄礼,也让他知道太子妃恭贺他新婚之喜。”
沈妍沉思片刻,才明白其中的关联。林嬷嬷的女儿陪太子妃嫁到太子府,得了太子的宠幸,生下一位小郡主。若太子登基,林嬷嬷的女儿最差也能被封贵人。
项氏一族是纯臣,不明确保太子,也不接受御亲王拉拢,只忠于皇上。林嬷嬷找借口把珠钗送给项怀安,不过是替太子一派拐弯抹角示好。
送礼只是举手之劳的事,不会令她为难,人情来源于积累和交换,以后她也会求到林嬷嬷,乐得放一份人情债,至于项怀安收不收她就不管了。
项怀安要迎娶新夫人了,“肥水”就要流到外人田,沈妍心里发堵,却无可奈何。错过这个爹,前面还有更好的爹,慢慢找吧!如今,她只能这么想了。
“好吧!等回城后,我托我舅舅给他送到平安州。”
“不用等回城,也不用送到平安州,他现在就在青龙寺里。”林嬷嬷停顿片刻,又说:“项大人和杜大人一早就来青龙寺给郡主请安了,还没回去呢。”
“好,我马上去送。”沈妍收好珠钗,按丫头指引,去找项怀安了。
听说项怀安在正殿听主持讲经说法,沈妍一溜小跑奔正殿而去。刚到正殿大门口,就看到项怀安、杜大人等几名官员出来,沈妍装作偶遇,迎上去施礼请安。
“这女孩是……”杜大人显然忘了沈妍,面露迷茫。
项怀安忙说:“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想必是跟家人走散了。”
沈妍白了项怀安一眼,心说:你看姐象不认识路的糊涂孩子吗?找你有事。
苏师爷上前抱拳施礼,说:“几位大人有事要做,不如让小人送她回去。”
说完,苏师爷别有用意瞄了沈妍一眼,似乎有事找她。沈妍会意,只好装成一只迷途的小羊羔,磨磨蹭蹭跟着苏师爷离开了正殿。
“我有事找项大人,苏师爷找我有什么事?”
“接下来几天,你想什么时候见项大人都行。”
“什么意思?他不用去平安州了?被免官了?”
苏师爷皱眉一笑,说:“他把嫡出儿女送回金州,把他们安顿好才回去。”
据可靠消息,沈妍知道项怀安有四个儿女,两嫡两庶,两儿两女。这些年,他一直放外任,妻妾儿女都带在身边,连他的正妻也是在任所去逝的。
沈妍不知道他儿女的情况,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把嫡出儿女送到金州。他的儿女年纪也不大,金州这边虽说有宅院、有仆人,也没有长辈照顾呀!
苏师爷见沈妍凝思,好象猜到她心里所想一样,说:“昨天,项大人请我和汪兄弟喝酒,让汪兄弟游说令堂,请令堂帮他照顾教养儿女。”
“什么?让我娘帮他照顾儿女?”沈妍很不愤,想法也就歪了。
难道项怀安怕嫡出儿女与他的新夫人不和,才把儿女送到金州,让汪仪凤代为照顾?项怀安这么做也太不地道了,沈妍恨不得马上告诉汪仪凤不接这差事。
苏师爷笑了笑,说:“不说这件事了,你以后会明白,你是不是有事要问我?”
沈妍噘了噘嘴,说:“不是我有事要问你,是你给我使眼色,我以为你有事。”
“呵呵,我确实有事。”苏师爷向前走了几步,问:“你不想知道簪子的事?”
“当然想知道,不过,我娘说簪子是她丢的,我就相信她的话了。”
沈妍笑容中透出促侠,苏师爷知道她多心了,轻叹一声,转过头,不看她了。
“是无心丢的也罢,是有意赠的也好,在我贫困潦倒的时候,那根簪子帮我渡过了难关。我会记住这份恩情,必要的时候,我会倾尽所有去报恩。”
“哦,原来去年你帮我们周旋官司,对付郑知县等人,不是被诗集收买,而是在报恩。唉!你现在恩也报了,就不用再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苏师爷摇头一叹,说:“那两本诗集由项大人收藏,你可以跟他讨回来。”
沈妍寻思片刻,刚想再问平氏当年如何丢簪的事,就见项怀安匆匆走来。
其实,项怀安并不是多么英俊潇洒的人,但他周身散发的浑厚英伟的气质很吸引人。沈妍挑起眼角看他,心里在他脸上打了几个X,仍觉得不解气。
“妍儿,苏师爷,一起到那边凉亭里坐坐吧!”
项怀安叫沈妍的名字很亲切,这令她心里更有一种求而不得的愤愤不平。
凉亭外站满仆从,亭中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和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两人都衣饰素净。见项怀安等人走来,两人忙起身相迎,行礼问安。
少年是项怀安的嫡长子,名叫项云诚,十二岁,女孩是他的嫡长女,名叫项云环,刚十岁。两人举止落落大方,彬彬有礼,显然都受过良好的教养。
项怀安向沈妍介绍了他的儿女,又说:“诚儿读书不好,在平安州也没好夫子,以后就让你娘教他,环儿跟你差不多大,她留在金州,你也有了玩伴了。”
“好,呵呵,那个……”沈妍很想问多少束脩,可话到嘴边,又张不开口了。
“还有什么事?”项怀安看向沈妍的目光和悦慈蔼。
“嘿嘿,没事了。”沈妍捏着林嬷嬷要送的珠钗,知道现在不方便送出。
“那你和环儿去玩吧!”
沈妍冲项怀安福了福,又冲项云环笑了笑,两人牵手离开。项云环的相貌说不上漂亮,却是清秀洁净之人,言行举止温和大方,正是沈妍喜欢的类型。
她在这个时空有亲情浓郁的母亲和弟弟,有温柔可爱的小相公,还有一个感情不亚于亲娘的婆婆。但她缺少同龄的闺密朋友,项云环正好弥补她这一缺憾。
“妍儿,你知道我父亲为什么要送我和哥哥来金州吗?”项云环问得很直接。
“不知道。”沈妍低头一笑,掩示了满肚子的好奇心。
项云环握住沈妍的手,笑意扬上眉梢,脸庞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说:“以后我爹就可以光明正大来金州看我和哥哥了,我们也有人照顾,两全其美。”
沈妍真糊涂了,“难道你爹以前看儿女都不是光明正大吗?”
项云环耸眉摇头,脸上的笑容别有意味,“妍儿,我爹一直夸你聪明,让我多向你学习,你可别怪我实话实说,其实你还是不够聪明。你就知道我爹醉翁之意不在酒就行,我不能说得太清楚,初次见面,怕唐突了你,你会嫌我轻浮。”
“什么意思?”沈妍看到项云环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开窍了。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在乎郎情妾意之间也。
若不是有项云环在场,沈妍真想放声大笑,原来汪耀宗担心的问题早已不是问题。接下来怎么办?现在中间就隔了一层窗纸,由谁去捅破?
沈妍的心好象泡在温热的水里,又被毛爪抓挠一样,暖暖的痒痒的悸动。看到项云环似笑非笑的神色,沈妍挑了挑嘴角,嘱咐自己不能心急,免得被人轻看。
项云环很聪明,话点到为止,一个字也不多说,项怀安有何打算?沈妍不得而知,下一步究竟怎么做?她心里没准谱儿,干着急,却不能表现。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环姐姐,你想去哪里玩呀?”
“我想……”项云环刚开口,就被匆匆跑来的平慕轩推到一边,险些摔倒。
平慕轩取代项云环,挽住沈妍的胳膊,带着哭腔说:“妍儿,郡主要带我回京城,我不想去,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她再过半个月就要走了。”
沈妍一怔,松阳郡主只带平慕轩回京城,那她和平氏呢?难道让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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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一个口……交让我找了几个小时,更新晚了。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顾末冉没想到自己会穿书,还是从自带万人迷属性的大美女穿成原书中的丑女配角。 被要求渣女收心,乖乖撮合原书男女主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她在现实世界中曾经喜欢过的白月光男神陆霖也出现在了书里? 顾末冉揉揉脸,醒醒,这是书里!他只是个跟陆霖长得一样的角色!于是她决心好好逆袭,势必要跟这个&......ldquo;白月光”再续前缘。 直到某天,顾末冉突然意识到,书里的陆霖和现实的陆霖,怎么好像不止是长得像呢……【展开】【收起】[>
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