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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家在哪里 （1）

杏儿脚步酿跄地来到二楼，看到母亲房间的门虚掩着，她没敲门就径直走了进去。
屋里没有开灯，里面漆黑一片，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杏儿看到，房间里并没有人，只有几排衣柜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床边搭着一件母亲平时穿的外套。

因为喝了酒，杏儿觉得有点头昏脑涨，她脚步酿跄地走到窗前，把手里的酒杯和酒瓶重重地搁在窗台上，然后伸出手，用力推开了窗户。

现在已是深冬，外面的气温很低，窗户打开的一刹那，迎面吹来一阵寒风，吹得杏儿不由得打了个冷噤，然后，刚刚还混沌不已的大脑，就稍稍清醒了一些。

杏儿觉得两条腿有点发软，她想坐下来，可目光在窗户下扫了一圈，没看到凳子，干脆就一屁股坐上了高高的窗台，还把一条腿也搁了上去。

她赌气地想，母亲不是总躲着自己吗？今天，她就赖这儿不走了，看她还怎么躲自己，她总不会不回房间睡觉吧？

然后，杏儿拿起她刚刚放在窗台上的酒瓶，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

杏儿刚端起那杯酒，还没送到嘴边，耳边就响起一道脚步声。

是母亲回来了吗？杏儿费力地睁开了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皮，缓缓地扭过头，朝门口方向看了过去。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对方就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同时伸出手，用力推了她一把。

杏儿连本能的反应都还没来得及做，整个身子就离开了窗台，朝窗外坠了下去。

……

“爹，你倒是那个注意啊，现在该怎么办呢？”

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把沉浸在回忆中的杏儿，给拉了回来。

她缓缓地扭过头，朝围在身边的几个人看了过去，只见他们几个人正脸红脖子粗地在争论着什么。几个人的情绪都很激动。

杏儿开始对他们争执的话题并没有在意，但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发现，他们争吵好像是因为自己。

只见其中一个年轻的男人，正满脸怒气地对那个老头儿说：“爹，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有你这样做好事的吗？现在倒好，人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看你拿什么交这住院费……”

杏儿这才看出，眼前的四个人，好像是父子四人，那三个年轻的男人是这个老头儿的儿子。

那个老头儿虽然年纪大了，但长得慈眉善目的，可他的三个儿子却长得一个比一个难看。

那个说话的男人话音刚落，另一个男人就接了他的话茬说：“老大，你也不要这么说爹，咱爹本来就是个菩萨心肠，人家姑娘差一点就死了，咱爹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杏儿这才明白过来，先前说话的是老大，现在说话的是老二，还有一个老三，不太参与他们的谈话，但一直用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不停地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

杏儿被老三看得毛骨悚然，她本能地往被子里瑟缩了一下，然后，就听到老大气呼呼得对老二说：“老二，既然你要做好事，那行，这些天的医药费你来付，这总可以了吗？”

老二听到老大的话，一下子急红了眼，气冲冲地说：“凭什么让我来付？她又不是我媳妇儿……”

老二的话一出来，站在一边的老大和老三全都愣了一下，然后，一直在边儿上色眯眯地看着杏儿的老三忽然开了口，他先是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老头儿，说：“爹，是不是谁付了这姑娘的医药费，就可以把这姑娘领回家当媳妇儿？”

躺在床上的杏儿，听到老三的这句话，吓得差点没晕倒，感情她这是遇到人贩子了吗？一笔医药费，就可以把自己买走？

杏儿刚要张口说话，这时候，那个老头儿忽然开了腔，他朝杏儿看了一眼，然后对他的三个儿子说：”你们就别争了，我还是先问问人家闺女的意思吧。“

那三个人一听老头儿的话，立即停止了争执，全都回过头来，看着杏儿的脸上。

老头儿轻咳了一声，才讪讪地看着杏儿说：“姑娘，你现在……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杏儿听到老人的话，朝旁边的那三个男人看了一眼，心里又些挣扎，她没有失去记忆的，但是，她却不愿意说出真相。

她知道，如果自己说出家里的地址，这几个人肯定会把自己送回去，看到这些人贪婪的目光，杏儿就知道，到时候，他们一定以救了自己的名义，狠狠地问她家里要一笔报酬的，杏儿可不想白白地被这些人占了便宜。

另一方面，杏儿暂时还没做好回家的思想准备，虽然刚开始，她不太相信，那个把自己推出窗外的人，会是自己的母亲，但是，她心里又很明白，那个时间段，家里除了母亲，并没有第二个人，所以，那个把自己推出窗外的人，只能是母亲。

虽然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但是，杏儿依然不愿意去相信，那个养育了自己二十年，比亲生母亲还要爱自己的女人，竟然想杀死自己？

杏儿忽然明白过来，即便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但是，自己的生母曾是一个小三，曾经深深地伤害过母亲，所以，在母亲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自己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那个家里是再也荣不下自己了。

看来，自己已经无家可归了，想到这里，杏儿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就对着老头儿无力的摇了摇头，喃喃地说：“大叔，抱歉……我想不起来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老头儿听了杏儿的话，脸上露出一丝同情的神色，然后砸吧了一下嘴巴，才对杏儿说：“姑娘，实不相瞒，我家很穷，我本来只是做了一件好事，但没想到却成了坏事……”

老头儿说话的时候，他的三个儿子在周围一字排开，当老头儿说到这里时，他的三个儿子齐齐地点头说：“对！”

老头儿回头扫了一眼他那三个铁塔一样围在身后的儿子，叹息了一声，说：“姑娘，我把你从河里救起时，以为你已经死了，但是马上又发现，你还有一丝呼吸，所以就把你送来了医院，住院这些天，花了好些钱，我们家很穷，根本没钱来付这笔医药费，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