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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没来得及让许氏做些什么柳尚义就带着她离开了漯城前往仪都,柳青芜也是一早在去含芳院请安的时候才得知此事。
含芳院里收拾的架势像是要去不少时候。
嫱妩院这儿翠玲把放过那一套面饰的柜子直接差人抬了出去,换了个新柜子抬进来放着,旧的那个来来回回擦了许多遍才搁置去厢房内。
“小姐,您还碰了那镯子,这是老夫人那儿送来的药,大夫配的泡汤浴所用。”翠玲还不放心,两个多月的时间一直放在一个屋里,就怕小姐会受些影响。
知叶那儿已经把药包混入木桶中,添了热水刚刚好温度,过来替柳青芜脱衣服,这边知绿拎着取暖的炭炉放到洗漱的小屋,拍了拍手,“这下小姐泡久了也不会觉得冷。”
柳青芜脱下衣服入了浴桶,知叶在一旁给她擦身子,本来父亲和母亲回仪都她应该去送送,但在请安时父亲说不必送,像是要低调的走,并不想大伙儿都清楚。
“如今下着雪,外头湿气重不能晒,到时候把褥子用炉子烘一烘把小姐睡的也换一边,明年开春太阳好了再晒。”翠玲心想着屋子里但凡是能够沾染药粉,灰尘积攒的东西都得擦着换着,尤其是小姐睡觉的床铺被榻,一样都小觑不得。
柳青芜嗯了一声,翠玲叹着气端水给她喝,“夫人可真是狠心。”小姐在她眼中是多容不下,竟然使这样的狠毒法子。
“母亲只是回仪都祖宅尽孝去了。”柳家可不会往外传是主母要害嫡女,脏的是自家的名声,何必让外人看好戏。
柳青芜沐浴后换过一身衣服,此时已是傍晚,柳尚义带着许氏已经出了漯城。
前去柳老夫人那儿请安,姑母一家还没走,孙玉蓉的脸肿的厉害,这样吹风来去的,并不利于她恢复,如今离过年也还有十来天的时间,柳老夫人就让他们再多住几日。
柳青芜进去的时候柳静言正和柳老夫人说着话,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和昨天来时的心急样差了许多。
看到柳青芜进来了,还招手让她坐下,回头看柳老夫人,“娘,不如让玉蓉在这儿多住上一段日子。”
“大夫都是一样的,将要过年住什么。”柳老夫人看着她,刚刚说话时还明理,一转眼又说糊涂话了。
“这不是来年玉蓉也有十岁了,我是怕她脸上留下什么,这儿的大夫多法子也多,消除的才快呢。”柳静言来了柳家就不怎么愿意回去了,等过年孙家一门三个姑奶奶回来,她可又得过上好长一段日子的不顺心。
“你何不一直住在这儿,家都不用回了。”柳老夫人把杯子一放,柳静言神情微讪,但柳青芜还在呢,在侄女面前被自己娘说了不是,柳静言脸面上也有些过不去,脸凝在那儿喝着茶,也不说了。
柳青芜也不留在这儿听祖母和姑母说话,借口去厢房看表妹,从主屋中走了出来。
停了两天的雪傍晚时纷纷扬扬的又落了下来,知绿给她打伞,柳青芜朝着厢房走去,才到门口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尖喊声。
守门的丫鬟给她拉开厚帘子,走进去一瞧,床榻旁的地上扔了一面的铜镜,孙玉蓉缩在床上,看到柳青芜进来,惊叫的让她不许看。
“你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你走。”孙玉蓉遮着脸赶柳青芜走,一旁孙玉芙劝着她,她哪里肯定,看柳青芜的眼神依旧是不善,就算是知道这镯子里的药粉不是柳青芜放进去的,东西总是她送的,都没安好心!
“你若是情绪还这么激动,那疹子可退不下去的。”柳青芜坐到了床对面的桌子上,淡淡的提醒她。
“你!”孙玉蓉哼了声,到底是爱美的,她怎么会不在意自己这张脸,“那你也不许看我。”
“情绪激动,易躁易怒,喝下去的药成效都不大,心平气和的病才好得快。”
“不用你假好心。”孙玉蓉打断了她的话,柳青芜看着她,忽然叹了一声,“让表妹替我承了这无妄之灾,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表妹若是喜欢我那琉璃灯,我就把它送给你,当是表姐赔礼。”
孙玉蓉眼神闪了闪,心动着呢,可转眸一想,她喜欢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大方的就送给自己了,捏着被子问,“这琉璃灯,是不是也是别人送你的。”
“是呢,我平日里出去的时间少,也没什么机会见这样的,表妹真聪明,确实是别人送的,夜里点着,比一般的灯可漂亮呢。”柳青芜笑看着她,孙玉蓉咬着牙忖思,又是别人送的,该不会也有问题吧。
想到这儿孙玉蓉的脸颊处就一阵疼传来,疼的她嘴角微抽,即刻就回绝了柳青芜的赠送,“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那梳妆台上的玉屏呢,也是别人赠的,我瞧你那天也挺喜欢。”
“不要不要,你的东西我都不要。”孙玉蓉发着脾气忽然大喊的打断了她,说话时嘴巴张太大,又是一阵的难受,她看着柳青芜眼底里满是哀怨。
“那好吧。”柳青芜含笑低头喝了一口茶,应了她的话。
孙玉蓉怎么会不要呢,柳青芜说的每一样东西她都想要,可一想到这些东西也是别人送给表姐的,她脸上的伤就会不断的提醒她,她有些怕了,她怕柳青芜的东西有问题,怕她还会不舒服。
浮肿几天的感觉太难受了,孙玉蓉一下就长了记性,柳青芜的东西她以后即便是眼馋着,有了这一次教训,她是不敢再要了...
柳静言一家住到了二十三,孙玉蓉的情况好了许多,尽管脸还肿着,比起来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
二十四这天杨大夫过来看了一趟,二十五一早柳静言一家回仪都去了。
此时柳尚义带着许氏回去已经有十来天,平姐儿养到了柳老夫人这边,含芳院这里就剩下柳思霖一个人,许氏离开的头几天还哭闹过几回,还跑到柳老夫人这边来要娘,后来也知道这样没用,便对所有人都坏着脾气,也不知道许氏离开时和他说了什么,柳思霖看谁都带着些敌意。
这几天柳府上下都忙着,含芳院里不缺照顾的人,柳思霖再闹腾也还有奶娘看着,等到二八二九,漯城这边不分白天黑夜的开始放烟火,柳思霖玩心也重,转移了一些注意力,终于没有再一直喊着要娘。
二九作三十,团圆饭。
柳尚荣在家中吃了一些后很快就入宫去了,柳尚义不在,三房的人也在仪都,除了一群的孩子在院子里玩闹,柳家的新年过的不如往年那般热闹。
李氏扶着柳老夫人出了前厅,漯城里的大家大户更多,也不心疼那点烟火银子,寻常人家年三十点了一两支已经是奢侈,漯城这儿,年三十的天就没黑过,一直被烟火点的昼亮。
柳尚荣回来的很晚,回了家还要守岁,嫱妩阁这边柳思煜和柳思城都在,四岁的柳思城成了柳思煜的新跟班,最初几年胡姨娘管他管的紧,除了请安外几乎是不让他独自出门,如今柳尚义带着许氏回去,这仿佛是有了共识,胡姨娘也就放心的让儿子跟着三少爷在一块儿亲近。
到子时柳思城先困了,歪头靠在柳思煜身上,柳思煜本来昏昏沉沉的一下被他撞醒,门口那儿张妈妈拎着食盒进来,柳思煜眼前一亮,推了推柳思城,“吃饺子了。”
翠屏帮着把碗端出来,知绿走了进来,“小姐,五少爷来了。”
柳思煜抬头眉头一蹙,“他来干什么。”
柳青芜拍了他一下,下了坐榻到屋外,嫱妩阁那边,柳思霖站在那儿,身后跟着奶娘和丫鬟。
翠玲给柳青芜拿了一身的披风,踩着雪柳青芜走到柳思霖面前,看着他脸上满是纠结的样子,“一块儿进来吧。”
柳思霖犹犹豫豫的不肯迈步子,但其实他都已经走到嫱妩阁门口了,他是羡慕这边的热闹。
偌大的含芳院里就他一个人,从前厅吃饭回来之后他就觉得很无聊了,就算是奶娘给他准备了好多吃的他还是觉得没意思。
“刚刚送来了饺子,走,姐姐带你进去一起吃。”柳青芜伸手笑看着他,柳思霖看了她一眼,听闻屋子里柳思煜和柳思城的笑声,脸上一抹羡慕。
他又看向柳青芜,娘说不能和哥哥姐姐们亲近。
最终是对一起玩的渴望战胜了许氏的嘱咐,身后的奶娘又不好当着柳青芜的面说什么,柳思霖伸出了手,柳青芜拉着他一起进了屋子。
柳思煜一看姐姐带他进来了,眉头一竖,拿着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往嘴里塞,虽然看起来不太情愿,但也没说什么。
翠玲多盛了一碗过来,柳思霖这会儿乖了,坐在柳青芜旁边,安静的吃着饺子,脸上的神情开心了许多。
总还是孩子,年纪还小,对善恶的分辨只是最直观的觉得好就好,不好就不好,改变起来也快,前一刻吵的不可开交的,过了一会儿又能玩在一块儿。
柳思霖这是第一次来嫱妩阁,一开始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等吃完了饺子就放开了许多,胖墩墩的坐在那儿,柳青芜拿来了一本诗集说上句让他们背下句,他也能抢着说上几句,伴随着屋外彻夜的烟火声,气氛显得和乐。
最后等各自的奶娘把人抱回去,都已经睡的迷迷糊糊了,柳青芜送他们到屋外,知叶打着灯在前面带路,屋檐下的光亮把院子里的一地白雪照的透亮。
折回屋子柳青芜也困了,张妈妈跟在后面随她进来,“二夫人这么待小姐,小姐还能如此待五少爷,小姐心善。”
“她是她,五弟是五弟。”柳青芜坐在梳妆台前张妈妈替她梳着发,“连六弟都在我这儿。”想想都知道一个人会有多孤单。
“怕是二夫人并不想五少爷亲近您。”张妈妈这两年和桑妈妈相处着,气势被打压了不少,论能干她没有桑妈妈利落,论年纪也没有翠玲她们年轻,小姐身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张妈妈有时候也会担心小姐以后用不到她。
“我若是把他拒之门外,将来他和思煜之间的关系就更好不了了。”她总有嫁人的一天,但思煜和思霖再一个屋檐下还要住很多年,即便是关系不咸不淡也总比两个人仇视的好。
梳好了头发柳青芜很快躺下睡了,张妈妈替她拉下了帷帐,翠玲走了进来,“妈妈您去休息吧,这儿我来。”
张妈妈从柜子里取出了被铺,摆摆手,“都值了这么多夜了,晚上我来,你去休息。”当初到沉香院时张妈妈替柳青芜守夜的次数就少了很多,如今忽然要守,翠玲也不好拒绝,帮着她一起铺好了床退了出去,外头冬雪见她出来,低声道,“怎么是你出来?”
“张妈妈要替小姐值呢。”翠玲摆摆手把她拉到了一边,“我穿得厚,也没几个时辰了,你去睡吧,我守在外头。”
“怎么一会儿她要替小姐守了。”冬雪摸了摸她的袖子,笑骂她,“你这也叫穿得厚,赶紧去歇着吧,明儿一早来替我就成了。”
“估摸着是觉得小姐不亲近她了。”翠玲拉着她的手暖了暖,“那我走了啊,张妈妈睡性沉,小姐若是夜里起来要喝水,你听着点。”
“行了,快去吧。”冬雪推着她,“再不去天都该亮了。”...
这一夜短暂,很快就到天明,大年初一到缀锦院先拜年,之后去了大房那边,初二初三这几天漯城内外来来往往的马车不少。
大房这边今年没回李家拜年,柳尚荣大过年的几天也不得空,除了值守之外避不开要与几个同僚一块儿相聚,到了初五这天,柳尚义回来了。
柳尚义是独自一人回来的,不知他用什么法子劝服了许氏留在那儿,回来的柳尚义神情里显着一抹憔悴。
既然人留在那儿了,柳老夫人也不问他,柳尚义回来后的第三天,初八早上,柳尚荣和柳尚义都出门上朝去了,许家人忽然找了上门。
柳老夫人料的到许家人会来一场,之前许氏想派人去许家时拦住了,之后府里进进出出的,早晚得知道的事,柳老夫人也没刻意拦着。
许家那儿年前肯定是已经知道了,挨到现在才来不过是因为儿子回来了,儿媳妇没回来,什么事严重到要送回仪都祖宅去。
许老夫人带着儿媳妇一块儿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许氏派去的人已经和她说清楚了,然自己女儿做过些什么,许老夫人也是清楚一些的,只是她没料到的是女儿对那妾室下手不说,还对继女也下手了。
“两个孩子都还小,二房那儿总是需要个女主人,亲家,这送回仪都可太严厉。”许老夫人思了半响说道,一旁的许大夫人陈氏则是闷不啃声,她是不愿意来的,婆婆非要拉着一块来,她也只能跟来。
“正是因为两个孩子还小才要送回去,等孩子被她教养大了,家里还不知道会闹腾成什么样,她容不下丈夫前妻所出的两个孩子,这般加害,我们柳家也就容不下如此的毒妇。”柳老夫人就等着他们来,把这原委说了一遍,末了看着许老夫人,近似叹息着说道,“你家大郎如今也是刚到漯城没多久,到处需要打点,当今圣上最看不惯的就是满门子污点的人家,若是尚义媳妇做的这些事传了出去,于你家我家都不利啊。”
一旁的陈氏听着脸色一变,出嫁的小姑子是自己人没错,但绝不能拿丈夫的仕途去赌,柳老夫人说的也不是假话,小姑子这种谋害继女的行为传了出去,柳家的脸面丢的还不算大,许家的脸面才丢尽了,小姑子是许家出嫁的女儿,今后许家的姑娘说亲时别人都会议论纷纷。
“娘,回仪都也不是受罚,就是清净了些罢了。”陈氏拉了拉许老夫人,儿子才是最要紧的。
“儿媳妇替柳家尽孝,我们柳家也是感恩着她,两个孩子自然会好好照顾,我家大郎媳妇掌这中馈,二房的大小事务还是能料理妥当的,忙一些也就忙过去了,没有打理不好的事情。”柳老夫人说的十分和气,意思也足够明了,柳家不想和许家撕破脸皮的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说得好听些回去尽孝,让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外头说起来也好听些。
“你也得为你家大郎他们想想,也为两个外孙想想,如今在漯城可不比仪都,凡是更得谨言慎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亲家不会不明白的,是不是。”
柳老夫人缓缓的在最后用了个亲家,这一喊,让许老夫人觉得两家人距离近了不少,可这距离再近她捞不回女儿是事实,她要铁了心拿捏柳家证据不足这件事,闹大了闹到官府去查,谁的脸面好看,这珍宝阁的工匠师傅只是不在漯城又不是消失不见。
“理当是要尽孝的,柳家这么一大家子搬了过来,家里的祖宗更是要好好守着,这一族都是要老祖宗们庇佑的。”陈氏看婆婆犹豫,忙冲着柳老夫人笑道。
“是啊,这些都是要靠二郎媳妇在那儿帮衬了。”柳老夫人低下头喝茶,不咸不淡道,“这边尚义也会常常去看亲家,当是替二郎媳妇尽孝道。”
“那自然是要的,亲戚之间多多走动才是。”陈氏点点头,许老夫人叹了一声最终没再说什么,尽孝是托词,那这到底尽孝多久就没个数了,看如今这柳家的意思,怕是没底,与其在这儿和柳老夫人说这事,还不如到时候她亲自回一趟仪都。
许家无功而返,离开柳家时陈氏的脸色并不好看,上了马车她便有些埋怨,“娘,小姑子这也真是的,容不下妾室怕她们生庶子出来也就罢了,怎么还容不下一个继女。”
别说陈氏了,这也是许老夫人想不透的地方,她早早劝过了女儿,容不下妾室容不下妾生的孩子,说到柳老夫人这边还能有几分话,可怎么就容不下将来要出嫁的一个继女,还是用这等法子。
“老爷如今正是要紧的关头,娘,咱们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和柳家起什么不愉快,您想,这面上说的尽孝也是应当,柳家不也是为了脸面好看。”陈氏软着语气劝她,丈夫虽然听她的话,但是个孝顺儿子,就怕到时候婆婆这边说了什么,让丈夫又去办什么事儿。
“行了,鹤庭那里不会让他帮的,我心里有数。”许老夫人不耐打断了她,陈氏陪笑着,转过身去眼底满是不快...
过完年后漯城的天又冷上了一阵子,一月底时才渐渐开始回暖。
二月二,阳气回升,大地解冻,春耕将始,农忙时节到来,漯城也迎来了元宵后的大节日青龙节。
俗话说二月二龙抬头,皇娘送饭,御驾亲耕,这一天也是皇上出宫,前往泰峰寺祈雨求福的日子。
柳府这边李氏带着几个孩子一早也出了门,泰峰寺的主寺贺宇峰是皇家祈福之地,禁止百姓出入,但泰峰寺内其余的几座峰寺百姓都能自由进出,李氏带着次子和柳青芜他们前往祈愿,顺便也让几个孩子瞧瞧这二月二的朝花会。
他们出来的也算早,但还有比他们更早的,到了泰峰寺下马车便进不去了,前头有衙门的官兵在维持秩序,下了马车李氏让柳思衡照顾好妹妹,一行人顺着人潮往泰峰寺前行。
路两边摆满了花,朝花会就在泰峰寺下的御锦庙内,本来往泰峰寺走时朝下看是能看到御锦庙的,但看今天的人潮,前后左右尽是来参拜祈福的百姓。
“在咱们这儿朝花会是今天,有些地方是二月十二,还有二月十四的。”柳思衡带着柳青芜往上走,前后翠玲她们跟的紧,也不怕挤散,他开始给她讲起这朝花节来。
民俗开放的地方,朝花节还是年轻人相会的日子,遇上喜欢的人,姑娘家的可以赠送花荷包,男的可以送花,柳思衡悄悄道,“去年的时候书院里好几个人都送了花给他们喜欢的姑娘。”
“二哥可送了?”柳青芜抿嘴笑着,“乞巧节还有牛郎织女相会,更合适二哥向心意的姑娘赠礼物了。”
“怎么可能。”也不知是走得急了累的,还的被柳青芜说了羞的,柳思衡脸颊微红,伸手轻捏了一下柳青芜的脸颊,“丫头,你二哥我怎么会是那种人。”
“向中意的姑娘表达二哥的心意怎么就是那种人。”柳青芜说的一本正经,眼角的笑意却泄露了她的情绪,柳思衡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自己也跟着笑了。
花了比平日里多一倍的时间到了泰峰寺,柳青芜看到了前面重兵把守的地方,在这正前方上去就是贺宇峰了。
宫中的车驾还没到,若是比他们早到,柳青芜这会儿还上不来,要等皇家的人进去后才可放行。
李氏带着他们往旁边走上别的峰寺,人少了许多,在峰寺外参拜过后就要按着一个一个的大殿祈福参拜。
饶是外面再热闹,进了庙殿内都安静下来了,李氏去一旁的僧人处记字捐香火钱,柳青芜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祈福。
等到这几座庙殿跪拜过后李氏带着他们往上走,柳思衡看着上去的人潮,有些惊讶,“娘,这儿的人少,怎么上面小小的庙宇人就这么多人去。”
“你懂什么,那是求签的。”李氏笑看着柳青芜,拉起她往上走,“我们仪都有观音山,这儿啊,就这里最灵验。”
柳思衡嘟囔着不敢说太大声,跟着上去,李氏带柳青芜进了殿中,一旁的僧人把签筒递给她,柳青芜跪了下来,先是祈愿,再求签。
很快一支签掉了出来,捡起来后交给僧人,那僧人带着她们到后殿,拉开遮一半的帘子,柳思衡在外面等,李氏带着柳青芜跟了进去。
屋子里偏暗,桌子上点了一盏烛火,桌前坐着一个老僧人,正看着柳青芜求的这支签,老僧人抬起头看着柳青芜,李氏轻轻把她推向前一些,老僧人只看了她几眼,提笔在红纸上写下了两行字:
姻缘一对半,一嫁二娶
福禄百岁康,百子千孙
李氏拿到这一张红纸时愣了愣,“大师,这。”
老僧人指了指那红纸,又摇了摇头,挥手让她们出去,之前带她们进来的僧人即刻就领她们出了屋子。
李氏把红纸折着收了起来,带着柳青芜到殿外,柳思衡还想问求的好不好,一看娘和妹妹的神情,识趣的不再吭声...
“这后头一句是大好的话,前头这姻缘一对半是何意思,还有这一嫁二娶。”回到柳家,李氏把这红纸给柳老夫人一看,她也有些懵。
后面的福禄百岁康,百子千孙是上好的签解了,可这前面一句,李氏瞧着低声猜测,“莫不是说有两段姻缘。”
柳老夫人脸色微凝,任谁听到说两段姻缘这种话都不会觉得是好事。
“一嫁二娶,不论几段姻缘,一桩婚事就行。”柳老夫人把红纸折了折,本来想着孙女如今也有十一了,过几年也该议亲,想着趁此机会给她求个签回来,没想到求了个疑惑。
“要不再去求一趟。”
柳老夫人摇摇头,“再求就是不信了,既不信,又何须再求呢,求来的也不会灵验。”
“娘,不论这前头是什么意思,后头这百思千孙终是好兆头,能活的福禄百岁康的,姻缘岂会差。”柳老夫人听她这反过来一说脸上的笑意也浓了不少,“你说的也是。”
“再者我本欲问那大师,他就摆摆手让咱们出来了,这是他亲笔写的,即便是前半句咱们看不明白,后半句真真切切的,前头的事在人为呢。”福禄百岁是看有没有这福气活到,姻缘选择还不是由自己挑。
“把这收起来,让青芜好好留着。”
“哎。”李氏笑着出去了,柳老夫人忖思着这两句话,看来以后大丫头这婚事得好好看,好好选才是...
柳青芜没去参加朝花会,柳思衡去了,回来时已经是下午,给柳青芜买了礼物,到嫱妩阁这边被柳思煜缠住了,人小鬼大的他也不忘记跟着柳思衡和他说的由来延伸出问题,“二哥,那你可给心仪的姑娘送花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柳思衡对他可没这么温柔,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等你长大了你自己去了就知道。”
“二哥你不说就是有了!”柳思煜笃定的下判断,柳青芜看着手中的花雕笑着,“大哥亲事定下,二哥的也不远了。”
“你这臭小子,我不说就是有,说了那算什么。”柳思衡捏了捏他的脸,柳思煜哼哼着挤出话来,“自己都说有送,还需要我解释个什么劲啊。”
柳思衡一把拎起他,照着屁/股打了下去,柳思煜猛的跳起来,捂着屁/股红着脸等他,“二哥你耍赖,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打我屁/股!”
“你再说我还打,过两天就去南松书院了,怕是以后没机会打了。”柳思衡从小也是个顽皮的,没有大哥柳思祺这般稳重,他自然打的下手。
柳思煜跳着下了亭子躲他,柳青芜转头看他,“你东西收拾齐了?”
“这就去。”柳思煜冲着柳思衡扮了个鬼脸,忙跑回兰亭院去了。
柳青芜回头笑看着柳思衡,“多谢二哥,花雕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柳思衡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着雕刻好的小模样花朵,惟妙惟肖的十分有趣,“这些也是给你的,我看铺子里进出的女子很多,进去瞧瞧,很多人买这个。”
“这能镶嵌了做领扣呢。”柳青芜挑了几样,其余的给柳思衡推了回去,看着他眨了眨眼,“二哥眼光真独到,挑的都是我喜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替二哥帮忙选的呢。”
柳青芜意有所指,柳思衡的脸颊可疑的红了,包括柳青芜怀里拿着的花雕,这都不像是男子会选出来的东西,柳青芜可比弟弟心细多了,二哥特地不与她和大伯娘一块回来,肯定是有‘要紧事’。
柳思衡最后被她调侃无奈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这丫头,真是拿你没辙。”
柳青芜眯眯笑着,最后柳思衡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了,干脆学了柳思煜,先走为上。
看着二哥这落荒而逃的样子,柳青芜收起笑意回屋子去,翠玲替她把二少爷送的东西收了起来,“小姐,大夫人送过来的解签给您放在梳妆台的匣子里可好。”
“就放在那儿吧。”柳青芜没祖母和大伯娘这么在意这签文中的内容,事由天定,更在人为,两者缺一不可。
柳青芜坐了一会儿又起来,傍晚的天色微暗,吩咐翠玲带上箱笼,柳青芜去了兰亭院,这边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前去南松书院,半个月才回来一趟,吃住都在书院里。
虽然书院里也有分配的用品,但很多东西还是需要自己准备,翠玲把小箱笼放下,里面放了两双鞋子几身衣服,都是柳青芜给他准备的。
“我听大哥说,书院里都是两个人住一间屋子,就算是皇亲国戚去了也没有特例,你这脾气到了书院里也不能再由着自己,和同住的好好相处,和一同上课的更要好好相处。”柳青芜拍了拍他的头,柳思煜点着头,“姐姐你放心吧。”
“刚去一定会有很多地方不习惯,若是在漯城这边的书院你还能每日回来,有人伺候你的起居,到了那边,这些都得你自己来。”漯城这儿的书院,最多的就是带了小厮前去接上下学,也不会跟进书院里,南松书院就更别提了。
“大小姐不用担心,过了年开始少爷都不让我们搭手帮忙了,如今都已经做熟了。”翠屏在一旁笑道,柳思煜又点点头,“姐姐你就放心吧。”
柳青芜嘴上说放心,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弟弟大大咧咧的性子,她不怕他学不好,最怕他与别人起了冲突,但看弟弟一脸保证的模样,柳青芜也笑了,他总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
二月半,柳思煜出发前去南松书院,这天恰逢休沐日,由柳思祺和柳思衡送他过去。
书院内来来去去的都是男子,柳青芜进不去也就没有跟着去,柳思祺对南松书院熟悉,带着弟弟逛了一圈后登记好了名字,又替他收拾妥当所住的屋子,等着一同住的人到来认识过后打了招呼这才回漯城。
这头柳府内,柳老夫人和李氏商量着,已经替长孙把婚事给选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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