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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大夫人进宫

“姐姐说的是，妾身记住了。”李氏心中虽然有些不快，但这些年她在大夫人面前大气也不敢出，现在虽然沾了女儿的光挺直了背，但也不敢放肆。
到宫门口时，早有奴才迎了上来，为首的太监唤作王进，是梁贵妃宫中的首领太监，见了二位夫人，立即打了个千，十分恭敬的笑道：“咱们娘娘一直念叨着两位夫人，特意让奴才来迎，二位夫人请。”

“有劳公公了。”虽然眼前之人只是一个太监，但却是宫中的人，两人也不敢怠慢，立即欠身回了礼。

太监王进连呼不敢，大夫人但笑不语，让身边的人递上了一个荷包。

王进赶紧推辞，大夫人却笑道：“烦劳公公跑一趟，请公公喝茶。”

“奴才谢夫人。”王进连忙道了谢，将荷包收到了袖口里，迎着二人往梁贵妃所在的朝霞宫去了。

然而，当她们到了朝霞宫时，才听奴才说，皇帝已下朝，就在梁贵妃的寝殿内，二人自然不能进去，由奴才陪着在偏殿等候。

过了片刻，两人听到了男人低沉的笑声，似乎是从殿外传来的。

大夫人还能坐得住，二夫人李氏本就是婢女出身，虽然被封为诰命夫人，但总少了那一份涵养。

她慢慢站起身来到了偏殿门口轻轻掀开帘子，瞧瞧往外瞧去。

她虽然被封为诰命夫人，但是她却从未在近处真真切切的打量过自己的皇帝女婿，此刻挨近了偷偷一瞥，总算看清了皇帝的真容，但也只敢看一眼，天子威严不可冒犯，不过，只是一眼，她就满意极了，皇帝就是皇帝，不仅长得英武挺拔，而且天子威严镇四方，别的男人那是万万不可及的。

自然，废帝陈夙她是未曾见过的，自然也不能和眼前的皇帝女婿比较，但二夫人李氏当初也曾听人说陈夙也是英武非凡，器宇轩昂。

不过……即便那陈夙再不凡，如今也成了废帝，成了自家女婿的手下败将，想到此，二夫人便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先帝有六子，惟独四皇子陈夙是皇后嫡出，加之沉稳大度、聪慧过人，先帝甚是喜欢，在四皇子陈夙十八岁时，册立其为太子，先帝驾崩后顺理成章继承了皇位。

少年天子，意气风发，铁了心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朝中老臣居多，经过五年的磨砺，陈夙被大臣们誉为明君，被天下老百姓们赞颂，然而这位明君却在此时做下了一件让他自个悔恨终生的事儿。

大周永顺五年，北方瓦刺来犯，皇帝陈夙听闻后派人出征，却接连吃了败仗，他一怒之下御驾亲征，不想被被瓦刺大将军所俘。

天子被俘，真乃奇耻大辱，一时间，大周朝政局动荡、风雨飘摇，皇太后宁氏竭尽全力想要营救回自己的儿子，却因殚精竭虑，暴毙在慈宁宫中，危急关头，太皇贵妃王氏联合几位朝中权贵，力挽狂澜压住各方势力，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五皇子陈衡推上皇位，改元弘德。

陈衡继位后两年，便要照祖宗的规矩，立哥哥陈夙的儿子为太子，以安万民，不曾想瓦刺却派了使臣过来，要大周朝拿出重金赎回被俘虏的皇帝陈夙。

一时间，朝堂议论颇多，最终大周朝不得不吞下这个暗亏，给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换回了被俘的皇帝陈夙。

而就在陈夙即将回来的前几日，他的妻儿们在皇宫以北的南墙内被大火烧成了灰烬，内务府调查后说是天灾，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这便无人得知了。

众大臣本还商议着，若迎回陈夙，朝中便有两个皇帝，到底谁坐帝位好？可当他们看到陈夙的那一瞬间，一切迎刃而解了。

只因从前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帝王陈夙居然成了傻子。

陈衡也理所应当的坐稳了帝位，从此无人再敢多言。

“姐姐……夫人，皇上……走……走了。”二夫人李氏得意洋洋的到了大夫人面前，却见大夫人正冷冷的看着她，心中暗叫不好，有些胆怯了，结结巴巴的说道。

“李氏，你的身份今非昔比，说出去也是我们惠周侯府的二夫人，是皇上的岳母，也该收收你这毛躁的性子了，方才若是被人发现，丢了侯府的脸不打紧，丢了梁贵妃的脸，只怕你这个亲娘在她面前也交代不了。”大夫人十分严厉的说道。

“是，是妾身莽撞了。”李氏忙不迭的应着。

就在此时，太监王进打开帘子进了偏殿，打了个千道：“二位夫人，贵妃娘娘有请。”

二人闻言立即站起身来，跟着太监王进往朝霞宫正殿去了。

朝霞宫乃内廷东六宫之一，皇帝登基即位时，立了嫡王妃为皇后，其余侍妾等也都册为后宫嫔妃，梁絮儿最得皇帝喜爱，因此被册立为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所住的宫殿朝霞宫奢华无比，比之皇后的朝阳宫也好了许多。

梁家乃是首富，平日里的好东西不比宫中少，加之大夫人也不是头一次来了，因此并不觉得有何吃惊，但二夫人李氏却不一般，她在梁家的地位不高，特别是从前女儿未做贵妃前，她的吃穿用度连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都比不上呢，因此见一次惊叹一次。

“哟……姐姐快瞧瞧……那琉璃花樽真是精美，快看看那洋钟，听说是从数万千里之外的国度送来的，整个大周朝也只有三件，其中一件就摆在贵妃娘娘宫里，听听……滴答滴答的响着，真好……快看啊，娘娘宫中竟然用价值千金的流云锦遮窗户，上次来还是轻纱呢，真是不错……皇家就是皇家。”二夫人李氏跟在大夫人身边十分激动的说着，一直到了正殿也不停下。

“娘娘，您这宝座换成金丝楠木了，还雕着凤凰呢，妾身听说金丝楠木是帝后才能用，嫔妃宫中是不能用的，娘娘竟然用了，还雕刻着龙凤，难道娘娘就要做皇后了……。”二夫人快步迎上前去，摸着梁贵妃的宝座，高兴的手都在哆嗦。

“姨娘……。”梁贵妃听着生母说出这样的话，轻轻瞥了她一眼，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开了口。

这宝座本就是皇后才能用的，内务府的那些奴才为了巴结她，才私自把紫檀木该用成了金丝楠木，她虽然高兴，但却不许任何人谈论，以免皇后和自己计较，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不曾想却被自家生母给说破了，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是，娘娘。”李氏连忙应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女儿，见她正冷冷的看着自己，浑身一震，人也呆在那儿了。

“妾身拜见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大夫人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见李氏终于不再丢人了，便笑着给梁贵妃问安。

虽然现如今她心中对梁贵妃很不满，但却没有露出丝毫异样来。

梁贵妃立即站起身来，并不理站在宝座一旁的李氏，快步上前将大夫人给扶了起来，笑道：“母亲这是作甚，到女儿这儿可不能多礼。”

“礼法不可废，妾身给娘娘行礼，也是天经地义的。”大夫人笑道。

“母亲说的是。”梁贵妃点了点头，随即屈膝福身道：“女儿给母亲请安。”

大夫人连说不敢，扶着梁贵妃起来，母女二人一块往里面的寝殿去了。

李氏看着她们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立即跟了上去。

“母亲快坐。”梁贵妃扶着大夫人坐在了罗汉榻上，宫女们也赶紧上了茶点。

“这都是女儿让小厨房给母亲做的，都是母亲爱吃的，母亲尝尝看。”梁贵妃笑道，她从前可是在大夫人身边长大的，对大夫人的喜好一清二楚，她也承认，大夫人对她是不错的，因此也不想多加为难大夫人，再则……这么多奴才看着，她也不能对大夫人如何，免得传出去坏了自己贤德的名声。

大夫人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站在一旁局促不安的李氏，笑道：“妹妹也过来尝尝吧。”

二夫人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讪笑，随即上前行了大礼：“妾身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

梁贵妃闻言淡淡的说道：“姨娘虽然被抬了身份，成了三品诰命夫人，但是也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皇宫可不比外头，稍有不慎，本宫便万劫不复，那金丝楠木宝座是皇上特意吩咐人做的，在这宫里除了皇上、太后和皇后，旁人都不可用，皇上却独独给了本宫，本宫这儿正担惊受怕呢，姨娘却还要炫耀，这不是要置本宫于不仁不义吗？”

“是，妾身鲁莽，妾身知错了，再也不敢多嘴。”见梁贵妃越说越严厉，李氏后悔不已，连忙告罪。

看着她一副担惊害怕的样子，梁贵妃的火气也下去了，心中还升起了一丝无奈，眼前的人毕竟是她的生母啊，如今却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赔不是，她心中也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