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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96 我的货架我的货

早晨，王坚起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早。虽然已经接近夏天，可他起来时，天仍然闪烁着星星。
这个点儿，别说天然二了，就是小区里的狗都还没醒。关了灯的城市漂浮着一层莫名的寂静，除了偶尔从远处飘荡来的喇叭声之外，就只剩下莫名的空寂。

所有的路灯都已经熄灭，虽然天将亮，但是却没有亮，显得昏黄幽暗，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整个小区除了保安室和几盏暖光的落地灯之外，就只有王坚的小车库里亮着灯。他今天没空锻炼身体了，先是把那些小木雕挂上红绳，然后装进从小商品市场里摸出来的小盒子里。

等上百个木雕装进去之后，天已泛白，他又开始抄起他的平底锅开始煎鸡蛋饼、韭菜饼，顺手还用昨天的剩饭弄了碗蛋炒饭。

全部准备就绪之后，家庭妇男版的王坚又开始到小区门口的小摊子上买油条买豆浆，零零碎碎一大堆置办齐全之后，他一脚踹开了金慧明的门：

“滚起来！”

＊

金慧明睡得迷迷糊糊，只穿了个类似肚兜的东西趴在床上，裤头的边也卷到了腰际，露出大半个雪白的屁股。

王坚叫了一声，她没有答应，吧唧了两下嘴继续睡了起来。王坚二话不说，抄起旁边的一条毛巾，照着她屁股就是一抽。

“哎哟！”

金慧明一个激灵，从床上蹦了起来，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王坚，也不管自己都快要露点，就这么傻呆呆的看着王坚。

“起床！”

其实王坚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就像是自己孩子似的，没有往那方面去想也就自然不会觉得尴尬，如果这要是天然二这么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他肯定会喷鼻血而亡。可金慧明即使有着跟她年纪不相称的智商和身体发育情况，王坚却始终没把她当成一个成年人。

“去刷牙洗脸，东西在桌上。”

带上门之后，王坚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小天地，用盘子装上了韭菜饼，拎上了豆浆油条就奔向了天然二的家里。

好不容易敲开了门，却发现开门的梁欢欢穿着条大裤衩子陪邋遢T恤，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站在门里。

“才几点啊，多睡会儿会死啊？”

梁欢欢迷蒙的坐在沙发上，抓起旁边正试图往沙发上跳的狼崽子就往脑袋底下一垫，含含糊糊的说道：“她那张床上一股臭男人的味，我一晚上都没睡好，尼玛啊，做一晚上恶梦，要人命。”

王坚一愣，然后瞬间了然，估计天然二这种脑袋，也不会记得在王坚睡完之后去更换客房的床单被套什么的，所以上头有王坚的味道也不足为奇，不过……“估计是她哪个朋友来睡过吧？”

“胡扯！上面就是你的味儿！”梁欢欢埋怨着：“我眼睛好、鼻子好、耳朵好，靠味道辨认人是特训项目。不然别人稍微变装不就随便暗杀么，我还当个屁保镖。”

“哦……那打香水呢？”

“没用，除非你往身上抹盐酸，不然什么都掩盖不住你身上的味。”梁欢欢似乎聊起了精神，居然逐渐清醒了起来：“不对，牛粪也可以。牛粪是唯一可以抹掉人身上味道还不伤害身体的东西。”

“好了，别说这么恶心的东西。”王坚把手上的东西放在茶几上：“我给你们带早餐了，你们今天休息，我得去义卖。你也得去，别忘了。”

梁欢欢一拍脑门：“我还真给忘了。没事，你跟我说地方，我到时候直接去。”

王坚点点头，把地方跟她说了说，转身就要走开，而她却突然叫住了王坚：“等会！”

“说。”

梁欢欢瞟了一眼在睡觉的天然二，咳嗽了一声：“你喜欢她。”

“没有的事，只是她帮了我不少忙，我挺感激她的。”

“别装了，喜欢就喜欢。”

“关你屁事。”

王坚逃似的离开了天然二的家，回去之后发现金慧明已经坐在他床上边看着电视边用豆浆泡油条了。见他来了，还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了个地方。

“谁让你吃饭上床吃的？”

“我反正就是个有爹生没娘教的，谁跟我说过这些了？”

“我跟你说了，下来！”

金慧明撅着屁股从床上爬下来，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看你这人，真是拿你没办法。”

“等会去找张曼婷，你跟她一起过去。”

“那你叻？”

“我自己过去啊，若林的脚残了，又不能开车，当然是坐公交过去。”

“你傻呀？”金慧明十分没大没小的戳了一下王坚的太阳穴：“你不会叫娘炮来接你啊，就这么耿直是么？”

“麻烦人家干什么。”王坚拍了她脑袋一下：“能自己干的事，就少让别人干。”

“反正无所谓，他不介意。你得知道，人跟人之间本来就是互相利用关系，他利用你你利用他，工具而已。”

王坚不屑的一笑：“那我利用你什么了？”

“这不同，是真爱。”金慧明被他一噎，居然无话可说了，只能悻悻的白了王坚一眼，便不再说话，乖乖的看她的电视。

“好了，你等会乖乖的自己过去。”王坚揉了揉她的脑袋就准备起身离开，但是刚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哎，你卖什么啊？别给我搞特殊啊。”

“别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金慧明头也不回：“晚上我想吃咖喱鸡……”

“那得看今天赚多少钱。”王坚幽幽的叹了口气：“我身上还剩九块钱，估计咖喱鸡就只能买得起土豆了，咖喱都够呛。”

“不要这么惨吧……”金慧明费劲的从王坚床底下摸出一个塑料兜：“你看，我早就有准备了。”

“这什么？”

“我给咱俩存的嫁妆钱。”金慧明打开包，里头赫然就是一叠一百的：“这里一共是一万三，是咱们认识以来我存下来的积蓄，原来的都打电动玩掉了。”

王坚一愣，搬起手指算了算，然后大惊，这才几天……这家伙存了一万多块钱，折合下来，一天一千块！这是怎么做到的？

“别这么看着我，我给一个网站做图形侦测和后台，这是我正经赚来的。”金慧明洋洋得意的拍着胸脯：“要不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怎么活过来的？你以为政府会救济我啊？饿死了就当死条狗。”

“别这么阴暗了。”王坚捏了捏她的脸：“放心，咖喱鸡会有的。你这钱自己留着花，我看你都不买衣服的啊？”

“买？我多少年没买过衣服了。都是自己设计自己做的。”

王坚算是服了，这家伙可以算是人参果成精吧，什么都能自己做，估计除了生孩子之外，其他干什么都不用人帮忙……“去吧，碗我帮你去洗。”金慧明朝王坚挥挥手：“我肯定比你先到。”

王坚也不罗嗦，背上他鼓鼓囊囊的包，像个逃荒的人似的，缓缓的走出了小区的大门。而金慧明则像一块望夫石似的，一直站在门口端着碗目送的王坚离开视线，才默默的转头回屋，那小眼神可算是一个依依不舍……义卖的会场其实是在一家大型商场的圆形天井里，地方非常大，足够容纳上千人，而这一次几乎是全校除了高三那批马上要高考的班级之外全部出动，人数之众，却也让这宽敞的地方显得有些水泄不通。

因为是盛大活动，所以媒体广告在这商场里也是铺天盖地，而且前期的宣传也很到位，加上又是公益活动，所以电视台、报社等等都有不少记者在现场徘徊，据说还请了好几个明星来捧场。反正学校是为了这个算是投了血本，显然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毕业季宣传造势，争取更多优质生源。

王坚背着他的大包，在人流密集的商场里穿行。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他这个乡下来的小子着实有些应接不暇，在义卖还没开始的空档，他倒是颇有闲心的在众多橱窗前流连了一下。

“这表好看……”

王坚的脸紧贴着一个手表专柜的橱窗，看着里头一块手表，足足有五分钟。其实王坚喜欢的东西不多，其中一种就是喜欢手表，可这玩意……有句谚语叫：穷玩车，富玩表，傻逼玩游艇，屌丝玩手机，王坚连手机都玩不起，更别说手表这种奢侈品，所以他也只能看看罢了，那个表带上挂着的五个零，绝对是让他望而却步的东西。

“很喜欢哦？”

突然有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维，王坚抬起头，发现居然是那个孙家二少爷，他带着他的招牌式笑容，满面春风，像个邻家玩伴似的看着王坚。

“喜欢我送你，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

王坚笑了，摇摇头：“喜欢，不一定要握在手里的，其实人有个盼头，生活才有意思。”

孙二少一愣，看着王坚转身离开的背影，略带这愤恨的自言自语道：“凭什么啊？你凭什么啊？一块破表都看半天，你凭什么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