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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里外,刘繇的军队缓缓而行。
前方军中向导来报,前面就是帷县,刘繇略一沉吟,命令军队停止前行,稍作休息,他要等待斥候的消息。
张英则指挥调度,安排哨卫,以防敌人偷袭。
刘繇与他另一名得力助手陈横走向树荫处。此时任傻子都知道,大战在即,军队要稍作休息。
张英此时也已布置妥当,来到刘繇身前,抱拳道:“主上,一切妥当,只是不知休息到何时?”
刘繇睁开本已闭上的眼睛,扫了众人几眼,看到张英气定神闲不由暗自点头,陈横却已焦躁不安,仿佛恨不得立即去厮杀。
如此看来,将来若派两人独自出征,当以张英为主,陈横为副。
不过眼前的小场面还用不着如此详细的明确两人的职责,毕竟以情报来看,帏县的黄巾军比之黄县稍强也有限,当然帏县的防卫也不成气候。
在此歇歇也好,“坐山观虎斗”不是很合自己的心意吗?
刘繇微笑,几已把岌岌可危的帏县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突地,远方尘土飞扬,三匹快马疾驰而来。
陈横一见提起兵器就要上马厮杀。张英一把拉住他道:“慌什么,是主上派出去的斥候。”
陈横闻言,不由大感尴尬,不禁搔搔自己的大头。
刘繇欣然道:“看来他们会给我们带来何时进军的消息。”
说话间,张力等三人已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不愧是马术高手。
可刘繇却不禁一怔,因为他没有看见太史慈!怎么回事?同样的疑问也在张英心中泛起,陈横却没有注意到,他一把拉住张英粗声粗气道:“阿力,敌人在哪?够不够我老陈杀的?”
张英瞪了陈横一眼,要他闭嘴,陈横虽是粗人,但也发现自己的主子脸色不好看。
张力大踏步来到刘繇身前,单腿跪下,还没有等刘繇开口询问就沉声道:“大人,请火速进军,敌人就在帷县城外,机不可失,当可一战成功!”
刘繇避而不答,道:“张力,与你同去的太史慈呢?”
张力这才发现自己过于兴奋,说话过于唐突,连忙把刚才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更强调了此时在帏县围城的极可能是孙观大军。
周围的人开始还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听到太史慈的疯狂想法和举动时无不瞪大了眼睛,有震惊,但更多的是怀疑。即便黄巾军实力低下,但要与那么多人缠斗简直是自寻死路。
更何况,那有可能是东莱黄巾匪徒的主力、孙观大军啊!想想就让人头疼。
陈横第一个先嚷嚷开了:“张力,你不是在胡扯吧?太史慈那小子有这么厉害?”
张力老成持重,不去理会陈横,不过后面与张力一起回来的另一名斥候吴天却是血气方刚的青年,此时更早已把太史慈当成是自己的偶像,哪能容忍别人怀疑太史慈?忍不住出声道:“是真的,太史兄弟只用了两招就杀死了五十多个黄巾贼兵,我们根本就看不清太史兄弟的枪法。”
陈横鄙夷地撇撇嘴,道:“自相矛盾,你都看不清枪法了,又怎么知道他只出了两招?”
吴天争辩道:“看是看不清,不过太史兄弟刚一出枪是给人的感觉像是狂风暴雨,后来又变得像无数让人无法脱身的丝带,让人退都退不了,不是两招又是几招。”
陈横来了兴趣,刚要进一步询问,张英沉着脸道:“阿横,你若想问打完此仗你自己去问太史慈那小家伙去。”说罢转身向刘繇请示道:“主上,你看……”
刘繇有些恍惚,他也没有想到拍太史慈去当斥候会是如此结果,一时间还无法消化,他已经把太史慈估计的很高了,可是照张力所说,太史慈远远超过自己对他的期望,甚至有点遥不可及,
虽然黄巾军战力低下,可是这太史慈也太夸张点了吧?
这次真是拾到宝了。
不过若真的向张力所言,这倒真的是一次好机会。黄巾军在毫无准备下如何抵挡住自己军队的冲击?
想到这,兴奋地站起身来,对张英道:“火速进军。”
张英欲言又止,他心中的疑问很明显:太史慈一人能否缠住几万黄巾大军。不过转念一想,就算太史慈没有达到目的,己方也没有什么损失,只不过是一场预期中的混战而已。
但愿太史慈不要辜负主上对他的期望,否则他自己不但会在乱军中丧了命,大军亦会在有所察觉的黄巾军面对面的硬碰硬中有较大的伤亡。
但转念一想,张力这个自己的族弟向来不打诳语,又看人极准。当无问题。
而那个在一旁功曹打扮的年轻人却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只是任谁也想不到,刚才只不过是太史慈小试牛刀而已,让人目瞪口呆的还在后头。
太史慈根本就没有给对面的黄巾军说话的机会,收起银枪,随手一抄,背后铁弓已经到手,宛如变魔术一般,太史慈手持大弓,脸容肃穆,凝视着对面迫来的黄巾军。另一手由背后箭筒拔出四支长箭,夹在五指之间,手势熟练,使人感到他要把这四箭射出,有若呼吸般轻易。
黄巾军刚到距离自己七百五十步远的地方,霎时弓满箭出。
臧霸远远地就看见太史慈立马弯弓,心中不由一阵嘲笑,这么远能射到谁?简直就是装腔作势,要知一般的弓箭射到五百步远已经是极至了,似乎只有汉武帝时的飞将军李广才能以强弓射到八百步远的距离。眼前的这个小兵打扮的人又充哪门子好汉?
更何况还有不少黄巾军士兵围着他,根本就是找死!
不过他马上感觉到不对,因为当对面的那个人换成弓箭时,原本围困他的黄巾军不但没有趁机向前将此人格杀,反而退得更远。
而且臧霸发现太史慈手中的弓似乎大异一般骑兵用的弓。
臧霸一阵心寒,一勒自己的马匹,藏身于队伍的中间,孙观等其他四人不明所以,也放缓了前冲的势子,孙观皱了皱眉正要问怎么回事。太史慈开弓,箭到!
臧霸从未见过这么快的箭,几乎是刚离弦便到了眼前。那可是足足有七百五十步的距离啊!
首当其冲的四名骑兵翻身落马,连惨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臧霸头皮发麻,后背都是冷汗。这是什么人,这是什么样的本领?
太史慈还是手下留情了,他的弓箭取的只不过是这些人的胳膊,当让又用上了那种奇异的力量,让这些人昏了过去,暂时失去了作战能力。
太史慈又拉了一下弓弦,不知如何,又是四支箭已落到弓弦处。
太史慈以惊人的熟练手法,前后连射四弓,真的箭无虚发,必有人应箭落马。这时黄巾军的骑兵已损失了十六骑。每箭必中一人,看得臧霸的五人两人目瞪口呆,心想幸好藏身在大军中,否则死了也不知是什么一回事呢。
黄巾军开始混乱起来,臧霸一看不妙,大声喝道:“对方只有一个人,只要我们迫近,他的弓箭就变得毫无作用,你们忘了天公将军的预言了吗?格杀此人者重重有赏,后退者斩首!”
心中却想刚才那三个逃走的应该是斥候,看来是去通风报信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格杀眼前此人,己方有大把的时间可从容布置,与敌方大军决一死战。
远近的黄巾军听到臧霸的大嗓门不由变得狂热起来,听到有赏更是严重一片呆滞的贪婪。
“嗷——!”的一声,原本围绕着太史慈的一名黄巾军像野兽一样地吼了出来,抄起手中的破锄头疯狂的冲了上来。
人就是这样,什么事只要有一个人挑头,响应者就会蜂拥而上。
太史慈看到这些人疯狂的样子神色凝重起来,看来想要留手已不可能。
手中铁弓一翻,有如变魔术般回到了身上,并且顺带着用弓弦割断了那名首当其冲的黄巾军的喉咙。
血花如无力东风吹拂下的暮春残红般凄美地飘洒。
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
无数黄巾军已到眼前,太史慈银枪在手!
在这等时刻,太史慈仍从容不迫,微微一笑,漫天枪影顷刻而出。
一时间在太史慈方圆五丈的广阔空间里,枪影翻腾滚动,嗤嗤气劲交击奔腾,造成一道气劲护罩。远远看去就像是骄阳下的瀑布飞溅在岩石上的水花般银光点点、四散飞扬!
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可怕枪法,无可匹敌的气势,立时让臧霸呼吸停顿,以他的高明眼力也看不出太史慈那天马行空无迹可寻的枪法。
可是孙观四人早已冲了上去,臧霸一咬牙,挥动手中大刀,虽然明知不可能,但还是期望刚才那招已经是太史慈的极限了。
“这小子白白净净,力量倒满大的,身上的肉一定又嫩又劲道儿。”昌稀咽着口水,自恃勇力,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刀向重重枪影劈去,也不管能否劈着太史慈。
吴敦、尹礼原本就是山上的强盗,惯于配合,一左一右,两把长矛夹击太史慈;孙观在昌稀之后,随时准备补位,他早已看出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一个人所能对付的。
太史慈早已看到这五个人杀将过来,心中大喜,主将已经头脑发热,自己的计策就成了一半!这场仗争得胜利者不是眼前的黄巾五将,更非刘繇大军,而是自己!
枪式一变,那些没有人可以形容那种超越了凡世的美丽原来嗤嗤作响的气旋,蓦地转静,但细碎的旋转的气劲却有增无减,扩而不收使得黄巾士兵们有种再难以往前寸进一步的感觉。下一刻千万光点,喷泉般由太史慈身体的前后左右爆开,一团特别浓密的枪雨,把先后冲进战阵的孙观五人罩了进来。在五人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时,自己的兵刃无不与太史慈的银枪绞击在一起。
被银枪所击中兵器者,不论强若昌稀,或是较弱者如吴敦、尹礼、孙观均无不躯体猛震,所有后着都展不开来。
只有臧霸被银枪巧妙一拖,胯下马不退反进,移前两步。
枪雨由大收小,化成一团银芒,把变成孤军抗战的臧霸卷罩其内。
太史慈天神般不可一世的威猛形象.再次出现敌人眼下,微笑道:“你就是山东臧霸吧?败在我太史慈的手中是你的荣幸。”
臧霸被眼前的气劲压的喘不上气来,正尽施救命绝技。堪堪抵挡着暴风狂浪般打过来的阵阵枪雨,那有闲暇答他。不过太史慈这个名字已经如石雕木刻般留在了臧霸的脑海中。
太可怕了!
孙观等心知不妙,狂拥而上,希图能救出臧霸。
岂知太史慈根本无意要臧霸的性命,因为太史慈知道,自己若想要立足青州,又不想向曹操般改革还要受世家大族的摆布最终只能妥协,那么以臧霸和孙观为首的“泰山群盗”就是自己要收复的第一大股平民助力,更何况青州的黄巾军是百战之兵,连历史上的曹操都对其赞叹不已,假以时日,眼前的这些现在看来毫无章法的黄巾士兵将会让人非常的头疼。
而使青州黄巾军强悍如斯的臧霸则无疑是少有的人才,连曹操也对其心动不已,不用说臧霸不俗的武功,其训练军队自有其独特的一套。
太史慈此时只是想刹一刹臧霸的锐气,让他对自己敬畏如鬼神,日后也好收服。
此时臧霸受伤的命运米已成炊,就在吴敦和尹礼两人堪堪赶到时,臧霸长刀脱手,被太史慈一枪挑飞,带着一蓬血雨,打横向两人飞来。
两人怕手中的长矛误伤道臧霸,连忙收矛,但又因左右两旁都有己方之人往前冲去,臧霸的来势又猛,不得已往后疾退。
枪芒暴张,又把其它冲来的敌人卷入漫天枪雨里。
“游龙遍地”!
此招最可怕处不仅仅在于让人欲退不能,更重要的是,完全摸不到对方攻击的目标,又误以为是攻击自已,故空有无数士兵,也全无还击之力,此刻太史慈重施故技,在场的每个人都产生了错觉,无不惊骇欲绝,呆立当场仿佛被人点了穴道。
倒霉的却是昌稀,太史慈的银枪在一瞬眼的时间内,一枪点在他的长刀上,就把昌稀震得口中喷血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人也昏了过去。
孙观遍体生寒,一兜马头,在原地打了个转,遏制住了跨下马前冲的势头。不过太史慈本就打算放他一马,若此时孙观倒下,黄巾军将会群龙无首,再被稍后到来的刘繇大军一冲,很可能这只黄巾军就会被全歼,这可是太史慈所不愿意看到的。
银枪一摆,策马而行,不再坚守在原地,而是开始了游斗。取的只是黄巾军士兵的手腕儿,而且轻重适度,只是离他们丧失战斗的能力。由于一沾就走,而且不离黄巾军左右,所以黄巾军那少得可怜的弓箭受丝毫没有作用。
此时昏死过去的昌稀也被手下的士兵从人堆儿里,吴敦和尹礼也已翻身下马,抱着受伤的臧霸来到孙观的身边,数十名黄巾军的精锐围在几人的周围,紧张地看着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的太史慈,生怕太史慈冲杀过来。
孙观看着脸色苍白的臧霸,忧虑地问道:“宣高,伤在哪里?”
臧霸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皮外伤。”
三人闻言愕然,臧霸双目中满是疑虑,看着场内无人可挡的太史慈道:“这正是我所奇怪的地方……”话尚未说完,孙观等人就发现了一个令人惊骇欲绝的的现象:刚才那些被太史慈刺倒的黄巾士兵们包括那些被太史慈用弓箭射中胳膊的骑兵居然一个个从地面上爬了起来!有不少人开始疯狂的大叫:“我没死?我没死!”
而更多的人则是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孙观等相顾骇然,好一会臧霸才神色凝重道:“古怪就在此处,此人枪法高绝,要取我等性命如探囊取物,为何对我等手下留情?”一顿道:“依我看来,昨日杀死王氏兄弟的人一定是眼前此人!”
“可是我还有一事不明”个子高瘦的吴敦道:“他如此手下留情,应是不想与我们为难,以他的本领冲出重围易如反掌,又何必在此与我们缠斗。”说罢皱眉苦思,孙观与尹礼也百思不得其解。
臧霸闻听此言,身躯一震,脸色变得更白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嘶哑着嗓子说:“好厉害的人物!好厉害的计策!”
孙观三人闻言看向他,臧霸像看恶魔一样看着气定神闲仿佛像是在自己家后花园散步赏花般游走“杀”敌的太史慈道:“我们赶快撤兵,大事不妙。”
孙观眉头皱得更深了,沉声道:“宣高可否说明白些。”
臧霸急道:“他为什么手下留情我现在不知道,可是我却知道他为什么要在此处与我们缠斗。”一阵咳嗽,又道:“此人刚才与三人通行,一定是敌军中的斥候,在窥探我方时被发现,据昨日从黄县逃回的士兵说遭遇到了世家子弟刘繇的阻击。而黄县离我们这里近得很……”
就算孙观再蠢此时也知道太史慈的意图了,以一人之力缠住己方,搅得己方方寸大乱,然后刘繇大军再倾巢而出袭杀而至……这根本就是一场击溃战!
此计绝妙,任谁也难以猜想到,因为此计的前提条件是对方要有足够的实力缠住己方,按常理揣度怎么也得有一小股军队才行。可是谁又能想得到敌人竟然用一个人就达到了这个目的。让己方误以为留下缠斗的人只是拼死断后而已。不过这才是此计最毒辣处,要是留下来缠斗的人多了,不被马上看穿意图才怪呢!
吴敦深吸一口气道:“可恶的刘繇,竟然如此毒辣!”
臧霸摇头道:“此计定然不是刘繇想出来的,我估计刘繇大军此时正在途中,否则刚才我们受伤时刘繇大军就应该开始冲击我军,一举击溃,若是事先定计,必有伏兵。”
尹礼不敢相信道:“宣高的意思是……”
臧霸艰难的点了点头,道:“是临时定计,而且定计者就是这眼前的年轻人……,太史慈……”
孙观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能置信地看着太史慈,心中同时想到:惊世骇俗的弓箭,鬼神莫测的枪法,不可揣度的计策,眼前的这个少年真的未满十八岁吗?
臧霸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他觉得眼前的太史慈似乎另有意图,因为太史慈没有赶尽杀绝,至于原因是什么就不是自己所能了解的了。
此时,那些从地上爬起来的“死而复生”的黄巾军士兵的或疯狂或麻木的样子令周围的黄巾军惊骇莫名,纷纷避开,如见厉鬼。军心开始大乱。
臧霸一见不妙,急中生智吼道:“天佑黄巾,天公将军为我死去的兄弟还魂,可起死回生再战沙场,天公将军万岁!”
黄巾军一愣,旋即狂热的吼道:“天公将军万岁!”疯狂的向太史慈涌去。
太史慈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暗赞臧霸,果然不愧是黄巾智将!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想出了稳定军心更进一步提升士气的妙计。
臧霸长出了一口气:军心还在就好。转眼看向孙观等人,三人眼中尽是赞叹,正待说话。异变突起。
西北方向杀声震天,刘繇大军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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