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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章 舌头和拳头
水鬼也笑了，笑的就好像没有听到半僵在说什么似的。一时间，他和半僵两个人都在笑，而且都是很开心的笑，笑的半僵摘下了棺材钉握在手里，而水鬼也笑的慢慢的弓起了身子。
之前说过，水鬼很窝囊，胆子很小，几乎小到了见人就躲的地步，可刚才，面对万卷能看的人发毛的目光，水鬼居然非但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居然是反盯了回去。如果这仅仅是让半僵感到一点不对劲的话，那么当水鬼一开口，半僵就是想不怀疑都不行了。
水鬼说起话来就像他的人一样，结结巴巴，时断时续，可今天水鬼说话居然连个磕巴都没有，所以，半僵使出了最后一招：鱼缸。这只鱼缸可是水鬼日日盼，夜夜盼，三天两头不停念叨的东西，可当他现在看到鱼缸时，仅仅是笑了笑而已，这下半僵可以断定，眼前的这只鬼虽然长得和水鬼一模一样，却绝对不是水鬼,所以他才以叶明不舒服为借口把还在那看个没完的万卷喊了回来。
如今脸已经翻了，半僵没有立刻动手，是因为他不还清楚对方的底细，而水鬼没出手，则是因为他在等机会。
一个人，一只鬼，就这么一边笑，一边僵持着，弄的一旁的万卷看着他们是莫名其妙，于是他就想问问半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拌酱，这……”尽管半僵知道要小心，可万卷的话多少还是让他有些分心，而就是趁这个机会，水鬼动了。水鬼弓下去身子突然间绷得笔直，整个身子就像一只射出的箭一样直直的扑了过来，此时的他整张脸乌黑狰狞，哪里还有一丝像以前懦弱的水鬼。
虽然受到万卷的打扰，但半僵的反应也不慢，几乎是同时，半僵的身子连同手里的棺材钉也动了。两个人之间是有点距离，可在同一间房子里，那点距离又能有多远，可以说两个人刚一动就扑到了一起，但当他们分开后，半僵就已经趴到了地上。
水鬼的手还没扑到，半僵后发先却至的棺材钉却已经快戳到他的心脏，但也就是这个关键时刻，半僵的心里开始暗叫糟糕：眼前开始发黑，手脚发软的差点连手里的棺材钉都握不住。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天，让半僵四肢的创口结痂，也让他体内筋脉和器官的创伤好的七七八八，但是今天早上他流失的那些血却已然回不来了。无论是半僵体内的淤血，还是他用棺材钉给自己放血时一并流出来的鲜血，都是曾在他体内流动过的血，一下子放出了那么多，哪能在一时半会儿补起来。因此如今的半僵虽然不用再睡，起身出去买点东西也没问题，但和别人一动手，气血翻腾，失血过多的后果立刻找回来。
这边半僵糟糕了，而水鬼那边却恰恰相反，他好像知道半僵的棺材钉很厉害，也好像知道半僵现在的头很晕，所以就在他俩要撞上的那一瞬间，他扭身错开半僵指着他身子的棺材钉，一个手刀就朝半僵的左太阳穴挥去。没有任何意外，没有任何意外，被这一下砸晕的半僵顺着惯性就扑倒在了地上。
放展了半僵的水鬼并没有停，而是借着这股势头翻腿朝着半僵身后的万卷和叶明踹了过去。最先踹到的万卷，还好反应较快的万卷用胳膊挡住了这一脚，但他后边的叶明就没他这么幸运了，水鬼一脚就踹的他抱着肚子窝到了墙边，半天也起不来，不是叶明的反应没有半僵的快，而是他根本就什么也看不到，别说挡了，就是想躲也躲不开。
万卷的后脖子开始冒汗了。
那一脚他虽然挡住了，但还是被踹的倒退两三步，然而让他害怕和着急的却不是因为这个。刚才在用胳膊挡住那一脚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也朝水鬼后腰砸了过去，这下要是被他砸中，水鬼当时就得趴地下。
多年的斗殴生涯不是白过的，万卷这一下结结实实的砸中水鬼，可让他瞪眼睛的是，水鬼并没有倒在地上，因为他的拳头居然就像什么都没砸中一样，从水鬼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万卷他是打了很多回的架，而在这么多的架中，他的对手基本上都是人，即便偶尔有一两次不是人，那他打的也是某个人家养的恶狗，可现在水鬼既不是人，也不是狗，而是一只实实在在的鬼，因此万卷麻烦了，鬼怎么打？
屋子里站的人就剩万卷一个了，收拾了半僵和叶明，水鬼脚都没沾地，当然他也沾不了地，就又朝万卷扑了过来。而万卷也是不慌不忙，对着朝他扑过来的水鬼抬手一扬，一团黑色的粉末就朝水鬼扑面而来。
鬼该怎么打，万卷是一点都不知道，他知道这事半僵肯定知道，可半僵已经在那趴着了，不过他却想起半僵刚才说的话。把那种叫礞石的粉末往眼皮上一抹就能见到鬼，那是不是说通过礞石就能打着鬼呢？
礞石和半僵的拿出来的其他东西一样，都用黄色的草纸包着，万卷拿起那包礞石刚要看看该怎么用，水鬼就扑上来了，因此万卷想都没想就把那包礞石朝着水鬼那扔了过去。
半僵已经晕了，看不到如今发生的事，不然他肯定会再晕过去一次。礞石性阴，一般都是招魂，驱鬼才用的，往眼皮上一抹就是为了让眼睛暂时的带上阴气，从而能看到同样散发着阴气的鬼魂，现在万卷拿着礞石粉往水鬼身上一洒，还不如往火上浇汽油呢。
火上浇汽油不一定会烧着万卷，可往水鬼身上洒礞石却是肯定会要他好看的。果然，随着那包礞石在水鬼身上的散开，一股浓重的黑气“呼”的一下就从水鬼的身上冒了出来，那双眼睛更是像半僵晚上在外面的那样红了起来。
都成厉鬼了，眼睛当然想不红都不行了，撒完礞石的万卷还来不及想“自作孽不可活”这六个字是什么意思就被水鬼一巴掌扫到了一边。本来万卷还想仔细研究一下其他的纸包里装什么东西，各有什么用，结果这下省了，全让万卷给撞破挤翻在了一起，弄了万卷一身不说，就连他嘴里也没有例外，满满的吃了一口。
水鬼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不等万卷把嘴里像砂子一样的玩意吐出去，就被水鬼用两只手掐着脖子提了起来。光是一巴掌水鬼就能把人扇开，掐起脖子来更是顺手，刚一用力，万卷就开始翻白眼和蹬腿了。其实被掐的万卷还想伸舌头的，奈何一嘴的砂子，他舌头就是想伸也伸不出来。
万卷不想死，就是非要死也不想含着这口砂子被眼前的水鬼活活给死。鼓起肺里面剩下的最后一口气，连嘴里的沙子带唾沫星子，全都一股脑的喷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喷了水鬼一脸。
“嗷”的一声，就像走路不小心踩着猫尾巴一样，水鬼扔下万卷，捂着脸脸就开始嚎。而万卷也好不到哪里，抓着自己的脖子就到一边开始倒腾气，水鬼刚才那一掐可够狠的，要是再掐一会儿万卷估计就能收元宝蜡烛了。
此时的万卷是既难受又兴奋，难受时因为水鬼已经松开了手，可他的气管却还是像打了结一样呼吸困难，至于兴奋，当然是因为他刚才喷出的那口唾沫。万卷也知道不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唾沫起的作用，拿手在嘴角一抹，果然是砂子，红色的砂子。
难道这就是朱砂？不过这时候万卷也顾不上多想了，管他是朱砂还是黑砂，能管用就是好砂。当下万卷就想再去那堆被他撞散的粉末里找找，可那里的粉末已经混成了一堆，而且这时水鬼嘴里也已经不再嚎了，身子一直就朝万卷脖子再次掐了过来。
水鬼之前虽然脸色惨白，但好歹还是个人样，但经万卷刚才那一喷，那张脸惨的就跟泼完了硫酸又浇上汽油点着了差不多，反正除了那双眼睛外，此时水鬼的脸上已经没有哪个部分能让人认为那是一张脸而不是一块没啃干净而又被人踩了一脚的西瓜皮。
面对着这样的一张脸，估计是个人都觉得恶心，然而万卷没有，与恶心相比，他更在乎他的小命，所以就在水鬼扑倒他跟前的时候，他出拳了。
带着风，一个漂亮的又勾拳抡到了水鬼惨不忍睹的左脸颊上，这次万卷打中了，也打实了，但这只是个开始。水鬼的脑袋歪了，他的身子也成了直板的，趁着这个机会，万卷的右脚向前迈了一步，然后身子一侧，两腿半蹲，拳头带着全身的力量打了出去，还是右拳，水鬼连嚎都没来得及就飞了回去。
这招是万卷小时候在一家武馆学的，叫马步什么来着，名字虽然没记清，但有一点他却没有忘。那就是被这招打中会很疼，非常的疼。打飞了水鬼，万卷一刻都没有停留，立即伸出舌头，在他握紧的左拳上使劲添了好几下。
恶心是肯定的了，但现在万卷这么做也是没法子，刚才之所以能打中水鬼，也是因为他拿舌头在右边舔过。没办法，谁让万卷现在能找到的朱砂大部分都在水鬼脸上，而剩下的就在他嘴里，总不能让他拿嘴直接去咬吧。
弄好了左手，万卷的信心也就更足了：今天我左右开弓，揍不死你个王八蛋。然而这个时候万卷却惊奇的发现，就在他刚才低头的功夫，水鬼不见了！
难道让自己打跑了？万卷紧握着两个拳头在宿舍里绕着走了一圈，在确定水鬼是真的不见了之后，刚松了口气的万卷又着急了起来，半僵和叶明还在那晕着呢，他能不急吗，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叶明的呻吟。
“过来帮我一把……我好难受。”
叶明是够惨的，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被结结实实的踹了一脚，疼的他窝在墙角到现在才缓过来，看到万卷，他第一反应就是要万卷帮忙。
“来了，你怎么样……我先帮你倒杯水。”走到一半的万卷又停下来去倒水，把叶明心里那个气，都这会儿了你还倒什么水，我又不渴。不过他也拿万卷没办法，只能在那等着，好在万卷的动作也很快，一会儿就跑了过来。
“水来了！”
说着，万卷手里的小桌子也抡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