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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私路,迎面而来的就那么一辆车,又是那么熟悉的车,秦苏和易江南都是看到了,不约而同的都望过去。
距离还有两米多左右时,原本就速度很慢的卡宴忽然停了下来。
秦苏捧着花的手不由的收紧,花束外面的包装纸便簌簌的轻响起来。
黑色的卡宴是迎着晚霞,从她的方向看过去,一层一层落在他的脸上,看不清上面的表情是什么,只有那双黑眸,像是有着沉沉郁郁的一整夜黑暗在里面。
俩人的脚步也在他车子停下的瞬间,条件反射的顿住。
正要定格的时候,黑色的卡宴又像是刚刚停下时那样,毫无预兆的重新发动,然后缓缓擦身而过,像是方才什么也都没有发生过。
秦苏吸了口气,重新抬腿继续往前走。
“秦苏,慎总他……会不会有事找你?”走了两步,易江南忍不住问。
“不会。”想了下,她摇了摇头,低着声音说,“可能刚好路过这边吧。”
“嗯。”易江南想说什么,还是没说,点头应了句。
本就不算长的一条路,经过了这样小的一个插曲,很快就走回了秦宅。
将去超市买来的汤料加进去,最后一个蛤蜊汤也被端了上来,坐在餐椅上的小家伙高兴的摇头晃脑,啃着易叔叔夹过来的骨头,小嘴两边直冒油。
堂弟秦屿换了工作装下来,看到坐在餐桌上的易江南,不禁使着眼色给她。见状,秦苏眯眼,晃着手腕作势威胁了下,他才乖乖的像舟舟一样坐在了餐椅上。
自从季雨桐的事情,堂弟秦屿像是*间蜕变成长,虽然也像以前那样阳光,可沉默的时候却更多了一些。
“这还是认识以来,我第一次吃你做的饭。”易江南端着碗筷,很像是电影里演的那种居家的温润男人。
“是嘛,味道怎么样?”秦苏挑眉。
易江南闻言,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给出来了一句,“人间美味。”
“江南,你忽然这么油嘴滑舌,我还真适应不了。”她不由的轻笑,摇头说着。
“是真的好吃!”易江南一听,忙强调。
“那有机会再邀请你来。”秦苏将盛好的蛤蜊汤递给他。
“一言为定!”易江南听她这样说,郑重的应。
其实只是顺着他的话嘴上客套了一句,没想到他会这般重视,看着镜片后那双温润眼睛里的光亮,她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姐,这周末我们一起去垂钓园吧,舟舟不是爱吃鱼。”秦屿看了看两人,然后筷子一顿提议着,随即又看了眼低头吃饭的易江南,笑着继续,“江南哥也一起吧?”
“好啊!”易江南嘴角荡开了笑容。
“这周末不行,有个婚礼要参加。”秦苏听后,却摇头。
“谁要结婚啊?”秦苏好奇的问。
“生意上老总的一个女儿,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了,虽然我现在已经退出公司了,可毕竟交情在那里,我答应过的,所以还是得去。”秦苏缓缓的说完,嘴唇抿了起来。
早在婚礼定下来时,那位老总就已经第一时间通知,而且邀请的是他们夫妻俩人。
没离婚时,秦苏有跟他提过一嘴,不知道婚礼当天他会不会参加,不由的又想到了今天傍晚时,他那双沉郁的黑眸。
******************************
会议室。
不是公司内部的例行会议,除了部门经理,还有易氏前来的负责人。
因为哈西那边soho购物中心的合作案已经快要完成,建筑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能竣工,所以双方聚到一起,再次商议一下后期的有关事宜。
这个案子之前一直都是秦苏在负责,但她现在已经退出公司,所以所有的事情都转为司徒慎负责。
结束会议,双方都起身逐个握手,说的都是一些礼尚往来的场面话,然后再各自颔首的往会议室外面走。
“易氏的这个案子结束,我听说易总之前还和我们谈了两个新案子?”从会议室往外走时,司徒慎将手里文件递给一旁的秘书,淡淡开口。
“嗯,当时有谈。”易江南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迟疑道,“不过现在……”
“易总随意,我们不为难。”司徒慎却并不在意。
“在签下哈西这个案子以后,后期和秦总确实有商讨过以后的长久合作案,可也都还没有敲定过。不过虽然秦总已经离开了,我也还是很想和她继续合作,但到时如果有需要,根据这次愉快的合作,我还是会考虑贵公司的。”易江南笑着说,话语间有着很好的推搡。
“我还是那句话,易总随意。”司徒慎表情不变,还是那句。
“呵呵。”易江南见状,越笑了笑。
又走了两步,司徒慎忽然再度看向他,开口着,“对了,我记得上次在纽约飞回来的航班上我好像有提过,给易总介绍女朋友一事。”
“谢谢。我也记得当时我就说不用了。”易江南顿了下,笑着回。
“真的不用吗。”司徒慎勾起了薄唇,眼前闪过俩人在傍晚并排散步的画面和那束刺眼的郁金香,意有所指,“我觉得易总好像很清闲,该需要找个人了,而不是将时间都浪费到其他不该的地方上。”
“还是不了,我还是钟情于自己所属的。”易江南却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笑着又继续补充了句,“而且,我没有将时间浪费到不该的地方上。”
“是么。”司徒慎俊容一凛。
“是啊。”易江南仍旧笑着回,随即还略微烦恼了表情,然后道,“让慎总这样一提醒,我真的不该在浪费时间了。”
“喔?你是指……”闻言,司徒慎黑眸薄眯了起来。
“秦苏。”易江南眼里也闪过什么,直接挑明。
“原来易总还是总对别人的感兴趣。”眉眼冷了下来,司徒慎语气里的嘲讽也不再掩饰。
“慎总,得纠正一点,她不再是别人的了。”易江南笑着提醒。
脚步顿住,司徒慎瞥了眼一旁的办公室,黑眸里的光亮已经转的深寒,冷笑着说,“我看易总应该很忙,就不留你喝杯咖啡了。”
“呵呵,好的。”易江南点头。
“我也还有个视频会议,也不送易总了。”
“没关系,那我就先走了,公事上有需要我们再联系。”
说完,两人颔首示意了下,易江南便带着秘书朝着电梯方向走。
只是走到一半时,他又停下了脚步,看着没有进办公室的司徒慎,“对了慎总。”
“怎么?”司徒慎挑眉,姿态漠然。
“谢谢。”易江南脸上笑容更加温和。
谢谢你和秦苏离婚,谢谢你放了她,这样他才有了机会。
这两个字,像是尖锐的针一样,在司徒慎的心上重重划过,有什么东西已经窜起顶在了脑门上。
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回去,他的俊容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的,办公桌上有秘书刚刚送进来咖啡,他伸手端起来,眼神无异的送到唇边,只是下一秒,便直接被他摔了出去。
瓷质的咖啡杯摔在了一旁的玻璃柜上,连带着里面的东西,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慎、慎总……”拿着pda进来的秘书,见到这番景象,吓得顿在了门口。
“说!”司徒慎大步走到窗边,背对着丢出一句。
“我来是跟您报告一下今天和明天的行程。”秘书小心翼翼的说着,见他不语,咽了咽口水,忙快速的将pda上安排的行程有条不紊的叙述了一遍。
“明天是周末?”司徒慎听后,只是问。
“是!”秘书点头。
“曾总儿子的婚礼,也在明天吧。”他又说。
“对,是在明天。”秘书闻言,再度点了点头,然后忙解释着,“因为慎总一向是不参加这种婚礼的场合,所以我刚刚……”
“我去。”司徒慎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重新走回办公桌前,拉开高背椅坐上去,微侧着头的关系,大半个俊容都掩在了阴影里。
*****************************
周末。
婚礼是在一家中式酒店里举行,传统且隆重。
秦苏挑了件果绿色的小礼服,配合着夏天的节气,也衬托了她白希的肤色,从大堂一路往里,遇到了很多有熟脸的人,不禁得堆着笑的应酬一番。
终于走到了婚礼现场的入口,男女双方是一起举办,两边各摆放着桌子,有专门收请帖礼账的人。
秦苏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红包,走过去时,眼瞳里跃上了一道伟岸身影。
男人侧对着她的方向,正向下俯着身子,手里握着笔在红色纸张上签名,和那天在公司被记者围堵时见到的不同,眼底的青色已经隐约到不可见,湛清的下巴上没有胡茬,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包裹着他结实的身形。
秦苏有预料过他可能会来,所以对于他的出现并不会有太多的惊讶,只是他俯身签字时,抵在桌子边沿处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点细碎的光闪到了她。
呼吸微停,她别过了眼。
司徒慎放下手里笔的同时,似乎也是感觉到了她,侧头朝她看了过来。
秦苏平静的迎上了他的黑眸,弯唇点头示意了下,然后走过去将红包递上,拿过他刚放下的笔,也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往大厅里面走时,因为司徒慎刚刚在原地不动,所以两人是一同并肩往里边走的。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瞥了她一眼,他扯着薄唇说着。
“答应过曾总的。”秦苏笑了下,淡淡的回。
“嗯。”司徒慎应了声。
请帖是在他们两人没离婚时发放的,两人的座位当然也是安排在了一桌,坐下时,桌上和邻桌的都是一些有过生意上往来的人,看到两人同时出席都微微惊讶,毕竟报纸上已经有所报道。
还是有忍不住八卦的凑过来,“秦总,你和慎总俩人……?”
“嗯?”秦苏正端着杯白水凑到嘴边,闻言不禁挑眉。
“没事!我看报纸上的报道,都说你们俩……哈哈,看来都是谣言呐!”八卦的人忙谄笑着,从两人表情里看不出什么来,手舞足蹈的说着。
“就是就是,还说什么你们俩离婚了,我就说嘛,怎么可能!”
“可不!秦总慎总是俩个家族企业联姻,哪可能离啊!”
原本都竖着耳朵在听的其他人,也都跟着你一嘴我一句的进来。
司徒慎坐在位置上沉默的听着,两条腿交叠着,双手也交叠的放在上面,搭在上面的右手,在轻轻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套着的某物。
“报纸上的报道……”秦苏放下水杯,看了眼四周的宾客,然后弯唇一笑,像是说着别人的事一样,“属实呢,我们两个确实离婚了。”
“啊!”八卦的人不禁惊讶出声。
感觉到一旁黑眸正凝向自己,她偏头,嘴角笑容不变,“是吧?”
司徒慎薄唇紧抿,没有回应她的话,漠漠的收回了目光。
桌上八卦的宾客们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两人,触碰到这样敏感的话题,虽想要刨根问底,可又不合时宜,只好干笑着。
音响声骤然响起,原本浪漫的轻盈曲变得激昂了些,主持人已经在提醒着婚礼即将开始。
整个大厅里的灯光逐渐暗了下来,偌大的投影屏幕上播放着新婚夫妻的浪漫婚纱照,掌声响起的同时,新郎手捧着花从长长的舞台那头激动的快步走过来,然后在等待那里的新娘面前跪下,同时双手高举着捧花。
“嫁给我,好吗!”
新郎官跪在那里,哪怕没有麦克风,在音乐和掌声嘈杂间,声音还是那样洪亮。
新娘子娇羞的点头,伸手接过丈夫递过来的捧花,挽起他的胳膊一起从长长的舞台上走过去,接受在场所有宾客们的祝福,婚礼进行曲也在此时真正的响起,一时间气氛热烈。
“花挺漂亮。”
秦苏正跟着其他来宾一样,双手在拍着,眼神追在那对新人身上,耳边忽然就传来他这样一句。
“嗯?”闻言,她愣了下,看了眼新娘子手里的捧花,以及长长舞台两边的鲜花装饰,望过去像是花海一样,赞同的点了点头,“嗯。”
“郁金香。”司徒慎薄眯了黑眸,又一句。
“……”秦苏皱眉,才明白过来他所指的是什么。
吐出一口气,俩人的关系已经没必要解释,她笑了笑,“嗯,我挺喜欢的。”
司徒慎听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垂在一侧的手,已经悄然收拢了掌心。
婚礼接下来的环节都很中式化,婚庆公司安排的很好,主持人也很幽默,整个仪式下来有幸福也有欢笑。紧接着就是开席的时间,换了礼服的新郎新娘逐一的每一桌敬酒下来,热闹一直在持续。
因为做生意的关系,结识的人多,这种婚宴参加的也多,所以秦苏每次在这样热闹过之后,都觉得有种浅浅的怅然。
随着离开的宾客们往酒店外面走,拎着包在外面装饰的石柱上等着,感觉后面一阵嘈杂,闻声望过去时,原来是今天作为焦点的新郎新娘子。
“哎呀,秦总!”围着新娘子的曾总看到她,立即笑着打招呼。
“恭喜啊,令公子大婚,郎才女貌!”秦苏见状,也走过去打招呼。
“谢谢谢谢!今天真是来的人太多了,没倒出功夫来跟你多说话,你这都要回去了我才顾得上,真是感谢你来参加婚礼!”曾总感激的握着她伸过来的手,脸上喜悦哪里是能用语言表达出来的。
“哪里的话,我当然是要来的。”秦苏笑了笑,随即看了看小夫妻俩,身上穿着的经不是那种正式的礼服,都换上了平时的衣服,各自还都拎着行李包,不禁问,“这小两口是要去哪啊?”
“他们俩今晚的飞机,要直接去泰国度蜜月!这不,现在就得往机场那边赶了,不然路上堵车什么的,误了航班就不好了!”曾总笑呵呵的回,随即看到她身后走过来的男人,不禁再度笑,“哎呀,慎总!”
“恭喜。”司徒慎勾了勾薄唇。
“谢谢谢谢!”曾总笑米米的,儿子大婚已经让喜悦沾满了大脑,早忘记了所有,便也没有多想就直接脱口而出,“真是太感谢你们夫妻俩过来了!”
秦苏眸光动了动,也没有纠正曾总的口误,而是看着小夫妻俩说着,“咱们就别在这里聊了,刚不还说误了航班就不好了,快让小两口走吧!”
“好好,那我们改天再聚!”曾总一听,立即点头说着,风风火火的送着儿子儿媳往早已经停好的车上走。
目光渐渐收回来,秦苏眼角余光瞥了眼身旁的男人,提着裙摆想要往台阶下走。
脚步才动,他也跟着一起。
秦苏没有在意,眼神平静的继续往下走,当最后一节台阶走下来时,男音在一侧响了起来。
“我有一件衬衫,找不到了。”黑眸凝向她,缓缓的。
“嗯?”她微怔的看过去。
“你放哪了。”司徒慎继续扯着薄唇。
“哪一件?”秦苏抿了下嘴唇,只好问。
“蓝白条纹的。”黑眸里光亮一动,他说。
她皱眉开始回想着,下意识的说,“你有五件蓝白条纹的衬衣,你说的是哪一件?是横条的还是竖条的,是长袖还是短袖,丝质还是棉质?”
一股脑的说完之后,她看着他黑眸里渐起的变化,手指暗暗的捏在了一起。
毕竟生活在一起六年,家务事大部分她也都是亲力亲为,尤其是有关他的,所以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像是刻印在骨血里的,了如指掌。
“横条的,短袖。”司徒慎眼神更深了一些。
“那应该就在左边的柜门里。”秦苏别过目光,淡淡的。
“我找了,没有。”他蹙眉,似是烦恼一样。
见状,她再度想了想,然后回着他,“那……可能是我送到干洗店了,忘记拿回来了,要不你去那找找看。”
“嗯。”司徒慎点了点头,黑眸却还是盯着她。
“还有事?”秦苏迎上他的目光,微笑着询问。
笑容和语气里的明显礼貌和疏离,令司徒慎心头一抖,再开口时声音略微沉了一些,“你所持的股份转让,资金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会尽快。”
“好的,没关系。”闻言,她点了点头。
本来以为是个漫长话题的开始,可她这样云淡风轻的应,倒是让司徒慎酝酿半天的话没办法继续了。
薄唇抿了抿,只能换了话题,“你开车来的吗。”
“没。”秦苏摇了摇头。
“我开车过来的,刚好没事,要不要我顺路送你?”黑眸里光亮不易察觉的闪过一抹,俊容上的表情不变,司徒慎似是不经意的说着。
“嘀嘀--”
与此同时,一辆银灰色的轿车也开了过来,喇叭声响起。
秦苏歪头看到车内坐着的易江南,回头看了眼他,笑着摇头,“不用了,我和别人约好了。”
早在从家里出发来酒店参加婚礼时,是易江南送她过来的,当时他说自己就在附近,要等她婚礼结束顺路再送她回去,因为他坚决,所以她答应了下来,刚刚从婚宴上出来时,就有提前给他打了电话。
司徒慎瞳孔不停紧缩,看着那辆银灰色的车子以及里面驾驶席坐着的易江南。
点头示意了下,秦苏便低垂着眼睛从男人面前走过,然后步步靠近停在那里的银灰色车子。
手触碰到车门上即将拉开时,低沉的男音再度响起。
“秦苏。”
熟悉的语气,每个字像是在牙齿间咬合半天的。
“什么事?”心里微微一紧,她转过头去。
他还站在原地,双手没有像是惯有那样抄在裤子口袋里,而是两边垂着,黑眸也落在地面上不知名的一点。明明是面无表情,但就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心碎之意。
薄唇扯动,他声音里有一种幽幽的东西,“我还欠你一个蜜月。”
(我去吃口饭,傍晚左右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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