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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识时务者

陈梦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这是那日他在龙府看到的龙太后吗？她知道她面对的人是谁吗？知道太皇太后的手段吗？

他不禁暗暗地舒了一口气，所幸没有把自己的事情跟她说了，否则以她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个性，还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呢？

忠献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展颜，“逞嘴皮子有什么用？她往日在哀家身边的时候，不也发誓一辈子效忠哀家？只可惜，这些奴才的话只能听听娱乐一下，还真当真不得的。”

“这年头，还说什么效忠一辈子？你能给人家什么样的好处可以让人家效忠你一辈子？”展颜回以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忠献微微点头，“你这话，说得有点道理。”

她微微侧身，抬眉睨了一眼陈梦礼，“陈大人，你以为，皇太后说的话有道理么？”

陈梦礼心中一惊，他大概也能知道太皇太后这一次过来，是得知了皇太后传召他入宫，怕他坏事前来警告的。

他细细衡量了一番，恭敬地回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古人有忠诚之道，作为臣子的，只知道对主子忠诚，至于是否一辈子，微臣目前还不敢说自己能够做到，只是，也盼着能做到的。”

陈梦礼的话，看似是两边都得罪了，但是，其实他心里明白，唯有这样，才是两边都没得罪。

展颜微微一笑，眸子里泛着清冷的光芒，“陈大人倒是很会说话。”

“皇太后谬赞了。”陈梦礼道。

忠献也笑了笑，看着陈梦礼道：“陈大人若是公事繁忙，便回去办差吧，哀家听闻你受理了户部尚书一案，好生审理，按证据去办，莫要管任何人的干扰，只有这样，你才对得住皇上，对得住哀家对你的信任。”

“是，微臣知道！”陈梦礼心中沉了下去，她这番话听起来甚是温和，但是，其中威胁的意味甚重，此番审理，若是他稍有差池，皇上和那童家都绝不会放过他的。

他甚至能猜想到，一会龙太后定必也会这样说，让他好生审理，否则，便对不住王爷与她的信任。

但是，他等了一下，还没听到龙太后说话，他下意识地抬头，刚好触及展颜瞧他的眸光，他心中一惊，立刻低下头。

展颜道：“陈大人，你回去吧。”

陈梦礼心中惶恐，但是此刻也只得先行告退了，他上前行礼，“那微臣先行告退。”

“去吧！”展颜轻声道，她抬头，对阿蛇道：“送陈大人出去。”

阿蛇心领神会，走下去，“陈大人，请！”

陈梦礼道谢，然后与阿蛇一同走出去。

忠献自然也看出了展颜的心思，她淡淡地道：“你倒是聪明，但是到底稚嫩了些。”

她以为找个侍女去跟陈梦礼这种官场老滑头说有用吗？该怎么做，相信自己刚才已经点醒到他了。

“谢谢婆婆夸奖！”展颜眉开眼笑，一点都没有不高兴的情绪。

“并无旁人在场，收起你那伪善的笑容，哀家瞧这心烦。”忠献厌恶地横了她一眼。

展颜轻笑出声，“婆婆取笑儿媳了，说起伪善，儿媳哪里是婆婆的对手？”

忠献连跟她说话都觉得厌烦，站起来便要走。

展颜却先一步站起来，拦住忠献，“婆婆难得来一趟，不如试试儿媳的泡茶的手艺。”

忠献眯起眼睛看她，“你有这份孝心，哀家很高兴，只是，茶或许是好茶，但是，人却不是哀家想见的。”

展颜笑笑，神色淡淡地道：“婆婆就这么怕对着儿媳吗？”

忠献看着她，“怕？你用个怕字合适吗？有点眼见力，都知道那不是怕，而是厌恶。”

“没事，感受这个东西都是相互的，婆婆厌恶儿媳，儿媳也厌恶婆婆，只是，再厌恶，还是要见面的，就等同皇帝也不喜欢哀家，可他却要来给哀家请安一样。”

“你说什么？皇帝要来给你请安？”忠献微微一怔。

展颜缓缓地坐下来，“没错，早就命人过来报了，说是一会儿过来。”

忠献心中咯噔一声，皇帝跟她一向不亲近的，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但是最近三番四次地往如兰宫跑，莫非，中间有些事情她不知道的？

皇帝她是必须要控制住，绝不能让他听慕容擎天的话。

想到这里，她又缓缓地坐下，“既然你一番孝心，那么，哀家便试试你的手艺吧。”

展颜命人张罗东西，她正好也想喝杯茶，日前齐亲王命人送来的新茶，她还没试过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对齐亲王又多了几分好感，这孩子确实有孝心。

且说阿蛇送陈梦礼出去，走到如兰宫门口的时候，阿蛇忽然道：“陈大人，皇太后让我吩咐你，审案的时候，多想想那些无辜的百姓，至于你的家人，皇太后定能保他们不损一根毫毛。”

“什么？”陈梦礼吃了一惊，抬头看着阿蛇。

阿蛇淡淡地道：“皇太后这是在救你，你自己琢磨一下吧，你现在处的位子，怎么做都会得罪一边，你顺着童太师，王爷定会彻查此案，你徇私枉法，脑袋定必不保。你不顺着童太师，得罪了童太师，他会对你家人不利，与虎谋皮，最大的危机是你不知道老虎什么时候会发狠。”

陈梦礼怎不知道阿蛇说的都是实情？但是他有选择的余地吗？阿蛇的话让他看到了一线生机，连忙躬声请教：“阿蛇姑娘，请指下官一条明路。”

阿蛇微微一笑，“听皇太后的话吧，皇太后甚是怜惜那些百姓。”

“只是，微臣的家人……”陈梦礼连忙问道，他何尝不想童子牙死为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出一口气？但是……

阿蛇承诺道：“皇太后保证，你的家人会安然无恙。”

陈梦礼看着她，心里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阿蛇。

所谓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但是那些高位者，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谁会管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的人？

他知道龙太后是要童子牙死，但是谁又能说她是真心怜惜那些百姓？或许，她只是为了削弱童家的势力呢？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她利用完他，又怎会兑现她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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