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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过世的时候，我还没出生（二）

兔小萌蹦达着，说出了它的疑惑，“可是篡改人的记忆是一件非常非常难做到的事情，那个人既然可以篡改那么多人的记忆，为什么不把记忆的细节处理好？这样，就不会有人从小细节发现其中的奥妙了。”
龙伊一猜测道：“或许因为时间来不及，或许因为办不到，或许因为不在意。”

墨临栖解释，“完全篡改一个人的记忆是不大可能的，除非要将那人的记忆全部洗去，再描绘出一个没有漏洞的记忆塞进那人的脑子里，才有可能实现记忆的彻底篡改。要完全篡改整个城市的人的记忆，更是难以办到。”

龙伊一点了点头。

“篡改记忆最重要的是合理，只要合理了，人们就不会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墨临栖继续道：“因为人的记忆是一环扣一环的，篡改了部分记忆，但总会有衔接不上的地方，所以那部分被篡改的记忆是经不起推敲的。一旦有人静下心来细细回想，就会发现不同。”

“例如那段日子是下雨天还是晴天？”兔小萌插嘴道：“但不是所有人都和主人一样无聊……哦不，是明察秋毫，观察细致！”

“因为不管是下雨天还是晴天，结果是不变的。”墨临栖道：“旁人不会在意这点小细节，就算有人因为天气的事情起了争执，也不会去质疑柳相华的死。因为在这个环环相扣的过程中，天气对柳相华的死亡起不了至关重要的影响。记忆是一环扣一环的，环环相扣的是重要的细节，但每个人的重要细节不一样。”

“记忆是一环扣一环的，环环相扣的是重要的细节，但每个人的重要细节不一样。”龙伊一想了想，道：“就比如说姨娘之所以清楚的记得是晴天，是因为她的闻雨花枯死了，她为闻雨花还大哭了一场。而她之所以对闻雨花记忆这么深刻，还伤心得落泪了，是因为那盆闻雨花对她来说很重要。”

“为什么闻雨花对她很重要呢？因为闻雨花承载了她和她的祖母重要的回忆。再王前推，可以推得出她的祖母已经离世，若非离世她不会将感情寄托在植物上，所以她见到那盆和祖母一起栽下的花就会想到祖母。为什么闻雨花……”

“主人主人，您别往前推了，再推下去连上辈子的事情都推出来了。”兔小萌已经被那些个为什么和所以给绕晕了。

龙伊一笑着戳了戳兔小萌的小脑袋瓜，从空间戒指中拿了一根胡萝卜给它啃，“那个人只是篡改了部分记忆，将我娘的死亡合理化了。但像姨娘这种根植在记忆中重要的记忆是不可磨灭的，所以她清楚的记得那段日子是晴天。”

“你的思路是正确的。”墨临栖“小细节上的东西，时间久了会模糊，但当推论的时候，会发现所有的事情发生都是有据可循的。慢慢推理，你会发现人类的记忆是如此精密。”

龙伊一见兔小萌顷刻间啃完一根胡萝卜，又从空间戒指中拿了一根，只见兔小萌那小小的兔牙上下动得十分快，比碎纸机还厉害呢。

“理论课上够了，我们去实地考察一下。”龙伊一道。

墨临栖笑了笑，道：“我们去那个山崖看看。”

所幸大家的记忆虽然在天气方面不一样，柳相华的死亡地点还是保持一致的。不然，若是柳相华的死亡地点都是众说纷纭的，他们不知道得跑多少个地方。

“普通的山崖。”龙伊一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山崖。

兔小萌故作深沉的说道：“往往普通的地方，会藏着人们发现不了的惊天秘密！就像主人家藏有另一个空间的山洞，那个山洞也是普普通通的，但却内有乾坤。”

“我们家小萌真有见地。”龙伊一见兔小萌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俊不禁。

兔小萌眨巴着红宝石似的眼睛，举起小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脸，装出无限娇羞的模样。但那忽闪忽闪的眼，已经出卖了它的得意。

墨临栖和龙伊一在山崖处一寸寸的寻着，期望着能够找出些线索。

但是，没有。

兴许是时间太久了，所有的线索已经被时间抹去了痕迹。

兴许是这里本就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如何能留下线索？

龙伊一靠到墨临栖的怀中道：“看来我得去墓地验尸。”

兔小萌觉得瘆得慌，“主人，你确定你要去挖你亲娘的墓？”

“或许那躺在棺材里的，不是我亲娘呢？”龙伊一摸了摸下巴，如果柳相华没有死，那棺材或许是空的，或许里面躺着的是别人。

兔小萌被棺材之类的词语给刺激得毛骨悚然，“我回精神空间去了，不打扰你们去墓地二人世界了！”

“墓地二人世界？”龙伊一可没有那么重口味。

“这事你不准备和龙叶坤说吗？”

龙伊一摇头，“暂时不吧，万一他让空欢喜一场，那太不道德了。”

墨临栖摸了摸她的脑袋，他看得出她和龙叶坤的关系有所缓和，不然她不会那么在意龙叶坤的心情。

到了龙家的墓地，因为树木众多，人气较少，所以感觉阴森森的。

龙伊一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墨临栖见状，给她披了一件披风后圈住了她的肩膀。

“这里气温有点不对劲啊。”龙伊一摸了摸发凉的鼻子。

墨临栖道：“活人住的地方和死人住的地方，总有点区别。”

“也是。”龙伊一适应了这里的温度后，没有再说什么。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周边张牙舞爪的树木，脸上没有半点害怕的神色。

墨临栖深深的意识到，有一个不怕鬼的女朋友，会少很多让女朋友投怀送抱的机会。

“就是这里。”龙伊一的下巴朝着墓碑扬了扬。

“嗯。”墨临栖瞧了眼墓碑，确定这是柳相华的墓。

龙伊一走到墓碑前，对着墓碑说明了来意。尽管死去的人可能听不到了，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说的。

在她说话的时候，墨临栖像一株挺拔的松柏，护卫在她的身后。

把前因后果对着墓碑说完了，龙伊一扭头对墨临栖道：“动手的时候温柔些，别惊扰了旁边的住户。”

旁边的住户……那不就是隔壁的坟墓吗？那些坟墓里的都是没有意识的尸骨吧，没有意识的尸骨会被惊扰到？墨临栖大汗，但既然她开口了，他还是答道：“好的。”

墨临栖动作轻柔的动了动手指，墓碑飞了，泥土自动翻开，棺材盖露出来了。

这过程真是温柔得不得了，半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弄出来，反而是旁边树木摇曳时的声响大一些。

将棺材从坑里移动到了旁边的空地上，墨临栖打开那上好的楠木棺材，里面的尸体的已经白骨化，这一点并不意外，毕竟这事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

龙伊一戴上手套，走到了棺材旁，从剩下的尸骨调查死者的死因。

“死因是高空坠落而亡。”龙伊一道：“符合他们所说的，从山崖滑落身亡这一点。”

“他们不是都说发现尸体的时候，人已经面目全非了吗？做个颅骨面貌复原，看看这人的长相如何。”墨临栖提了个建议。

颅骨面貌复原，是根据人体头面部软组织以及五官的形态特征与颅骨形态特征间的相关关系，在颅骨上、颅骨的石膏或颅骨影响上，用可塑物质（如橡皮泥、粘土）等雕塑或其他方法重建露骨生前面貌形象的技术。【本定义来自度娘】

“你来吧，我还没有进行过颅骨面貌复原的相关操作。”龙伊一视线看着那空洞洞的骷髅头，根据软组织厚度参数，五官形态及位置等信息，在脑海中大概的重塑了死者生前的长相。

她觉得这个长相，和柳相华很是相像。

在龙伊一思考的过程中，墨临栖已经开始动手操作了。

当初在fx的时候，墨临栖接到的任务千奇百怪，花样繁多，所以他能够熟练的掌握许许多多的事情，例如颅骨面貌复原。

手动进行颅骨面貌复原本来是一件比较难的事情，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才能完成。不过在这个拥有玄力的世界，不管是手速还是眼睛的犀利程度，都超出了普通人的水准。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墨临栖就已经完成了面貌复原。

“这长相，应该是我娘，我见过龙家主珍藏的画像。”龙伊一觉得这眉眼，除非双胞胎姐妹，否则不可能像到这种程度。

但据她在调查柳相华之死时收集到的情报，众人对柳相华的身世并不清楚。不过，众人一致认定柳相华是孤女。

“或许对方连容貌都找了相似的。又或者对方为了确保不出纰漏，在尸体的身上做了手脚。毕竟如果篡改记忆的重点在于柳相华之死，尸体的合理性属于篡改记忆的中心内容。”墨临栖推测。

“可是，从颅骨上，完全看不出人为痕迹。”对颅骨的状态龙伊一记得很清楚，她看不出颅骨经过人为重塑。

“你该知道这个世界的许多奇特的能力，早就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墨临栖道：“若是在上一世，假如死者整容了，我们还能从骨骼上看到打磨的痕迹。这边的整容技术太高明了，若是对方有意为之，我们很难从骨骼上找到漏洞。”

“说得也是，在这个时代，就算二十秒之内完成给近视眼患者的晶状体削薄手术都是可能的。”龙伊一深以为然。这个世界太过广阔，能人辈出，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人们做不到的事情。

“从容貌上，找不出纰漏，接下来做什么？”

“嗯……确定死亡时间吧，这一次我来。”龙伊一想了想道。

墨临栖退开，看她操作。

“这不合理。”龙伊一忽然面色凝重的说道。

墨临栖问：“什么不合理？”

“时间上不合理。要是这具尸体真是我娘亲，那我娘过世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别说出生了，我那时候还没进娘亲肚子里呢。”龙伊一拧着眉头道。

天底下哪里会有娘亲过世了，女儿还没出生的，又不是鬼母。

“看来这里面的人确实不是你娘。”墨临栖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是啊，根据年龄来算，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早于我的出生时间。”龙伊一站直身子，“我去找龙家主过来看看。”

“还是我去吧，他对我尚有几分忌惮，若是你去免不了承受他的怒气。”墨临栖转身离开，他可不舍得她被其他人凶。

明白墨临栖的心思，龙伊一莞尔一笑。

龙叶坤是被墨临栖拎着过来的，但龙叶坤本人落地的时候，完全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只是神色复杂的站到了打开的棺木面前。

“这里面的人，真的不是你娘？”龙叶坤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拳头，用以发泄。

龙伊一点了点头，“嗯。”

龙叶坤太爱柳相华了，他太想柳相华活着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追究龙伊一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打开棺木。他在得到龙伊一的肯定后，陷入了狂喜当中。

“这不是她的尸首，不是她的！她一定还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龙叶坤的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亮光。

“冷静一点。”龙伊一看到龙叶坤的喜悦，忽然觉得章荷有点可怜。她嫁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龙叶坤又咬了咬自己的拳头，面部表情终于平静了，但也仅仅是面部表情平静而已，他的内心还充斥着喜悦。

因为高兴过度，龙叶坤甚至不经大脑思考的问了一句，“她现在在哪里？”

“你觉得我们会知道？”墨临栖冷淡的反问。

墨临栖的话像是冷水一样，从龙叶坤的头顶浇了下来，龙叶坤终于淡定了些，“是啊，你们怎么会知道。”

龙伊一将篡改记忆的事情和龙叶坤说了一遍，随即道：“隐藏真相的人拥有篡改记忆的能力，这么大费周章的做这件事，很有可能因为这是母亲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