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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山屯新嫁接的桃树抽出新芽子的时候,大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进了京城,崔九才寻着机会问大郎:“到底把你媳妇儿收拾了没?”
大郎一拍胸脯:“那还用说。”一想到小媳妇儿,大郎就忍不住咧开嘴傻乐,通过小媳妇儿身体力行的安慰,大郎对自己兄弟的不满彻底没了,小媳妇儿那双软乎乎的小手,甭提多舒坦了,虽说还得等一年才能圆房,只要每次自己回去,小媳妇儿都这么伺候自己,等一年就等一年,小媳妇儿身子弱,回头真像她说的弄出一身病,自己后半辈子找谁去,小五媳妇儿那个病秧子样儿,瞅着都糟心。
崔九见大郎的嘴越咧越大,脸上那个笑要多傻有多傻,没好气的道:“就知道傻乐,就你那媳妇儿,插上尾巴比猴儿都灵,主意大的不行,能由着你随便折腾,你就吹吧,牛皮都吹破了。”
大郎瞪了他一眼:“俺媳妇儿灵怎么了,俺就稀罕灵的,俺就不信,你喜欢傻婆娘。”
崔九翻了个白眼:“大郎,不是当兄弟的使坏,你媳妇儿这样的婆娘,真的收拾服帖了才行,不然,以后有你的苦头吃,以前是你家冲喜的媳妇儿,如今顶着武陵先生关门弟子的名头,嫁你,算下嫁懂不懂,你没见武陵先生一见你就没好脸吗,老头子瞧不上你呢。”
大郎不以为意的道:“瞧不上拉倒,俺媳妇儿瞧得上就成,俺媳妇儿说了,只要俺不再外头找女人乱来,她就一辈子跟着俺,给俺生儿子丫头。”
崔九指着他道:“我说你傻不傻啊,你见过哪个老爷们一辈子就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何进几个还知道找花娘呢,你媳妇儿这是欺负你老实,有道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不能断,衣裳得常换,哥几个,我说的在不在理儿?”
何进几个齐声说:“在理儿。”
何进道:“大郎,俺就说你媳妇儿不是个过日子人,你不听,手里才有几个钱儿啊,就这么往外扬,桃树林子边儿上白白养了二百多张嘴,你拿军功赚回去的金子,估摸早让你媳妇儿儿扬没了。”
大郎道:“没就没了,俺挣钱就是给媳妇儿使的,没了再挣就是,俺媳妇儿说,银子不是省出来的是挣出来的,再说,咱走的时候,俺媳妇儿正琢磨给家里盖房呢,周围的地都买下了,只等秋天收了桃子就开工,说要盖一个老大的院子,明年你们要是还跟俺回来,就不用挤在一块儿睡了,有的是闲屋子让你们住。”
何进摇摇头:“大郎你媳妇儿哄着你玩呢,就你家扑腾的面儿,哪还有闲钱盖房子啊,我瞅着再这么下去,饭都得吃不上。”
崔九道:“这个倒是没哄大郎,别的不说,大郎媳妇儿挣钱是真有两下子,那一百亩桃林的果子下来,大郎家想盖多大的房子都成。”
何进愣了愣:“你是说那些桃树能活?”
崔九点点头:“咱们走的时候都抽了新芽,长得比那些没嫁接的还快,估摸都能活。”何进心里不信,可崔九的话,也不好反驳,索性不言声了。
大郎听不进去他们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小媳妇儿,这刚离开就想得的难受了,恨不能立马就到麦收才好。
崔九一见他那德行,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白搭,大郎让他那狐狸媳妇儿彻底降住了,想起大郎媳妇儿那张市侩的脸,崔九就恨得牙痒痒,城门口辞了哥几个奔着东宫去了。
好容易出去一趟,不捎点儿土特产回来哪成,冀州府的土特产,崔九一样都没看上,瞧中的就是大郎家那些盆盆罐罐,大郎家种的大白藕,他媳妇儿做的灰包蛋,地窖里的番薯,晒的菜干瓜条,晒干番薯藤也弄回来半口袋,在桃林吃的那个番薯藤馅儿的肉包子,香的崔九直流口水。
他一个人就吃了十个大包子,还有大郎家种的麦子,磨成面做面条劲道非常,最平常的打卤面,也比御膳房做的好吃,弄得崔九都不想回来了,他觉着冀州府的日子太熨帖了,过一辈子那样的日子都不腻。
尤其大郎媳妇儿那手艺,太好了,就不明白那么个小丫头做的饭,怎么就这么好吃呢,最简单的包子面条都跟别人不一样。
崔九真有些羡慕那些灾民,只要有活干,就能吃着那丫头做的饭,比自己这个皇子还舒坦,还有大郎家养的鸡,咋就这么香呢,吃了大郎媳妇儿做的那个什么叫花鸡之后,崔九觉着,再没有比叫花鸡还好吃的东西了。
因为崔九这个头一次下乡的土包子皇子,碧青家的鸡倒了血霉,临走前吃了一顿不说,还得捎着,碧青家一共养了四十只鸡,他都想要,还有地窖里剩下的荷叶,准备弄到京城来,自己做叫花鸡,给皇祖母,父皇,母后,太子哥尝尝,贵极天下的皇家,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像话吗。
所以,不止要鸡跟荷叶,还要做叫花鸡的法子,按理说,自己堂堂皇子,看上这样的乡野吃食,是那丫头的造化,应该乖乖的把方法奉上才是,谁知那丫头竟然推三阻四的,说什么:“这些都是下蛋鸡,家里指望着吃鸡蛋呢,不能给,叫花鸡的做法更不成,赶明儿我还想在冀州府开个店呢,给了你找谁要钱去。”
这都是他娘的借口,借口,崔九一听就知道那爱丫头话里有话,跟那丫头动心眼子,自己不费那事儿,直接问:“想怎么着吧?”
碧青笑了,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开门见山就能把事儿办成了,指了指山桃林道:“你也知道,一百亩山桃林不止养活我们一家子,还有几十户灾民,二百多张嘴呢,都指望着这片桃林的进项,就算你不是大郎的朋友,为了那些灾民出点儿力,也应该吧,放心,不用你干别的,去年太后寿诞,听说你呈上的寿礼是蒸番薯,今年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送上一筐桃子,果子好吃,寓意还吉祥,太后娘娘肯定喜欢。”
崔九本来就想帮大郎,可自己想是自己想,给这丫头强加在头上,就不一样了,虽说答应了,心里仍有些不爽,出于某种报复心理,一辆大车几乎把碧青家搬空了。
碧青笑眯眯的帮着搬,一点儿都不吝惜,根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番薯明年间河县能成灾,再过几个月,藕田里的荷叶也有的是,鸡都给他,也不叫事,新孵出来的鸡崽子一晃眼就长起来,灰包蛋咸鸭蛋墙根儿底下还有好几坛子,晒干的番薯藤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开了春,地里的野菜下来,谁还吃这个,本来碧青就打算兑上麦糠喂猪,崔九要正好,都给他。
一想到皇宫里那些贵人跟自家的猪仔吃一样的东西,碧青就一种变态的满足,皇上有什么好,还没自己这个乡屯里的妇女吃的好呢,故此,崔九弄走的一车东西,在碧青看来真不算什么,能给自家的桃林换一条销路,再给他几车都成。
崔九先头还觉得不爽,到了东宫一看满处跑的鸡就傻了,不知怎么,鸡笼开了,笼子里的鸡扑楞着翅膀从车上跳下来,跑的满院子都是,有一只大公鸡还跳到假山上咕咕跟儿的打起鸣来,扎着翅膀,翘着花尾巴,别提多威风了。
大总管苏全一迭声吆喝着宫女太监抓鸡,那些宫女太监东一个西一个,对着一群鸡围追堵截,要多可笑有多可笑,整个东宫简直乱了营。
太子哭笑不得看着眼前一团乱问崔九:“老九,你好端端的弄这么多鸡来做什么?这么一大车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从冀州大老远的带回来。”
崔九嘿嘿笑道:“上回那个醉枣跟咸鸭蛋,太子哥可喜欢?”
太子点点头:“倒是比宫里的好吃,尤其那个咸鸭蛋,颗颗都是满黄油,就着粥吃最好。”
崔九道:“大郎媳妇儿还做了一种灰包蛋,太子哥没吃过,比咸鸭蛋还好吃呢,只不过,那丫头说这东西不能多吃。”
大郎媳妇儿?太子看了眼那一车东西,不禁道:“这些都是那个王大郎家的?”遂有些不赞同的摇摇头:“庄户人不容易,养几只鸡为着下蛋,你都弄来,叫人家怎么过日子。”
崔九撇撇嘴:“太子哥就放心吧,王大郎那个媳妇儿别的不会,过日子倒是一把好手,挣钱最有一套,她家那小日子过的比爷还舒坦呢,就这一车东西,也不是白给的,让我应她今年皇祖母过寿的时候,把她家种的桃子呈给皇祖母,太子哥,你说这丫头是不是成精了,主意都打到爷头上来了。”
太子好奇的道:“她知道你的身份?”
崔九翻了个白眼:“太子哥,您可别当大郎媳妇儿是个没见识的乡下妇人,那丫头精的没边儿了,舅爷爷都收了她当关门弟子,还是上赶着说了几回,那丫头才答应,刚嫁到大郎家的时候,大郎家吃饭,都有上顿没下顿的,短短两年,如今再瞧,十里八村就没有能赶上他家好过的,种番薯,栽藕,嫁接桃树,太子哥,等今年她家的一百亩桃树得了收成,就盖新房了,您知道她想盖啥样的不?”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太子接过展开,不禁一愣,自己如今管着工部,基本的图纸还是能看懂的,这张图画的相当清楚,是个两进的院子,颇规整,前头老大一个敞院,鸡窝鸭舍猪圈都标注的清楚明白,后头分成三个小院,每个院儿都是一明两暗,东西两房的布局。
太子指了指前头的大院子道:“前头的院子太大了些。”
崔九道:“听大郎说,他媳妇儿就要大院子,为着晒粮食,地窖挖的也大,储藏过冬的吃食。”说着叹了口气道:“太子哥,我如今倒是觉得,当个庄稼人也不赖,这样的小日子过着才有滋味儿。”
太子摇头失笑,心里也真有些好奇,想起什么道:“你说武陵先生收了王大郎的媳妇儿做关门弟子,可当真?”
崔九点点头:“先头本说要收王大郎的兄弟,后来不知怎么,王二郎转拜在了昌陵先生门下,这次跟着先生进京来了,有两位大儒作保,二郎可直入太学就读,至于大郎媳妇儿,舅爷爷的脾气太子哥是知道的,别说他老人家收一个乡下丫头当弟子,就是收一头猪,也没人拦得住。”
太子道:“武陵先生眼高于顶,这么多年从未动过收徒之念,当年母后请他老人家教授本宫,老爷子都没应,父皇想请老爷子进弘文馆,老爷子直接躲去了冀州,不想却在冀州收了个弟子,本宫倒真有些好奇,这个大郎媳妇儿究竟是如何的惊才绝艳,竟能入老先生的眼。”
崔九想到什么,忙道:“那个,太子哥,我就是这么一说,其实大郎媳妇儿就是个乡下丫头,土的掉渣儿,不说东宫里的美人,就是宫里粗使的丫头,也比那丫头生的体面。”
太子倒是笑了起来,拍了崔九一下道:“当本宫是什么人,莫说她是个乡下丫头,就算是九天上来的仙女,已嫁为人妇,本宫还能夺人之妻不成。”
崔九挠了挠头,也觉得自己有些多想,脑子里划过大郎媳妇儿的样儿,虽说眉眼儿生的不差,到底是个乡下丫头,太子哥自来也好色,怎会瞧上那土拉吧唧的丫头。
正想着,忽给他哥抓住胳膊:“你来瞧瞧我种的番薯。”不由分说把崔九拽到了东宫的花园里,满院子的牡丹拔得一株不剩,种牡丹的花圃起了一道道地垄,垄上埋着一颗颗刚出叶儿的番薯苗。
怪不得自己刚进来的时候,太子妃那个脸色呢,东宫的花园子本来种了一院的牡丹,都是难得一见的名品,太子妃废了好几年功夫搜罗来的,一年四季叫花匠仔细照管着,年年牡丹开的时候,都要宴请各府内眷进宫赏花,东宫的牡丹宴在勋贵内眷之中颇有名声,可惜啊,今年的牡丹宴估摸要变成番薯席了。
一想到各府内眷,一人抱着一个大番薯啃,崔九就忍不住想笑,这乐子可大了,崔九想乐子的功夫,自己那位金尊玉贵的太子哥已经丢下自己,从那边儿的瓮里舀了水跟伺候祖宗似的,伺候起那些番薯苗来,一边浇水一边还说:“这番薯苗种下几天了,前儿瞅着还支棱着,今儿不知怎么有些不精神,你从冀州府来,可知这是什么原因吗?”
崔九心说,我也没种过地,哪知道怎么回事啊,忽想起一件事道:“那个,太子哥,种地的事儿弟弟也不大懂,不过,在大郎家帮了几天忙,倒是瞅见他家施肥了。”
“施肥?对啊,怎么忘了施肥。”太子望着崔九:“王大郎家施什么肥,你可知道?”
太子一句话勾起了崔九的伤心事儿,自己可是挑了一天猪粪,又掏了茅厕,现在一想起来,都觉身上有股子屎尿味儿,生怕他哥弄了茅厕的粪便来施肥,忙道:“那个,大郎家都是沤好的,不知里头是什么东西,太子哥不如找先头的花匠来问问,牡丹花如此难种都能伺候好,想必种番薯更不再话下了,太子哥,您忙着,弟弟去慈宁宫给皇祖母请安去。”
撂下话一溜烟跑了,就怕他哥拉着他施肥,崔九如今对肥这个东西有心理阴影,一提起来都受不了,大郎那个狐狸媳妇儿真不是什么好人。
碧青才不管崔九怎么想呢,给自家的桃子找到了销路,就什么都不愁了,也没工夫发愁,忙都忙死了,地里的麦苗返青之后,一天一个样儿,俗话说,三月二十八,麦子一扎扎,进了三月就齐到腿窝子了,这时候最易招虫害,用草木灰兑水喷在页面上有很好的防治作用。
碧青觉得,自己现在完全成了庄稼人,什么时候栽苗,什么时候除草,什么时候施肥,都记得清清楚楚。
家里的麦子不用碧青上手,王青山家就给包了,王青山两口子心眼儿活儿,虽说种了一辈子地,自认是把好手,可麦子没人大郎家长得好,是眼瞅见的事实,不服不行,不明白为啥,就跟着学呗,大郎家怎么干自己就怎么干。
把大郎家地里的活儿揽过来,一个是能报答人情,二一个也学了本事,这样的好事儿往哪儿找去。
碧青明白王青山两口子的想法,也不藏私,事实上,只要有人问,自己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庄稼人靠的就是地里的收成,收成多了,日子自然就好过。
碧青满心希望乡亲们都能过上好日子,一家富没用,大家伙都富了,才会有安定祥和的环境,碧青一直都认为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不是因为律法严明,而是因为老百姓够富,家家都过着好日子,谁还会去偷去抢,所以,村子里谁来问,她都不会藏私。
可惜的是都不问,自己还不能主动去宣扬这些事,庄稼人朴实,可也固执,之所以不问自己,就是觉得,她们比自己强,也可以理解,祖祖辈辈在地里头刨食儿,末了发现连庄稼都不会种了,岂不可笑,这种事得慢慢来,碧青相信,今年王青山家的麦子丰收之后,村子里会有不少人动心,改变观念虽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潜移默化或许会收到最好的效果。
碧青一早起来去地里溜达了一圈,看了看麦子的长势,就让小五套车去山桃林了,王兴留在家里收拾坑里的藕田,年前,碧青把坑周围的地都买了下来,买王富贵家的时候,两亩地才用了五两银子,如今碧青五两银子一亩收,乐意卖就卖,不乐意卖自己也不勉强。
坑边儿上原先住着几户人家,后来王富贵家盖房的时候,请的风水先生说是块凶地,周围的几家陆陆续续都搬走了,那些院子都已破败不堪,虽说眼瞅着大郎家兴旺了起来,也没人敢挪回来。
村子里私下里早就认定,碧青是能镇住凶地的福星,王大郎家才能越过越好,别人家可没这样的造化,那些院子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卖了,再说,五两银子一亩,人大郎媳妇儿一早说了,不够一亩的也照着一亩地算,往哪儿找这样的便宜事儿去,故此,都卖了,比桃花娘痛快的多。
有了这些地,藕田又阔出去了一倍,盖新房也不用发愁了,只不过自己先头随手画的那个图样儿,怎么就找不见了呢,害的自己还得重新画。
碧青哪想到堂堂的皇子会干偷鸡摸狗的勾当,还当是谁以为没用,当成擦屁股的草纸使了呢,房子盖好,明年就该跟蛮牛圆房了,碧青觉得,以蛮牛的性子圆房的事至多拖到明年,毕竟这里的女孩大都十四五就成亲,就像娘说的,婆婆再疼自己,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自己的生日大,明年秋天也差不多十六了,只要先不生孩子,应该无大碍。
想起这些,碧青忍不住褪出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这是蛮牛给自己买的,临走那天晚上,在房后的麦草垛里,气还没喘匀实呢,就把这个套在了自己的腕子上。
碧青略抬起手腕儿,对着日头照了照,映着日头,分外清透好看,蛮牛说是二两银子买的,卖镯子的货郎说是上好的蓝田玉,想起蛮牛说这些时,那个傻啦吧唧的样儿,碧青就想笑。
二两银子能买来的能是什么好玉,还蓝田玉,也就蛮牛这样傻实在的汉子,才会信这样的说辞,玉讲究的就是个润,大郎给自己买的这个镯子,仿佛还带着青茬儿呢,做工也不够细致,碧青觉得,该是用玉石周边儿的下脚料打磨而成的,真要论价值的话,大概连五百钱都不值。
但蛮牛这份心意却比五百两银子还值钱,用红绸一层层包着放在胸口,不知放了多少日子,才拿出来给自己戴上,碧青还记得镯子戴在手腕子上的时候,还带着蛮牛热乎乎的体温,戴着这个镯子,就仿佛被蛮牛紧紧搂在了怀里。蛮牛的力气大,也不大懂得温柔,但给碧青的拥抱却安定而温暖,只要在蛮牛怀里,碧青就觉分外踏实。
前头赶车的小五正哼哼着荒腔走板的小曲儿,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手里的鞭子好几次扬起来都没落下,而是用手轻轻拍了两下牛屁股,示意走的快些。
牲口对于庄稼人比人还金贵,尤其牛,耕地拉车都少不了,一头壮年的牛并不便宜,要足足二十两银子才成,这头牛是上个月从冀州府买回来的。
如今跟王富贵家走动的不勤,每次去借牛,虽说不会不借,但桃花娘总会甩上两句没用的闲话,手里也不是没钱,碧青干脆让小五去冀州府的骡马市上牵了一头回来,来回拉个东西也方便。
小五最高兴,说他做梦都想买一头牛,碧青答应他,等家里这头母牛下了小牛就送给他,小五高兴的直搓手,把这头牛伺候的跟祖宗似的,每天喂牛的青草,都是一早去地里打回来,在日头下晾干了露水,才添到牛的饲料里。
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给牛刷毛,秀娘说自打买了这头牛,她家男人眼里就没她们娘俩了,成天围着牛转。
二郎跟着昌陵先生进了京,小五两口子就彻底搬了过来,就在二郎住的西屋住下了,家里养的鸡也弄了来,小五说,以后就不回去了,只当在王家村落了户。
碧青知道小五是心寒了,他娘老跟秀娘过不去,小五跟他娘,说也说了,求也求了,求他娘看在狗娃子的份上,别天天堵着门的数落他媳妇儿的不是,他媳妇儿这个病就怕气,可他娘就是不依,听了小五几个嫂子的挑拨,恨不能把秀娘气死才好。
眼瞅秀娘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小五索性搬了出来,房子也不要了,反正就一个破院子,谁乐意要谁要,这个糟心劲儿就甭提了。
比起秀娘,碧青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不差,婆婆对自己的意思,用她娘的话说,亲闺女也不过如此了,小叔子更是聪明懂事,还有大出息,蛮牛对自己也算百依百顺。
碧青发现,蛮牛其实挺好驯服的,只要那方面的便宜让他占够了,别的自己说什么是什么,果然男人都是色鬼,这话简直就是真理。
生怕牛车颠着自己,小五在牛车上铺了厚厚一层麦草,坐在柔软的麦草上,碧青忍不住就想起前几天,蛮牛把自己压在麦草上,大手在自己身上肆意作乱的情景……
想什么呢?牛车颠了一下,把碧青颠醒了,忙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有些烫的脸颊,也不知是不是日头晒的,拿起旁边的帷帽戴在头上,帷帽是蛮牛给她新捎回来的,还特意嘱咐自己下地就戴着,别教日头晒黑了脸。
想到此,急忙摇摇头,自己今儿是怎么了,总想那头蛮牛做什么?忽听小五道:“嫂子快瞧,咱家的桃树开花了呢。”
碧青忙看过去,果然,前头不远就是山桃林,昨儿过来的时候刚打骨朵,今儿就开了满树的桃花,一百亩山桃林,桃花开起来,很是壮观,远远望过去,灿若烟霞,绚丽非常。
刚到了桃林边儿上就看见了江伯,赶着牛车停在道边儿上,车上不见师傅的身影,碧青往桃林看过去,不禁莞尔,簇簇桃花映着师傅的满头银发,倒也分外和谐。
碧青叫小五停车,自己抱着两个葫芦跳了下去,让小五把车上的东西先拉过去,把其中一个葫芦塞给江伯,一头钻进了桃林里。
江伯拔开塞子喝了一口,眼睛都眯了起来,青丫头酿的酒就是对自己的脾胃,碧青抱着另一个葫芦,找到正在桃林里漫步的师傅,拔开塞子把葫芦递了过去,老爷子喝了一口,不满的道:“怎么又是麦子茶,你给老江的也是这个?”
碧青笑道:“江伯可比您老身子健朗的多,鹤丰堂的李神医说您眩晕的毛病就是吃出来的,特意交代下要少吃荤,多吃素,酒也要少喝,您可听了?”
老爷子嘟囔了一句:“你怎知道老夫没听,真不知道谁是师傅,连吃喝都要管,不让老夫吃肉,还活个什么劲儿啊,老江两口子跟了老夫大半辈子,对老夫言听计从,不想才几天,就让你这丫头收买了过去,顿顿给老夫吃素,再这么下去,老夫非变兔子不可。”
碧青摇摇头:“就是让您少吃些肉,哪是顿顿吃素,昨儿不还给您送了一碗酱肉过去吗。”
老爷子哼了一声:“那点儿肉够干什么的,老夫想吃你做的狮子头,扣肉,明知道你师傅就喜欢吃肥的,你倒好,送去的都是瘦肉,一点儿肥膘儿都找不见。”
碧青:“李神医说,您这个病尤其要忌肥肉。”见师傅的脸色越来越臭,这就是个老小孩儿,碧青哄着他道:“这几天家里没什么事儿,今儿跟您老去桃花村住几天,好好给您做些吃食。”
老爷子的脸色立马阴转晴,仰脖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麦子茶,侧头跟碧青商量:“你给老江酿的那个酒……”
老爷子话没说完,碧青立马摇头:“酒,您老就别想了。”见师父不爽的脸色,碧青岔开话题:“猜着师父就得过来,武陵先生之名可不是空穴来风。”
老爷子脸色缓了缓:“师父一来冀州就稀罕这片山桃林,每年一开春都要往这儿溜达几趟,可一想这些山桃不能给老百姓带来收成,心里就不得劲儿,说起来,间河县之所以是冀州有名的穷县,跟莲花山下这些山桃林脱不开干系,每每思及此,老夫便失了探访武陵源的兴致,青丫头,老夫瞧了半天,没觉着跟以前的山桃花有什么不同,你确定能结出蜜桃来吗?”
碧青点点头:“您老只管放心吧,我师父舍了一张老脸才要来的桃树枝,要是结不出比普惠寺还大的蜜桃,丫头哪对得起师傅啊。”
老爷子笑了起来,点了她一下道:“别说大话,回头结出满树山桃,看你怎么收场,外头可有二百张嘴巴巴等着吃饭呢,到时候,把你丫头卖了也没用。”
忽见碧青来回拉着桃枝子看,不禁纳闷的道:“你瞧什么呢,观花当远,你凑这么近做什么?那还有半点儿意境。”
碧青道:“丫头可不是赏花,我是看看,什么时候可以授粉。”
授粉?老爷子愣了愣,忽的笑了起来:“丫头要变蜜蜂不成,这授粉哪儿是你能干的。”
碧青异常认真的道:“能干。”
武陵先生捧着麦子茶坐在林子边上,瞅着碧青指挥着众人摘花,专门摘那些含苞待放的,旁边已经摘了好几筐,好几个妇人在哪搓揉,揉碎了,交给旁边的人,用细筛子筛,筛好了铺在垫了布的盖板上,放到闲屋子里晾着,据丫头说,得晾两天,再过一遍细萝,就是人工授粉的花粉了,掺上干净的滑石粉装入纱布袋中,用根长竹竿拴上,在树冠上来回抖动,就能授粉。
老爷子从来不知道还能这么干,也没见谁这么干过,真不知,小丫头从哪儿知道的这些,有没有用,还得等结果的时候才能知道,如果这个法子可行,记到书里,惠及百姓,乃是功在千秋的好事。
事实上,丫头很多做法都跟别人不一样,就算冀州百姓种了八辈子的麦子,丫头的种法儿也不一样,听说丫头家去年五亩地的收成,在整个间河县拔了头筹,这是大本事啊,农耕是大齐的根本,只有地里的收成好,老百姓吃饱了,才是大齐的太平盛世。
老爷子想着,又喝了一口麦子茶,这麦子茶自己也是头一回见,从来不知道麦子还能当茶饮用,可丫头说了,这个麦子茶健脾清热,助消化,去油腻,春天喝这个正好。
一开始有些喝不惯,喝了几次就发现,比起那些雀舌,龙井,大红袍,这个麦子茶也不算差,那股子青幽幽的麦香,顺着嗓子眼儿下去,有股子别样的回甘,老爷子忍不住又喝了一口,不一会儿,葫芦里的麦子茶就没了。
老爷子意犹未尽的摇了摇,站起来去那边儿,准本再舀一葫芦,麦子不算稀罕东西,丫头也没藏着掖着,林子边儿上架起了大灶,一大锅一大锅的熬,麦子是提前炒好的,丢进锅里,兑上水烧开了,就是一大锅麦子茶,旁边一摞粗陶碗,干活的渴了,过来舀一碗灌下去,比什么都解渴。
知道老爷子喜欢用葫芦喝,王大娘一见老爷子过来,忙接了葫芦过去,小心的灌满,递给老爷子,这位可是有大学问的先生,没见那边儿周家的老头又来了吗,只要这位老爷子一过来,周家那位一准来,上赶着巴结都巴结不上。
别看老爷子对自己这些穷老百姓和颜悦色,对周家那位可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眼瞅那边儿周家老爷到了跟前,老爷子招呼都不打一声,上牛车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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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