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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此消彼长

却说致庄院那边,徐妈妈领命走了后,唐氏一个人发火没人观战也没人劝解颇觉得没有意思,加上也可能她刚才撒泼发火的出了一身的臭汗,如今便有些力竭不想闹了,当然估记药劲也有些快过了,反正人倒慢慢冷静了下来。
身周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无。

外间的丫头们肯定竖着耳朵听动静,自己有使唤肯定是会迅速过来的,但是,她不想唤人。

她想着程向腾。

以往,但凡这男人有招到她让她不痛快了,只要她发发火,总是管用的,这男人总是紧着哄回她的。

实际上他很少让她不痛快,可以说,这男人时常是体贴她,敬重她,顺着她的。

便是因为别的人别的事惹得自己不爽快了,他知道了也会询问下人缘由,多有回护,还会轻声曼语开解她一番。

可是现在,她生了很大的气,男人若有心,肯定会知道的。可他还是不回来睡,一次,又一次。

没有理由,没有解释。竟是一种任她如何自苦气恼哀伤,他都会一概不理会的架式。

唐氏有些茫然,他这是怎么了?

妩娘入府一年了,唐氏从不觉得她值得放在心上。她其实也不相信程向腾真的有看上她,说让她照拂,不过是因为她为他生了儿子,适当关照一下算做奖励,也是做给别的姨娘看罢了。

她也不觉得那么个丫头真值得她闹。她闹,更多的是自己需要发泄一下,也想要闹得让程向腾知道的意思,那丫头只是她闹的一个由头罢了。

她本来是爱清静的,人多时会乱哄哄的让人头痛。但是现在,她却觉得身边过于冷清了,有些不习惯起来,头又有点儿隐隐作痛起来。

只是她也没有叫人,就那么一个人坐着,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男女间的关系大约就是这样,此消彼长。

以前男人让着顺着,怕她不快怕她伤怀,言行谨慎或哄或护,唐氏的气嚣高涨得很。

现在不过才两天独守空房,她就感觉到了些空虚寂寞冷的意味儿。这和男人外出未归时独守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时带着盼的热切,而现在,却有些被厌的冷意。

从洛音苑出来的徐妈妈却一路想着别的。

差使没办好,她可以重办,这不是多大事儿,就算唐氏会生气迁怒自己,骂几句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那妩娘说二爷要为房妈妈致哀,也不知是真是假。若要真过几天才回房睡,那二奶奶肯定还得接着搓火,后天洗三唐夫人看了还是会生气,然后自己还得倒霉。

若是这个妩娘现在就没了,二爷倒不能把二奶奶就怎么样,只是他会不会接着多致些天哀呢?

若二爷再给二奶奶摔摔脸子什么的,二奶奶只怕越发不肯吃药不肯吃饭不肯睡觉了。

徐妈妈觉得,当务之急不是想法把这妩娘怎么着,而是先把二爷哄回来。二爷回来了,二奶奶顺心了,先把洗三这回给应付过了再说。

到底是夹着尾巴回来的,徐妈妈回禀时,便可劲把任务往艰难上说:

奶奶呀,不是老奴不会办事儿,而是对方太过防备啊。她一去,人家丫头和妈妈守在床前寸步不离啊,眼睛更是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让她连弹弹指甲这样的动作都遮掩又遮掩才完成的。

然后任她怎么劝人家也不肯让点心沾手,更别说吃了。她自己都先吃了好几块,快吃噎着了,人家还是不肯吃。老奴都想硬塞了呀,只是这次原是想和平解决的,带的不是硬挺的人手啊。有心回来带人再去,只怕打草已惊了蛇,那曾妈妈会跑去惊动二爷……

又可劲把没完成任务的好处往巨大处说:

……留下她性命,二奶奶的名声就有了呀,二爷也会念着奶奶的好来。

再说咱现在也不是计较小妾通房那些小事儿的时候,生娃才是头等大事儿不是吗?等咱稳稳地把亲娃抱在怀里,多少个姨娘小妾心高的丫头处置不了呢。

还有其他姨娘可都眼瞅着呢,若这丫头立时没了,那些人万一担心下一个是自己,团结起来阴着奶奶,可够恶心人的了。

还有二爷才专门交待过奶奶呢,奶奶转头就对付起她来,万一二爷面上下不来与奶奶闹冷战甚至撕破脸呢?

奶奶这娇贵之躯,不值当为着个贱人损伤一丁点儿呀……

最后试着劝:奶奶,咱不行反着来试试?那丫头咱暂时不处置,不得罪,咱行赏安抚,看看二爷是个什么态度行么?

……

总之徐妈妈是费了许多口舌,把话正说反说,好像刚才去送带料点心的不是她似的,又或者送点心时脑子临时被虫蛀了现在才复原似的。

唐氏斜躺着听着,倒也没打断她,不过却也不知听进去没有,不置一词。

徐妈妈觉得二奶奶没发火就是好兆头啊,等奶奶歇一晚多想想她的话,那时药劲也完全过去了,心绪也彻底静下来了,明儿再劝劝,也就行了。

服侍着唐氏上床安置了,放了帘帐正要出去,一扭头就见一个小丫头在那儿探头探脑。

徐妈妈知道唐氏没睡着,因此也不顾忌声音大小,只管冲那丫头骂道:“鬼鬼祟祟作什么,有事儿快说。”

就听那丫头悄声禀道:“……二爷今晚去了洛音苑歇息,这会儿子,只怕人已经到了洛音苑了。”

程向腾要去洛音苑睡,那自然是要有一番动静的。洛音苑本是个空落院子,后来临时收拾出来给武梁安胎住的,那里简陋不说,还没有程向腾的一应物件。

不象书房或别的姨娘那里,都是齐备的衣物被褥各项用品。

所以他一发话要去洛音苑睡,书房这边的小厮们就开始忙着准备他的用品打包往洛音苑送。而曾妈妈也一路先行回去报信儿,好让洛音苑众人扫榻准备迎驾。

洛音苑偏远,这边一折腾,可不洛音苑还没得到信儿呢,致庄院就先得了信儿了。

丫头其实在程行第一趟往洛音苑打包送东西的时候就得了信儿了,但是那时候唐氏榻上坐着呢,伸手就是点心茶盏,自己报了这样的消息,没准就得一头一脸的茶水点心赏过来。

所以她便听着动静故意磨蹭一会儿子,单等着唐氏上了床,才进来禀报。

徐妈妈听了,就心下一咯噔。

那一月子中妇人,根本啥也不能干。二爷此举,纯属给她撑腰长脸。

徐妈妈明白,这是二爷在对刚才赏点心表示极大不满呢。

二爷这般实在护着,那妩娘更得要先行示好安抚才行啊。不然真让她出个好歹,二爷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可她更担心的是,二奶奶只怕会被此事激怒,又要毫无顾忌行事,那就糟了。

打发丫头下去,回头看着帐子。

刚才声音不小,二奶奶应是听到了的,可帐子里半天没有反应。徐妈妈等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叫了声“奶奶?”

没人应声。

徐妈妈于是蹑手蹑脚出去了,想想到底不放心,晚上就换下了值夜丫头,歇在了屏风外头。

其实她也是多虑了。唐氏确实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她如果精神好着,可能会摔摔东西骂骂人,但是现在,她精神不济,连骂人的劲儿都提不起了。

再说就算她闹又如何,男人当听不见不知道,不闻不听,她闹给谁看?

她还能怎样,难道跑去洛音苑,把男人拦下?

让男人不睡别人回来睡她么?

别说男人肯不肯听她的,就算他肯,她的自尊心也不允许。

她是主母不错,可那是个过了明路生了孩子的通房丫头,男人睡得也合情理。虽然两人显然做不成什么,但男人乐意,她能怎么的?

她赏药,他就去那个地方睡,惹她真打杀了那位,他又会如何同她翻脸呢?

这男人,是真的变了,再不是那个顺着自己向着自己不让自己受一点儿委屈的程二爷了。

自己还是以前的样子啊,男人却是怎么忽然之间就变了不象原来的他了呢?

唐氏试图找出男人改变的原因,不由渐渐想得有些多。

她甚至想着有没有可能是她会错了意找错了人?洛音苑那位并不是正主儿,而是二爷去充州这段时间,外间有了什么了不得的际遇?

毕竟他回来的当晚两人就没热火起来,后来他更是一副心不在蔫的样子拒了自己,才使得他们最终也没办成事儿。

她本就是爱多思多虑之人,现在越发思绪发散得开了。恨不得即刻派人北上充州,把二爷这一路所作所为细细打探清楚。

当然,她最最担心的,还是孩子,男人有了孩子,才变了吗?

——可这个,却是她最没有底气的。

唐氏气恨,气苦,翻来覆去的,竟是一夜未睡。

同样一夜未睡的还有徐妈妈,她担心二奶奶想不开暴起,越发做出惹怒二爷的事儿来,因此注意了大半晚上。直到后来唐氏累极睡了去,才算是放了点心。

···

总之唐氏这边震动不小,而洛音苑那边,也是人人惊到。

最先是听到了明确吩咐的曾妈妈,简直以为自己幻听了。再三确认后飞奔回去报信,一路上心里那个后悔。恨自己怎么那么笨呀,怎早没想到红丫这一茬啊?否则让红丫早些做做准备,没准今儿就可以派上用场了呀。

也不想想她过来当差也不过一天而已,还各种不情不愿的。

反正直到曾妈妈说给武梁听的时候,还语气不稳呢,硬是跑了一路那心理都没调整过来。

桐花是另一种惊讶:哎哟妈呀,白天才说嘴而已,晚上二爷就过来了?姑娘养身子呢服侍不了,肯定得她铺床展被吧。这么快就要面临这种事儿么,人家还没准备好嘛讨厌……

桐花眼神瑟瑟瞄武梁,见武梁也是呆滞中,没个鼓励没个指导意见给她,瞬间就退缩了,哈着腰直往角落里躲。好像男人一来,就看见她的大屁股然后拉上床似的。

武梁却是真正的反应不过来。奇了个怪的,旷着等睡的不睡,偏跑她这不能睡的地方瞎晃悠。这下好了,擎等着唐氏捏死她了,就看人怎么下手了。

当然担心归担心,男人这给她作脸来了,她也断没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

反正从今以后,自己只有死抱这男人大腿,和唐氏以及其他各色女人们对战到底了。

然后她就想起另一件事儿来:自己月子中啊,又有病,还一直不敢放松精神,各种疲累,男人一来,又得另一种精神紧张。这一夜,要怎么过啊?

以及最现实的问题,把这货安排到哪儿呢?

睡厢房显然不合适,同屋的话,她这屋里除了横摆着她这张大床,靠左山墙还竖摆着一张单人小床,那是桐花睡的。另外靠前窗还有张小榻,那是日常靠躺小憩之地,也就三人沙发那么宽窄长短。

将男人安置榻上显然也不合适,睡丫头的小床似乎也很不对,所以呢?

所以她看着程向腾进屋,自动坐到她床上,看来是要在这大床上安置了,于是傻傻问了一句:“你睡这里,那我睡哪里?”

程向腾进来,本来还尽力维持着平静,一听这话就没忍住。看她那么一副紧张兮兮的劲儿,他自己心里反而一松,笑骂道:“傻样。”

又看武梁确实傻得不像话,拥被坐在那里看着他呆呆的,没有半分要侍侯更衣的意思,他觉得甚是好笑,那很能抖机灵的人哪儿去了,竟然紧张成这样?

等武梁终于有要动动身的意思,约摸是傻过劲来了,程向腾早已自己解脱了外袍只剩中衣了,他笑道:“放心,今天我侍侯你,你躺着别动。”

于是武梁就躺着不动,真的几乎成了这一晚上的写照。

能干啥呢这状况,啥也干不了啊。

武梁就尽力回想着和程向腾有限的几次相处,各种火情。很明显,这男人很容易撩起火。

她这身子,已经够遭罪的了,万万不能再让他上演个什么重口味啊。

看看身上,还好她担心有个什么事儿,自己随时得从床上起身甚至往外冲,所以身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心下稍宽,也暗暗决定自己绝不动这男人半分,省得他起了火灭不下去。

程向腾却嫌武梁包裹得粽子似的,睡觉不解乏,揪着她衣领让她脱。

见某人双手抱胸护着,紧张得什么似的,让他解了几个领扣就进行不下去了,就揽着她肩在那儿吃吃地笑:可以凶悍成豹子,也会紧张成兔子?

却一眼看见了她脖子上的掐痕:清晰的六个印子,现在已经由青转紫了。

当时怎么就和个女人认真计较起来了,还下手那么狠啊。

那天他刚和朋友喝酒回来,虽然身上酒气儿除得很干净,可那酒劲却是十分厉害,没想到上性起来竟这般没分寸。

差点儿就真把这小人儿给掐没了吧?

手下轻轻抚着那痕迹,心下颇有些感慨,口中却闲闲叹道:“这般细细纤纤的小脖子,没想到还真是耐掐哪,三番两次都掐不断气儿。”

武梁:“……主要是您老手艺好……”

程向腾搂着她闷笑,身子一颤一颤的。

那般挨着太危险,武梁轻轻挪开了点儿。

其实武梁还是相当紧张,尤其对方手指游走在她脖颈上,那几处痕迹现在还痛着,并且那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还有武梁也十分担心人家手指再往别处继续游走去,提心吊胆的,身子都是僵的。

程向腾对她的反应却觉得十分有趣。他手下一动,她身子就一僵,他手一停,她又身子放松,再一动,她又……

脖子而已,就敏感成这样?

越发不停逗她,手就在那脖颈上抚来抚去的。

反复不停的,武梁就想,你丫的就是因此被咬的,有点记性没有啊。

便伸手去摸他的手臂。痂已经掉了,只是皮肤摸着还有微微的不平。

“怎么,还想啃啊?”程向腾问道,“爷可没让人知道是你啃伤的,为这都歇书房了,你怎么谢爷?”

武梁:“……谢谢爷。”心里却明白了,招唐氏恨也不算很冤枉啊,确是因为她让人家没男人睡的呀。

程向腾听了又闷笑。

笑了一会儿却问道:“那时,你真的觉得我会要你的命?”

这太耍赖了,那么明显的事情想不认帐不成?

武梁翻眼:“难道不是?证据尤存啊二爷,你当谁失忆么?”

那神态,那语气,还不愤着呢。程向腾又笑,“当然不是,爷怎么会和个小女人一般见识?”

武梁:……

那是谁掐她来着?

见武梁无语,程向腾又问道:“你说你当时为什么偏胡乱搅缠着来惹爷?难道你是对爷有想法,所以故意的?”

武梁:“……其实胡乱搅缠什么的,二爷你赢了。”

程向腾又是一阵闷笑。

他喜欢和她说话,随便说点儿什么都好,都让人自在舒服得很。并且,她不是刻意逢迎的逗趣,就是那种个性,信手拈来的轻松随性。

当然,身边躺着个招人喜欢的丫头,完全干聊天是不可能的。

“胡乱搅缠爷没有,不过想法爷有……”程向腾道,说着手就顺着衣领往下钻。

红色警报拉起,武梁手忙脚乱抱着那做乱的手,一边想着辙。

程向腾见她着了慌,就轻笑道:“原来你也是有想法的,不然干嘛把爷的手抱在这处?”

武梁:……

到底想到一个安全话题,忙硬生生转题道:“二爷去了边关许久,那里的月亮圆不圆?那里的民风悍不悍,那里可有什么趣闻?快给咱这没见识的讲讲呗?”

这个话题还成。程向腾虽然手下贪恋,但到底知道也办不成什么事儿,因此也不想过火,只在身前揉搓着,口中就跟她说起一些见闻来。

武梁就拼命捧场,试图把他注意力引开。

所以程向腾给她讲落日,她就问是这样的圆吗那样的红吗是不是漫天红鳞翻浪呢?

程向腾就觉得她某些形容比自己的还贴切。

他跟她讲野马的彪蛮,套马汉子的孤勇。她就问领头马是不是要这样那样才能征服,是不是马群过处,黑烟翻涌,野草躺平……然后还顺嘴再哼唱三两句套马调子来。

程向腾不觉把那行程的见闻越说越多起来越聊越起劲起来。他之前跟哥儿几个聊,那几位也是感叹得多,能应对的少,毕竟大家都没见过,听个奇趣罢了,不象武梁,什么都能接上。

程向腾对此颇觉诧异,问她念过书没有。象她没出过什么门的小女子,只有看多了游记杂谈,才可能有宽泛的见识吧。

武梁:“……看过唱本算不算?”

程向腾笑,也是,她念得歌词识得谱,总是识字儿的,只怕也没少看闲书。

不过话题一会儿功夫就又有点儿荤腥不忌起来。

“有天我们一帮人路过一个沟梁,远远看见半坡上有两个人影搂抱在一起,头上一顶大大的草帽罩着看不见脸。大伙儿便猜两人在亲嘴,有好事者就说亲自下去探探。结果你猜是怎样?”

武梁:“……男男?”

程向腾:……

鄙视。

武梁意识到自己太不纯洁了,忙又道:“我知道了,两个女孩儿在说悄悄话。”

程向腾:……

真装。

实情是那好事者上去大喝一声“你们干嘛呢?”就把那两人吓了一跳。于是那男的便迅速想蹦起来,结果两个人本来正互相摩挲着,男人起得猛,女人手下却还攥着,于是扯挣中一个不稳两个人便一起跌倒翻滚下坡去了。

那男的还挺机智,一边滚还一边叫道:“我们刚才从上面翻滚下来了,所以检查检查摔坏了没有……”

武梁:……

这故事的爆点儿在哪儿呢?翻滚么?

其实程向腾的点是检查,他本来接着就想说一句:来,也给你检查检查……

结果就听武梁恍然大悟地叫道:“噢,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两个赤脚郎中啊。”

程向腾:……

……反正据在门外地铺的桐花回忆,这一晚,两人就不停聊天聊天,闷笑闷笑,翻翻腾腾的倒很少。

武梁证明,真的,反正她是老实本份没动某人的。

还算相当清水的纯聊呢。

实际上她后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她本来还以为卧榻之上忽然又卧上一位,她一定睡不大着。结果,这一晚她却睡得格外深沉,连梦都没做一个。

只是第二天,外间的反应就有趣多了。

徐妈妈那边,从昨儿劝唐氏示好试试,唐氏没有否定,到后来程向腾睡洛音苑的信儿传来,唐氏也装睡不理,然后她担心半宿的也没啥发生,就知道唐氏已经有些软化了,或者是知道走心了,不再做那肆无忌惮惹二爷不快的行径了。

不过,徐妈妈寻思着,就算这样,以二奶奶的性子,只怕也放不下身段来,去做那示好拉笼的事儿来。

那干脆,由她来做好了。

寻思了半晚上,第二天一早,从往常唐氏赏她的料子里挑了匹浅色的缎子来,悄悄打发自己身边的小丫头送往洛音苑。

就说是二奶奶之前身子不好,今儿才终于有些精神头了,就念着妩姑娘生子有功来,赏她一匹料子做衣裳穿。

回头二奶奶怪罪,自己左不过损失一匹料子再挨顿骂。若二奶奶只是面子一时下不来,那自己这事儿就办对了,只有比料子大得多的好处。

料子不比吃食,会搀点儿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总让人放心不下来。所以那丫头应该明白,这是实打实的赏赐了。

……武梁当然明白,所以她看着那布料,表情怪异。

睡男人有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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