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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史湘云想了很久，也没想清楚这里面的原由。索性这些事和她也没多大关系，史湘云不过烦恼了片刻，便丢开了。
恰好贾惜春又跑过来找她玩闹，史湘云便丢开这些，和贾惜春玩去了。只是，日后，史湘云便不着痕迹的暗中观察起王夫人来，果然发现了些许端倪。

若说之前，王夫人对贾母的态度是恭敬中带了些畏惧，亲热中带了些愤怒，可如今，王夫人显然平和多了，虽然一如既往的恭敬、孝顺，可更多时候，是淡淡的睥睨之感。

王夫人这样的改变，除了史湘云察觉到了，还有另一个人也察觉到了，那就是王熙凤。王熙凤虽然因为生产在即，和王夫人见的次数不多，可也察觉到了王夫人的某些变化，比如她看向自己的眼神。

王熙凤觉得有些不对劲，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只是，如今她临产在即，也顾不上研究这些了。

四月二十六是贾宝玉的生辰，府里照旧摆了几桌宴席，请了戏班子，一家子老小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喝着酒听着戏。

王熙凤也出来坐了坐，不敢喝酒，只喝了杯茶便回去了。王夫人看着王熙凤笑的意味深长，“凤丫头的肚子这样大了，可要小心啊！平儿，扶好你家主子，路上当心！”

王熙凤被王夫人笑的打了个哆嗦，忙笑着应了，扶着平儿回去了。谁知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她刚刚走出门口，就觉得肚子有些疼，这疼似乎和往常不一样，然后下身一湿，王熙凤是生产过的人，她只是这是要生了的前兆，忙死死掐住平儿的手，“快，我大概是要生了。”

平儿急的不得了，忙叫道：“快来人啊，二奶奶要生了！”

贾琏正在和贾珍等人一起喝酒说笑，猛地听到平儿这一嗓子，吓得连酒杯都扔在了地上，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连凳子都踢翻了。贾琏茫然的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反应。最后还是贾环推了他一把，“二哥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贾琏这才反应过来，一溜烟跑了过去，那边平儿和几个婆子早就扶住了王熙凤，张罗着抬春凳什么的。贾琏挤了进去，一把抱住王熙凤，大吼一声，“我来！”然后抱着王熙凤便往回跑。

贾母等人也被惊动了，顿时也没什么心思吃酒看戏了，都跟着一起去了。王夫人沉着脸，今日乃是宝玉的生辰，她竟在这个时候抢了我儿的风头！只是转瞬间想到了什么，王夫人放缓了脸色，对贾宝玉和薛宝钗说道：“你们就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眼看着今儿个是没什么心思吃酒席了，宝玉，你陪你媳妇回去吧！你媳妇肚子也大了，那么多人，当心冲撞了。”

贾宝玉却说道：“太太，让莺儿和麝月陪宝姐姐回去吧！我也去看看，说不定凤姐姐肚子里的小侄子和我一日生日呢！”他对这个有可能和自己一天出生的小侄子还是很感兴趣的。

薛宝钗也温婉的笑道：“太太，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让二爷也去看看吧！今儿个到底是二爷的生辰呢！”

王夫人想了想，“也罢。你们好生服侍二奶奶回去，路上当心！”然后带着宝玉也去了。

王夫人的反应让薛宝钗觉得有些纳闷，只是府里最近也没什么事，薛宝钗想了想，忽的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脚，薛宝钗有些吃痛，便丢开了心思，一手扶着莺儿的手，一手摸着肚子，慢慢的走了回去。

贾琏径直将王熙凤抱入了早就准备好的产房，嬷嬷们也早就得到消息，安排妥当了，见贾琏仍旧站在那里，一个嬷嬷上前说道：“二爷还是出去等消息吧！”

贾琏嘴唇哆嗦了几下，看着王熙凤疼的满头大汗，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却说不出来。看着王熙凤这样痛苦，贾琏忽然觉得方才席上珍大哥哥说起他的两位妻妹皆是绝色时自己那瞬间的心神荡漾，果真是可恶极了！

王熙凤见贾琏站在那不动，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你杵在哪做什么，还不快出去，你又帮不上忙！好生看好巧姐儿便是！平儿，平儿，拉你二爷出去！”

平儿也急的满头大汗，忙着吩咐厨房做些吃的过来。听到王熙凤的话，忙推着贾琏出去，“我的好二爷，你就听奶奶的话吧！照顾好巧姐儿，别让吓着她。”

贾琏被推着往前走了几步，忽的回过头来说道：“凤姐儿，辛苦你了。”

王熙凤的眼睛刷的就红了，“有你这句话，我这辈子也值了。你快出去吧！”话还没说完，一阵疼痛袭来，疼的王熙凤面孔都有些狰狞，话也说不出来了。

贾琏被推出产房外，恰好巧姐儿的乳母抱了巧姐儿来，贾琏将女儿接了过来，抱在怀里。巧姐儿乖巧的趴在父亲怀里，只拿眼睛看着房内，“爹爹，娘亲要生小弟弟了吗？”

贾琏看着女儿乖巧可怜的样子，眼里却满是惊慌和害怕，忙柔声安慰道：“巧姐儿不怕，你娘亲和小弟弟很快就出来了啊！”

恰在此时，邢夫人和贾母等人也赶了过来，见巧姐儿也在这里，邢夫人道：“大姐儿如何在这里？你也糊涂了，这样的场合，万一吓着孩子可怎么好？大姐儿的奶娘呢？快将大姐儿抱回去。”

巧姐儿一听要把自己抱走，忙搂紧了贾琏的脖子，“我不走，爹爹，我不走，我要等小弟弟出来！”

贾琏听到巧姐儿满口的小弟弟，心里高兴，抱着巧姐儿对邢夫人笑着说道：“太太，还是让巧姐儿留下来吧！不妨事的。”

邢夫人听见巧姐儿说是弟弟，心里也高兴，看见随后赶来的王夫人，得意的瞥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儿媳妇肚子里那个，据说可是个丫头片子呢！王夫人将这个消息捂得严严实实的，可碰巧那日负责接送太医的小厮是她陪房的婆家小叔子，所以这个消息没能瞒过邢夫人去。

“巧姐儿说的好，若你娘真给你添了两个小弟弟，那就好了！”

王夫人见邢夫人这样张狂的样子，淡淡的笑了，眼中闪过一丝鄙夷，现在不是和她计较这些的时候，就算宝钗第一胎生的是个女儿那又如何，既然能生第一胎，就能生第二胎！更何况，宝玉的女儿，和你家巧姐儿可不能同日而语，那可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女，身份高贵着呢！更何况，如果元春这一胎是个皇子的话，将来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王夫人得意的想到，就算被大房抢占先机生下嫡孙那又如何，只要元春这一胎平安诞生，那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正说着，平儿匆匆走了出来，贾琏见了，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了？可生出来了？”

平儿没好气的回道：“还早着呢！二爷边上去，别耽误事儿！”然后走到贾母等人跟前，屈膝行礼，“二奶奶说了，时间还早，让老太太和太太们不要在这里干等着，回房等着是一样的。再有，今日是宝二爷的生辰，偏不巧，扰了宝二爷的好日子，请宝二爷多担待些呢！”

贾宝玉笑着摇摇头，“不必不必。我高兴呢，如果小侄子和我一日生日，那多好啊！日后咱们一起庆贺，那才叫热闹呢！”

王夫人笑着说道：“凤丫头说的很是，老太太，咱们回去等吧，也是一样的。”

贾母毕竟年纪大了，情急之下倒不觉得，这会子也着实觉得有些撑不住了，“既如此，咱们回荣庆堂等着吧，一起说说笑笑也好打发时间。宝玉你也来！”回头看向贾琏，似是在犹豫要不要叫上贾琏。

贾琏怕贾母开口叫自己一起去，忙抢先说道：‘孙儿就在这等着就是了。”笑话，爷的儿子爷当然要第一个看到了！

贾母笑了，“既如此，你就在这儿等吧！巧姐儿，你和老祖宗一起去吧，老祖宗那有好多好吃的呢！”

巧姐儿有些犹豫，平儿忙劝道：“好姐儿，你去老祖宗那玩去吧！让小红姐姐陪着你啊！等你回来了，小弟弟就出来了！”

贾琏也怕吓着女儿，当初女儿出生的时候，那产房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连他这个大人看了都害怕，别说孩子了。因此也劝道：“是啊，巧姐儿听话，去吧！”

史湘云和贾惜春站在边上，见状，从怀里抽出帕子，折了几下，折成一个小老鼠的模样，拿到巧姐儿跟前，“巧姐儿，跟姑姑去玩吧！姑姑还能用纸给你折好多好玩的呢！好不好？”

巧姐儿很喜欢那小老鼠，看了贾琏一眼，见贾琏点了点头，便接过了那小老鼠，然后笑着扑进史湘云的怀里。

贾母见了，笑道：“还是云丫头有法子。”

贾惜春不满的嘟着嘴，“云姐姐，你会折这些东西，为何我不知道啊！”

史湘云抱着巧姐儿哑然失笑，这丫头，越活越回去了，竟连侄女的醋也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