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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姚家 三

“我告诉你这段往事，并不是要给你讲个故事听。”
我马上老实起来，乖乖坐好。

别惹得他不，那就什么都没得听了。

“上一代许多风云人物，都是从涂家庄那一场变故开始崭露头角，可是后来际遇，却是大不相同，正邪难辨。有人，你觉得他是邪派出身，可是他偏偏正气凛然，成就非凡。有人……却放出光亮之后，飞坠落——得，让人来不及惋惜。”

我安静地坐着，可是心里却绝不平静。

成就非凡人是谁？飞坠落人是谁？

傻子都知道，成就非凡绝不是我。除非身败名裂死状凄惨也算是成就话，那我上辈子可以算是“非凡”。

“所以……您意思是……”

“你要记住两句话，第一句是，千万不要行差踏错。众品烁金，积毁销骨……你是好是坏并不重要，重要是，别人认为你是好还是坏。”师公脸上没有半点和软表情，甚至是疾言厉色。我都记不清楚距离上一次他露出这样表情来，有多久了。

“是。”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

我不是一个真正，十来岁女孩子。十来岁少年人，就算再懂事，也会年少气盛，也会冲动，也会骄傲，会做一些——事后明明后悔莫及，还嘴硬不肯承认事。

“那，第二句是什么？”

我隐约感觉到，这第二句，重要，比第一句还要重要得多。

这第二句，应该与我有关。

“如果你有了比别人宝贵东西，比别人强大本领……你能真正保护自己，不受任何欺骗，伤害和抢夺之前，永远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拥有一切。”

他语气两个地方加重了。

一个是永远，一个是任何人。

这两个词，平时都已经不普通。

现从师公口中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其中全是惨酷冷厉意味，令人不寒而栗。

“明白了吗？”

我茫然地抬头看他。

“不明白也没关系。一天不明白，你就一天别出师。一直圈家里，虽然没出息，可起码不会丢了小命儿。”

外面牛毛似雨雾象是一张网……密密笼罩着一切。

这样天气，让人觉得烦闷，无力，困惑，迷茫……又不知道该如何挣脱。

过了一会儿，我才开口，声音有点不大自然：“师公，您再多说一些姚家事儿给我听吧。”

他看了我一眼：“你想知道什么？”

“那个姚自胜啊……他，他后来事。对了，姚正彦说他祖父已经死了，他是怎么死？”

“我不知道。”师公干脆地说。

“呃？”

“姚家发丧时说他是病亡，不过没有人相信就是了。往上数数，姚家几代家主，不管是有本事，还是无能平庸，全都一样，没有一个好死。”

这确不是一个轻松故事。

后来师公没再和我说什么，夜已深，我服侍师公洗漱休息，自己躺西厢房里，怎么也睡不着。

师公话虽然不多，可每一句都象暮鼓晨钟一般，重重敲我心上。

我心里乱纷纷，明明对当年事情知道多了一些，却觉得加迷惑。

姚自胜……姚家……

那次涂家庄寿宴，到底还有多少人适逢其会了呢？其中又是哪一个，对影响大呢？

巫真认为是文飞。

她对文飞如此仇视，如果据这一点来判断，那文飞背弃是罪魁祸首。

可是，可是我觉得不是……

没有了爱，就走上了邪路？就心性大变大开杀戒？

那不是我，不是我性格。

我虽然没有了过去记忆和本领，可我性格没有变。

我不会那样做。

一定，有别人，别原因。

而师公，他我过往中，又是一个什么样存呢？

只是一个旁观者吗？

不，不会……

我能感觉到，师公对我，对现这个小齐笙注重，并不那么单纯。

连雁三儿，连巫真，都不是那么单纯。

还有文飞……

虽然当年匆匆一晤，但是他，他……

太乱了，线索少得可怜。

我实理不清楚。

我翻了一个身。

师公刚才说那句话，又泛上心头来。

两个加重语气地方。

永远，任何人。

任何人？难道亲人也不能信？难道师傅师公也不能信？难道……将来，遇到所爱人，也不能信？

我忽然间怔住了。

一瞬间另一件事忽然间窜上心头。

师公，师公他那年船上醉酒，我套他话时，他说，巫宁众叛亲离……无路可走。

众叛亲离！

众是谁？亲又是谁？

巫宁亲人不多，一个是父亲，他巫宁死后不久也过世了。一个是……巫真！

巫真，巫真她……

亲离亲，里面，包括她吗？

巫宁走投无路被逼至死时候，她哪儿？

她做什么？

我翻身坐了起来，冷静地回想我那时和巫真相处那段日子。

她说那些话，她叙述往事……

她似乎没有提起过，巫宁变成邪恶巫姬时，她做什么。

也没有说，巫宁死时候，她哪里，她又做了什么。

这，这似乎与她姐妹情深表现，不太相符。

又或是，这其中又有什么重要隐情，她不能轻易对我一个小女孩儿说出来。

远处还传来人们忙碌声音，明天是雷家庄好日子，大小姐出阁……虽然喜庆热闹都是姚家，可是雷家也一样有许多事情要办。白天我听他们议事，也要向雷老庄主行礼，接着才是开席，鞭炮，锣鼓，送亲……

然后，雷芬就离开了雷家庄，以后，也不再雷家庄人了，她成了姚家妇——

对了，巫真虽然与我还有书信往来，但是只说一些幻术上事，对她自身情形，我仍然所知不多。听那时候元宝说话口气，她也嫁了人。她嫁什么人？

我不愿意再往下深想这个问题。

巫真当年就算想帮忙，估计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吧？

巫宁邪名太盛，麻烦太大，别人怎么帮她？

即使已经过了很久，师公还不许我提起巫姬这名字，巫真只敢人后抱不平……到底巫宁当年做下恶有多大？现，她还有多少仇人活世上？

巫宁……巫宁……

有时候我觉得这个名字离我那样近，可有时候，又觉得那么遥远。

我翻来覆去，四了才打了个盹，只是刚刚合上眼，就又被外面动静扰醒。雷家庄这一夜肯定有许多人也没有睡着，今天是要办大事，人人都早早起来了。

我用冷水泼了下脸，感觉精神了一些。东屋里也传来声响，师公已经起身了。

我赶紧把头发挽好，开门出去打水。

院门口已经有人送了水来，我随口问了一句：“二姑娘现做什么呢？”

那不过是个粗使婢女，我一问，她一脸茫然，我自己也笑了。

她怎么会知道。

雷芳这会儿，肯定陪着雷芬呢。

没什么理由，我就是这么感觉。

她们昨晚，八成姐妹俩也是挤一张床上睡吧？

虽然她们从小就不大合得来，只怕没一块儿睡过一夜。

可是现不一样了。

雷芳她好象忽然间开了窍，懂得了离别，无奈，懂得了……很多。

没懂时候，她单纯乐。

懂得了之后，她开始忧愁了。

到底是懂得好，还是不懂好？

我也说不上来。

师公擦完脸，把面巾放盆架上：“你去雷芬那里吧，有什么话现不说，以后就没什么机会了。”

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一声：“好。”

我过去时候，梨子枣子她们都站门外，远远就朝我摆手做嘘声手势。

我轻声问：“怎么了？”

难道哭？

“我们两位姑娘拜夫人灵位……”

我点点头，梨子搬了一个圆凳过来，小声说：“齐姑娘先坐，您还没用早饭吧？我去给你取份儿饭来。”

“不用了，我不饿。”

屋里静静，不知道她们会母亲灵位前说什么。

我忽然想起，我这辈子，也是有姐姐。

齐涵对我也是极好。

如果有一天我和她要长久遥远分离开，我会如何？

我会舍不得，会难过，感觉……就象被人砍去了一只手，一只脚一样。

这不是简单失落，而是永久残缺。

亲人之间，血浓于水，这种感情是无法被替代和填补。

枣子递了杯茶给我，我接了过来，轻声道了谢。

巫真和巫宁也是姐妹——不过，并非亲姐妹。

巫真是被收养……

她和巫宁之间感情，会象真正亲姐妹一样吗？

应该……也是一样吧？

我心里对自己这么说，可是，这句话说服力，似乎不那么强。

以前我以为巫真讲一切就是事实，可是现，我突然不那么笃定了。

人们对往事讲述，往往会偏于自己立场与喜好。巫真痛恶文飞，所以她讲述里，文飞一开始就是野心勃勃城府极深样子。师公似乎对邪派法术不是一般抵触，所以他口中巫宁是个恶魔一样女人。

到底，真实一切是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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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橙子刚才咳嗽得太凶，又吐啦，本来这章可以早些发。。唉，，真没办法，不开空调太热，可一开他就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