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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致命毒蜘蛛

班里的克劳德的同学死了。他是个臃肿、苍白、脸上有很多雀斑的男生，说话偏激导致他经常独来独往。
宋伊乔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在前几天的课堂上公然提出质疑，并发表了歧视亚裔的言论，最后被几个同学及时制止。要知道，尽管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有种族歧视，也是不敢公然说出来的。

如果不是教授的身份牵制，宋伊乔分分钟想把他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不愉快的一节课过去，接连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宋伊乔还以为那家伙再也不会再过来。哪能料到，今天踏进学校的大门就听说克劳德死在自己的家里。

克劳德平日性格乖僻，据说父母都是从商，只不过已经离婚多年。他一个人住在附近的公寓，没有打理使得里面常年都是乱糟糟的，房间里摆满了死亡摇滚的专辑和一些通灵仪式用的蜡烛和十字架。

他死于过量的大.麻。

不，其实大.麻不是最主要的凶手。克劳德的公寓里养了各式各样的毒虫，有毒蛇、蝎子、包括剧毒的悉尼漏斗网蜘蛛。他在吸食过量的大.麻后，播放着噪杂的音乐，恍惚中一不小心跌倒，将装有毒蜘蛛的亚克力玻璃缸撞翻。坚硬的玻璃缸没有损坏，翻盖却不小心被打开，为克劳德引来了杀身之祸——

极具攻击性的蜘蛛从舒适的窝巢爬出来，给这个骚扰它睡眠的家伙狠狠一下。

“……他死于肺气肿。”

巴比诺警官应该是因为熬夜的原因，嗓音都有些沙哑，幸好肤色黝黑也看不出有黑眼圈。

宋伊乔想到那个场景不由膈应了一下。

“这种死法真的是太恐怖了。”

“小姐，你应该值得庆幸其他玻璃缸里的毒虫没有跑出来，饿了几天的毒蛇和蜥蜴像疯了一样试图攻击，差点让我们的警员去见上帝。”巴比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眼下最糟糕的是那只悉尼漏斗网蜘蛛不见了，这给周围的居民造成极大的恐慌。我们已经从悉尼调来充足的血清，若是有见到蜘蛛，一定要小心行事。”

“谢谢提醒。”

“好的，既然没有问题，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感谢你的配合。”

巴比诺起身离去，一路上还在嘟嘟囔囔着毒蜘蛛的问题。一场定局的意外死亡，现在却因为蜘蛛而扩大恐慌范围，这是他们最头痛的，所以原本来照例询问宋伊乔在场证明的警官不知不觉就变成科普大队长。

若是再有几个人人被咬伤而死，恐怕他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或许是因为直觉作祟的原因，宋依乔对于克劳德的死因有些疑惑——照理说，克劳德算是个老手，不应该如此大意，如果他了解自己兴致正高的时候会有失态的举动，为了生命安全一定会关紧门，避免做出一些危险的事情。

所以……

她推开咖啡厅的门，还没走几步，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响了起来。

“宋教授，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背后传来不紧不慢的打招呼声，让宋依乔浑身寒毛直立，下意识扭过头。

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汉尼拔露出得体的微笑：“非常荣幸能邀请你共进晚餐，我想今晚一定会是个美妙的夜晚。”

宋依乔正要敷衍一声，突然从迎面跑来一个年轻的红发男子，他狂奔的速度很快，只是表情凶神恶煞，手上还抓着粉色的女性挎包。

“抓小偷！”

她愣了愣，下意识地拦上去，在对方试图攻击的时候准确拽住他的衣领迎面一拳。只听“咚”地一声，男人的鼻梁骨被狠狠打中，他满脸鼻血，像虾一样蜷起身体，捂着鼻子嗷嗷痛叫。

协警正好也匆匆跑来，抓住小偷给他拷上手铐。

“真是太感谢你了！”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面对受害者不停的感谢，宋依乔连忙摆手，过于热情的态度令她面露羞赧，洁白的脸颊微微发红。

汉尼拔目睹全程，眼睛里一种古怪的热切更盛，下一秒，他收敛了表情，又恢复了平时温文尔雅的模样，仿佛刚才暴露的残酷目光都是错觉。

真有趣。

他想。

……

事先已经给了地址，宋依乔提着一瓶香槟到达公寓门口，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后，继续着先前的步伐到门口按响门铃。

门铃一响，吉姆教授大大咧咧的推开门，开口就调侃道：“乔，如果你再来迟一点，我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光了！”

宋伊乔抿唇笑了笑，跟着走进屋内。灯光调得微暗，整个房间布局的格调典雅，摆设多却不琐碎，显得十分有情调——汉尼拔一定是个有很高生活品质的人。摆在客厅的皮质沙发上的光泽温润，看起来手感很好，对面的墙上摆着高高的书架，上面一排排书吸引了宋伊乔的目光，她走到跟前，看到一盆绿植细嫩的叶子从最上面垂下来，卷曲的末梢恰好摆在两本书的中间。

她仔细地浏览过书目，被汉尼拔海量的知识面给征服了。

“有什么问题吗，宋教授？”

汉尼拔总是冷不丁地出现在她的身后，宋伊乔都已经习惯他神出鬼没的行踪。

“不……没什么，抱歉是我冒昧了。”

“没关系，在这里可以放松一点，请跟我一起到客厅吧。”

餐桌的摆设也十分讲究，宋伊乔不得不怀疑汉尼拔是强迫症晚期，一丝角度都不偏倚。一大捧娇嫩的马铃兰和鸢尾花被插在花瓶里摆放好，餐桌上摆满瓷白的盘子、银质的刀叉、叠放整齐的餐巾、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高脚杯……当然，还有两瓶彼得吕斯堡波尔多酒。

他拉开椅子，让宋伊乔坐进去。接着，在两人的等待的视线中，他看了一眼长柄炖锅，确认时机后，端好浓稠的鹅肝酱和熏鲑鱼一一放在原本的位置，颜色漂亮的荷兰汁配上肉质鲜嫩的淡水贝类，令人胃口大开。

赫德森太太和汉尼拔一样精通厨艺，但两者最大的不同在于前者用普通的食材调制出最美味的食物，而今天的这道晚餐能看得出选材都十分挑剔。

宋伊乔默默告诫自己要小心一点，还是忍不住在煎得恰好的牛排上滴几滴柠檬汁，心满意足地喂进嘴里。牛排的口感清爽而鲜嫩，还有柠檬的果香刺激着味蕾，真是绝妙极了。

吃到一半，吉姆教授提议举杯。

客套的话说完，宋伊乔相继跟两人碰杯后轻抿了一下，几乎没有喝进去。她始终还是怕里面会有一些致命的药物，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什么时候都能用来救命。

愉快的晚餐结束，她询问洗手间的方向后进去整理一下仪容。打开门之后，宋伊乔正要走，突然有样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蜘蛛？

她将头凑过去，只见隔着玻璃的毛茸茸的黑色蜘蛛肢节粗壮，看着令人胆寒。就在这时，蜘蛛动了一下，宋伊乔心里一紧，正要再仔细观察的时候，一只手隔绝了她的视线。

“宋教授，原来你在这里。”

汉尼拔的表情似笑非笑。

宋伊乔警惕地后退一步：“是你杀了克劳德。”

“这么说不太恰当，我只是对他的收藏品感兴趣。你瞧，这只蜘蛛的样貌怎么样？”

汉尼拔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将剧毒的蜘蛛从里面取出来，蜘蛛看起来很乖顺，没有攻击的意味。

“你疯了！”宋伊乔的声音都有些发颤，“这种蜘蛛能在几十分钟内就要了你的命！”

“它不会的。”

相比之下，汉尼拔的表情从容，随意的模样像是在拿着蜘蛛的玩具。他隐藏在无害的面具下的真面目逐渐显露，映照在墙上的背影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像一只致命的大型蜘蛛一样准备向真正的晚餐发起致命一击。

“吉姆教授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不用的担心，他睡得很熟。”

“……你到底想做什么？”

汉尼拔向前走了一步，毫不意外地看到宋伊乔紧接着后退，他笑起来，语气十分温和：“嘿，别担心，我只是想问一个问题。”

“……”

他的声音笃定，并不像提问：“你似乎认识我。”

话音刚落，宋伊乔眼睛一花，竟然看到汉尼拔试图对她攻击。她灵活地躲开，像今天对待小偷一样给了他重重一击——

打中了！

还未待她再次还击，突然，胳膊上传来无法忽视的刺痛感。她下意识地低头，就看到那只悉尼漏斗网蜘蛛正攀附在她洁白的皮肤上，给予了死亡的痛吻！

宋伊乔忍着恶心和恐惧将它拍到地上一脚碾碎，这个动作刚做完，她浑身的肌肉开始抽搐，痉挛的幅度越来越大，呼吸也变得困难，甚至克制不住上下牙齿的颤动。

泪腺无休止地运作，宋伊乔看不清东西，涌出的泪水已经淹没了一切。她喘不上来气，目光有些涣散，还是执意站立着。

“汉尼拔……”她的嘴唇在发颤，还是一字一字硬生生挤出来，“我……我会……杀了……你……”

话说完后，强大的意志力终于被麻痹的剧毒击垮，她的身体颤抖着瘫倒在一个陌生的怀抱，像是疯了一样浑身哆嗦。

头顶上传来一道愉悦的声音，如同隔着层层雾霭模糊不清：“……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