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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足够了还是痊愈了？”李温特的眼睛微微睁大，她狐疑地盯着布鲁斯·韦恩瞅了半晌，才充满怀疑地问道：“您真的没有骗我吗？”
“……该不会是觉得我管得太多，有些碍事吧？”

李温特面无表情：“就算您觉得碍事，我也不会放弃的。”

她强调：“我答应普林斯女士了。”

布鲁斯·韦恩一怔，即刻开口解释：“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你看起来有些辛苦，我并不想增添你的负担。

李温特看着欲言又止的布鲁斯·韦恩，站起了身直白道：“如果您不正面拒绝我，我大概不会回去。我虽然不懂医学，但昨天也查阅了不少资料，您的伤口是不可能在一晚上痊愈的。”

她琥珀色的眼睛里写满了“你骗不了我”，一边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空餐盘和杯子往厨房走去，一边不忘叮嘱：“您记得休息，这几天不要剧烈运动。”

布鲁斯·韦恩的建议就这样被李温特毫不犹豫的回绝了，他觉得内心的情绪有些微妙。一方面，他并不愿自己成为李温特的负担（并且这负担还是刻意造成的）。另一方面，李温特愿意留下，确实也是他拜托神奇女侠的本意。

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并不难，难的是去正视你的内心。

布鲁斯·韦恩大约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对眼前这个女孩产生了越界的情感。最初他只是认为李温特是个对世界抱有善意、正是这个世界所需要的、充满希望的存在——直到她成为了自己的助理，布鲁斯·韦恩大概才真正正视她。

关注是一切故事的开始。

她拥有很多的优点，同样缺点也有很多。

然而随着时光悄无声息地流逝，当你的眼睛渐渐开始只能看见她那些金子般珍贵的优点，连她的缺点有时你都会觉得可爱——到了这个时候，你对于这个人的判断，就已经失了基准，正处于危险的、感情远大于理智的状态。

让感情凌驾于理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这也是布鲁斯·韦恩一度想要远离李温特的原因。这不仅对李温特有好处，对他也是同样。

戴安娜普林斯说：“人类与机械最大的区别，就是人类是种会死于孤寂的生物，而机器人则不会。”

红色龙卷风听见这话歪了歪头，显然不是很赞同，他忍不住开口道：“我是机器人，但我更愿意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

戴安娜笑了笑：“所以你已经是人类了。”

蝙蝠侠没有开口，但他知道神奇女侠这句话并非是向红色龙卷风所说，而是对他。蝙蝠侠的理智与自律使他在联盟中一直处于核心位置。但极强的自控力与绝对理智，也会令超人或者来自天堂岛的这位公主而感到不赞同。

人不是机器。

蝙蝠侠当然也是人。

他前往阿卡姆升级系统，小丑在牢笼中悠闲地瞥了他一眼，笑得夸张而不能自抑。

小丑充满遗憾道：“可怜的蝙蝠侠，你准备好替她收尸了吗？或许等她死的时候，我可以给你少添点麻烦。”

“——给你稍稍留下点悼亡时间。”

布鲁斯·韦恩在那一刻，却并没有如同小丑想的那样愤怒，相反，他心如止水。

蝙蝠侠向小丑沙哑道：“如果你做得到。”

没有人可以预料一切，没有人可以杜绝意外。

除非你将这个世界装进瓶子里，否则哪怕是上帝也做不到。

矛盾斗争也许需要很久，但想通却往往在一瞬间。

布鲁斯·韦恩在听见小丑讥讽的那一刻，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既然种子已经种下，萌芽无法掐灭，与其选择视而不见造成悔恨终身的遗憾，倒不如顺势而行，尽力而为。

蝙蝠侠也是人，他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着别的一些，想要在黑暗里守护住的东西。

布鲁斯·韦恩的眼睛里映着李温特的背影，他沉默很久，方才开口道：“我会保护你。”

李温特闻言从厨房探出了头：“您说什么？抱歉我没有注意。”

布鲁斯·韦恩摇了摇头，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他对李温特示意道：“下午我会去医院接受检查。”

李温特：“！！？”

李温特惊讶得差点摔了手里的盘子，她不敢置信：“您说什么？”

布鲁斯·韦恩见李温特是这样的表情，他有些无奈道：“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样。”

他解释道：“这样你也能放心。”

神奇女侠之所以委托李温特前来照顾蝙蝠侠，就是因为他拒绝去医院检查。如今他表示自己愿意去医院，从某种程度来说，神奇女侠委托李温特的前提就不存在了。

李温特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她垂着视线盯着地面，好半晌才能开口。

她断断续续，有些勉强道：“我比医院还让人不舒服吗？”

布鲁斯·韦恩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带来的结果是这样。

“不是。”他立刻否认，但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最后只能道：“我只是想减轻你的负担。”

他难得在对话中显得狼狈，以致于不得不转移话题：“毕竟你看起来有些忙。”

“？？”李温特听见布鲁斯的解释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见了整齐摆放在一旁的数据与电脑，才猛地回忆起昨天晚上的自己在做些什么。

她的表情顿时有些崩裂：“我昨天数据应该保存了吧？”

布鲁斯·韦恩见李温特十分紧张，迟疑道：“忘记也没关系，只要硬盘还在，恢复数据并不是什么难事。”

李温特连忙跑至桌边，开机检查了文档，当她发现自己的文档完整并且剩下的数据也被核实完毕后，忍不住便用眼角偷偷地瞄布鲁斯·韦恩。

这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睡着了，剩下的工作是谁在帮忙不言而喻。

再次看向田螺先生·蝙蝠侠·布鲁斯·韦恩先生，李温特忍不住觉着先前的自己有些玻璃心。布鲁斯·韦恩大约是见到了她还在整理实习工作，以为神奇女侠的委托给她造成了额外负担，才在劝她回家被拒绝后，提出了“去医院”这样的话。

李温特觉得有些羞愧。她刚想要向布鲁斯道歉，忽然又想到了别的问题。

她的手账本……吐槽过蝙蝠侠的手账本，有没有被本尊看见啊？

布鲁斯·韦恩看着她这样吞吞吐吐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于是他配合说道：“你的笔记本我也放在了桌上，不知道有没有弄乱你的笔记。”

李温特连忙道：“没有没有！”她试探道：“所以您……”

“笔记本上的字很漂亮，是中文？”蝙蝠侠看起来一派君子坦荡，“只可惜我中文水平一般，看不太明白。”

李温特顿时松了口气了。

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没有看见！不过……蝙蝠侠的中文水平很一般吗？他精通的语言里原来没有中文的吗？

李温特仔细想了想，最后不得不选择放弃。

李温特默默想，算了，反正我是美队粉，想不来蝙蝠侠的设定很正常，至少我还会唱美国甜心之歌！（美国队长：谢谢，然而我更希望你忘掉。）

明白自己并没有被人讨厌，李温特便觉得世界都在一瞬间春暖花开。

她认真解释：“照顾您真的没有给我增添负担，相反，我还要感谢您帮我完成了我拖延下的工作。两者相较，我可不敢说是我在照顾您，而不是您在帮助我。”

布鲁斯看着李温特，伸手招了招。当李温特困惑着走近时，蓦的微微一笑，向她伸出了手，同样道：“我也一样。”

李温特嘴角的笑意几乎要抿不住，她握上蝙蝠侠的手，用力摇了摇。

“那说好了，互帮互助，谁也不要觉得自己给谁添了麻烦！”

她眨了眨眼：“人类就该互相帮助，对吗？”

布鲁斯·韦恩维持着笑意，点头：“你说的很对。”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李温特觉得先前有些沮丧的情绪似乎从未存在。她没有去思考为什么自己会在乎蝙蝠侠的看法，只是有些雀跃：“您说过愿意去医院对吧？我听见了，我陪您去！”

布鲁斯就·韦恩：“……”

他开口道：“我当时只是想——”

李温特一字一顿：“这可是您亲口说的，蝙蝠侠总不能出尔反尔？”她甚至保证道：“只要医生说您没有问题，我就让您回蝙蝠洞工作！”

大概是这句承诺的诱惑太大，又或者只是布鲁斯·韦恩不想李温特的面容上再出现难过的情绪，他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如你所愿。”

布鲁斯·韦恩认为这点小伤确实是没有到需要住院的地步，但很显然医生不这么想。

哥谭韦恩集团旗下的首席骨科医生端详着手里的图像，推了推眼镜，无比诚恳而认真地对着自己最大的东家建议道：

“肋骨裂纹骨折。韦恩先生，我建议您立即入院。”

李温特：“……这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韦恩先生，这就是您和我说的‘已经痊愈’了！？”

布鲁斯·韦恩尴尬道：“……我认为没有这么严重？”

“那您觉得什么才算严重？”李温特面无表情，“肋骨直接□□您的肺部吗？”

“我很佩服您对疼痛的忍耐度，但能忍不代表您的骨头就能一夜重生。”

布鲁斯·韦恩：“……或许我该换个医生检查。”

“那您得先让医生为您提前准备好替换用的健康x光片。”李温特现在觉得是再也不能信蝙蝠侠的话了，她一字一顿道：“没有‘工作’、没有‘训练’、没有‘意外’，请您静养，直到阿尔弗雷德先生回来。”

李温特看着布鲁斯·韦恩皱着的眉头，表情有些无奈。

她琥珀色的眼中有明亮光，声音一如甘泉清甜。

“我会陪着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