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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闯红灯的权四爷,过了那个路段再到锦山墅,一路都开得很稳。
为了不影响他开车和情绪,占色没有再吭声儿。原本她准备阖上眼睛假寐一会儿,可到了锦山脚下,直到她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个儿不知道啥时候就已经与周公小侃了好几个来回,睡得口水都湿了唇角。而她的身上盖着男人干净的军装外套,下巴蹭在军装领花硬扎扎的棱角上,痒酥酥的触感,让她有一种白日睡觉醒来后的迷茫感。
怎睡得这样熟?
抹了一下嘴,她心下也是知道的。
这么久以来,她并没有并过好觉,而现在大抵是心安了吧。
下了车,出现在眼前的一切,都十分熟悉,也不知道啥时候,就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一草一木都带着一种脉脉的温情在迎接她。
当然,那些小伙伴儿们,也都齐整整在家里等着她。
铁手、冷血、无情、追命、孙青,还有一干警卫都在客厅里,就连在厨房里包饺子的李婶儿,听到汽车的声音都洗了手飞奔了出来,一脸喜气洋洋的招呼她。
“占老师回来了……”
“嫂子……”
“嫂子!”
各种各样热情的招呼声儿,惊醒了在打瞌睡的阿喵,它也凑热闹地蹿了过来。
“喵呜……”
韩寒说,“虚惊一场是世上最美好的词语”。此刻,虚惊一场回来的占色,站在锦山墅主楼大厅的门口,脚上像上了502胶水,生生地粘在了地板上不会挪动。一种回到家里的亲切感,让她的心脏跳得很欢快。她不想承认,可却真的很激动。
迟疑一下,她才笑,“今儿啥好日子,大家都在?”
追命‘嗖’的一下跳了过来,狠狠地抱住她,小脸儿上浮着一层光晕。
“占色占色,哇嘎,你可想死我了。看见你真的太好了。”
这个丫头向来热情得很,性格单纯直接,占色被她双手抱得完全挣扎不开,只能笑着不停地轻拍她的后背,不住地安慰说她没事儿。这情况,她到无所谓,可站在她边儿上的权四爷眉头却狠狠一跳。
在追命又一次狠狠抱着她大笑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轻点,小心她肚子。”
发现怀孕的时候,他们还在束河古镇。现在大家伙儿虽然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可是,一时半会儿谁也没有接上信号。被自家老大恶狠狠一吼,追命心惊了一下,这才反向过来。下一秒,她急吼吼地就松开了手,一双瞪大的眼睛几乎钉在了占色肚子上。
“占色,你的肚子里真的有小宝宝了?怎么看上去不像啊?”
说罢,她又拿手去摸。
手还没触上,就被权少皇给挡了过去。
“边上去坐好,乱摸什么?”
见她护宝一样的动作,追命眉梢耷拉了下来。冷血看着她憋屈的小脸儿,又好气又好笑地冲她招了一下手,“过来。你别去挨着嫂子,小心老大剜了你眼睛。”
撇了撇嘴,追命果真拉开了安全距离,悻悻地过去。
“傻大个儿,往后咱俩有了宝宝,也不给他们看。”
众人面面相觑。
稍顷,爆笑声儿顿起。
占色笑着弯腰,正准备去抱窝在她脚边上讨乖的阿喵。不料,再一次被权少皇给阻止了。权四爷好像一夕间就成了妇女之友,板着脸说孕妇不要接触宠物,接着就差了人把阿喵给弄到了她的窝里去,不让它再与占色接触。
看着无辜的阿喵‘喵呜’着离开,占色无奈地笑着坐到了沙发上,与大家伙儿聊天儿。
为了说话方便,已经功德圆满的小十三,很快就被他过河拆桥的老爸给赶到了楼上去看书。李婶儿也喜滋滋地去了厨房,剩下来的几个人,围坐在一处,喝着茶,感慨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变故,一时间都不免有些唏嘘。
从上次旅游到现在,今天是占色第一次回锦山墅。
几个热情的小伙伴儿,再加上话痨追命同志,她几乎没有多少开口的机会,一直带着耳朵听都不会冷场。嘴角轻咧着,在这样的气氛下,她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艾伦从中政大学一路送了小十三回来,并没有马上离开。她这段儿时间,经常在锦山墅蹭饭吃,也没有人觉得奇怪。这会儿,听见他们说中秋节的事儿,她嘻嘻地笑着,冲权少皇打趣儿。
“四哥,今天中秋节,我到你家来过,怎么样?!欢不欢迎?”
在座的人,谁都知道这个姑娘心里装着什么事儿。
她对铁手的心意,都心知肚明,乐见其成。
权少皇今儿心情不错,瞥了面色阴郁的铁手一眼,笑着调侃,“那你得说清楚,你是想来跟四哥过中秋,还是想来跟别人过中秋?”
艾伦性格爽直大方,平时与人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更是小菜一碟儿。知道权少皇故意打趣她,却也不介意。笑着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儿,忽略掉耳朵根上的**,玩笑似地冲他眨眼睛。
“我倒是想来跟四哥一起过中秋节,就怕我家占小妞儿杀了我做过年的老腊肉。哈哈哈。是吧,占小妞儿?”
她挤了挤占色的肩膀。
勾了一下唇角,占色抿笑瞥她,不吭声儿。
这些小伙伴儿,似乎都不知道她与权少皇之间搞得那点儿矛盾似的,个个喊着嫂子,还像往常一样把他俩当成恩爱夫妻来看待。
她别扭,但总不能再三去重申这一点吧?
“占小妞儿。”艾伦铁了心要逗她,“你到是说啊?我来陪四哥行不?”
占色坦然地笑了笑,装着不知道她的调侃。
“行啊,有什么不行?”
见她说得轻松,艾伦贼贼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起身往权少皇的身边儿坐了下去,眉梢一挑,“四哥,这可是嫂子说的……”
豹子似的眼珠子狠狠一瞪,权少皇刚才还肆意放松的姿态,立马就收敛了,哪里还有半点儿的轻谩?飞快地坐开去,他紧绷的唇角扯出一些恼意。
“艾小二,你想死了是不是?!”
要知道,现在的权四爷,心上还悬着一把刀呢。
上次唐瑜故意留在他脸上那个口红印,给了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对于男人来说,那确实不算一件事儿,又不是他去亲了别的女人。可他却深知,女人都是小心眼儿,哪怕占小幺她不吭声儿,他却知道她心里膈应。
但这事儿,他不知道解释。
在女人的心里,一定只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不会去相信男人的下半身。哪怕她知道他与唐瑜是在做戏,可唐瑜是她的亲姐姐,他的解释,只会越描越黑,让她更加烦躁。
所以,现在他恨不得与每个雌性生物保持三尺以上的距离。
哪怕这个女人,她是艾小二也不成。
在她避瘟疫一样的动作里,艾伦张大了嘴,久久合不上。
丫搞什么?
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让艾伦对权四爷的恐惧心理基本上没有了。因此才有了刚才那率性的玩笑举动。可这会儿,被他这么一吼一喝,心肝儿还是免不了颤歪了一下。
顿了顿,她搔了一下脑袋,无奈地又坐了回去,一个劲儿冲他撇嘴。
“我说四哥,你至于么?我跟你开玩笑呢,我对你可没兴趣,哼!”
追命正在吃冷血剥给她的橘子,听了这话,丢了一瓣儿在嘴里嚼着,有些来劲儿了,笑嘻嘻地问:“艾小二,你对我家老大没兴趣,那你对谁有兴趣呀?”
当然,追命这话,是在为她的男神呜冤。
想她追命喜欢的男人,艾小二敢说没兴趣,那不是找死么?!
艾伦瞪了一下那个明知故问的丫头,噎了一下,才尴尬地‘哧’了一声儿,伸手去搂住占色,“爷对男人,都没有兴趣。俺就喜欢软绵绵的妹子,怎么样?”
瞪圆了一双眼睛,追命正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就见一直沉默的铁手突然站了起来,冲权少皇使了一个‘有事找他’的眼神儿,就转过身大步往外去了。
权少皇了然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占色的手,起身也径直离开了。
“啊哦——在搞什么呀?”
看着他俩的背影,追命摸着鼻子愣了愣,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好死不死地又补了一句,“艾小二,你这个蠢货,我该说你什么才好啊,好端端的干嘛要说你喜欢女人?诺,看见没有?咱手哥心里不舒服了呀?唉,猪都知道在男人面前不要这么爷们儿了!”
啥意思了?
在追命恨铁不成钢的论调里,艾伦皱了皱鼻子,使劲儿扑过去掐她。
“都怪你,谁让你那么问我?”
“啊啊,我不是在给你寻找机会么?谁知道你那么傻?”
“我说了要跟他做哥们儿了,我难不成告诉你,我对他有兴趣,你才傻。”
两个姑娘你搔我一下,我挠你一下,索性就在沙发上闹腾开来了。最终,怎么都是自称爷的女人,艾伦不管是体力还是蛮力都比追命强那么一点点,一翻身就把追命压在了身下,恶狠狠地捏着她。
“追命小丫头,丫皮太痒了,今儿爷得给你挠挠!”
她下手不重,却有些痒,追命受不住,笑得咯咯不停,使劲儿地推她。
“别别别,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好了艾小二,你看手哥都走了,你就别在我面前逞英雄了,好吧?”
艾伦不乐意,还压着她,“就是他走了我才耍横收拾你,懂?”
“女侠,我错了,饶了我好吧!”追命被她挠得痒得不行,见冷血一直在冷眼旁观,脸上明灭着情绪不明,不由得使劲儿冲他眨眼睛。
“简练,你个大猪头,还不快点儿帮我。”
本来女人打架,男人不好掺和。而且,追命刚才那句话,别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冷血的心里却是清楚得很,正在吃味儿呢,却见她可怜巴巴地噘着嘴看了过来,不由又有些无奈了。
没有出手,他却是出了嘴。
“行了,艾小二,她明天要跟我回家。丑媳妇儿见公婆本来就紧张,一会儿再把嗓子给笑哑了,明儿说不出话来,该怎么办?”
小脸‘唰’的一下红了,追命咬牙切齿,“喂冷血,你说什么呢?”
冷血俊脸绷着,瞥她一眼,“我说事实。”
“谁丑了,谁丑了?你才丑!”
“我这不是帮你么?”
见到这两个冤家斗嘴的好玩样儿,艾伦也被逗笑了。松开了手,她翻身下来,又拽住追命的手把她也拉了起来。
“好了,左爱同学,艾爷我心地善良,人又忒好。这一回暂且就饶了你吧。明儿你去了简家见公婆,千万别给爷丢了脸啊!还有,记得早点儿和冷血大哥把你名字的事儿,给落实了。”
名字的事儿?
想到自个儿的名字,追命涨红了脸。
“艾小二,我怒了……”
很快,两个姑娘又笑闹到了一处。
客厅里,好不欢乐。
占色满脸带笑地瞅着她俩,摇了摇头,与坐着观战的孙青对了一个眼神儿,想了想,就索性坐在了她的旁边儿去,低了声音,问。
“孙青,你这些天咋样?”
迎上她关切的眼神儿,孙青的眼圈有点红,一把握住她的手。
“占色,上次的事儿,你不要怪我。”
不要怪她?
孙青的话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可不过转瞬,占色就明白了,她指的是束河古镇上的事儿。
心里沉了一下,她唇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原来你也是知情者?”
孙青白皙的脸蛋儿上,有些潮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认真说起来,她与占色两个人最为亲近,几个月的时间几乎天天在一块儿,占色对她也是十足十的信任。可是在那个时候,她却没有办法违背四爷的安排,更不能告诉她什么,影响了整个计划。
抿了抿唇,她默了默,不能说太多,也只有那一句话。
“占色,对不起。”
“我理解,你不用道歉。”
弯了弯唇角,占色眯起的一双眼睛,沉郁幽暗。
想到那天在束河小茶馆里的情形,她心里凉了一下,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活泼可爱的阿采吉,想到了她的《纳西情歌》,同时,也想到她倒在血泊里时睁大的一双眼睛,还有那一声儿‘阿姐,对不起’……
狠狠咬了一下唇,她也红了眼睛。
“阿采吉那件事,你事先知道吗?”
孙青一愣,赶紧摇了摇头,“我后来才知道,她那个阿黑哥是权世衡的人。”
不知道就好。
占色松了一口气,抚了抚脸,“阿采吉是个好姑娘,可太不值得了。”
孙青瞄着她的脸色,点了点头,认同地叹息。
“阿采吉是个有血性的好姑娘,只是可惜了!所以女人啊,千万不要随便相信男人的话,说得再动听也没有用,谁知道肚子里装了什么坏水儿?”
这话的针对性,很强!
直接扫射了一票男性同胞。
占色察觉到她脸上一晃而过的暗色,眼角的余光又扫了一眼不远处正与冷血说着话儿的无情,默了一下,拉了拉她的袖子,压着嗓子关心地问。
“孙青,你跟他怎么样?”
孙青的脸色一变,凉了下来。“没怎样啊,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孙青——”占色喊了她一声儿,想对她说点儿什么,可顿了顿,又把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走吧,咱们去厨房看看。”
在这一刻,占色心里五味陈杂。
正如别人不会理解她的决定一样,她又何尝能理解别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待感情的态度,这是一个自然人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她不是孙青,她不能理解孙青的心思。那么,她也没有权力去对她的感情指手画脚。
视角不同,感悟不同,谁都不是上帝。
顺其自然,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
铁手与权少皇从主楼里出来,径直去了锦山墅的多功能娱乐室。
这个娱乐室很宽敞,家庭娱乐室的东西应有尽有。可它虽有着令人惊叹的设计和构想,色彩也十分明快,但透光线却不太好。大白天的进来,也必须要开着灯才能看得清楚。
台球桌的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家庭用酒吧台。
两个男人坐在吧台前,没有玩乐的心情。
一人面前有一杯酒,闪着琥珀色的光芒。
拿着酒杯,铁手却没有喝,只是让它在手里晃来晃去,“四爷,我有件事儿要和你说。”
权少皇眸子微微一眯。
当然,他心里知道铁手如果要汇报什么工作,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说,不会选在刚才那个节骨眼儿上叫他出来。他的举动里,多多少少都有回避与艾伦间尴尬的嫌疑。
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他笑了,“有事就说吧。”
垂了一下眼皮儿,铁手清隽的脸上,表情平静自然。
“要中秋节了,我想回趟家。”
权少皇高大的身形一顿,侧眸瞅着他,“就这个事儿?”
没有看他,铁手还盯着手里的酒液,却是点了点头。
“这两年都没有陪我妈过中秋,今年,准备回去陪陪她。”
对于他这样儿的要求,权少皇自然无法拒绝。这些年来,铁手为zmi机关作出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包括他的私人事务,他也是亲力亲为,挑不出来半点儿毛病。也可是这么说,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在身边儿打点一切,最一个人成功最重要的基石。
扬了扬唇角,他露出一抹笑容来。
“没问题啊!就是……铁手,你不准备给你妈带个儿媳妇回去?”
铁手神色平静,眸底波浪不兴,“等有合适的再说吧。”
抿了一口酒,权少皇抬手重重拍在他肩膀上,语气带着叹息,“你啊,又来敷衍老子。你说你都不肯试着迈前一步,往哪里去找合适的女人?”
铁手眉头皱了皱,喉结滑了一下,端起了酒杯来,酒液倒映在灯光下,衬得他的脸色,也有着明显的暗沉。
等酒入喉,他才哑着声音说。
“总会有的。”
凭着对他的了解,权少皇知道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目光缓缓上移,瞅了一眼他的额头上的紧绷,话锋一转。
“m国那边儿情况怎么样?”
铁手锁着眉头,目光终于对上了他的。
“一切正常。”
那天晚上,从18号楼秘密挪走了权世衡,再用了他自己培养出来的替身代替了他的位置,继续做权氏的‘傀儡掌权人’,做m国的贸易代表,并且与m国方面周旋,这步棋其实很危险。虽然那个替身经过权世衡几年的培养,外型上几乎与他一般无二,可毕竟不是他本人,也没有了权世衡在旁边指点,很容易出现纰漏。
不过,好在有里昂的配合,截止现在还没有被人发现,一切顺利。
权少皇听了铁手的汇报,点了点头,又问。
“严战见过权世衡了?”
铁手抿着唇角,点了下头,“见了。”
“说什么了?”
铁手的眉心突地一锁,“我全程监控了,可惜,没得到有价值的东西。”
“哦?”权少皇唇线儿抿紧,目光凌厉了几分。
“说什么了?”
铁手与他凝重的眸子对视着,缓缓地说,“严战坐了半个小时,一共就说了两句话。”
“哪两句?”
“一句‘你还好吗?’,另一句‘我走了’!”
一双黑眸利如刀锋,权少皇目光顿了顿,“权世衡也没有说什么?”
“他到是说了不少的话。到了这会儿,他心里肯定也知道严战背着他做的事儿了。一会儿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一会儿又生气地叫严战有种就杀了他好了。”
杀了他?
冷冷一哼,权少皇似笑非笑,样子有些森冷。
“权世衡想死,可我却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去死。他珍视名声,他喜欢做慈善家,他喜欢装大善人,他想让别人觉得他是好人。我却偏偏要让他成一条人人唾骂的蛀虫。我得把他的皮一层层剥开,让世人都看清楚,他烂透了的心肠里,究竟装了些什么腐烂的玩意儿……”
一字一顿,他说得极冷,极狠。
铁手面色不变,不吭声儿,只是闷着头点了一下。
收回溢满的情绪,权少皇看着他。
“告诉严战,还不能松懈,等m国访问团回国了,再走下一步棋。”
“是!”
铁手侧眸过来,眉头稍皱,冷不丁又问了一句,“四爷,等事情完了,你真的准备按之前与他的约定来做?”
目光微凉,权少皇黑沉沉的眸子里,仿佛拢上了一簇乌云。
“那得看他有多大的心了!”
*
晚餐很热闹。
一干人坐在一块儿吃饭,久违的欢聚里,欢声笑话不断,自然没有人会提起不开心的事情来。一如往常那样儿,喝着酒,说着话,愉快的声音里,间或夹杂着几句小十三讨巧卖乖的童稚声音,博得众人大笑不已。
而权四爷存了心思要让占色放下心里的芥蒂,对她的宠溺更是表现得十分明显。可以说他在拼命取悦她也不为过。夹菜盛汤,嘘寒问暖,不亦乐乎。
锦山墅的人,见惯了他阴晴不定的脸,对于这样的现象,都喜闻乐见。
一餐饭,吃了近两个小时。
就在快要结束的时候,艾伦的手机突然尖声儿叫了起来。
她正与追命说笑得开心,哈哈大笑不止。所以,拿过手机来也没有看究竟是谁打来的就大喇喇咧着嘴,粗声粗气地‘喂’了一声儿。
“谁啊?”
“是我。”
男人的声音低沉好看,却很陌生。艾伦皱了皱眉,一时没有听出来他是谁,又拿着手机看了看电话号码,见也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撑着额头,奇怪地问。
“你谁啊?”
“顾东川。”
男人低笑着,三个字说得有些缓,却很清晰。
顾东川?
艾伦轻轻念叨了一声儿,一只手托着腮帮子揉了揉,才突然想起来她的生命里还有一个叫顾东川的男人。而且,他还是她家里属意的结婚对象。
头皮麻了一下,她虎声虎气地问,“你,找我有事儿?”
顾东川的笑声,很好听,“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艾伦的男性朋友大多都是她的哥们儿,平时聊天都很随性,大多时候忽略了她的性别,基本上,很少有男士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冲她说话的。顾东川这么一说,她头皮发痒,不由得搔了一下,才侧开了身体,咧着嘴戏谑地问。
“喂,哥们儿,你扯不扯啊?这都几点了,你要诚心请我吃饭,不会早点儿?”
电话那边儿,顾东川再次浅笑,“那明天?”
要没有刚才那句话,艾伦还可以推托一下。
然而,他的战术这么迂回,反倒搞得她无话可说了。
“额……明儿我有事。”
“那后天?”
“好像也有事也……”没有技术性的回拒之后,艾伦想了想,又聪明地补充了一句,“大后天中秋节,我也得在家里的。”
顾东川的笑声波澜不惊,“行,那紧着你的时间,你哪天有空?”
哎哟!
艾伦头都大了,她的脑子哪儿玩得过顾东川?
想了想,她眉头都皱紧了。
“那好吧,中秋后再约!”
“行,再见。”
顾东川笑着挂掉了电话,艾伦在接收到大家伙儿投过来的询问目光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强自镇定地嚷嚷。
“吃饭吃饭吃饭!都看我做啥?”
占色就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一脸都是笑意。
“艾伦小姐的桃花开了,有男生请你吃饭?”
扫了一下餐桌上唯一一个没有看她的男人,艾伦抬了抬下巴,嘿嘿乐着,故意得瑟了起来,“必须的啊!没有想到吧,艾……我也会有这么好的行情。嘿嘿,占小妞儿,你们家顾大队长请我吃饭呢。”
顾东川请艾伦吃饭?
经了艾伦这么一提醒,占色到是想起来了。
好像前一段儿时间,顾东川还向她提过那么一嘴来着。当时她敷衍地应了,也没有往心里去,这段时间没有见面,她更是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不过,有了他们两家事先提过的联姻关系在先,顾东川约艾伦也没有什么不对。而且,看他的样子,大概对艾伦还真是有感觉的了。
看了看艾伦,又看了看完全没有存在感的铁手。
她心里重重一叹。
月老的姻缘线,到底要怎么牵?
*
从那天晚上开始,权少皇果真信守承诺地搬去了客房睡。对她也是小心呵护,客客气气,除了偶尔会动手动脚一下,几乎没有什么过分或者逾越的地方。而他久有的‘动手动脚’,按他的说法,也是控制在为了尽父亲的职责,安慰他家闺女的合理范围之内。
占色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在她的私心里,其实并不想真与权少皇搞得水火不容。不管怎么说,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她也不能对他们的父亲太狠了。说起来,她性格虽然倔强,却也不是不通情理,也不想真在儿子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所以,虽然她心里并不平静,但在儿子面前,一切都很平静。
当然,小十三也是个聪慧的主儿,一直全力配合他的老爹。除了每天耳提命面的要求老爹要加倍对老妈好之外,只要老妈在老爹的面前的脸色不太好,他就会苦着一张小脸儿,说自己的神经崩得有些紧,怕又是有抑郁症的前兆了。明知道这个小家伙儿是装的,可当妈的人谁不依着孩子?
于是乎,占小幺同志就这么活生生地被两父子给架在了家里。
对于她的妥协,权四爷很开心。
可是,他也没有自作多情地认为她是原谅了他。
一个人的心里,但凡有过被欺骗和不信任的过去,在往后的日子里,想要再建立起当初的信任度,就会难上加难。这些,他的心里都很清楚。而且,这个女人外柔内刚,说一不二,只要她没有真正松口的一天,他还真就必须把握好与她相处的尺度。
因此,作为一个妻子怀孕的男人,他对于照顾孕妇这件事儿,只要有时间就会亲力亲为,处处以她为先。就连想了千百遍的床间大事,都半点儿不敢在她面前胡来。哪怕他想要得都快要发疯了,也不好向她求欢,只能趁着她心情好的时候,借了闺女的由头,在她身上挨挨蹭蹭地解解馋。
在这样的日子里,为了给宝宝创造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占色也在努力地调控自己的心情。
不高兴的事,不去想。不生气,不着急,平和心态,放松心情,听听音乐,看看书,没事儿就在安静的花园小道上走一走,或在锦山散散步,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往积极地方面去发展。
有了这样的调节,她的妊娠反应没有前些日子那么强烈了。呕吐和头晕的症状也减轻了不少,就是人有些犯懒,瞌睡又多,还不太动弹了。
好在,怀孕的她不用再去参加岗前培训了。
她没有问过权少皇怎么给她请的假。不过,就在第二天,她参加培训的大队长就打了电话过来来关心她。电话里,他除了吩咐她好生休养之外,还让她不要担心岗前培训考核的问题,如果想在公安系统,依她的个人能力,完全可以胜任云云。
占色道了谢,心里却清楚人家为什么要这么说。
能力什么的都是次要的,这个人本身是谁才是关键。
对此,她只能苦笑。
在中秋的前一天,她接到过一次严战的电话,他的声音很低,听不出来情绪怎么样,但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关心。
“占色,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想到那几天他的照顾,占色轻松地道了谢,又笑说,“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严战‘哧’的笑了一下,“我不是你哥么?”
呵呵一笑,占色想了想,又问,“你,还好吧?”
她问的是权世衡出了事儿之后,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电话那边儿沉默了一下,严战也用一个好字儿来打发了她。末了,才笑着调侃说,“这个中秋节,你怕是不能跟我一起过了吧?”
轻“嗯”了一声,占色笑,“得和儿子过。第一次过中秋呢,小家伙儿很兴奋。”
“那就好,占色,你多注意身体,有事电话联系我。”
“好!”
她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严战却又在里面叫了一声儿,“占色!”
心里突了一下,占色轻声问,“怎么了?”
沉默了片刻,严战似乎欲言又止。
最后,他叹,“没什么,中秋快乐!”
占色愣了愣,笑着回应,“中秋快乐!”
她不傻,心里清楚知道严战刚才有话要说。可是,既然他不说了,她也就不问了。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
这么一晃,日子就到了中秋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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