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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慢慢的偏向了西边,街道上的行人日渐稀少,彦莹伸出脖子看了看外边,就见夕阳投下一地暗金色的影子,点点跳跃在青色的砖石上,有燕子双□□起,带着点点金红色的斜阳,洒落了一地余晖。
“打烊,盘底。”彦莹累得已经快要趴下,可依旧还是想要看看今日的战绩,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到了柜台前边。
宁掌柜笑着将一页纸递了出来:“我还没来得及写呢,这里还是一个初略,过会再仔细盘点。”
拿着纸彦莹一样样的对照着铺子里的东西,竹筐里头已经是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留,韭黄韭白与口蘑卖了个干干净净。
“三姐,我们赚了不少银子吧?”六花兴奋的跟在彦莹身边,一只手捉住了她的衣角,今日可真是热闹,她的眼睛都不够用了一般,下午要不是彦莹让五花带着她去后院屋子里歇息,她还真的会跟着彦莹到铺子里头吆喝一整天。
“赚了,肯定赚了!”二花在一旁砸吧砸吧嘴巴,头一回见着真金白银从自己手里过去,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骄傲之感。
彦莹将铺子盘点了一番,笑着拨拉了六花的大辫子一下:“猜猜看,赚了多少?”
六花扑闪着大眼睛,鼓着嘴巴摇摇头:“不知道。”
四花急急忙忙的猜了个数字:“十两?”
彦莹笑而不语,将那张纸交还给了宁掌柜:“都能合得上,还请掌柜上个数。”
“明日还要送货过来才行。”宁掌柜拿出了另外一张纸:“肖姑娘,这是我瞧着铺子里哪些断了货就写在上头,你看看还有些什么要添的不。”
“多谢宁掌柜。”彦莹将纸折了起来:“明日一早就会有人送货过来。”她瞅了瞅两个伙计:“今日谁在铺子里头上夜?”
龚亮站了出来:“肖姑娘,大头家里有老有小的,不如以后就让我一个人上夜吧。”
“你一个人上夜?”彦莹觉得有些奇怪:“你家人不会等你回去?”
龚亮低下了头,说话的声音里头有些凄凉:“我爹在我年幼的时候就过世了,我娘去年也走了,家里头就我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彦莹打量了龚亮一番,觉得这小伙子生得倒也还不错,只怕是家中贫穷,没有人愿意嫁他,所以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
“这样吧,不如你索性就搬到后院来住着,明日我让人来砌厨房,以后你就在这里安身,家里头那边,得空就过去打扫打扫,免得落了灰。”彦莹向龚亮交代了一句,笑着将几姐妹拉到一处:“咱们早些回家,阿爹阿娘肯定在家里惦记着哩。”
“来福大哥也来咧!”四花指了指外边,街道上停着一辆骡车,肖来福弯着双腿坐在上头,拿着鞭子绕在手指上玩耍。
“掌柜的,那我们走了。”彦莹与宁掌柜说了一声,牵着六花的手就往外头走,六花一边走一边急急忙忙问:“三姐,咱们究竟赚了多少银子?你快说说!”
“财不露白,要说回家说!”彦莹轻声叮嘱了一句:“你们都可要记住了,千万别四处张扬咱们赚了银子,要知道这世上多的是红眼病,起先咱们卖酸笋的时候,你们不是没有见识过村里头的大嫂大婶是什么嘴脸?就算咱们赚出了金山银山,那也是在家里说的,可不能到外边去宣扬,知道了么?”
六花偏着小脑袋,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想了想,嘴角露出了笑容来:“三姐,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以后别人问咱们家开铺子赚钱了没有?我就说咱们家好穷,好穷,都快要穷死了!哎哟哟,大叔大婶,有没有银子借哇?”
二花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拧了拧六花的小耳朵:“谁说咱们家要穷死了?你就说咱们没赚钱,只能养住几张嘴,饿不死!”
“是咧!快莫要说穷死了,一听到这话我就全身不舒服。”四花是被这些年的苦日子穷怕了,提都不愿意再提:“哼,咱们赚了钱又怎么样?有本事她们也来赚!”
“你们姐妹在说啥子?这样热闹!”肖来福抬起脸来,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铺子今日的生意还好吧?我在这里过了两转,瞧着怪热闹的。”
“也不过是凑热闹的人多,买的人少。”四花虽然刚刚才口里逞了强,这阵子却还是听着彦莹的话哭起穷来:“来福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东大街的门面贵着呢,也不知道一个月下来能不能挣到银子,要是能糊住家里几张口,那我们姐妹也就谢天谢地了!”
彦莹抿了抿嘴,四花也只是急性子,快言快语,真到了那时候,她马上又改口了,改得比谁都快。几姐妹都心领神会的朝着四花笑了起来,看得肖来福直纳闷,不过他也没多问,赶着骡子飞快的往前边走了去。
坐在骡车上边,彦莹伸直了腿,抬头望着天空中的夕阳,金灿灿的融在一处,格外醒目。空中有着蔷薇的芬芳,不时还能见着路边有石榴树,上头结着鲜红的榴花,红得夺目,这乡村的景色真是美,彦莹不住感叹,这是一片充满生机的土地。
骡车刚刚进肖家村,村口那大槐树下玩耍的一群孩子都围了过来,羡艳的瞧着骡车上坐着的肖家几姐妹,虽然肖家村离豫州不远,可谁又有这闲工夫特地带着小孩去城里头逛?一年到头,能进一两次城就算不错了。
“你们今日去豫州城了?”四斤老太的孙子大木正巧用锄头挑着箢箕走了过来,有些不甘心般望着彦莹:“去城里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到家里头替你爹淘澄那几块旱地咧!”
二花撇撇嘴:“我们去做啥,关你啥事哪!”
大木的脸涨得通红,眼睛偷偷的觑了彦莹一眼,就见她微微的笑着,也没有说多话,忽然间就胆子大了起来,哼了一句:“肖三花,你少到外头野,还真将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彦莹懒得理睬他,只是抱着膝盖坐在那里,身上披落灿灿的夕阳,就如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让她细致如瓷的脸蛋更好看了几分。
大木的箢箕呼的一声从锄头上溜了下来,他慌忙弯腰去捡,直起身子以后,那骡车已经慢慢的走远了,风中只留下少女们依稀的笑语。大木的脸有几分发红,出神的望着那远去的骡车,直到他弟弟七木扯了下他的胳膊才惊醒过来。
肖老大与肖大娘带着大花站在院子门口,今日三人都心上心下,每个安歇的时候。肖大娘有些惴惴不安:“当家的,你要不要去豫州城瞧瞧?我这心里头咋就不踏实哩。”
在东大街开铺面,那该要有多大的本钱?肖老大问过彦莹,她只是笑着让他放心,说没花什么银子,可肖老大与肖大娘哪里肯相信,一个个的愁得很,特别是见着雇了十多个小丫头来做事情,每日要给三十文钱,更是觉得肉痛。
直到许宜轩拿了五十两银子来买粽子,肖老大才宽了几分心思,可今日又忍不住提心吊胆,生怕赚不到钱会亏本,好好的青砖大瓦屋还没住进去就要拿了去抵债。
几个人坐在院子门口,眼睛好像都要望穿,这才见着肖来福的骡车慢慢的赶着往这边过来。车上跳下几个姑娘,动手将空的筐子搬下车来,肖老大见着筐子是空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二花三花,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阿爹,阿娘,你们站在门口干啥子?”二花一手拖着一个空篓子,一边一阵风的卷了进去,将肖老大与肖大娘往院子里头赶:“你们是不是想知道今日赚了还是亏了?”
肖老大与肖大娘眼巴巴的望着二花,点了点头,大花抱着叶儿也走了过来:“咋样?肯定是赚了?”
二花把篓子丢在墙角,一手将彦莹拖到了肖老大面前:“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跟咱爹说说,究竟赚了钱没有。”
肖家几姐妹都围了拢来:“可不是?三姐你快说,都要急死了!”几姐妹回来的路上虽然嘴里在不住的说笑,可心里头想着的却是这铺子今日究竟赚了多少银子,六花的小屁股不住的挪来挪去,就像有针扎着一样。
“今日……”彦莹微微笑着看了众人一眼,压低声音道:“咱们的铺子应该赚了四十多两银子!”
“哇!”六花一声惊叫,猛的跳了起来,撞上了肖老大的胳膊肘,揉了揉脑袋哭丧着脸道:“好痛。”可是一想着赚了这么多银子,又开心得笑了起来,一边吸着凉气一边说:“真好真好,好多银子。”
彦莹瞧着她那可爱的模样,伸手替她摸了摸脑袋:“这不过是第一日,肯定生意会好些,以后就说不定啦。”
四花有些紧张:“那总不会亏本吧?”
“哪能呢?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一起使劲,肯定是不会亏本的!”彦莹看了看围在身边的家人,鼓励的冲着他们笑了笑:“你们都该记得我说过的话,咱们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咱们姐妹的嫁妆至少每人会有一千两银子!”
第一百一十章往昔
房间里静悄悄的,就连竖在屋子一角的沙漏里的流沙之声都听得很清楚,那细细的声音持续平缓,慢慢的滴落着,每一颗沙子仿佛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点点敲打着人的心底,生疼生疼。
屋子里有两个人,一动也不动,就像庙里的泥塑木雕一样。好半日,坐在那里的豫王妃这才慢腾腾挪了下身子,一双手慢慢的将桌子上的茶盏拿了起来:“你确定?打听清楚了没有?确实是他们亲生的?”
她的声音有一丝凄凉,带着一丝丝忧伤,就如一团沾着水的宣纸,沉甸甸的一团揉乱在那里,再也不能铺平。
“是,千真万确是他们生的。”李妈妈垂手站在那里,带着几分疑惑:“老奴也不相信,总觉得那种庄户人家怎么能生出这般伶俐的姑娘。可是暗地里问了村子里不少人,一个个都说那肖家三姑娘是那肖老大的亲生女儿,有人还说是和她同时怀着身子,两个人的孩子出生只隔了几日呢。”
“那……肖姑娘确实跟我没关系了?”豫王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怎么就总觉得心里头那般不踏实呢?”
她细白的手指紧紧的攥着茶盏,一颗心就像茶水里飘浮的茶叶一样,上上下下的动荡着。十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她不愿再去回想,可那个晚上却顽固的在她心里,就像丢下了一棵种子,迟早会有发芽的机会。
她原来从未想到过要将女儿送走,可母亲为她策划了这一着棋,她没有办法反抗。她若是得宠,第一个生女儿也没关系,先开花再结果,可她的这种处境,注定只能一举得男。
母亲为她筹划得步步周到,她没有办法反抗。住在别院,悄悄的生孩子,是男是女只有她与心腹的人知道。生出了女儿,她只来得看见一颗红红的朱砂痣在自己眼前闪过,就连一个母亲的拥抱都未曾给过,她的女儿便被放进了小篮子。
她含泪叮嘱:“要找一户好人家送了,不要让她受委屈。”
婆子点头答应下来,弯腰拎起篮子,她挣扎的看了篮子一眼,一床鲜红的锦被,里边只露出了半张粉嫩的脸孔。
“吱呀:一声门响,她的心头一镇抽痛,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醒来以后,一切物是人非。
李妈妈告诉她,那晚母亲派人过来了,送来了一个男孩。
她睁眼看了看身边躺着的那个孩子,情绪有些怏怏:“抱走,我不想看见他。”
为了他,自己舍弃了亲生的女儿,她的心头在滴血,那个伤口怎么也合不拢来。她兴趣缺缺的望着帐幔,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小小篮子来。
“荣妈妈回来没有?她把小姐送去哪里了?”说到小姐两个字,她心痛得厉害,就像有人拿针在扎着她的心一样疼,刺出了千疮百孔,怎么样也没法复原。
“回王妃的话,荣妈妈……没了。”当年的李妈妈是个容貌秀丽的中年妇人,她是豫王妃的乳母,跟着她到豫王府,是她最信任的人。
“没了?”她的心一沉,几乎要止住了呼吸:“什么叫没了?”
“死了。”李妈妈的话里有一种沉重,她眼皮子耷拉着望向地面:“是夫人派过来的人做的,说是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出去。”
她抓紧了被面,一双眼睛慢慢的失去了神采:“那小姐呢?”
“王妃……”李妈妈艰难的望着她,低声道:“小姐……也没了。”
是,这是母亲做事的风格,但凡她出手就要干净利落,怎么能容许留着把柄让人去捉,送人出去的荣妈妈死了,自己的女儿也死了,不用说,产婆肯定也会被弄死的,这样就没有人再能发现这个秘密,自始至终,她生下的不是女儿,就是儿子。
“夫人说了,要王妃将儿子视若己出,要一心一意的宠溺着他,不要让旁人发现什么不对。”李妈妈垂手站在那里,感觉自己站在悬崖之巅,她本来也该要被杀,可夫人念在她的忠心耿耿,对她网开一面——况且,若是王妃身边亲近的人忽然一夜之间都死光了,恐怕旁人也会怀疑。
“视若己出?”豫王妃笑了,眼角流下的泪珠慢慢滴落到了嘴里,咸咸涩涩的一片。她种下的苦果,自己最终要吞下去,就为了与那朱熙真争长较短,她陪上了自己的孩子。
这一宠,便宠了十四年,豫王府上下个个看得到,豫王妃是多么疼爱自己的孩子。她宠许宜轩,宠到了自己都精神恍惚的认为,许宜轩就是她亲生的儿子,她从来就没有过女儿。
可十四年后,那种感觉却出现了,一个据说跟她眉目有些相像的农家姑娘出现了。
豫王妃望着清澈的茶水,慢慢的将杯子端了起来,多少年来,午夜梦回,她只坚信自己是做了一个梦,可现在她又心慌慌起来。
“妈妈,想法子将那肖姑娘传到别院,我想见见她。”豫王妃的朱唇停在那里,细白的瓷粘透着淡淡红色的光影。虽然李妈妈说大家都确认那肖姑娘是肖老大亲生的,可她却还有些怀疑,也是十四岁,和她眉眼有些像,完全不像一个农家姑娘的气度……这一切,实在太可疑,太巧合了!
这些都让她不由自主想要见上肖家三姑娘一面,即便她不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也可以从她身上咂摸出自己女儿的模样,若是她活着,或许也是这个样子。一滴泪水从睫毛上掉落,轻轻落在了茶盏里,激□□点涟漪。
“王妃,你这又是何苦?”李妈妈低声劝说,带着几分忧虑:“她若不是小姐那也倒算了,万一她真是……”李妈妈闭嘴不语,万一这肖姑娘真是王妃流落在外的女儿,那她或许就活不下去了。
王妃现在的处境堪忧,朱侧妃风光无限,更重要的是她生了一个儿子,小公子虽然只有五岁,可却十分懂事,眼见着比自家世子爷还要聪明沉稳,王爷时常将他抱在膝盖上,亲自教他识字。
若是这个时候被人发现十四年前王妃生的是个女儿,那……李妈妈打了个寒颤,不敢往下边想:“王妃,还是算了,那一晚,就当是个梦。”
“不,我想要见见她,就见一面。”豫王妃抬起眼来,殷殷的盯住了李妈妈,就如多年前,她赖在她的怀里,伸手抱住她的脖子,目光殷殷。
李妈妈垂下眸子,低声应了一句:“是,老奴找个借口,将肖姑娘传过来。”
她佝偻着背,轻轻的迈步走了出去,仿佛想要做到没有一丝声响,不会惊扰到豫王妃,可是事与愿违,她那步子又急又快,就像在人心上敲着鼓点一般,豫王妃的一颗心忽上忽下,怎么样也沉不了底。
她慢慢的吐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袅袅的热气从茶盏里飘出,将她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孔隐藏了起来,看不清楚她的模样。
许宜轩这几日每天都在往外跑,自从那次反抗了自己以后,他便变得肆无忌惮,每次出门,都是直接向她报备一声,然后就飞奔着走了出去。
她没有阻拦他,阻拦又有什么用?都说儿大不由娘,看起来他是很喜欢那位肖姑娘。
原本想将那肖姑娘买进王府做丫鬟,可现在她的身世变得扑朔迷离,豫王妃的手指甲深深的掐入了自己的掌心。若她不是自己女儿便好,一个农家姑娘,随意怎么处置便是。可若她是自己女儿,那……
一种说不出的暖流从心中奔腾着过去了,豫王妃眉眼间忽然带着微笑,婆媳总是要住到一处的,若她真是自己的女儿,做了自己的媳妇,也会要日日喊自己母亲。豫王妃抓紧了那个细瓷茶盏,手都微微的摇晃了起来。
无论如何,她也要见那位肖姑娘一面,否则她这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
她清楚的记得,她的女儿肩膀上有一颗朱砂痣,出生的时候,那产婆还惊讶的喊了一声:“小小姐通身雪白,肩头这朱砂痣却是红得像雪地里的梅花一般。”
这朱砂痣,是上天赐给她女儿的,也是她们母女相认的一个最重要的物证——只是不知道那朱砂痣会不会随着年纪变大慢慢消失?豫王妃心中有几分犹豫,茶盏几次要从手心里滑了出去。
“王妃,该用午膳了。”一个丫鬟站在门口,半弯着腰,低着头。
“唔,我知道了。”她瞟了一眼门口那丫鬟,缓缓问道:“世子可曾回来?”
“奴婢不知,现在就去世子院子那边瞧瞧。”丫鬟心里头暗自揣测,世子爷估摸着还没回来呢,前两日那肖姑娘的铺子开业,世子爷便激动得跟自己开了铺子一般,每日都要往豫州城跑,秀云已经跟他么抱怨过许多次了,大家都只能劝她想开些,毕竟世子爷没说让那肖姑娘进府做丫鬟。
“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瞅瞅?”豫王妃见那丫鬟呆在门口,似乎还不准备动身,忽然就怒气冲冲了起来,瞪眼望了她一下。那丫鬟慌乱的应了一声,赶紧拎着裙子,飞快的迈步走了出去,细碎的脚步声慢慢的远去,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这倒是好,就连午膳都赶不上了。”豫王妃的眉头皱了起来,将茶盏放到桌子上,摊开手掌,手心上有深深的几个指甲印,好像刻在了细嫩的肉里。
第一百一十一章端午
噼里啪啦的声响震天,肖家村的上空顷刻间飘起了淡淡的蓝色烟雾。
肖老大站在门口,乐得合不拢嘴,抬头一望,盖着院墙的琉璃瓦映着阳光闪闪发亮,他伸手摸了摸青砖院墙,欢喜得眉眼都挤在一处:“真好,真好。”
早几个月,青砖大瓦屋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太遥远的事情,他心里头想着,今年要拼命干活,好攒出几两银子来,明年将老屋子修葺修葺就好。可是没想到,才这么几个月,他家就盖起了大瓦屋,全是青砖的,而且那院墙上的瓦全是琉璃的,一色的青亮!
新盖的屋子本来要干一个多月才会搬进去住,可现在百香园的生意好,彦莹计划着要将老房子腾出来做罐头、种菌子,因此就提前搬家了。
五月初三百香园开张,初四那日,彦莹让二花带着六花守到铺子里观场,自己与简亦非去了一趟木工坊,腰包里有银子就好办事,走到那里瞅了瞅,选中了家什,现银结账,木工坊的老板笑得合不拢嘴,赶着就让伙计将家什送去了肖家村。
“姑娘好眼光,一眼就看中了我们铺子里的上等货色!这些家什样式最是时新,又都是好木头做的,保准用五十年都不会坏!”老板跟在彦莹身边不停的转悠:“还要不要多捎带些别的?梳妆台要不要?”
见着彦莹没吱声,老板讨好的转向了简亦非:“这位公子,我觉得你该给你未过门的媳妇儿买张梳妆台,你瞧瞧这个,配着零花镜子,多好看。”
简亦非走上前一步瞧了瞧,拉了彦莹坐到梳妆台前边打量了她几眼,心中欢喜:“果然好看。”
“可不是?”老板说得唾沫横飞:“以后公子可以站在这里替你媳妇儿画眉。”
简亦非大手一挥:“买买买!”
彦莹坐在那里抿嘴就想笑,要什么梳妆台呢,前世里头她顺应时代潮流还拍点爽肤水什么的,可现在到了这大周朝,她就啥都没用过了。头发总是扎两把,从来就没有往脸上抹过什么东西,蔻丹口脂那些,对她来说实在太遥远。
可是既然简亦非高兴,自己也别扫他的兴,彦莹含笑望着他:“真还要给我买?”
简亦非被彦莹含笑的模样弄得脸红心跳,一双眼睛转去了别处:“我还能骗你不成?以后我还要给你买更多的东西哩。”
老板在旁边赶紧帮腔:“这位公子一看就是疼媳妇的,姑娘好福气。”
家什全部搬了回去,初五是端阳节,不大好做酒请客,肖老大就将搬家的日子定到了初六,他特地去请人看了黄道吉日,初六最宜迁徙搬家,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日子。
今日一早,太阳才露出半张脸,简亦非便带着许宜轩过来了,两人身后还跟了几个膀大腰圆的亲卫。一进院子门,许宜轩便亲亲热热的喊了一声:“肖大叔!”
肖老大浑身一哆嗦,赶紧朝许宜轩行礼:“许世子,不要这样客气。”尽管许宜轩说起来也是熟人了,可肖老大见着他还是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连正眼都不敢瞧他一下。
许宜轩也已经习惯了肖老大的反应,直接将他撇开,奔着就往彦莹那边凑:“肖姑娘,我带了人手来给你搬家了。”他伸手一指身后那些人,洋洋得意:“怎么样?都是些有力气的!”
彦莹笑着望了许宜轩一眼:“许世子真是一片好意!”
六花从彦莹身边挤出个小脑袋,指着许宜轩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鸭蛋络子,有几分惊讶:“世子哥哥,你怎么还带着这个?我以为你的到家里就会被扔了呢!”
昨日端阳节,许宜轩赖着让彦莹给他做了个鸭蛋络子。端阳节旧俗,除了吃粽子悬艾叶,要挂鸭蛋络子,要佩五色索子,晚上还可以拿着鸭蛋络子里的那鸭蛋斗虫子,抓了萤火虫放到空的鸭蛋壳里头,看谁的鸭蛋壳最薄,透出的光线最亮。
彦莹本来是要着急去百香园的,却被许宜轩缠着选鸭蛋选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六花在一边也凑热闹,一定让她选一个:“晚上我要和世子哥哥斗虫子,三姐,你给我选个最透亮的。”
彦莹挑来挑去,跳了几个青色皮蛋,许宜轩与六花两人各自拿了几个让大花去煮熟,简亦非在旁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三花,也给我挑一个呗。”
“你这么大了,也要挂鸭蛋络子?”彦莹的手从一盆黄泥水里扬了起来,带着点点泥水滴落在了地上,雪白的手腕上有着一块黄褐色的印子,简亦非赶紧从怀中掏出帕子来:“快些擦擦。”
彦莹朝他微微一笑,又将手到盆子里头捞了捞,摸着一个鸭蛋洗了洗:“你就拿这个,反正你又不去斗虫儿玩,壳儿青不青没事。”
鸭蛋蒸熟以后,许宜轩抢了两个让彦莹打盐蛋络子:“肖姑娘,快些快些,我要回别院去陪母亲过端阳节了!”一边飞快的瞄了六花一眼:“晚上等我斗虫子!”
彦莹低头打着鸭蛋络子,心中叹息,许宜轩也是十四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童心未泯,六花不过六岁,他也好意思拉着她去玩斗虫儿!
五色丝线在她细长的手指下飞快的上下纷飞,许宜轩伏在桌子上看着彦莹打络子,瞧着她雪白的脖子,忽然心中有一种冲动,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可又不敢造次,只能将手在桌子上一通乱画。
肖大娘拿着抹布走了过来:“许世子,桌子上脏呐,我给擦擦。”
许宜轩将手掌举起来,这才发现上边油糊糊的一块,他接过大花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一双眼睛又落到了彦莹身上,肖姑娘的手真巧,才这么几下,就打好了一个鸭蛋络子。
彦莹将煮熟的咸鸭蛋放到络子里头递给了许宜轩:“喏,给你,吃的时候可要当心些!”
许宜轩双手接了过来,看了又看,欢喜得不行,赶紧将鸭蛋络子挂在脖子上:“我怎么瞧着这鸭蛋络子比我的璎珞还好看。”
彦莹一抬头,就见许宜轩胸前挂着的璎珞上垂下一块硕大的美玉,美玉的旁边却悬着一只硕大的鸭蛋,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好看,确实好看。”
她这一笑,仿佛黑暗里闪过一丝亮光,许宜轩只觉得自己面前都敞亮了起来。肖姑娘笑得真美,他走出肖家院子的时候还在想,要是每日里头都能见着肖姑娘的笑容那该多好。
从肖家村回了别院,刚刚好赶上午膳,陪着豫王妃吃过饭,母子两人又闲谈了一阵子,豫王妃要去午休,许宜轩却全身都不自在起来,两条腿只想着往外边跑,可是想着要是下午出去了,晚上再出去,恐怕豫王妃会不高兴,又只能怏怏的坐了下来。
秀云见着许宜轩坐立不安,显得有些烦躁,赶紧替他倒了一盏冰镇百合莲子汤来:“世子爷,喝点这个,安神养气的。”
许宜轩将她的手一拨:“走开,别到我面前晃。”
他正闭着眼睛想肖姑娘的模样呢,听着声音一睁眼,面前却是秀云那张细眉细眼的脸孔,不由得他更是不爽。肖姑娘生得可真美,弯弯眉毛大眼睛,笑起来甜丝丝的,还那么会做事情,跟她比,自己遇见的女子,全都是笨蛋,生得也不好看。
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刚刚吃过饭不久,许宜轩便拉着简亦非让他去豫王妃面前报备:“王妃,我带世子出去走走,即刻便归。”
豫王妃心知肚明其中原因,只不过也不想拂了简亦非的面子,毕竟他是自己特地向秦王求过来的,他轻易不提要求,自己也不能一口回绝。笑了笑,豫王妃一只手捏着素丝帕子擦了擦额角,一边缓缓道:“简师父,早去早回。”
许宜轩得了豫王妃的放行牌子,心里头高兴得很,快活得跳了起来,与简亦非飞快的离开了别院:“师父,你太好了!”
简亦非瞧着许宜轩那兴高采烈的模样,心中暗道,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想见肖姑娘的人不止你一个人。
两人到了肖家,一弯上弦月已经升起,二花彦莹带着几姐妹与简亦非许宜轩到了小河边上去捉萤火虫。夏日的夜晚凉风习习,河边芦苇已经深了,不住的随风飘飞,芦苇丛里有着黄绿色的亮光,不住的穿梭着,就如千万个小小的灯笼在闪着亮光。
“三姐三姐,快些捉虫子!”六花拿着自己脖子上那个咸鸭蛋不住的摇晃着,她已经将咸鸭蛋掏着吃掉了,里边是空的,刚刚好装。
许宜轩手里拿了一个网子站在河边,才一伸手就兜住了几只,心中得意,哈哈的笑了起来:“快快来求我,我帮你捉!”
彦莹与简亦非并排站在河边,看着许宜轩那活泼可爱的模样,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也就是他命好,生在大富大贵的人家才能这样不用想事,天天就想着该如何寻乐子。”只不过,彦莹不得不承认,许宜轩算是个不错的富家子弟,没有纨绔们的恶习,只是童真未泯。
简亦非没有出声,只是心中有些沮丧,为什么我站在三花身边,她口中说的却是许宜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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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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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