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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拨云见日
早晨，小念醒来，睁开的第一眼，就看见夏秋在端详着自己。阳光透入，他的脸上像是洒了黄金。
“醒得这么早！”小念微微一笑。
夏秋伸出胳膊，把小念搂在了怀里，“再不早醒，怕你又从我的身边溜掉。”
“对不起，别生气了。”小念的脸贴在夏秋的胸前，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她接着说道，“钱我没动，也不打算动，我现在把卡拿给你。”
小念说完就要起身，被夏秋拉回到了怀里。他说：“我知道你不会是这种人，我爸逼你的对吗。”
“他没逼我。”小念被夏秋如此信任，受宠若惊。她问道，“你和你爸吵架了。”
“嗯。”
“你这样为我，值得？”
夏秋看着小念，认真地说道：“念儿，你不要这么自卑，对我来说，人生来平等，不管是有钱还是没钱，你是活在天堂还是地狱，曾经由不得你选择，但以后……也由不得你选择，因为我决定的事情，谁都没法改变，我说娶你，就会娶你。”
小念嘲讽的笑了，“这个世界上的人本来就是不平等的，我的人生已经是这种乱七八糟的样子，就算是你不嫌弃我，我也会嫌弃我自己，我有太多的不堪，我不是一个好女人，我不配你爱我。”
“你怎样，我就会怎样。你若觉得配不上我，我就努力让你配上我。”
“傻瓜！”
“能和相爱的人一起，做一回傻瓜又如何。”夏秋紧紧抱着小念，他害怕小念像一只蝴蝶一样，从他的身边溜走。
“你不起来上班。”
“不去，我去上班了，你又离家出走，我到哪儿去找你。”
小念浅笑，“好啦，你放一百个心，我再也不会逃跑了，乖乖起来吧，大丈夫该征战沙场，不该贪恋儿女情长，醉死温柔乡。”
夏秋这才乖乖起床收拾自己。站在洗手间里，他哈欠连天，看着自己苍白的脸，发了一会儿呆，叹了一口气，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
周子蔚心情不好。一大早她被婆婆惹了一肚子的气，却是有火不能发。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下去，迟早都会崩溃。
她早晨只不过是和秦思昊提了一句“等我拿到了驾照给我买部车子吧”这样的话，还是半开着玩笑说的，但婆婆口水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买车干嘛，你又不上班，哪里用得着车子。”“你们手里没什么钱，多攒钱，以后豆豆长大了还要给他娶媳妇用。”“女人啊，得会精细过日子，衣服化妆品少买，我一件衣服都能穿个好几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件衣服几百上千的，有什么用啊。”……
诸如此类的话，秦母没完没了的说了一堆，秦思昊本来还与周子蔚应付了几句，但秦母一跟着掺合，秦思昊也闷声离开了。周子蔚送完孩子，回了家，婆婆还黏着说，“蔚蔚啊，不是妈说你，钱是攒出来的，是一分一分的省出来的，日子就是这么一点一点过来的。”周子蔚苦笑着，只能逃离家门，借口去驾校，而事实上今天她没有课程。
周子蔚心理憋屈，想想自己以前在家，从来在吃穿用度上没有考虑过这么多，父母虽然都是工薪阶层，但她的家庭条件在那样的一个县城里已经是优越了别人家许多。从小到大，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如今在婆婆这里，却变成了婆婆眼中的废物。
她走在路上，看着车流来来往往，路上的行人多如蝼蚁，他们每个人都很匆忙，匆忙到，没有人会多看她一眼。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周子蔚走进了一家星巴克。曾经婆婆不在这里，她和秦思昊还有一些自由空间，偶尔带着孩子出门散步，偷偷懒不动手，到经济实惠的饭店里吃上一顿小餐，尽管日子一般，但过得还算滋润。如今，婆婆来了，她的生活全部打乱。连喝一杯咖啡都成了奢侈。
周子蔚在柜台前驻足，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咖啡。等她端着咖啡走到一张圆桌前坐在高脚以上之后，看着咖啡，她苦笑一下，大上午的，怎么会想起要喝一杯咖啡。
“妈！”周子蔚把电话放在耳边，“我想你了。”
“闺女，想我就回来家过一段时间吧，你爸爸快退休了，天天跟我闹脾气呢。”
“啊，我爸他闹什么啊。”
“退休综合症，没事找事啊，脾气可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那样，不怎么爱说话。”
“妈，你可别跟我爸吵架啊，别让我担心。”
“我才不和他吵吵，有啥意思啊，这辈子我都没和他正正经经地吵过架。好了，你也别问妈妈这点事情了，一会儿妈妈还要上课，说说你的事情吧。”周母在电话里说道。
周子蔚“啊”了一声，“我，我真没啥事儿，就是想你了嘛。”
周母笑了起来，“傻孩子，跟妈现在也藏着掖着的了啊，你要没事才怪，说吧。”
周子蔚咕哝了几句，终于开始吐槽：“妈，我现在还后悔好后悔好后悔让秦思昊他妈过来呀，你不知道我现在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他妈什么都管，我现在在家里，每天对她像伺候慈禧太后似的，也没落得着半句好。今天早晨，我就和秦思昊开个玩笑，说等我拿到驾照之后让他给我买部车子，结果倒好，他妈整整批斗了我一个早晨，说什么我浪费啊，不会过日子啊什么的，妈，你说我都这样了还叫不会过日子吗，我恨不得一个钱掰成两个花，我真不知道，怎样做他妈才会满意。”
“唉……”周母听完轻声叹了口气，“婆媳冤家，婆媳冤家，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啊，真要不行，你就躲开一点好了。”
“怎么躲啊，我倒是想躲呢，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真要这么下去，我暴脾气压不住的时候，我管她是谁妈呢，这个家要么我走，要么她走！”
“如果你和你婆婆这样斗法，你觉得思昊会帮着谁？”
周子蔚哑然，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是个未知数。婆婆没来之前，她可以打包票说，如果让秦思昊去做一个选择，秦思昊一定会选择她。但是现在婆婆来了，秦思昊以前的对她俯首称臣，现在俯首称臣的习惯早已经不复存在了。至于她和婆婆之间，秦思昊会站在哪一边，她不敢再打包票，或者说，她觉得秦思昊应该会站在婆婆那一边。周子蔚说：“我也不清楚，没问过。”
“蔚蔚，不管怎样，日子总是要过的，家有公婆，无事拜佛，嘴巴甜一点，不与她针锋相对，她就捉不到你的小辫子了。还有，既然你婆婆到你家里了，你正好出去找份工作，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不止你的一个小家。”
周子蔚有些为难，“找工作？妈，我好几年没上过班了，我怕我什么都不会，没人要我。”
周母说道：“正是因为你几年没上班了，你更需要出去找工作，女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有经济自主权。你婆婆今天这么说你，不过是因为你是一个附庸品，你已经失去了独自生存的能力。你不提升，不仅仅被社会抛弃，抛弃你的还有婚姻，保障婚姻的，只有你自己。我要上课了，你自己考虑，不明白的话，中午再打电话给我。”
周子蔚挂掉电话，突然意识到，母亲说的句句在理。如果有一天，她和秦思昊之间走到万不得已分道扬镳的地步，她还能指靠谁呢？女人的黄金年龄是在三十岁之前，三十岁之前的女人，男人可以任你肆意妄为，你纵有千般错，男人也能包容。但总有一天，你的容颜会随着年华流逝。若是红颜渐老，青春不再，没有内在的女人必然会被抛弃。假如真的到了那一天，后悔晚矣。
周子蔚打定主意，晚上回家就看看有没有什么比较靠谱的工作。想及此，她的心里空旷明朗了许多。离开星巴克，周子蔚逛了一下商场，大件的东西没有敢买，终究是担心回去提着大包小包婆婆会说闲话。但周子蔚聪明，不买大件，那就买点小件嘛！更何况女人逛街，逛大于买，逛才是最主要的乐趣。中午到下午的时间里，除却吃了一顿饭，她一无所获，贵得嫌贵，便宜的嫌便宜。到了最后，终于狠下心来：凭什么我不工作拼命省钱还落不着好，难道我带了几年孩子就没有功劳？——周子蔚最终走进了施华洛世奇店里，花了两千多元，买了一款水晶项链。
晚上，吃饭的时候，周子蔚一如往常。吃完了饭，周子蔚回了房间，打开笔记本，在58同城上浏览着职位。尽管她是市场营销专业，但她看到了那么多相符的职位，却一点底气都没有。秦思昊走了进来，说道：“老婆，这么用功干嘛呢。”
周子蔚一边动着鼠标一边说道：“唉，你说现在的销售要求怎么都那么高，除了要懂wps，还要懂公众号运营，合着是找个全职业的销售人才呢。”
“那肯定的！市场瞬息万变，一个销售型的人才每天都要不停地学习，否则，必然会被市场淘汰。”秦思昊自信道来之后，忽然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会是瞎折腾要去找工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