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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门口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但仔细看却发现这马车仅仅是看着普通,木质却是坚硬的铁桦木做的,几乎叫刀枪不入,铁桦树要好几百年才能长成一棵大树,所以铁桦木的价格也是贵的惊人,而这辆马车的全身竟都是用这种木头做的。
就算是拉车的马,如果懂马的人一看也知道,两匹大黑马竟是日行千里的血汗宝马。
完颜冲扶着属下的手上了马车,马车里一具温暖的身体立刻依偎了过来。
“殿下,你真的要娶那个女人做王妃?”凤翔微微撅起嘴,目光中透露着几分痴迷,神态却不似往日的样子,顾盼间多了几分媚态。
没错,就是凤翔,那个顶了李成玉身份在通政司潜伏了近半年的人,现在扶倒在完颜冲怀里,尽显娘气!
“一个名分而已,怎么,翔翔还会介意这个?”完颜冲抬起凤翔的脸,接着印上了他微凉的唇瓣。
凤翔推开完颜冲坐了起来,“我才不稀罕什么名分,不当吃不当穿的!”
“哈哈!”完颜冲大笑起来,笑声震动着胸膛,他伸手拽过凤翔的手,“怎么,我的翔翔吃醋了?”
凤翔不语,目光略带几分哀怨的低着头。
“乖,不许胡思乱想,三皇子府毕竟得有个女人占着王妃的位置,娶谁进来不一样,反正是个花瓶罢了!”完颜冲伸手抱住了凤翔的腰,右手与凤翔的手食指相握。
凤翔不再抗拒,弯腰依偎在完颜冲的肩膀,他知道他和完颜冲的关系这一辈子都只能隐藏在暗处,是见不得人的,他娶了沈乐君也好,那样皇上和丽妃娘娘就不会再催促三皇子成婚了!
马车从皇宫行驶出来,没有直接回皇子府,而是去了建邺城有名的风月楼。
马车在熙攘的街道停了下来,外面的侍卫轻声说了句,“主子,风月楼到了!”
“你来这干什么?”凤翔一下子推开了完颜冲,目光带着几分不满。
“风月楼表面上是个红尘之地,但据说和太子有所瓜葛,我得亲自察看一下,翔翔乖,先回府吧,我想吃你做的红烧鱼了!”完颜冲安抚的将凤翔拉入怀中,接着吻上了他的双唇,另一只手顺着腰际摸了下去。
片刻后凤翔的脸颊通红,一双黑眸里荡着水波,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完颜冲的脖子,嘴角拉出一丝暧昧的银丝。
“你,你早点回来,我等你!”凤翔气息有些不稳的嘱咐道。
“嗯,我知道了!”完颜冲再吻了凤翔的额头一下,才起身跳出了马车。
一进风月楼,完颜冲直接点名要见岚衣,他一年前在通州时就听说了岚衣的名字,特别是他做的那首春花月圆夜,词曲缠绵悱恻,情意绵绵,完颜冲是百听不厌,这次入建邺城叙职,他一定要见见那位传说中的建邺城第一风流公子,岚衣。
情兰殿内,宫女和太监都被赶到了外面,兰贵妃坐在主位上,气的脸色发青。
完颜智站在下面,低着沉默着。
“你就是这么孝顺我的?你明明知道本宫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碰上沈乐君这么一个可心的丫头,你怎么就非要把她送给完颜冲呢,那完颜冲是什么人?那是一匹草原上的饿狼,别看他一脸的笑意,那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你让君与嫁给他还能有什么出路?”
兰贵妃手指颤抖的指着完颜智的吼道,“你现在去三皇子府,就说要换人,那么多官宦女子了,怎么就非要我君儿去?”
“母妃,事情已经定了,不能再更改!”完颜智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兰贵妃指着完颜智的手指微微发抖,接着伸手将茶几上的茶杯使劲摔碎在地上,“你是翅膀硬了,不用母妃再护着你了是吧?好,那你走吧,自去争夺你的皇位,去拍你三哥的马屁,以后不用再来情兰殿了,你就当我死了得了,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茶杯扔到完颜智的脚边摔了个粉碎,他不躲不闪,不等兰贵妃说完话,扑腾一声跪了下来,膝边的两三片茶杯的碎片扎进了膝盖,完颜智的眉头连皱也不皱一下。
“母妃息怒,都是孩儿的错!”完颜智一声一顿的说道。
兰贵妃余光看见完颜智跪到了碎瓷片上,心也跟着软了下来,要说完颜智这孩子虽然平日里脾气淡漠了些,但对兰贵妃还是孝顺至极的,几乎就没有违背过她的意愿,她知道这次完颜智也很为难,可那沈乐君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她亏欠她的太多,难道这又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跳入火坑吗?
兰贵妃许多年不曾哭过了,但这会却是悲从心来,一对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她抽噎着说道,“智儿啊,母妃不瞒你,那沈乐君是”
兰贵妃没有说完,莲心突然推门跑了进来,她泪流满面的扑过来跪在了兰贵妃和完颜智的跟前,“娘娘,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的女儿着想,但,但还是社稷为重啊,七皇子,那沈乐君其实是我的亲生女儿,十八年前放在沈家寄养的,看在奴婢伺候娘娘这么多年的份上,求求七皇子,救救我女儿吧!”
完颜智从小几乎是在莲心怀里长大的,莲心与苏谷兰名分是主仆,但二人却比亲姐妹还要亲,小时候完颜智都叫过莲心姨娘,是后来长大懂事了,莲心怕让外人知道了说情兰殿没有规矩,才一再求着兰贵妃改了七皇子的称呼的。
兰贵妃只楞了一下,很快跟着劝道,“是啊,智儿,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喝过莲心的奶吗?沈乐君就是她的女儿,看在莲心这么疼爱你的份上,你也该救救君儿啊!”
完颜智叹了口气,先是起身扶着莲心站起来,然后屈膝对着莲心跪了下去。
莲心吓的也忘记哭泣了,花容失色,忙跟着跪下来,连声说道,“殿下这可使不得,殿下!”
完颜智坚持跪着,抬起头对莲心和兰贵妃说道,“三哥现在正是手握兵权之际,据孩儿所知,他不仅在通州旱灾之际广收兵员,扩大他的势力,更是与北洋人勾结,这是父皇明令禁止的,现在他的勇武军实际的人数已经是向朝廷上报的三倍不止了,现在不趁着这个机会将他的兵权收回来,恐怕再过一两年,整个大华都没有他的对手了!”
“那乐君嫁给他就能收回兵权?”兰贵妃皱着眉问道。
“儿臣不知,但这目前是留下他唯一的借口,下一步怎么做,儿臣还没有想好,但儿臣知道的是,现在放三哥回去就是放虎归山,他下次再入建邺,很可能就是踩着我和父皇母妃的尸体入城了!”
“那你就能将我的君儿送入虎口?”兰贵妃蹭的站了起来,悲伤的问道。
“为了大华的江山社稷,只有委屈乐君妹妹了,就算今天三哥看上的是我的侧妃慕容文玉,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将玉儿送入三哥的府邸的!”
兰贵妃扑腾一下坐回了软塌,双眼失神。
莲心快步走到兰贵妃的身边扶住了她的手臂,含泪劝道,“娘娘,这就是乐君的命啊,咱们别让殿下为难了!”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还请母妃和莲姑姑看开些,儿臣还有事,先退下了!”完颜智又扣了个头,就要起身。
“等等!”兰贵妃突然喊了一声,然后抬步走向完颜智,弯腰轻轻摸了一下他印出血印的膝盖,柔声问道,“智儿,疼吗?”
完颜智眼睛中暖光点点,轻轻摇了摇头,“不疼母妃!还请母妃不要过分悲伤,等事情了结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乐君妹妹的!”
如果她还有命在的话!兰贵妃和完颜智都明白这句潜台词,但谁也没有说出来,兰贵妃叹了口气,接着点了点头,“让太医好好看看吧,别留下什么病根!”
完颜智点了点头,恭敬的退了下去。
莲心走到兰贵妃身边,扶着她的手臂,看着完颜智出去的背影说道,“七殿下越来越有皇帝的风范了!”
“也越来越无情!”兰贵妃闭了闭眼,心神疲惫的对莲心说道,“去安排下吧,沈乐君是你的女儿,总要有些当年的蛛丝马迹才行,得经得起查证!”
“是,我这就去安排,娘娘放心!”莲心应了声,转身去安排了!
松福港的小茶馆内,进来两个官差,王官差拍了一下大腿,叹了口气,“你说,咱们这叫什么差事?明明君与阁的马车就在身边过去,连拦也不敢拦,不照样放人家走吗?”
刘官差捏了几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县老爷还得看君与阁那帮大爷的脸色了,那阁主随便放个屁,县太爷的大门都跟着抖三抖,搜查车辆那是指的别人的车辆,君与阁的车,你他妈长了几个脑袋,敢搜他们的车?”
“嗨,也是!”王官差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哎,我听说这次那君与阁的阁主可是身受重伤,可能要玩完呢!”
一旁记账的王美涵手抖了一下,一个大墨点染在了账本上,她手里拿着毛笔凝神听着那两个官差的话。
“嗯,没跟,你看那君与阁进港的马车跑的都快飞起来了,八成遇到什么急事也说不定!”刘官差压低声音跟着说道。
王官差将茶壶里最后的茶水倒进碗里,高声喊道,“小二,小二,快添热水,大冷的天,守了半天的城门,冻死老子了!”
“哎,客官稍等!”小二高声应道,手里忙着收拾着另一个桌子。
“你倒是快点啊,一会爷们还得替班去了,你这小破店是不是不想开了?”王官差有些着急的吼了声。
刘官差伸手推了他一把,指了指门口牌子上的一个记号,“看见了吗?客气点,不想混了是吧?”
王官差瘪了瘪嘴,妈的,又是君与阁,在松福港君与阁开的商铺,店铺,饭馆什么的将近占了松福港的一半,没想到这个破茶馆也是,虽对君与阁的霸气作风有些不满,但终究是不敢惹,态度好了不少。
下午客人渐渐多了起来,王美涵不得不帮着两个小二添添水端端点心什么的。
“哎,哎,老板娘,你这水都漾满了!”一个客人抬头一看,王美涵提着开水壶添水竟填满了还不停止,开水漾出茶壶,顺着桌子流下来,辛亏他躲的及时,要不就得烫腿上了。
王美涵赶紧停止倒水,“对,对不住了,我太不小心了,您这顿茶和点心就当我给您赔罪的了!”
王美涵一下午精神都有些恍惚,中午那两个官差的话一直盘旋在脑海里,阁主他真的受伤要死吗?
不,不可能,他可是君与阁的阁主啊,无所不能的君与阁,怎么还能有人伤的了他?
王美涵这么劝着自己,但晚饭还是只吃了一点,早早的睡下了,但躺在床上又辗转难眠,只不过几面相交,她竟然会关心那个阁主的安危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也许,是那首送别,他的神情和那个人太像了,才使自己竟时刻关注着他的消息!
天快亮时,王美涵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茶馆到了开门的时间又开始忙碌起来,陆陆续续来了些喝茶的客人。
松福港的经济繁荣,人们安居乐业,大多富庶有余,所以喝茶的人便比一般的地方多了很多。
王美涵坐在门口的桌子前仔细听着客人们的谈话,不放过一丝一毫有关君与阁的信息,一整天的时间还是一无所获。
王美涵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但那张银色的面具却始终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其实她只想知道他是否真的受伤,是否安好!
“现在这个时间是不是应该打烊了?”一个带着磁性的低沉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王美涵急切的转过头去,是他!
“阁主既然来了就不会有打烊的时候!”王美涵笑着说道,视线扫过他绑着夹板的腿笑容僵在脸上,紧走了几步到了安永泰的身前,关切的问道,“你受伤了?”
“没事,小伤而已!”安永泰不以为意的摇了摇手,瘸着腿走到了靠窗的桌子前坐下。
自从早晨收到风月楼传来的消息,他一整天都思绪不宁,通州的事是绊倒太子的最后砝码,现在太子被关进了宗人府,他太子的位置肯定不保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按说安永泰完成了完颜智的一个条件,他应该高兴!
风月楼传来的消息最后一句竟然是三皇子要大婚,而王妃竟然是沈乐君!
沈乐君为了别的男人不惜对他下跪的情景,像是一个魔咒一般缠绕着他的心,让他越来越烦躁,整天的思绪就停留在管与不管,救与不救两个选择上,直到坐在马车上随便溜达看见这个小茶馆才停了下来。
王美涵走到后院,提着准备好的茶提了上来,还有精致的四盘小菜。
安永泰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放在鼻尖闻了闻,有丝讶意,“今天的雨前龙井有种清新的气味?”
“这是我收集了外面竹叶上的露珠煮的茶,大人喜欢就好!”王美涵坐到安永泰的对面,待安永泰喝了一口茶后,将那叠绿豆糕往前推了推,“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大人尝尝合不合胃口。
安永泰左手放下茶杯,又用左手去拿糕点,右手始终放在腿上没有动。
王美涵柳眉轻蹙,伸手将几盘糕点都向安永泰的左手边推了推,“这次要办的事很凶险吗?”
安永泰有些不解的看向王美涵,王美涵的视线却扫向了他的右胳膊和腿上的夹板。
安永泰笑了笑,嘴角挂着淡淡的嘲讽,“有些事身不由己,不得不去做,不得不去面对,就算刀锋剑雨也得上!”
“真的是因为身不由己?”王美涵眉宇间带了淡淡的愁绪,“还是因为放不下心中的执念?”
安永泰沉默了一下,没有搭话,捏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然后端起茶水送了一口。
二人各有所思,静默了一会,突然安永泰站了起来,王美涵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大人?”
“你说的对,有些事有些人的确是执念,但明明知道是执念还是不能放手,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喝茶!”安永泰说完径直向外走去。
王美涵慌忙起身送到了门口,看着一瘸一拐的男人,心中竟生出不舍,她紧走两步喊住了安永泰,“大人!”
安永泰上了马车,撩开马车的帘子,有些疑惑的看向站在马车旁的王美涵,“老板娘还有什么事吗?”
王美涵低下头静默了瞬间,接着抬起头温和的笑了笑,“阁主万事小心,我新进了一种很好喝的茶,等您回来一起品茶!”
“好!”安永泰微微翘了下嘴角,将车帘放了下来。
一旁静候的另一个亲卫莫汉良问道,“主子,咱们去哪?”
宋雨生和莫汉良都是安永泰的亲卫,宋雨生的伤很重,所以就换莫汉良跟在安永泰身边了。
“建邺城,通知青龙堂,七日后让岚衣在风月楼等我!”安永泰语气显的很是轻快,纠结了一整天,终于下了决定!
执念既是不愿意放下的,那就拿着好了,没有什么要纠结的,沈乐君,你还欠我一件事呢,怎么就能嫁给完颜冲!
六天后的深夜,七皇子府的大门被人拍的咣咣三响,门房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跑了出来,门刚打开一个缝,就被人大力的踹开。
“殿下呢?我要见他!”安永泰径直走入戒备森严的七皇子府,仿佛进入无人之境一般。
开门的门房忙抬手拦着他,大声的呵斥道,“你要找殿下也得等我通报一声啊,再说殿下是你随便想见就想见的吗?护卫,护卫!”
门房的两声大喊,立刻招来了府中巡逻的一队护卫,他们个个彪悍强壮,腰间横跨大刀,见安永泰和莫汉良两个人先是微微诧异,接着看到莫汉良只推了一掌,就轻易的将有功夫在身的门房撂倒,护卫们很快拔出大刀,高度戒备起来。
莫汉良将安永泰护在身后,拔出腰间的软剑与那队护卫严正以待。
“七皇子在哪?让他出来,我有话问他!”安永泰没有停止脚步,径直向院子中走去。
领头的护卫抬步上前,将刀正对安永泰的胸膛,厉声呵斥道,“站住,你是什么人?再动一下我就不客气了!”
安永泰不再理会那些侍卫,提高声音大声喊道,“殿下,七皇子,你出来,完颜智!”
来人竟直接称呼主子的名讳,还有什么可问的,这可是七皇子的府邸,有人都上门挑衅了,护卫们再不出手,岂不是显的太过无能?
护卫头领一声令下,底下人纷纷动手,刀锋凌厉,身手矫健。
莫汉良护着安永泰,安永泰从人群中左转右转的不停穿梭,实在穿不去时就伸手看似随便的拍了一掌。
但就是这随意的一掌,竟将一个护卫拍的直直后退七八步,一直撞上墙壁才停止了后退的力量,接着捂着闷痛的胸口喘息不已。
“都住手!”完颜智里面穿着白色的中衣,外罩一件明黄色的披风走进了院子,眉宇间透着不悦和恼怒,看了安永泰一眼,沉声斥责道,“我估计你就快来了,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见本宫!”
护卫们听到完颜智的命令都住了手,靠向完颜智将他保护在身后,完颜智挥了挥手,护卫们才退了下去。
“哪样的方式?这个时间来不正好吗?省的引起别人的注意!”安永泰丝毫不把完颜智的不悦放入眼中。
“安永泰就是这样跟本宫说话的吗?至少该有的礼节都没有?”完颜智的眉头皱的更深。
安永泰迟疑了一下,就走到完颜智身前,弯了身子,语气快速随意的说道,“草民安永泰拜见七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完颜智的目光扫向安永泰动作僵硬的右手和仍打着夹板的腿,语气缓和了些,“你受伤了?”
“是啊,我为殿下您浴血奋战,您却将我的妻子送入敌人府中!”安永泰收起脸上的不羁,表情严肃的看向完颜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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