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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10.14|城

关简第一次见到齐闻羽的时候，对方还是一个小不点，才刚刚从医院里抱回来没多久，包在襁褓里，小小的软软的，好像一不留神就能碰碎了。
当时关简就生出了一个念头，绝对不能接近邻居家那个小不点，他一向毛手毛脚的，还被父母说了很多次，如果碰到了那个小不点，说不定到他手上的第一秒，玻璃娃娃一样的小孩就会立刻放声大哭出来。

不过事实却不像是他想象的那样发展。

两家人本来来往就很亲密，做完月子之后，齐妈妈又恢复了上班的日子，把齐闻羽交给了奶奶带。某天他上课回来之后准备过周末的时候，忽然被齐奶奶塞了一个软乎乎的小孩。据说是齐闻羽的叔叔出了什么事，齐奶奶急着去看，所以拜托他照顾一段时间。

关简不好拒绝，回过神来之后，只有自己一个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一低头，正好对上了齐闻羽乌溜溜的大眼睛，发现他看过来，小孩还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无齿的大笑。

关简几乎是瞬间就被这个笑容软化了。

他诚惶诚恐地抱着小孩和一堆婴儿用品进了门，查了无数关于照顾小孩的资料，直到太阳落下，齐奶奶姗姗赶了回来，才把齐闻羽从他的手上接了回去。让关简松了一口气的是，一整天下来，齐闻羽都没有哭过，就算将它放在一边，也会乐呵呵地啃着自己的脚丫。

隔壁的小孩不像是自己想的那样一不留神就就会大哭，反而整天乐呵呵地笑着，看上去就令人心情好上许多，关简帮忙照顾了一天，从此心就飘到了齐闻羽的身上，每天都找着借口跑去隔壁邻居的家里去看小孩。在齐闻羽婴儿期的时候，见得最多的人就是关简了，以至于他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也是喊了一声哥哥。

关简亲耳见证了他的第一声，乐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从此跑隔壁跑得更勤快了。

长大之后，五岁之前的记忆反而记不大清楚了。

在齐闻羽的五岁之前，关简几乎陪他度过了每一天。他知道齐闻羽的所有爱好，了解齐闻羽的所有习惯，齐闻羽还没有开口，他也能猜出他下一句会说出什么。

后来齐闻羽上了幼儿园，也是他每天接送他上下学。那是一个普通的下午，他给齐闻羽买了气球，站在小吃摊边上给小孩买小吃的时候，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碗，他回头一看，原本答应得好好的说会乖乖站在他身边的小孩已经不见了，关简四处找了找，在不远处的马路上看到了追着气球跑的小孩。

还没等他松一口气，马路的转角处忽然蹿出了一辆闯红灯的车子，跌跌撞撞直朝着齐闻羽开了过去。

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汤汁落地同时响起。

齐闻羽被从身后而来的力道推了一下，攥着好不容易抓到的气球线打了一个滚，他瘪了瘪嘴，还没有哭出来，就发现路上的行人朝着他身后涌了过去。出于好奇心，他的眼泪很快就憋了回去，站起来四处找了找，没有找到熟悉的人，他便一个人挤开人群钻了进去。

红色的气球在拥挤过程中被人挤爆了，他也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大哥哥。

关简再恢复意识时，自己已经死了。

被他精心照顾的小孩哭得痛彻心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齐闻羽哭得那么伤心，看得他心疼，围着小孩哄了又哄，可是齐闻羽一句也听不到。

亲眼看到他的死相，齐闻羽指不定多伤心呢。

关简看着自己的父母渐渐从悲伤中走了出来，生了一个弟弟，也搬离了原本的家，和齐家越来越疏远，他一直跟在齐闻羽的身边，看着小孩每日流着泪喊着哥哥，短短时间内瘦了一大圈，关简急得团团转，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孩子忘性大，齐闻羽也渐渐把他忘了。

等关简回过神来时，齐闻羽已经长成了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不但已经忘记了他，也过得顺风顺水，还以优秀的成绩毕业，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交了一个看起来很渣的男友。

万一齐闻羽被骗了怎么办？

关简纠结着，又放弃了打算去投胎的念头。

后来齐闻羽换了新工作，有了新的追求者，关简又纠结了起来。

万……万一他看走眼了怎么办？

……

“所以说，你只是看不过眼齐闻羽的那个追求者？”阎回总结道。

“不不不，小阎王，你搞错了，我不是看不惯他，如果他能对齐闻羽好，不会背叛，能照顾好齐闻羽，我当然是放心的。”关简纠结道：“但是……”

“但是你不喜欢那个追求者？”

“我只是担心，万一这次是我看走眼了怎么办？”

阎回无奈地摊手：“那么你的意思是想要让齐闻羽单身一辈子？”

“不不不，当然不是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

关简抬起眼皮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又飞快的低下了头，一眼不发。

好不容易看到齐闻羽和那个渣男分手了，他当然是开心的，就连齐闻羽落魄的那几天也没有多为他难过，反而是有着不易察觉地小激动。从前齐闻羽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渣，现在好了，齐闻羽没有多少朋友，他每天出现在齐闻羽的梦里，齐闻羽大多数时候想得也都是他。

有一瞬间，让关简仿佛回到了他还活着的时候，齐父齐母工作忙，没有多少时间照顾自己的孩子，所以由他来代劳，那个时候的齐闻羽满心满眼都是他，起床了就开始说着他的名字，晚上也是念叨着他睡着。

这样的日子让关简分外怀念，只不过还没有享受多久，就又被打断了。

如果自己还活着就好了。关简想，他可以看着齐闻羽长大，说不定现在和齐闻羽的关系也很好，他可以不结婚，直到看着小孩结婚生子为止，要是齐闻羽不介意，他也可以帮忙带小孩，他已经有经验了。

只可惜他已经死了，连陪在齐闻羽身边都做不到。

或许那个新追求者，对齐闻羽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关简失落地飘了出去。

他才刚出去一会儿，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来，对阎回道：“小阎王，我今天下午去找你，看到你们两个在接吻，旁边还有一个小姑娘在看着呢，你们的关系似乎被别人发现了。”

“就是那个……那个和你一起从教学楼出来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