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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出总有回报,而且漫山遍野散出去的人也不是没有目标。
杨若兮根据她珠宝店内的资料绘制了一份昆仑山脉的简易地图,上面便标注了她所知的九大和田玉矿所在,即便只是大概的方位,但也足以让人找到一份确切的线索来。
就连杨若兮也不得不承认玉瑾然的狗屎运,他那随意一脚踢出去的玉石正是一块墨玉籽料,经过曾经临河而居的一位老人辨别,这处河床的位置正好是杨若兮的标注之一:喀拉喀什河!
喀拉喀什河又叫黑玉河,盛产墨玉。另一条被杨若兮重点标注的便是和黑玉河齐名的玉龙喀什河,即是古代最著名的白玉河。白玉河源于漭漭昆仑山,流入塔里木盆地后和喀拉喀什河交汇,形成举世闻名的和田河。
和田玉夹生在海拔3500米至5000米高的山岩中,经长期风化剥解为大小不等的碎块,崩落在山坡上,再经雨水冲刷流入河中,这边是和田河内的籽玉。
有按照玉瑾然的建议发出去的高额悬赏,十日时间,杨若兮要找的另外三座矿区也陆续被人找到,剩下的四处要么由于山势险峻无法到达,要么就因为工艺落后,暂时无法辨别山岩当中的是否就是她要寻找的玉料。
即便如此,杨若兮也是欣喜万分,先不说杨家和皇家为此获利多少,她的珠宝店倒是也因此多出了不少的存货,心情一好,整个人都松泛了不知道多少,一边张罗着让陈光平找人给陈英报信,一边让吴青通过事前艾敬轩告知的秘密通道往京城送信,这边,总是需要一个得力可信的大总管的。
玉瑾然的身份一经揭露,身边便多了两个株洲士兵充作了小厮,因着和杨若兮说的那一番狠话,一时之间玉瑾然也不好意思再往杨若兮身边凑;不过他看杨若兮的眼神倒是一日比一日疑色重。
杨若兮可没心思照顾他的情绪,因为陈英那边有消息来了。
御史中丞已经到了株洲,见了秦小米之后杨大人夫妇和随行小吏杨逸杰便坐不住了,同陈英派出的大部队一起来了和田河;当然,信使是单人快马,比杨逸杰到达的时间快了一半,也就是说,杨逸杰夫妇不出两日,必定会到达和田河。
听到这个消息,杨若兮的惶恐大于欣喜。她少有的记忆当中,杨逸杰是个精明如狐的人,韩雪也是粗中有细,这两人会不会认出她是冒牌货?还有玉瑾然,曾经见识过她的种种异于这个时代的所作所为,到时候万一说漏嘴了怎么办?
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即使是到了晚上她是睡在空间内的席梦思上也失眠了,早上起来便挂着大大的一对黑眼圈。
吴青和陈光平带人往河口迎接杨逸杰等人,杨若兮一个人呆坐在河边,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一块品相上好的羊脂白玉籽料。身后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她已经基本能分辨这是玉瑾然。
果然,身后人在她背后站定后没憋着多久,便粗声粗气的命令道:“把你手里的那块籽料给我。”玉瑾然记得很清楚,那块白玉籽料是陈光平前日从白玉河带回来的,见着杨若兮一副珍视的模样便觉得心里发堵,所有的来意都给忘到了一边。
杨若兮想到了许多对话内容,就是没想到玉瑾然会要她手中的白玉;看了一眼白玉,回头看了一眼身穿粗布衣衫也掩不住绝代风华的玉瑾然,觉着这块玉若是做了束发的玉冠给他系上定然是光彩夺目,更添风华。想象一身张扬红袍配上白玉发冠的玉瑾然,一时有些失神。
“你发什么呆?没听到爷说话啊。”杨若兮深幽凤眸中的朦胧让玉瑾然有些捉摸不透,被杨若兮压着使唤了几天,他在她面前是真的有些心虚,有时候想想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又压制不住有什么意思?可说就此放开她再也不见又觉着舍不得,玉少现在是空前的矛盾纠结。
“玉少这是想要夺人所好?”杨若兮扬了扬手中的白玉,打算待会儿就找机会将它做成两个束发玉冠,回京后又多了件产品。
想到这儿,杨若兮又开始分心,计划起了此次回京经过肃州在找着玛瑙矿后天意珠宝店至少要添置十数个新产品,想必又能大大的捞上一笔。
正想到得意处,手上却是一轻,接着又是一重;原来是玉瑾然等不着她的反应着急了,扯下了腰间那才挂了几日的墨玉佩换了她手中的白玉籽料;“白的爷看着也好看,这黑乎乎的你拿着就好。”
什么黑乎乎?杨若兮低头看了手上的墨玉佩,玉瑾然误打误撞的发现的这块墨玉颜色介于墨黑和碧绿之间,色彩甚是独特,而且她根据玉石本身的纹理雕刻的虎头纹正是玉瑾然的生肖;虎头辟邪挡灾,算是杨若兮给玉瑾然的一份赔礼,当时她也和他说过此节,虽然玉瑾然嘀咕了几句,可这些时日一直都挂在他腰间的,此时要换了这天然无雕饰的白玉,还真是个没定性的家伙。
“玉少爷,我是个女子,拿着这虎头纹辟邪玉佩算什么样子?不过,你是真的打算和我换?”杨若兮将信将疑,翻来覆去看了遍雕琢还算不错的玉佩,为自己第一次不用仪器只用了玉刀做成的产品还算有七八分满意的。
“既然玉少爷要换了陈大哥的白玉籽料,反正陈大哥也是属虎,不如我就将这个帮你交给他吧。”杨若兮手里拿着白玉籽料也不是拿着玩儿的,而是人家陈光平看到玉瑾然的玉佩也生出了羡慕之心,求着她帮忙也雕刻一件,和田玉偏软,塑性上面比翡翠要好得多,但也需要雕琢之人充分了解籽料的纹理和玉质,以方便最后的成品不会失了神魂,不至于流俗于匠气;这是韩千手给杨若兮上第一堂雕琢课程时繁复强调的要点;她已经琢磨这块白玉三天之久,但还是不愿意将这块被河水冲刷成椭圆形的籽料给破坏了;现在若是玉瑾然强行换了去,也免得她对陈光平不好交差。
“不准!”玉瑾然干脆再伸手将墨玉佩抢到手中,“这两块玉石爷都要。”
“请问玉少爷你拿什么要?”就算这玉石籽料在和田河真的不算稀奇,但玉瑾然这强取豪夺的样子也是让她本能的生出厌恶。
“爷回京就给你银子。”玉瑾然暗暗生气,吴青和陈光平对他很礼遇,但却没让他看到半分银子,这一点他又拉不下脸说出来,弄得这些日子怪不自在的。
“那玉少爷你算过差了我多少银子了?”玉瑾然总是用这句话应付杨若兮,让她啼笑皆非:“回京之后你是不是还是要伸手冲着玉老爷要银子?那我还不如直接去玉府要。”
“那……”玉瑾然突然灵光一闪,“你许给那些第一个找着玉矿的人多少银子?够买这块丑丑的石头吗?”
这下子他倒是聪明了一回,杨若兮能这么快的确定此处便是黑玉河多亏了玉瑾然,当时还说要重赏什么来的,结果他倒好,手一挥“爷不差钱”;时隔十来天,竟然改了主意。
“买这块石头够了,可来的路上那几日的吃喝要怎么算?”杨若兮看河边只有她们两人,大胆的问了出来。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不是都说了那几日的事情不准再提吗?你就不怕别人听到。”纵然是玉瑾然不想让人知道他曾经给杨若兮做了几日小厮,但他更担心的则是那些吃的喝的来得太玄妙,要知道“反常即为妖”,像他们有这样奇遇的人搞不好就被有心人捉去一把火烧死作数;小时候在幽州他又不是没听说过。
“我倒是说到做到,就是不知道玉少爷会不会不小心说漏了嘴。”杨若兮这是在将玉瑾然的军。
玉瑾然果然上当,拍着胸脯不屑的嗤道:“你以为爷是你们这样的长舌妇只知道嚼舌头。”
杨若兮略略放了心:“那就好!那块石头就算是你第一个发现墨玉的奖励吧,回京后送到珠宝店,我让人给你做成两个束发玉冠,放心,只收你八成工钱。”说罢。杨若兮便转头投向了远方,表明了不想继续和他说话。
在他们宿营的前方有一处回水湖泊,青碧色的湖水在秋日晨光中荡漾着微波,和玉瑾然不着边际的说了会儿话,大占上风的感觉让她心里的惶恐几乎消失殆尽:管他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占了“杨若兮”的身体,那她就是杨若兮,会尽量想办法得到父母的认可。
玉瑾然此次出京可谓是看尽了世事无常,体味了酸甜苦辣,更吃尽了苦头;被杨若兮主动掐断了话头也没怎么生气,反倒因为她最后那句话心里冒起了欣喜的泡泡,事实证明,不管什么陈公子、新公子都没让她心动。
但看她向着远处一副神伤的模样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杨若兮是为什么离京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山旮旯里来?放着京城御史府、长公主府,再不济还有珠宝店,这些享乐的地方不住,还不是为了不想看着穆清风娶妻而黯然神伤?
“我的若兮在哪?若兮……”寂静的画面被一阵马蹄和女子高音给打破,河边的杨若兮听着这个声音,没等脑海里做出反应,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湿润了眼眶,身体也飞速的转了过来。
营地方向,一骑冲了进去,马背上坐着一位三十来岁的英气妇人,一身利落的秋香色窄袖猎装,在进入营地飞下马后若有所觉的忘了一眼河岸方向,正对上泪捷于眶的杨若兮双眼,“若兮?!”
“娘……”杨若兮不知道是这个身体残余的情绪还是感受到了韩雪迫切的慈爱之心而起的激动,这一声呼唤由心而发,一点也不见迟滞。
母女俩都没在原地停留,向着对方磕磕碰碰的奔了过去,韩雪伸手紧紧将杨若兮揽在了怀中:“兮儿你瘦了。”
第一句话不是斥责女儿和离败坏了家声,也不是斥责女儿孤身一人远走他乡没了闺誉,只是一句简单的陈述,就能体味出一个母亲对儿女最赤诚的爱意,杨若兮这次是真的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喃喃的不停叫着“娘”。
沉浸在多年后的重聚激动中,她们都没发现营地方向越来越多的人陆续到达,杨鸿雁赫然便在人群当中,为首一位手中拿着青碧色女式披风的清瘦男子尤为鹤立鸡群,细长的凤目微微上挑,波光流转间难掩激动之色,不过也按捺着激动,同随行的陈英以及新洲通判等人告罪了一番,这才独自拿了披风往河边行来。
“雪娘,你也太心急了,都已经到了地方,还抢了人家的马儿胡乱闯,要是有个好歹让若兮情以何堪。”这人正是杨逸杰,一身宝蓝便服,长相不是很出色,气质倒是高洁典雅;仔细一看,那双眼中时不时闪过的精光又让人不敢轻视。训斥完了韩雪之后慈祥的目光又投向杨若兮,上下打量了身材清瘦,精气神满满的女儿,轻轻松了一口气,口气却是带着些微的严厉:“思睿是把我的嘱咐给丢到了脑后,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门!”
韩雪的情绪此时稍稍的稳定了些,闻言给了杨逸杰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就不会好好和若兮说话吗?是谁总是拿着女儿绣的荷包成日长吁短叹的?明明听说女儿一个人离了京城就慌得不得了,这时候还假猩猩的教训谁呀?”
杨逸杰的严肃顿时就在妻子的嗔怪下破功,讪讪的回道:“我这不是气思睿办事不牢靠吗?若兮出门想去哪都行,可身边总要跟着两个服侍、保护的人吧?”不然如花似玉的女儿被歹人盯上了怎么办?杨逸杰瞪了一眼另外一边施施然抱胸而立的玉瑾然,刷刷刷在他身侧打上了几排注解:此人长相祸水,一看就不安全;
此人面白手嫩,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货;
此人眼神清澈,面上傲然情绪一目了然,虽然为人单纯好懂,但生性必然傲气任性,想必是个纨绔!
莫非,就是吴管事说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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