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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简直就像是魔术师修行到了最后拥有的魔眼一样,这修女模样的英灵眼中的鲜红魔法阵忽然之间扩大,其范围直接将英灵本身保护于魔法阵之后。
两个直径两公尺多的魔法阵相互交叠，其源头仍然在修女的眼球之上，修女轻轻晃动一下脑袋,视线移动一下,两个魔法阵就随之移动，简直就像是被固定在了眼睛上一样。

然后,眼前的英灵开始唱歌了。

——那是以人类的头脑无法理解的“歌”。

随着歌声响起，魔法阵的光芒自中心一寸寸亮起,有黑红色的闪电在魔法阵上快速蜿蜒爬过,如同打开电灯开关的啪的一声,无数的黑色电火花——不,是黑色的闪电沿着鲜红魔法阵的线条快速朝外散发，漆黑的龟裂出现在魔法阵的前方。

那情景，就像是空间被撕裂了一般！

没有风，但是包裹着英灵少女的白底金边头巾却是无风自动，连带着她身上的修女服也像是被什么风吹动，轻飘飘地飞舞着。

那是魔力的气流所产生的，魔力之风。

间桐脏砚眼里少见地带上了凝重，他可以感觉到，从那些微微开启的龟裂细缝中，流露出某种无可比拟的强大气息。

似有所觉，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虫子，在骚动？

多少年了，被他一直驱使的毫无怨言地去死也好，吞噬魔物也罢，从未违抗过他的命令的使魔虫子，居然，在骚动，在害怕，在……

……想要逃跑？

那龟裂细缝的背后，到底是何等强大的存在，能让一直一直臣服于他毫无敌弱判断能力的虫子，害怕到如此地步？

“你到底，是什么？”

对面的英灵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就像是牵线木偶一样，银发修女的的头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面前的裂缝一下子打开，从龟裂的深处发出了一道光柱。

那就像是一道直径一公尺的镭射光束一样。

间桐脏砚没有躲，也来不及躲，魔术师的身手从来都不能和敏捷划上等号，更何况如此衰老的身体，坏掉了也就……嗯？

那镭射光束直接将他的身体烧灼成灰烬，没有被击中的部分变成无数飞虫，却在脱离那道光柱之前被什么牵引着一样，生生拖回了光束的攻击范围，化作青烟灰烬。

确实不辜负它出场的华丽，间桐脏砚这样想道，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死掉，毕竟想要杀死他可是一个非常有困难的论题啊。

但是……

借助着隐藏性角色的力量，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来到了间桐宅前，正好目睹了间桐脏砚灰飞烟灭那一幕的姜临溪脸上露出了没有掩饰的疑惑。

茵蒂克丝的攻击……并没有就此终止。

奇怪……

作为远距离控制灵装的所有者，姜临溪清楚自动书记的敌对判定标准，如果是能让她拿出“龙王的叹息”这个等级的魔法来对抗的对手，决计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之前，自动书记判定最具威胁的目标，就是间桐脏砚，所准备的魔法自然也是直接对付他的。但是现在，间桐脏砚的身体已经化为灰烬，可自动书记的魔法却没有停止下来。

失去了目标的魔法……理应被自动书记取消掉才对啊！

作为茵蒂克丝真正的master，她清楚地感觉到体内流动着的内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准确的说，是通过和茵蒂克丝建立起的魔术回路输送到了对方体内，用以维持魔法的继续。

魔法没有取消，甚至，根据身体里内息的消失速度来看，这个魔法的攻击力正在一步步加强。

只有一个解释可以说明这一切。

姜临溪的目光落在了地面上残留的黑渣，那是名为“间桐脏砚”的这个人，少有的幸存下来的尸骨。

间桐脏砚，还没有死。

·

“龙王的叹息”，与传说中圣乔治之龙的一击具有相同意义的魔法，其杀伤力足以和对城宝具相媲美的终极魔法并没有在粉碎了攻击目标间桐脏砚之后就停息，而是一路继续前冲，最后……撞上了紧急打开的间桐宅魔术防御。

一方是强力的攻击魔法，一方是专门为了保护而研发的阵地魔术工房，两者相撞，顿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这个角落，看似和大局无关的战斗，也终于被其他的英灵发现。

·

忽如其来的巨响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挣扎着从下水道出来的白发男人难以置信地看向响声传来的方向。

以他的身体情况，理应是呆在下水道一直等到战斗结束才是最好的，但是他想要看到时臣落败的模样，想要看到那个高高在上一直骄傲的人跌入凡尘的狼狈可悲，所以即使身体再差再怎么不适合这个战场，他也还是离开了藏身之处。

只是想亲眼看到最恨的那个魔术师落败的样子，间桐雁夜却没有想到，在他到达地面时，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全力激发魔术防御的间桐宅！

和远坂家一样，间桐宅作为标准的魔术师住宅、魔术工房，各处都遍布着保护着大宅的防御魔术，从间桐雁夜有记忆起，那在暗处流转着魔力的魔术工房就时时刻刻地提示着他，这是一个多么不正常的世界。

所以在他成年之后，他不顾一切地逃离了间桐家，直到……

但即使是他也从未见过间桐宅的魔术防御运行到如此地步的时刻！

不，更准确的说，他几乎没见过那些魔术防御被触动过！

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攻击，黑色的魔术气息好像噼噼啪啪作响的黑色闪电一样在魔力的防御上流转，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声，时不时有青烟冒出。

大部分情况下，魔术师的住宅并不一定都暴露在地面上。有时候是运用异度空间的原理，有时候仅仅只是建筑上的小手法误导外人的视觉，总归有那么一些重要的地方是隐藏在种种手法之下，并不会暴露在外的。

因此，即使是作为间桐家的子嗣，作为这一代里唯一具有魔术师资质的间桐雁夜，这也是第一次看清楚自己度过了整个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的住宅的全貌！

这异象同样吸引了正驾驭着光辉之舟的archer和他的master，金发红眼的英灵如同国王巡视自己的领土，傲慢地看向异象所在：“那边似乎有杂种在上演娱乐节目？”来到现世的这几天里，这名英灵对于现世人类发明的种种科技产品适应良好，连娱乐节目是什么都知道了。

“那是……”和饶有兴致好像看到了什么娱乐的archer不同，他的mater远坂时臣却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那是间桐宅的所在。”

樱……在那里。

在圣杯战争打响之前，远坂时臣已经将自己的妻子葵和女儿凛都送到了禅城家，以免这场战争波及到他们。

但是已经过继到了间桐家的樱却不是他能过问的，远坂时臣唯一能宽慰的大概就是间桐家后继无人，没有魔术师可以参战，那么樱在间桐家应该不会有被卷入战争的危险。

但是现在……

握在红宝石手杖上的手掌青筋毕露，可见它的主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愚民自有其生存之道，为本王提供娱乐也是他们的分内之事，”全身都被黄金的盔甲覆盖的英灵指挥着光辉之舟朝间桐宅飞去，“本王倒是想看看，是谁在那里奉上能令王感兴趣的节目。”

御主的死去，本身暴走之后就是耗魔大户的berserker魔力不足，触手从外围一寸寸消散，只是在即将消失之前，它忽然挣扎地看向间桐宅。

远在间桐宅的姜临溪只觉得背后一阵毛骨悚然，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头，却只看到了berserker最后消失的一点点微光。

刚刚那是……错觉吧？

姜临溪摇了摇头，不去管已经退出英灵战斗的berserker，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大宅上。

魔术与魔法的轰鸣声中，最后一层防御微光一现，消失不见。

茵蒂克丝的魔法，打破了间桐家的防御。

古老大宅的哀鸣声中，龙王的叹息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摧毁了间桐宅的整个地上建筑，露出了其下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地基。

不，那不是地基。

旁观的姜临溪忽然有种难以言说的冰冷袭上心头。

大宅被摧毁，但是攻击还没有停下，这一次，姜临溪看清楚了，自动书记所瞄准的攻击对象……

是站在被掀飞了屋顶的大厅中央，头系鲜红发带的紫发小女孩。

那孩子不知道是被吓呆了还是没反应过来，表情木然地看着距离她越来越近的光束。

“樱！”

“樱！”

银甲的青年骑士驾驭着风精灵幻化而成的战马忽然出现在银发修女背后，手上漆黑的魔剑毫不犹豫地对着她砍了下去。

移动教会完美地防御了这一击，但是移动教会只能吸收掉加注于她身上的攻击保护她绝对不受伤，却无法抵消这一击附带的动能，导致自动书记身体前倾，和她眼球相连、瞄准紫发小女孩的魔法光柱偏移了目标，直接将地面轰开一个大洞。

间桐宅已经摇摇欲坠，似乎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傻了的小女孩完全没看到自己头顶一段巨大的房屋梁柱掉了下来。

凭空出现在小女孩面前的火焰直冲天际，裹住了那段掉下来的房梁柱，在它距离小女孩的头顶还有三米的时候，火焰将其整个儿烧成了灰烬。

似乎是被那耀目的火焰吸引了注意力，目光呆愣的小女孩呆呆地抬起头来，看着那火焰消失在空中。

那个火焰是……

“爸爸……”

轻不可闻的声音被周围魔术造成的轰响遮盖，只有倏然出现在她身边的绿衣英灵敏锐地听到了。

被代理master下令救人，绿色的英灵发挥自己敏捷A+的属性，在来自那个修女的攻击变缓、周围掉落的高空坠物被火焰击毁的这一瞬间，出现在了紫发小女孩身后，一把抱起像是被吓得没有反应的小女孩，远离了间桐宅。

眼看着那个小女孩被安全救出，姜临溪轻轻松了口气，使用手里的控制灵装，终止了自动书记模式。

银发修女面前的魔法阵一下子消失，连同整个人都随之灵体化消失，让想要追击的远坂时臣无处下手。

此刻的间桐家不可谓不惨，矗立在地面之上的建筑被整个人轰飞，魔法强大的力量掀开大块地皮，直接露出底下的地下室——如果战后间桐家准备继续住这里的话，与其翻修，还不如直接推倒了重建来得方便。

刚刚令茵蒂克丝灵体化，这一举动不仅仅帮助姜临溪节约内息消耗，连同一部分还没来得急消耗的内息也顺着构建在两人间的回路流了回来。

清凉的内息在体内流转不止，滋润着近乎干涸的经脉。

姜临溪呼了一口气，正要招呼迪卢木多自己在这里，却无意间朝那个暴露出来的地下室撇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她看清楚那地下室的模样。

那个瞬间，姜临溪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了。

警长浑身一颤，毛绒绒地缩成一团，小心翼翼地抬头。

漆黑的猫眼中，映出了姜临溪面无表情的脸。

就像茵蒂克丝曾经在梦中见过的、空白了表情和思绪、如同人偶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