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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儿子的婚事有了着落,阮文和松了口气。值得您收藏
临近六月,鸡未打鸣,天光微亮,夹着股薄薄的凉意,吸口气,凉意能直接沁进心坎里,不觉冷,会格外的见清醒精神些。
他踏着晨雾踩着露珠,来到亡妻的坟前。
“他三婶给业山寻摸了个姑娘,是娘家嫂嫂的侄女,我远远地见了面,姑娘跟业山很配。业山很喜欢。”
“咱早些年对不住三弟俩口子,好在三弟俩口子不是个计较的性子,你走后,家里乱成团,亏得大房和三房多有帮衬,才有如今的二房。”
“业山这孩子心心念念着要给你报仇,说要努力挣钱,把生意做大些,等有了足够的钱财,就开始打压贾家。我是劝不住他,要是能替你报仇,让贾家失了钱财,生不如死的过着,我也觉得解气。”
“业康很会读书,都说他将来定有出息。业山说,便是考不上功名,会识字,脑子灵活,有的是挣钱的门路。业青这孩子有点憨,业山说就让他守着杂货铺,娶个老实本分的姑娘。”
“我这腿,逢到下雨或天冷时,总会疼的厉害,胡大夫说这个没法根治。业山让我好好养着,总能减轻些疼意。我觉得,我该受着这份罪,每每疼起来的时候,我就能想起,我曾做过的混帐事。”
“是我对不住你。我时常会想起你,但凡我有点出息,不游手靠闲偷懒耍滑,咱们现在不知道过的得有多美好。业山懂事有主意,便是没有贾家赔的银子,他终究会将二房撑起来,不过就是缓上几年而已,你还在,你得有多高兴。”
“咱们二房如今在村里算是头一份,好些个劝我再娶个,我不想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不住你,对不住三个孩子。”
“今年十月里业山就会成亲,我这几天总想起些往事,想起当年我娶你时,想起我掀你红盖头时,你害羞的模样,你看着我笑。你是个好的,是个好姑娘,可惜嫁给了我,把你给拖累了。”
“他三婶说,张家的姑娘性子有点娇,性情模样都没得挑,是个极好的。咱业山也是个好的,他比我这个当爹的强,他们俩口子肯定会把日子越过越好。业山的媳妇也姓张,跟你是同个姓,说不定根子上你们是一家子。”
“你要在天有灵,就好好保佑着业山,业青,业康,让咱们家的三个孩子,往后都能过好日子,舒心畅快的好日子。”
阮文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絮絮叨叨的说着,活像个小老头。
待他从山里出来,天色大亮,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饭香。
十月底,将将忙完秋收,阮业山风风光光的将张家闺女娶进门,宴席整的甚是丰盛,席间一直很热闹。
阮张氏进门不足三月,就怀了孩子,次年八月生了对龙凤胎。哥哥在前妹妹在后,哥哥五斤六两,妹妹五斤二两。
孩子是在傍晚出生,太阳即将落山,天边的晚霞灿烂得不像话。阮文和得到这个好消息,深一脚浅一脚的又去了趟亡妻的坟前。
龙凤胎三岁那年,阮业山攒够了资金,他将饭馆直接给了阮业成,就意思意思的收了三两银子。早两年,他就和三叔三婶透过意思,也问过阮业成,三房有意想继续开这饭馆,他就手把手的教着阮业成,直到他能独自撑起饭馆。
这年,阮业成也满了十六,吃着十七的饭,可以开始说亲,阮文丰夫妻俩给大儿子张罗了个婚事,让俩口子管着饭馆。
自家大舅子开饭馆,肯定得多多的帮衬着,曲阳和常榕隔三差五的就带着家里的四个孩子进山,给大舅子打点野味送过去。有好的食材,加上好的手艺,阮业成俩口子又和气,店子里总是干净整洁,小饭馆的生意便愈来愈红火。
等着阮业成夫妻俩接手饭馆后,阮业山就开始张罗着跑商的事,想要扩大自家的生意,不能只顾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还是得去外面多走动多看看。
待龙凤胎满了三岁生辰,阮业山的商队也建成,八月底,阮家商队带着本地特产从源河村出发,一直到来年六月才回来,赚了个盆满钵满。回来后,休息俩个月,商队再次出发,这次人数比上回多了一倍。
能平安的归来,这里头,曲阳和常榕功不可没。阮业山首次带商队出去闯荡时,常榕给了详细的路线,哪些地方危险需要避开,哪个县名声好,哪些武师镖局最是靠谱等等,兄弟俩在外面闯荡过,清楚的很,尤其是常榕,近年才定居在源河村,他手里头的门路宽着呢。
还有胡大夫也有功劳,商队出发前,他提前半个月制了不少药丸药粉等,什么头疼脑热啊,驱蚊驱虫啊,瘴气迷药,受伤要用的金疮药等等,他想得细致周到,都给备得妥当妥当。
幸好准备工作做得足,否则,阮业山还真有可能一去回不来。有了回经验,再次出发,就省心了些,这趟用了近七个月就返回了源河村。
阮业山就靠着商队起家,走南闯北的到处都去,仅两年有余的时间,攒了丰厚的家底。他在县城开了近十间铺子,费了大半年的功夫才买齐所需要的人手,在县城稳稳的站住脚后,他就解散了商队。
走南闯北钱来得快归快,就是太危险了些,简直就是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商队里有愿意跟着他的兄弟,他都安排在自家铺子里干活,待遇相当不错,他自来不是个小气的人。手里有了钱后,对阮家各房都相当的大方,也是间接的回报着曲常俩家。
几年过去,贾家越发的不成气候,完全无法跟刚刚崛起的阮家相比。数年过去,阮业山实现了自己当年说得话,他替母亲报了仇,在商言商的正当手段同,打压排挤着贾家,贾家迅速落败,前后不过短短半年。
贾地主得知阮家的来头,从往事里挖出前因后果,气出了身病,没几日就撒手而去。贾家没了当家人,贾家唯一的儿子,只会吃喝玩乐,又过半年,曾经的风光无限的贾家,也仅剩下良田不足三十亩。
阮业山到底没有赶尽杀绝,还将当初的五十两送还给贾家的少爷,曾留下话,他若不甘心,尽管报复回来。
贾家少爷卖掉剩下的良田,带着妻儿老母远走他乡。后来,听人说起,贾家在邻县开了个丝绸锦缎铺子,刚开始有点艰难,慢慢的,贾家少爷摸出点门道,生意还不错,能养家糊口。
多年后,还能依稀的听见十里八乡的老人,将这段往事徐徐道来。
善恶终有报。人呐,应当惜福。
*
阮业山建商队时,特意去了趟大房,问业兴业浩兄弟俩愿不愿意跟他走南闯北。阮业兴念及兄弟俩都走的话,家里就剩下父亲,不太妥当,再者,俩个孩子还小,他也不放心,便让业浩跟着去。
阮业浩随着阮业山的商队,出了趟远门,回来后,挣了近百两银子,他送了三十两给阮严氏,还有张和离书。
“三十两就想打发我?门都没有!要和离,行啊,给我一百两银子。”阮严氏狮子大开口。要是手里捏着百两银子,便是和离她也能逍遥自在的过着。
别说没百两银子,便是有,阮刘氏也不会给这毒妇。能拿出三十两,还是二儿子心善,到底是夫妻一场。“嫌少啊?那行,那咱们慢慢的耗着,再耗个两三年的,多年无所出,就让业浩休了你。”
“等等。给我五十两,我愿意和离。”阮严氏见状,有些心慌。
阮业浩在外面跑了近一年,终究是不同些,沉声说了句。“三十两,要就签字。”说得果断利落。
最后,阮严氏还是签了字,拿着三十两喜滋滋的回了娘家。
阮刘氏要给儿子重新找个媳妇,阮业浩拒绝了这事,二个月后,跟着阮家商队再次出发。
四年后,阮业浩成亲,是同商队里的兄弟介绍,自家的妹子,阮业浩和他处的好,见过他家妹子,也觉得好,便成了亲。成亲后夫妻俩过得很是和美幸福,次年便生了个大胖小子,把阮刘氏乐得不行。
和离后的阮严氏拿着三十两银子回到娘家后,大手大脚的花着钱,对哥嫂侄子侄女也相当大方,都知道她有钱,足足三十两银子呢,家里人对她好得不行,嘘寒问暖无微不至,阮严氏着实过了几年美上天的舒心日子,在家什么都不用干,自有人送到跟前来。
几年过后,手里的钱花光,阮严氏在家的地位一落千丈,严父严母受不住儿子儿媳的逼迫,将严氏嫁给了个四十有六的鳏夫,出嫁时,严母将这些年闺女给她的钱,都偷偷的给了闺女当嫁妆。
阮严氏才进夫家门,嫁妆就被丈夫抢了个空,自此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她时常能听见村里人说起源河村阮家的事,想起在阮家的日子,想起她曾经的丈夫阮业浩,如今想想,都像是个梦,忒不真实。她甚至会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得作天作地,活该啊。
从溪水里望见张苍老憔悴的脸,她麻木的看着,麻木的想。可不是就是活该。
要说后悔,早已晚矣。
*
常榕和婧姐回到源河村时,悠悠明吉已经三岁,平安和蓉蓉都一岁多,会走会跑会说话,三孩子能从早上闹到晚上,精神别提有多充沛。
小孩子家家轻着呢,把小灰小黑胖墩当马儿骑,悠悠将狼狗让给了弟弟妹妹,她胆儿肥的直接骑家里的小黄,觉得倍有成就感,相当的威风。常小榕回来后,她就喜欢上了骑马。
常小榕个头高大威风凛凛,能一口气带四个孩子,四个孩子最喜欢的就是它,连三个狼狗都比不上。常小榕带着孩子们在外面遛弯,小灰小黑胖墩就在旁边护着,防止孩子们摔下来。
不过,悠悠和明吉很是懂事,一人护着一个,还真没出过事。再者,常小榕也聪明着,走得特别稳当。有着这些小伙伴,家里的大人都要省不少事,只要在旁边看着就行,不需要操心太多。
陈子善搬来源河村,盖了三间茅屋,一间草庐,草庐即学堂,取名笑痴。
阮家的三个孩子便没有往镇里读书,都想着要进草庐读书。
陈子善自然允了这事。
学生们在上课时,骑着常小榕到处遛哒的四个孩子,都会很注意的避开草庐。待着草庐课间休息时,悠悠就会使着常小榕过去。找俩个小舅舅玩,明志哥玩,找姑父玩。
“爹,吃糖。”小蓉蓉见着父亲从草庐出来,咧着嘴笑,从兜里掏出蜜角子。
小明吉赶紧护住她的小身子,怕她倾斜的过份了些,从马背上摔下去。
悠悠鬼精鬼精的嚷嚷。“姨父吹笛子啊。”姨父的笛子吹得可好听了。
“今个不吹。”陈子善走过来,笑着从闺女手里接过蜜角子,还真放进嘴里含着。“真甜。”抚了下闺女的发顶。
“为啥?”悠悠茫然的问。
“今个天气好,适合讲故事,给你们讲故事罢。”
刚给学生上完课的陈夫子,又开始给四个小娃娃讲起书上看过的神话故事。
阳春三月,便是白天日头也不烈,暖暖地,带着微微灼意,晒着舒服极了。陈夫子拿了个草席出来,搁在干燥的空地上,几人就坐在草席里,享受着明媚的春日。连小灰小黑胖墩都老老实实的趴着,喔,还有常小榕,黑黝黝的眼睛,似是听得津津有味。
“……感觉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这时候,它就下山来到村子里,见到什么就吃什么……”
“有这么大麽?”小小的蓉蓉伸着短短的胳膊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圈,奶声奶气的问。
悠悠则好奇的问。“它是不是跟大猫似的?”
“它还吃人啊?”小明吉有点害怕。
平安接着话。“叫爹和叔叔杀了它。”
“……就这样,这只年兽,年复一年地来到村子里吃人,弄得大家人心惶惶。阿宝住的村子……”陈夫子没有回答孩子们的问题,只静静的听着他们说话,待他们说完,他就继续讲。
“我有糖,给它吃。”小蓉蓉往兜里掏出蜜饯。
她把甜的都当成糖。毕竟年岁还小,就算是跟有个话痨姐姐,她有些字还是不会说。
悠悠笃定的回了句。“肯定不够。”
“应该抓住它,杀掉!”平安说得霸气,奈何嗓音软糯糯的。
小明吉软软的道。“它会吃人。”
陈夫子见他们又开始自顾自的说起话,便停下来,听着他们讲,眼角眉梢含着笑意。
不远处,阮初秀推了推在做绣活的堂姐。“不知道陈夫子在给孩子们讲什么,瞅瞅一个个说得面红耳赤。”
“大概又是在讲神话故事,净扯些有的没的。”阮如秀嘴里这般说,嘴角却一点点的弯成了新牙状。
村民们看不懂这对夫妻,要说他们不是夫妻吧,蓉蓉喊陈夫子叫爹,阮家的孩子喊他姨父姑父。要说是夫妻吧,可俩口子不住一个屋,年头到年尾难得说句话。唉!他们啊,是真心闹不明白。
有些人还想着给陈夫子说个姑娘呢,见到这情况,都纷纷熄了心思。这俩口子的事,不能随便往里头掺和啊,一个不注意就沾了一身腥。
他们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相互惦记着,却从不往来。
她送他的衣裳鞋袜,他送她的首饰画卷,皆由着家里的孩子帮忙传递。
旁人不懂他们,他们却知晓彼此的心思。
还深爱着,只是无缘再续夫妻。
*
阮初秀二胎生了个儿子,那会,悠悠已经五岁。对弟弟很是爱护,知道弟弟小,不能带到外面玩,她倒也收的住心,不再整天往外跑,总会留下小半天的时间陪着弟弟。她留在家里,平安就跟着她,也不爱出门玩。明吉和蓉蓉要稍好些,照样玩得开心,也会时不时的跑进曲宅瞅两眼。
男孩取名岁然,曲岁然,小名然然。
然然两岁的时候,阮老头离世,他死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透着满足和得意。
临死前,他看着满屋子的子孙后辈,念叨起往事,说起他年轻那会儿,是个特没出息的汉子,都说白瞎了他的名字。他是没出息,可他的子孙后代相当的有出息啊。便是到了地底下见着祖辈,他也能挺起胸膛来。
他叫阮大为,他对得起这个名字。
阮老头离世没几天,阮程氏也跟着去了。都以为她会走在阮老头前面,却不想,是她追着老伴去的。
阮程氏临死前,将家里的小辈叫到了床边,每人分了好几百文。阮家如今富贵着,这点钱压根不算什么,可这是老人给的心意,得好生收着,能不花就别花出去,这是福气。
三个老人里,胡大夫活得最久,他活到了悠悠出嫁,悠悠嫁给了平安,在跟前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是个好孩子。胡大夫很欣慰,他拼着股劲,等到了曾孙孙的三朝回门,才笑着闭上眼睛。
没能看到悠悠的孩子出世,他是有点遗憾的,可悠悠嫁给了平安,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他心里头踏实。平安定会好好待悠悠,他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了平安,本来是要教给悠悠,可悠悠对医道不感兴趣,且天赋没平安好。
悠悠从武,学了她父亲的本事,又学了伯伯伯娘的本事,能学的她都认真的学着。
胡大夫死后,悠悠就在家里呆不住,她早就想和平安携手闯荡江湖,只是顾及着太爷的身子,怕赶不上见他最后一面,这才一直忍着没行动。
双方父母都没有拘着,想要去就去吧,趁着年轻到外面闯闯也好,总得有些经历,人生才算精彩。
阮永氏有点意见,她年岁大着,越发的爱碎碎念,好在阮文丰是个清理的,总能及时拉住老伴。
悠悠和平安俩口子手牵着手恩恩爱爱的去外面闯荡。明吉跟着父亲在自家铺子里帮忙,往后家里的生意交给他,大哥明志已经考上了秀才,陈夫子说他再考举人事情不大,往后没有特殊情况,就是要走官场。
蓉蓉嫁给了父亲的学生,陈夫子很看重的一个弟子,家里情况本人性情,都摸了个一清二楚,才放心的让闺女嫁过去,说是嫁也不算,嫁人后,蓉蓉和丈夫依旧住在源河村。生了三个孩子,三个姓氏。分别是夫家李姓,娘家阮家,父家陈姓。都是成亲前,早就说好的事。
阮业康考取举人后,也不知他是怎么的,竟跑到了边关,对于当官他更喜欢当军师,且还混得不错。
阮业守也没有当官,觉得阮家有明志当官很是足够,他想要走遍山川大泽大江南北,他要将整个天下都看一遍,将看到的都写下来,他这辈子定要写完这本游记。
他学得杂,什么都有点兴趣,胡大夫教平安医术时,他也跟着学过。曲阳常榕教着孩子们练拳脚时,他也跟着练了好久,一直在坚持着。挣钱吧,他也会点,经常会帮着大哥写写算算的。他什么都学点,就是不精而已。
知道母亲不会同意,阮业守清晨天未亮,他就背着个包裹离开了源河村。
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母亲不同意,他还是会走。
时光匆匆如流水,数年过去,当初的少年郎,早已成长为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们心中的执念皆已现实。
勇者往往更容易达成所愿。
*
世间最最公平的,大抵便是生老病死。
婴儿新生,老人离世。孩童变少年,少年变青年,青年变中年,中年成老者,老者垂暮。
年轻的时候,总会想着,一辈子可真长呐。如今年老,回望岁月,一辈子可真短呐。
“咱们都老了。”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阮初秀,乐呵呵的伸手戳了下旁边老伴。
曲阳握住老伴的手,握在手心里,不轻不重的力道,防止她挣脱。“不老。”
“老了就是老了,别不爱承认啊,我曾听过一句话:世界上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说完,阮初秀轻轻的哼了起来。
没想到,她还记得呢,竟然还记得这首曲子。
曲阳静静的听着老伴哼完,笑着接了句。“这不是最浪漫的事,还有更浪漫的。”
“是什么,你说出来听听。”阮初秀有些好奇。
“你亲我下。”曲阳老不羞的指了下自己的脸,眼睛里含着笑,透着深深的情意。
十年如一日,爱她爱到心坎里。
阮初秀嗔了句老不羞,红着脸不看他。“不说就算了。”
院子里,俩个小曾孙正跟着俩条狼狗玩着,玩得很是开心。乍眼看去,像是小灰和小黑,其实不是,这是后来从外面寻回来的俩条狼狗。
“说。你要听,我便说。”曲阳起身,轻轻松松的将老伴抱了起来,贴在她的耳边,笑着说。“最浪漫的事,你我都老了,可我依旧可以轻轻松松的抱着你,想去哪就去哪。”说着,就抱着她进了屋。“这会没人,可以亲口吧?”
阮初秀被他的话甜了满嘴的蜜,正要凑近亲他口时,就见俩个小曾孙孙站在屋门口,边刮着脸边笑嘻嘻说。“太爷太奶羞羞脸啊羞羞脸啊……”
羞羞脸啊羞羞脸啊
这个瞬间,仿佛时光可回头,清楚的看见他们还年轻着,悠悠还是个小娃娃,她坐在床上,边笑边刮着脸说。“羞羞脸啊羞羞脸啊。”
多么的相似啊。
一晃神的功夫,竟是几十年,阮初秀突然有点想哭,眼眶发热,视线有些模糊,她捧着男人的脸,仍可以看出他年轻时的英俊。“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嫁给你,我很幸福。”她在男人的嘴上亲了口,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
突然的想啊,要是有来生,还能嫁给他,还能和他过一辈子,该有多好。
同床共枕无数个日日夜夜,数都数不清,曲阳多了解他的媳妇啊,紧紧的搂着她,一下下的抚着她的背,沉默着没有说话。
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的待她,护着她,疼着她,一辈子不长,过了就没了。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尽自己所能,不让她受委屈。
*
陈子善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他能感觉到,他躺在床上,看着来来去去的人,多数是他这些年教出来的学生,知他病重,不惜千里跋山涉水的赶来源村河。还有他的后辈,十里八乡的村民。
来了很多人,数都数不清,可他最想看到的,却没有出现。
“蓉蓉,你跟她说,我想见见她。”陈子善看着闺女,闺女跟她长的真像。
陈婉蓉自是应了父亲的话,红着眼眶回去喊母亲过来。
“都要死了,何苦来惹我。”年老的阮如秀轻轻的念了句,沉默了会,她起身说。“走罢。”
茅屋外站满了人,草庐里也挤满了人,看着这娘俩过来,默契的让出条路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老妇是他们的师娘。
当年的往事,他们也都清楚,却不敢随便拿出来讨论,这是老师的忌讳。
“咱们都出去罢。”陈婉蓉说了声,率先出了屋。
屋里人的见她离开,亦步亦趋的跟着出了茅屋。
阮如秀走到床边,拿了个凳子坐着,恰巧对上了陈子善的眼睛。
他的床很是简陋,比较低。
“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走进这间屋子。”阮如秀用着平静的语气说话,像唠家常似的。
陈子善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却不敢去握,只堪堪的伸到了床边,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想说什么?”阮如秀叹了口气,犹豫了下,终究还是伸了手,握住了他的手。“没事,你走后,在黄泉路稍等等我,我来找你。”
“我想和你合葬。这么多年,我已将身上的罪孽尽数还清。”他一辈子都只是个举人,没办法替陈家光宗耀祖,却另想了个法子,几十年的努力,到底没让心血白耗。
他陈子善教出来的学生,个个都本事不小,有少数的几个,甚至响彻大江南北,在朝为官者,足有四位高居庙堂。连当今圣上,早些年,也曾来过源河村,恳请他当太子太傅。
天下文人无人不识笑痴居士。
阮如秀微笑着点头,眉眼依稀可见当年风采。“好。”
一个好字,似是听了千言万语,陈子善含笑离世,却紧握着阮如秀的手一直没松开。
修大功德,可得来生缘,今生负她,来世便护她。
阮如秀也没挣扎,就静静的坐着,侧头看着躺在床上像是睡着的陈子善,想起他们曾有过的美好岁月,想着想着,她就闭上了眼睛,慢慢的,连呼吸都停了。
乃至几百年后,仍有学子在猜测着,笑痴居士取笑痴俩个字是何意,反复琢磨着笑痴居士的一生,大多数得出结论。应该是说可笑的痴情,是指师娘待他太过绝情冷血。
又少数人说,笑痴居士取笑痴俩字,应该说得是自己,笑自己是个痴儿,恋着师娘无法忘却。
直到,笑痴居士生前的书稿意外被人翻出来,众人细读过他的书稿,才知晓笑痴的真正的含义。
是己身罪孽,何为己身罪孽,却不得而知。
*
时光往回倒,回到几百年前,老去的人都还在,便是中年,依旧男俊女俏,恩爱如常。
在燕京,有个少年重生,他十分的不解,难道是他的重生改变了整个朝代?不可能!他明明都没来的及动作,怎么就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他苦苦寻找着,想揪出来,是否还有跟他有相同经历的人。趁着敌人在明他在暗,把人找出来,然后收拾掉。
他找啊找,顺着蛛丝马迹,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总算找到了答案。
笑痴居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上辈子压根就没有这号人。陈子善?这个他有点印象,年纪轻轻就当了举人,很有灵气,他还让手下注意着,要真有点本事,就招到自个跟前来。
他以为这个陈子善就是重生的,可等他将陈子善的平生都翻看遍时,便能肯定这人,定不是重生,如果他真是重生,肯定不会让自己过得这么惨,连心爱的人都得不到,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再细细翻啊翻,他找到原因了,这辈子陈子善的妻子和离,上辈子是没有和离的。
此人满心郁闷,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发。费尽心思,苦苦找寻,万万没有料到,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他娘的,这算怎么回事!
上辈子没有和离,怎么这辈子就和离了?
*
陈夫子教出来的学生,各行各业都有,当官的有,经商的有,混江湖的有,混边关战场的有,游山玩水不务正业的也有。
看似各不相干,实则都息息相关。并非刻意安排,大抵是天意罢。
边关的战场上,幸得军师及时想出应对法子,免去战败危机。北有干旱南有水患,最严重的俩个县城,其县令正是陈夫子的学生,师兄师弟有难,众人相帮,出钱又出力众人拧成股绳,齐心协力帮着度过天灾。两位县令得到百姓的拥护和爱戴,官位节节高升。
大事小事数不胜数,总会在最危机的时候化险为夷,慢慢的撑起了摇摇欲坠的江山。
一个朝代的灭亡,戛然而止。
都说陈夫子是文曲星下凡,或许真是这么回事呢。
上辈子未能完成凤凰涅磐,这辈子终是浴火而得重生。
要说功德啊,或许还可以从更久远些说起,阮家三房的闺女得天花,被丢弃在山洞里自生自灭,在她断气片刻后,又有了呼吸,她睁开眼睛,注定有些事情将要被改变。
据说,蝴蝶煽动一次翅膀将会引起一场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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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年后,人迹罕见的深山里,忽迎来一场从未有过的雷雨,雷声阵阵似要将要整个天地轰陷,暴雨倾盆仿佛要淹没这片深山。
待这场雷雨过去,已经是六天后的事情。
深山内满目疮痍,活像人间炼狱般,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却立着个绝世无双的少年郎,美得不像人。
他掐指算了算,嘴里喃喃自语。“必须得赶紧找到他们,还了这两桩因果。”这样,他才能位列仙班。
本来在这个灵气匮乏的小界,它是没有办法修炼成仙,主要也是它身怀大气运,就这么个破烂地儿,还真让它修成了正果。
它本是山间的一株人参,遇千年难得一见的帝浆流,得了些道行,生了灵性,后来呢,它躲在深山里慢慢的修炼着,吸收日月精华,有天,意外被一个凡人给逮着挖了出来,这凡人还不错,只留了它根参须,就让它放回了深山。
失去根参须,损失了几十年的修为,却保住了小命,它还觉得挺划算,回到深山后,它就往更深的深山里呆着,要是再被凡人挖到,能不能有上回的好运可就难说喽。
它在深山里日复日的修炼啊修炼啊,奈何这小界实在没什么灵气,不管怎么修炼,修为长得也不快。
可有天,它的修为突然涨得飞快,修为大涨后,它懵懵懂懂的知晓了些事。原来,让它修为涨得飞快的,是功德。凡人留了它的参须,拿出来救了人命,这人呢,又做了好多好多好事啊,这功德不知怎么的就落到了它身上。
如今,它修成正果,渗透了天机,自是彻底明白怎么回事。
它得了功德修成正果,就要还了这因果,了却曲阳和陈子善的临死前的心愿,和妻子再续来生缘。
这容易啊!这四个还在这小界里呢,且年岁相当,离得还近呢,待它下山当回月老去,还了这因果。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顾末冉没想到自己会穿书,还是从自带万人迷属性的大美女穿成原书中的丑女配角。 被要求渣女收心,乖乖撮合原书男女主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她在现实世界中曾经喜欢过的白月光男神陆霖也出现在了书里? 顾末冉揉揉脸,醒醒,这是书里!他只是个跟陆霖长得一样的角色!于是她决心好好逆袭,势必要跟这个&......ldquo;白月光”再续前缘。 直到某天,顾末冉突然意识到,书里的陆霖和现实的陆霖,怎么好像不止是长得像呢……【展开】【收起】[>
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