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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兄?”春谨然一时拿不定主意,万一门口是郭判的仇家,他这么热情好客恐怕不妥。
郭判忽然站起身,无奈叹了句:“我去吧。”之后越过他,走出屋子。
春谨然连忙跟上前去一探究竟。
来到大门口的郭判稍作迟疑,才不大情愿地打开了门扇。
门外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一身素色劲装,简单干净,五官很平凡,但眉宇间有一股凛然之气。男子周身未有兵器,见来开门的是郭判,当下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末将李昂拜见肃远将军。”
李昂的声音清澈明朗,举止谦和有礼,丝毫没有武将常见的暴躁或戾气,若不是他自称末将,绝对会被错认为文官。
郭判挑眉冷笑:“怎么,武的不行,又换文的了?”
“皇上得知廖副将对将军不敬,龙颜大怒,已将其召回贬谪。”李昂垂下头,平静陈述,没有煽情,也没有多余的渲染,倒显出几分诚恳。
躲在郭判身后的春谨然,在听见“肃远将军”四个字的时候,下巴已经掉到了地上,待后面再听见“皇上”,内心已经没有更多的波澜,唯一的感觉就是活得久了,真的什么都能见到。
李昂口中的“廖副将”八成就是郭判伤口裂开的罪魁祸首。但他的不幸遭遇显然没有给被害者带来太多的快乐,甚至郭判在听见“贬谪”二字的时候还皱了一下眉。半晌,他才似感慨似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伴君如伴虎,老子儿子一个样。”
一直面色从容的李昂被这话直接吓傻,好半天,才苦着脸道:“末将知道将军生性直率,不拘小节,但有些话即便再想说,也只能烂到肚子里。如若不然,只怕痛快了口舌,却丢了性命。”
郭判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就是说李副将也同意我的看法喽,只是不敢讲罢了。”
李昂一怔,明白自己这是掉进坑里了,但也知道对方只是借此出出气,无奈道:“将军饶了末将吧。”
郭判收敛玩笑,终于明明白白把不满不愿不爽挂到了脸上:“我姓郭,不姓将,你再这么叫,信不信我一脚给你卷出去!”
李昂几不可闻地叹口气,继续耐心道:“肃远将军的封号是皇上亲赐,若将军真不喜欢,可随末将回京面圣,当面请辞。”
郭判恼羞成怒,事实上这些天这些话他翻来覆去说了不知道多少回,简直就是车轱辘话,可每次得到的回答都一样——请您回京面圣。他他妈要是想回京,愿意见那个狗屁皇帝,还用折腾到现在?!
猛地踹了一脚门框,郭判恼羞成怒:“赐名号的时候怎么就不用当面,怎么就不问问我同不同意!去他娘的狗屁将军,老子不要!”
郭判这脚就踹在李昂咫尺之处,尘土飞扬,轰然巨响,然后者纹丝未动。
“郭判你闹腾什么呢!不想住就走!又没人求……”闻讯赶来的丁若水以为郭判又在行鲁莽之事,遂人未到,斥责先至,不料走近看见了门口跪着的人,声音便戛然而止。
郭判扶额。他一直希望这件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不了了之,一来是不想自己成为江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二来,牵扯到朝廷的就没有好事,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也被卷进来。现在倒好,不光卷了,还一下俩。
“哎,这人谁啊?怎么跪在这儿?还有你们仨,堵在门口干嘛,迎接我啊哈哈哈……不用啦,都自己人,还客气啥!那个,这位兄台麻烦你让让,我要进门。”
很好,现在仨了。
祈楼主肩扛一麻袋瑶蛮树叶,日夜兼程,披星戴月,以至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与李昂的穿戴整洁形成鲜明对比。但同样,他傲然生辉的脸色与对方生无可恋的表情也天差地别。
然后,跪着的生无可恋竟真的往旁边挪了挪,给站着的傲然生辉让出一条进小筑的康庄大道。
看着祈楼主趾高气昂进门,春谨然忽然觉得跪在那里的李昂十分可怜。
“那个,李将领是吧,这儿又不是庙堂,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你站起来说话吧。”
李昂不动,只定定看着郭判。
春谨然用眼神催促友人。
后者装没看见。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本能看不下去的丁若水上去就给了郭判一脚:“想当大爷去别处,在若水小筑没谁可以欺负人!”
郭判被踹得不疼,但心里委屈啊:“他们欺负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挺身而出!”
丁若水双手叉腰:“你也没喊我啊,你喊我我也帮你出头!”
这理由没毛病,简直不能更充分。
郭判气结,但邪火确实也已经撒得差不多,毕竟咄咄逼人的是皇帝,出手伤他的是廖凯,眼前这个新派来的李昂,只能说命不好,上来就得先背锅。
“起来吧,我说了我不是你的将军,你自然也不用跪我。”
李昂总算动了,尽管跪地很久,但男人起身的动作依然干净利落。
郭判有些意外,揶揄道:“我还以为会听见‘如果你不跟我回京我就不起来’这种老掉牙的话呢。”
“有用吗?”李昂问得很认真。
郭判黑线,想都不用想:“没有。”
李昂露出见面后的第一个笑,很浅,却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更加温润如玉:“我想也是。”
原本以为会在二里地外就看见夹道欢迎的热烈场面同时收获绵延不绝的称赞表扬的祈楼主,终于在失落中反应过来,他是被门口这位兄弟抢了风头。他认命,但总要死个明白吧:“哪位好心人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没人理会祈楼主的纠结。
但祈楼主的声音唤回了一个人的心神——
“祈万贯?!!!”
祈楼主很生气,心里咆哮着“难道我的存在感就这么薄弱吗”的怒吼,但满载而归是个荣誉,为了延续这份光荣,只能脸上继续保持友好微笑:“嗯,我回来了。”
已经迫不及待冲到祈万贯面前的春谨然,激动得声音几乎发颤:“袋子里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是。”祈万贯帮他拍板定案。
下个瞬间,春谨然几乎是扑到祈万贯身上的,手脚并用的拥抱,倾尽全力。
祈万贯给自己设想过很多种轰轰烈烈的死法,即便不能名垂青史,也要浓墨重彩,但“被箍死在男人怀里”显然不符合此标准。
“贤弟,可否……咳咳,先放开为兄。”
“嗯嗯!”春谨然连忙松开胳膊,同时还不忘招呼关键人物,“若水,若水,你快点过来看看!”
丁若水迟疑的视线在郭判和李昂之间转了几个来回,才转身,走过去查看麻袋中的树叶。
眼见三位友人已经聚成一堆,无暇再理自己,郭判总算松口气,低声对李昂道:“跟我来。”
小筑少侠们兵分两路,一路鉴叶制药,一路继续招安,如此这般,竟安稳度过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郭判寻来,看见春谨然和祈万贯坐在裴宵衣床边,却不见丁若水。
“神医呢?”这阵子郭判都是这么呼唤丁若水,三分揶揄,七分好玩。
“煎药去了。”回答他的是祈万贯。
一动不动静静望着大裴兄弟的春谨然,仿佛已元神出窍。
“你真的带回了瑶蛮树叶?”说实话,郭判对祈万贯还真没什么信心。
但祈楼主很不喜欢这个问题,并用一声“哼”传递出自己不屑于回答的态度。
郭判也不再自讨没趣,他和祈万贯八字不合,还是少来往的好。
床榻上的裴宵衣面色苍白,多日来仅靠汤药维持,脸颊已消瘦,轮廓倒更分明,使得他即便在病榻之上,也依然显得难以亲近。
但郭判还是希望他能快些好起来。
对于裴宵衣,郭判谈不上喜欢,但也没有讨厌,可因缘际会,他与对方,或者说与春谨然、丁若水、祈万贯甚至是青风、白浪他们之间,有了相熟的机会。交情或许有深有浅,但一句“朋友”,是担得上的。
没人喜欢自己的朋友一直躺在病榻之上。
尤其还有另一拨朋友围着他愁眉苦脸。
“他会醒过来的,神医别的不行,就医术还过得去。”郭判拍拍春谨然肩膀,似宽慰,也似鼓励。
春谨然这才发现郭判来了,抬头便问:“解决了?”
春谨然问得没头没脑,但郭判听得懂,故而只能苦笑:“哪那么容易。”若三言两语能够解决,他这些日子也不会如此狼狈。
“祈楼主,烦劳您帮我照看一会儿。”春谨然说着起身,对郭判道,“咱们换个地方聊。”
祈万贯目送二人出去,总觉得自己是惨遭抛弃了。毕竟……就现在裴宵衣这个样子,有什么可照看的啊!都这么躺了一个月了再继续躺上几个时辰对他来讲一点不难好吗!
春谨然将郭判带到了丁若水的房间。现在丁神医正在熬树叶,房间空空,正适合说悄悄话。
“祈万贯现在肯定抓耳挠腮想知道我俩要说啥。”春谨然听不见祈楼主的腹诽,但可以想象,所以玩笑两句,也算缓解一下郭判的情绪。
他看得出,自打李昂一来,本就心事重重的郭大侠彻底抑郁了。
郭判明白他的苦心:“多谢你帮我保密。”
“你可别太低估祈楼主,”春谨然实话实说,“前后一串联,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想通。”
郭判苦笑:“那就让他慢慢想吧。”
友人的状态已从初见李昂时的暴躁变成了现下的无奈,这种微妙的转变让春谨然嗅到一丝不寻常:“他对你做什么了?”
郭判不解。
春谨然直言:“你动摇了。”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郭判叹口气,掏出一张叠好的纸拍到桌案上,继而向后瘫到椅子里,“那小子太阴险,武力没用,改怀柔了,真他妈的!”
敢骂皇帝的江湖客不少,但多半为显得自己豪放洒脱,勇猛无惧,能骂得像郭判这么真心实意的,恐怕没几个。
春谨然拿过那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打开,赫然是一副……画?
不怪春谨然迟疑,因那画风太过潦草,只勉强辨得出是两个人,一头虎,而且因为年代久远,保管不善,纸张已缺了一角,边缘也卷曲泛黄。
郭判见他打开了画,便将内情徐徐道来:“我父亲以前在朝廷当官,深得皇帝信任,而我和皇子们年纪又相仿,所以便被恩准,同皇子们一同习武。所有皇子中,那小子年纪最小,身体最弱,也最不受重视,所以总被其他皇子欺负。我这人打小就好路见不平,为了护着他,没少跟其他皇子对着干,更是不知道挨了我爹多少打。结果有一次,外邦进贡来一头白虎,威风凛凛,煞是好看,我听说之后,趁着习武的间隙也偷偷跑去看,哪知道运气这么背,那头老虎竟然鬼使神差地从笼子里跑了出来!我当时才多大啊,直接吓傻了,以为死定了,哪知道那小子忽然出现,就在老虎扑向我的时候,不知怎么就窜到了我前面,高举着刀,借着老虎扑过来的速度,几乎是没费吹灰之力就划开了老虎的肚子,从虎颈一路到底,最后开膛破肚的老虎压在我俩身上,鲜血滋得我俩满头满脸,他肩膀也被压得脱臼了,我一条腿也骨折了,最后是听见骚动赶过来的侍卫把我俩抬出来的。后来皇帝当然也知道了这件事,可他不仅没生气,还大大表扬了那小子一番,什么有魄力有胆识和自己年轻时候很像一类。应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吧,皇帝终于注意到这个儿子了,他也确实争气,后来就一步步,真接了他爹的龙椅。”一口气说到这里,郭判顿住,好半天,才耸耸肩,“不过这些和我就没啥关系了,白虎那件事过后没两年,我爹就被人诬陷,皇帝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判了个满门抄斩。满门,哈,皇帝上嘴唇一碰下嘴唇,郭家上下九十八口,除了我侥幸逃脱,无一活命!现在倒好,说一句对不住,弄一个假模假式的平反昭雪,就想让我继续为他们家的天下卖命,凭什么!”
春谨然一直安静听着,尽管心中有疑问,也没有出声打断。他知道郭判需要这样一个发泄的机会,这些事情压得他太久,只要开了口,必然要全部释放出来才能好受。
直到此刻:“皇……那小子给你封了个肃远将军,是想让你替他干什么?”
郭判:“肃清西北,平定边境。”
虽不在庙堂,可春谨然也多少听过一些西北外族侵入边境村镇烧杀抢掠的事。但他想不通的是:“朝廷那么多人才,为何偏要千里迢迢来找你这个不情愿的?”
“人才多没用,都是争皇位的时候各个皇子扶植的自己人,这对于龙椅还没坐稳的新皇帝来讲,除之尚且不及,怎能去用。所以不怕不情愿,信得过就行。”郭判将庙堂之事看得越透,越是想要嘲讽。
春谨然听到这里,才终于明白全部:“所以他先是派人抓你回去,见确实不成,又换了李昂来动之以情,甚至不惜旧事重提?”
郭判重重叹口气,满是无奈:“救命之恩哪。”
春谨然皱眉:“可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再说哪有人逼着别人报恩的,还故意画这么丑的提醒胁迫图!”
郭判:“这是我当年画的,表达感激之情。”
春谨然:“……”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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