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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如张丙中说的一样,收拾的很干净。
那口井被封着,井口竖着压井的管子,顾若离走过去试了试,有些紧,但细细的铜管里真的有水流出来。
她没有想到,现在的技术这般好,连这样的压井也能做出来。
难怪霍繁篓坚定的要挖井,确实要比普通的井方便。
她笑了笑,在水中洗了手,回头看着合着的房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砰砰跳着,不敢去开门。
驻足了良久,顾若离推开了门,入眼的是两张单人睡的床,床上铺着被子,墙角放着霍繁篓刚定制好送来的柜子,窗户上挂着帘子,旁边放着一叠裁好的纸,装订好了,一本一本的码放的很整齐。
这些都是霍繁篓一个人做的。
她还是第一次注意到,没有想到他每天打烊后,一个人做了这么多事。
好像恨不得将所有他能做的事,都做完一样。
顾若离走到床边,床边摆着两个靛蓝的包袱,口子扎的很紧,她在床沿坐了下来,拆开了第一个包袱,里头码放着衣服,都是春夏的衣衫,从上到下,她一件一件抖开,桃红柳绿颜色不同……
她拿着一件一件在身上比了比,尺寸也各有不同,似乎每一件都会大上一点。
顾若离又拆开第二个包袱,里面放的是秋冬的棉衣,薄的,厚的,大的小的,她的手抖了抖,衣服掉在床上,一封信映入眼帘。
信封是草灰色的,龙飞凤舞的名字,比她自己写的都好看。
他常练啊。
顾若离捡起来,坐在床沿,慢慢拆开,里面一张信纸,字依旧不好看,生僻字写的宛若蚯蚓似的歪歪扭扭,却让顾若离眼眶骤红。
三儿,我走了,不要太想我。
我庆幸学了认字写字,这样,即便我要走了,也能给你留封信,将来我也能给你写信,想说的话,不用当面也能让你知道。
当然,我更愿意看着你说,这样总能看到你表情,一副拿我没有办法的样子。
我们三儿就是太善良了,要记得,以后只能对我善良,对别人凶狠一点就好,他们不知好歹,你不用费这个心思。
我曾说你是我命里的菩萨,可是,我却没有能力保护我的菩萨。
看着你一步一步走的艰辛,我以为我只要站在你身边,做你的掌柜就好了,可是却发现,这些根本帮不了你。
所以我走了,去求我的前程,将来,我定要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边,将所有欺辱你的人,一个个踩在脚底,让他们仰望你,不敢再对你说半句不敬的话。
三儿,不会太久,太久了我怕你忘了我。
两年。
两年后你及笄之日便是我的归期,等我回来,留在你身边做你真正的掌柜。
你好好的,多保重……
信纸落在地上,顾若离的眼泪决堤而出,她想过霍繁篓会长大,会成家立业,总有一天会离开她,可是她没有想到,他会走的这么突然,这么快。
这半年多来,他们从庆阳一路相伴历经艰辛,她早将他当做家人,他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任性的做着他想做的,用他的方式表达他的关心,她也习惯了,他在身边,彼此照顾互相扶持,在这世上,比起方朝阳,他更觉得霍繁篓是她的亲人。
“居然走了。”顾若离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霍繁篓的样子,嬉笑怒骂,却忽然变的不真实。
居然都没有当面说一声再见。
顾若离叹气,他能去哪里?
他不是说在这个世上只认识她一个人吗,他来京城就是为了谋前程的。
京城不待了,他会去什么地方?
顾若离想不到,忽然觉得,她对霍繁篓的了解太少了。
他说他是乞丐,却从未说过一个乞丐,是怎样长大的,他经历过什么,遇到过什么人,还有,他的腿是这么受伤的……
那么多的事,他从来都没有提过。
突然出现在她生活中,又突然消失,和他来时一样毫无预兆。
她回头看着一床的衣服,心头发酸,他似乎对衣服一直很执拗,从他们有钱开始,他便给她买衣服,几乎看到好看的,他便会买回来,见着她,高兴的抖开在她身上比划,高兴的只差手舞足蹈。
可是,以后再没有这个人在她眼前晃悠,只剩下一堆不会说话的衣服。
顾若离又叹了口气,心头闷闷的!
“师父。”张丙中敲门而入,见顾若离一个人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床上堆了许多新衣服,奇怪的道,“您怎么了?这衣服是霍繁篓买的,疯了,买这么多。”
“阿丙。”顾若离看着他,“霍繁篓走了。”
张丙中一愣,不明白走了是什么意思:“我知道。那他信中说了没有,他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他信中说两年后再回来。”顾若离指了指衣服,“这些都是他买的。”
张丙中啊了一声,他没有想到霍繁篓会走,他以为,霍繁篓这辈子都会像糯米团一样黏在顾若离身后,甩都甩不掉。
可是现在,这个糯米团突然就自动走了,他很不适应。
“他一个人都不认识,能去哪里了啊。”张丙中想不通啊,“离开两年,他能变成龙飞回来?”
待在京中都好,大家都在医馆,一家人似的融洽相处,哪里就不好了,非要走。
再说了,走了再回来,霍繁篓就变成张繁篓,刘繁篓了?
“不知道。”顾若离要是知道,就不会担心了。
张丙中在门口蹲下来,看着一床的衣服发呆,啐道:“他就是没事找事,咱们的日子才顺坦一点,他就耐不住了,出去,出去就好了,也不知外头什么光景。”
“走了也不事先说一声。”张丙中气道,“咱们一个萝卜一个坑,他说好做掌柜的,就这么走了,他的事情谁来做。”
“走了就别回来了。否则等我看到他,非一脚将他踹通惠河里喂鱼去。”
张丙中蹲在门口碎碎念着,顾若离坐在床边发呆,两人心头都很难受,却也知道霍繁篓的脾气……
他要走,他们就算想找,也找不到他。
“您别难过了,为这种人不值得。”张丙中说着,抓了床上的衣服,又摔了回去,“这小子,死在外头才好呢。”
话落,又忍不住后悔,暗自念了几声菩萨。
“怎么了?”方本超和刘大夫见顾若离许多没有回前院,不禁奇怪,见没有病人来就到后来看看,看见顾若离和张丙中一个伤心一个不忿的样子,奇怪道,“出了什么事?”
刘大夫见顾若离手中拿着信,问道:“是不是霍小哥有事?”
“他走了。”张丙中怒道,“说走就走了,招呼都不打一声。我就说,昨天晚上他回去那么迟,一会儿又开门出去了,鬼鬼祟祟的,那时候我就该起来看一下,抓着他打一顿才解气。”
刘大夫和方本超昨晚也听到了,只当是霍繁篓有什么事,没有想到他是收拾东西走了。
“要不要去找找?”刘大夫道,“这会儿肯定没有走远。”
顾若离摇头:“他要走,肯定不会让我们找到。”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去处……
是不是近日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一说,那天我看见他在医馆门口收了封信。”刘大夫回忆着,“约莫初五初六的样子,我以为是他哪个朋友便没有多想。现在想想倒是奇怪,霍小哥似乎在京中不认识什么人。”
“他哪是不认识什么人,他根本没有朋友。这么讨厌的人,谁愿意和他来往。”张丙中越想越气,刘大夫摇头,“恐怕,霍小哥有什么事没有和我们说,要不然他不会这么突然就走了的。”
能有什么事呢,他为什么不说。还说两年后回来……
他为什么这么肯定,两年后回来,他就能堂堂正正,就有能力保护她?顾若离满腹的疑问。
可是却没有答案。
“不就两年吗。”张丙中道,“等他回来我们再问他。”
几个人站在后院里,心里都舍不得,毕竟大家一起这么长时间,都有了感情。
“我去顺天府。”顾若离将信收好,又将衣服一件一件叠放整齐,包袱扎紧,“他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说。”
事情还是要做,她好不容易做上司医。
张丙中抹了一把脸站起来,道:“师父,我陪您一起去。”
“你们去吧,医馆有我们在呢。”方本超道,“如果有难治的,就让他等着霍大夫回来再说。”
顾若离道了谢,和张丙中一起去了顺天府。
见他们的是府衙负责刑狱的推官钟大人,他年纪约莫五十出头,微胖的身材,左耳缺了一角,一副严肃的样子。
“你就是新任的司医?”钟鞍打量着顾若离,“昨日医局闹事,就是你让人报的兵马司?”
顾若离行了礼,回道:“正是小女。”
听说了是个女子,没想到年纪这么小。戴大人管理也不太严了,居然让女子做司医。钟鞍微微皱眉,道:“昨晚连夜审问了闹事的两人,这是供词,你看看。”他说着,将东西递给顾若离。
顾若离翻开来,只扫了一眼就不用再看。
两人一口咬定不知是谁指使,他们只拿钱办事,不问雇主来路。
“大人觉得此事如何办?”顾若离看着钟鞍,“这两日在医局闹事,搅了药师大比,损毁了财物,若找不到元凶,医局只能白受这样的委屈了,”
“你这是不信本官?”钟鞍目光一凌,看着她不悦道,“他们这般都不肯说,可见并没有撒谎。眼下,应该是霍大夫自己盘查一下,自己可曾和谁结果仇怨,若不然,往年杏林春会一派和气,为何独独今年有人闹事。”
这人会不会说话,分明就是针对顾若离的,张丙中往前一步,张口预言,顾若离忙拉住他,和钟鞍道:“大人说的是,昨日是我第一天上任,恐无意间得罪了谁却不自知,此事让大人费神了,实在抱歉。”
“算了。闹事的人我扣下来了,该如何罚你也不必过问。”钟鞍道,“至于幕后之人,你自己去查,若有线索便来告知于我,此等小事,本官不好耗费人力。”
顾若离应是,回道:“有劳大人。告辞!”
“去吧。”钟鞍将方才的供词随手丢在桌案上,抚了抚衣袖,率先出了门。
张丙中气的不行,和顾若离出了门,他便愤愤的道:“他这是看您是女子,所以才会目中无人,真是太可恶了,做的什么狗屁官。”
要是霍繁篓在,他指不定又会想到什么点子,出了今天的恶气,顾若离叹气,道:“当下情况确实如此,我不过是个没有品阶又不得大家承认的司医,你让他凭什么尊重我。”
更何况,大家本来对女子出来走动就抱着轻视的态度,能见她表示钟鞍的休养不错了。
“早晚有天,让他们见着您就点头哈腰的。”张丙中哼哼着,回头盯着顺天府的正门,“最好都别生病了,生了病我们也不给他看。”
顾若离失笑,看着张丙中道:“嗯,死在我们面前,也不给他看。”
两人一愣,都笑了起来。
“您要去那些参赛的医馆通知大家去开会吗?”张丙中停下来看着顾若离,她摇头道,“嗯,等下午再去吧,我有些累,想去白姐姐那边坐会儿。”
张丙中点头,道:“您别太伤心了,那小子走了好,省的给你惹麻烦。”
“嗯。我走了。”顾若离去了石工巷,却没有直接去找白世英,而是回了他们赁的宅子里去,开了门院子里晒着药,她推开霍繁篓的房间。
他的床上很乱,被子不叠,鞋子东一只西一只的扔在床底下。
柜门开着,里头还挂着几件衣裳,桌子上一摞摞他练字的稿纸胡乱的堆着,毛笔上还有墨汁没有干透。
就好像他还在这里,等会儿就会推门进来,喊着:“你闲着啊,帮我收拾房间吧!”
她走到桌边,拿起一张他练字的稿纸,上头抄的是三字经,字真的很丑,但好歹能认得。
她失笑,又抽了一张出来,却是愣住。
上头密密麻麻的写着她的名字,各式各样的字体,若非知道是霍繁篓写的,她大约会认作是哪个大家的手笔。
她细细折好,放在荷包里收着。
将他的稿纸一张张的整理,摆在桌角,又将笔砚清洗干净,整整齐齐摆在桌上。
“真够乱的。”顾若离将他被子叠好,柜门关上,鞋子摆在床底,等收拾完房间里焕然一新,她站了一会儿关上门出了院子……
石工巷的路依旧难走,起了风,卷着沙土能掩着人一脸,她庆幸戴了帷帽,快步去了白世英那边。
“白姑娘。”焦氏正在院中缝衣服,是一件墨黑的褐衣,含笑道,“司医是不是官职,咱们霍大夫是当官了吧。”
白世英拿着药杵捣药没有答话。
“她一个女子,居然做官了,我以前听我相公说过,从来没有女子做官的。”焦氏将针在头皮上挠了挠,笑道,“昨天看她站在医局里的样子,可真想不到她才十三岁,我活了这把年纪,在她面前都觉得心里没有底气。”
“那是因为焦姐见的少。”白世英含笑道,“经历的多了,也能和他一样,处变不惊,事事周到。”
“白姑娘可别安慰我了。”焦氏摆着手,笑着道:“我就是再经历多少事也做不到她那样。”
白世英失笑。
“不过白姑娘你可以。”焦氏看着白世英道,“你这么好的手艺,埋没了太可惜了。霍大夫可是提了好几次了,想让你去医馆,你就去呗,她也是女子都没有怕在人前,你也没什么可怕的,是不是。”
“我吗?”白世英摇了摇头,“我不行。”
焦氏欲言又止,还想说什么,目光一转就看到顾若离站在院门口发呆,她一惊喊道:“霍大夫。”
“焦姐。”顾若离笑着进来,又和白世英道,“回家去看了一下,路过这里,过来看看你们。”
焦氏放了手里的东西去给顾若离倒茶,白世英手上不停,看着她道:“怎么了?”她感觉到顾若离兴致不高。
“霍繁篓走了。”顾若离在白世英身边坐了下来,脱了帷帽,托着面颊叹气道,“说两年后回来。”
白世英一怔,凝眉道:“他去哪里,没有和你说吗。”
顾若离摇了摇头:“就留了份信,信中也是寥寥几笔,说两年后回来,至于去哪里做什么,一概未提!”
白世英看着她没有说话。
“霍大夫喝茶。”焦氏端茶过来,笑着道,“你们聊,梁欢快下学了,我回家给他做饭去。”
顾若离和白世英松她出去,焦氏关了院门走了。
“他人聪明,想趁着年纪小拼搏一番也在情理之中。”白世英牵着她的手在桌案边坐下来,把茶盅推给她,安慰道,“不是还要回来吗,两年后等你们都长大一点,各自成熟了,再相见岂不是更好。”
顾若离喝茶的动作一顿,觉得白世英这话有些奇怪,却没有多想,道:“只是习惯了他在,突然走了有些不舍。”她笑了笑,“你说的对,他那么聪明,一直困在医馆里,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事实上,她也从未想过,霍繁篓会一直待在医馆。
她总觉得他在等什么,似乎在等什么人,又或者,在等什么时机……
从他们到京城后,她就有这样的感觉。
只是说不清,他又从来不提。
“你做了司医,每日都有许多事情。”白世英含笑道,“等忙起来,就不会伤心了。”
顾若离点头,两人静静坐在桌案边慢慢喝着茶。
白世英很喜欢待在院子里,也很喜欢院中那棵银杏树,即便是下雪的时候,她也会抱着手炉在屋檐下,静静坐着。
“药师大比的事情你想好了吗。”白世英看和她,“准备在医馆前面办?”
顾若离点头:“民间办的少了约束,不过还要和问各家医馆的意思,我下午会各家走动一番,再做最后定夺。”
大约怎么做,她心里已经有了谱。
“我回去了。”顾若离看了眼时间,“先去各家医馆走动一遍,等定了我来告诉你,到时候你去看。”
白世英起来松她,笑道:“好!”
顾若离出了门,先去了保定东山药铺在京中的分铺,门口的伙计一眼就认出她来,笑着道:“是霍大夫,里面请。”
“你们东家或是掌柜在吗。”顾若离含笑打量着了东山药铺里的情景,是间很大的铺子,药柜摆满了一堵墙,四五个伙计在柜前忙碌着,抓药的客人也来来往往,很兴旺的样子。
“东家在保定没有来,不过掌柜在。”伙计笑着道,“霍大夫稍坐一刻,喝杯茶,小的这就去请掌柜出来。”顾若离是女子身边又没有带着丫头,他不好将她一个人引后院去。
“好。”顾若离颔首,在大堂里的桌案后坐下来,有人上了茶,笑着道,“您喝茶。”
顾若离道谢,上茶的伙计就看着她,问道:“霍大夫,您前儿的诊断真是太精彩了,我看着都恨不得鼓掌叫好。”
“谢谢。”顾若离打量着小厮,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唇红齿白的,“你是这里的学徒吗。”
伙计点着头,笑道:“我才来没多久,从小就喜欢草药,闻着味儿我都能多吃三碗饭。”他说着话,两手也比划着,“不过看您行医更有趣,那么难的杂症,您号个脉,问一问就知道了,太厉害了。”
顾若离轻笑。
伙计还要再说,就听后头出来个中年男子,蓄着长髯大步而来,喝道:“哪有你这样待客的,就听你在说,还不快去做事。”他虽训斥,倒也没有凶神恶煞的样子。
“是,是。”伙计应着是,忙去干活。
顾若离起身,和掌柜行了礼,掌柜抱拳笑道:“在下姓郑,是这里的掌柜。”他说着一顿,道,“本该我们去拜见霍大夫的,只是昨天的事情实在措手不及,我们还真是没有想好如何办,便犹豫着拖到现在,实在是失礼。”
“我来也是一样的。”顾若离落座,开门见山的道,“昨天药师大比落了遗憾,戴大人让我处理,可您也知道,若再办经费方面就要重新募集,难免不参赛的医馆有异议。”
郑掌柜颔首,道:“医局经费向来短缺,在下也听蔡大夫提过数次,每年三日都是紧巴巴的,不堪用。”
“嗯,账面也查过,确实不宜再操办一次。更何况,势头过了,再办恐怕也委屈了各位药师。”顾若离很客气,慢慢道,“可若不比,那些远道而来的药师岂不是白来了一趟。所以我想,若是大家愿意,参赛的十二家医馆各自准备备赛的用品,就在合安堂前面举办,届时再请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夫和药师来做评判,虽不能如往年医局的比试正式,可大家也能从中受益。”
其实,药铺派药师去比试,为的就是树立威望,赢一个名号,打响了名号,自然是受益无穷。
可医局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去的,最后谁得了魁首,百姓也不一定知道……但是在医馆门口,又是在合安堂这样风头正劲的医馆里,到时候谁输谁赢百姓口耳相传,效果定然比医局还要大。
做生意,除了药商他们打交道最多的还是百姓。
虽没有正红的朝廷官印,可有了口碑,也是利益。
郑掌柜心里转了几道弯,立刻就将利弊想了个通透,笑着道:“此事由霍大夫做主,我们药铺定然全力配合,定下了时间您只管派个人来知会一声,我们一定准时到。”
“好!”顾若离回道,“多谢郑掌柜支持,届时我和蔡大夫定了时间,便会来通知你。”
郑掌柜应是。
“那我就先告辞了。”顾若离行礼,“改日再会。”
郑掌柜抱拳行礼,送她出去。
顾若离在街上站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一眼,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可她隔着帷幕却什么都看不到,空荡荡的……
她叹了口气,去了华大夫所在的保和堂。
郑掌柜站在门口,看着顾若离较小的身影,逐渐隐在人群中,暗暗点头。
一个女子,年纪还这么小,便能做到这些,将来前程不可估量。
他抬头看看天,或许自此后,京中的医馆格局,就要彻底改变了。
保和堂很顺利,比郑掌柜的态度还要积极,但其他几家医馆并不顺利,有四家顾若离并未找到当事的人,另几家则是态度模棱两可,显然是打算再观望一番……
顾若离并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等。
说了一下午的话,她又回了医馆坐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下来,医馆最后一个病人离开,他们几个人都长长松了口气。
“事情办的如何。”刘大夫得空喝茶,看着顾若离问道,“那些医馆没有为难你吧。”
顾若离摇头,将事情大概和他们说了一遍,刘大夫道:“能做到这样已是不易,只要有几家点头,这个药师大比就能再办,届时别的几家自然会再来找你。”
顾若离点头,只要轰动了,自然就不愁他们不上门来求她。
“霍繁篓那小子。”张丙中将抹布摔在桌子上,气呼呼的道,“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大家一下子都沉默下来,方本超起身,摆着手道:“大家都累了,回去歇着吧。”又看着顾若离,“您跑了一个下午,也早些回去吧。”
顾若离确实很累,全身的力气像是耗尽了一样,她起身颔首道:“那我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师父,我送您。”张丙中收拾了一下跑了出来,以往都是霍繁篓送她的,“您一个人晚上回去我不放心。”
顾若离摆手:“外面正热闹,不怕的。”她说着往外走,“你也累了,歇着吧。”
张丙中欲言又止,方本超拉着他道:“霍大夫累了,你让她一个人待着吧。”
“都怪霍繁篓。”张丙中气愤,咬牙切齿的,却又找不到人发泄,话落,就看到一辆马车飞驰着,从远处往这边跑来……
他们都朝那边看去,张丙中奇怪的道:“这么多人,也不怕撞着谁。”
说着话,那马车上一路有人挥着鞭子吆喝着,很快就从合安堂门口飞速而过。
顾若离看着有点熟悉,尤其是那个车夫,看着像是建安伯府。
是出了什么事吗,跑的这么急?
“我先回去了。”顾若离和张丙中还有刘大夫,方本超告辞,“你们也早点歇着吧。”
几个人应是,目送她慢慢走远。
顾若离站在建安伯府的巷子口,忽然就想到年前大雪那日,她和霍繁篓在这里玩雪……霍繁篓将雪团塞进她的领口……
他们笑作一团。
两年,两年他会变成什么样?
还是那个像无赖一样的少年吗。
“三小姐,是你吗?”巷子里,一个小丫头探头探脑的,顾若离一怔收回思绪,才看清是欢颜,她点了点头,欢颜立刻像只小鸟一样跑了过来,“您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顾若离和她一起往家去,欢颜就拉着她的胳膊,压着声音道,“就在刚刚,伯爷将四小姐接回来了。”
顾若离就想到刚才飞驰过去的马车,步子一顿,惊讶的道:“四妹妹回来了?”
“是。”欢颜扶着她站在巷口,又不远处虚掩着的侧门看了一眼,低声道,“听说是从城东一个闭塞的胡同里找到的,那里去年大雪的时候压倒了两间院子,里头的人搬走了,想等着年后开春暖和点再翻新……四小姐就被关在那间院子里,还是房主带工匠回去发现的,四小姐捆着手脚堵着嘴,人瘦的脱了形。”
崔婧语什么样欢颜还没有看到,但是府里都传遍了,说是关在里头没吃没喝,连大小解都没有办法,身上又脏又臭,人都疯了。
“关起来了?”城南吗,那岂不是离医馆和他们住的地方不远,“伯爷不是去那边找过的吗。”
欢颜也不知道,猜测道:“估摸着,是看那件院子太破旧了,就随便看了一眼,更何况,那些帮忙找人的人,一直是当找一个丫鬟。有手有脚的人,怎么可能躲在那种地方,早就逃走了,他们也不会真用心犄角旮旯都去翻一遍。”
欢颜说的不是没有可能,那些人毕竟是帮忙,又不了解真实的情况,找起来自然不会用心。
“请大夫了吗?”顾若离往回走,欢颜摇头,“奴婢没瞧见大夫来,估摸着伯爷是想找个信得过的大夫吧。”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崔婧语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顾若离没有说话,和欢颜一起进了侧门。
里外的气氛比较诡异,欢颜边走边道:“家里的人都在那边,郡主也去看了一眼,刚刚和伯爷吵了一架,奴婢听着,好像是伯爷说四小姐都这样了,郡主怎么还狠心的记着不相干的事情,郡主就说一件事归一件事……”
方朝阳是要坚持将崔婧语送去做姑子吗?
“小姐,您是去看四小姐,还是先回去?”欢颜将顾若离的帷帽接在手中,顾若离道,“先去给郡主请安。”
在这个家里,对于她来说,是先方朝阳,再是其他人!
不管方朝阳是对是错,她都必须站在她这边。
两人往内院去,侧门边婆子将马车往外赶,一边走一边唏嘘的道:“四小姐这么惨,我都闻到身上的味儿了……好好的姑娘家,唉!”
“这话可不能传出去,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那婆子点着头,小声道:“就是心疼,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等查到了伯爷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顾若离和两个婆子擦肩而过,婆子们纷纷停下和她行礼。
她穿过如意门,径直去了正院。
“三小姐。”李妈妈一见到顾若离回来,就从暖阁门口迎了过来,笑着道,“郡主正念着您呢,还没有用晚膳吧,就在这里用吧。”
顾若离顿了顿,看着李妈妈道:“好。”
李妈妈高兴的打了帘子,顾若离进了门,就看到方朝阳穿着家常的褙子,坐在桌边写着什么,她有些惊讶,还是第一次看到方朝阳写字。
她走了过来,就看到纸上布满了狂草的大字,笔法锋利,棱角鲜明……
方朝阳的字非常漂亮,就如她的人和她的个性一般,非常特别也有辨识度。
“您这是?”顾若离自己倒茶喝着,方朝阳没理她,等写完最后一笔才抬头看她,道,“静心,要不然我怕我做出什么不好收拾的事情。”又揉了揉额头,“赶紧撤了,看着更燥。”
因为崔婧语的事,被崔延庭气的吗。
秋香忙进来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方朝阳喝了口茶,才觉得舒心了一些:“最近燥的很,瞧见了谁都想争两句,真是不省心。”
她在说她自己。
“我给您开的药你按时吃了吗?”顾若离跟着她在炕上坐下来,方朝阳摆手道,“还不得空,近日宫里不太平,圣上前儿摔了一跤磕着腿了,都快翻了天了。”
圣上摔了一跤?难怪昨天孙道同没有来医局。
“严重吗?”顾若离看着方朝阳,就听她回道,“不严重,就是皇后娘娘打杀了一批人,闹的人心惶惶。”
顾若离没有说话。
“年前阳泉雪灾,路上都是流民,也就京城略好些,你近日出门的时候注意一些。”方朝阳盯着她,“别整日想着玩,都在家里待着,小心嫁不出去。”
顾若离无语,她才认识到方朝阳还有这样的一面,闲了就拿她逗乐子。
她很好逗吗。
不过,路上都是流民,那霍繁篓这一路会不会顺利?也不知道她带够了银子没有。
顾若离叹了口气,意兴阑珊的。
“怎么了?”方朝阳低头看她,“和你那位朋友吵架了?”
顾若离点头,回道:“他留了封信,人走了。”
“呵!”方朝阳轻笑,颔首道,“可见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配不上你,所以自己走了。”
顾若离皱眉抬头看她,方朝阳挑眉,一副我说的必然是对的表情。
“四妹妹回来了?”顾若离不理她前面的话,顺势就换了话题,“她可说了是什么人绑的她,目的是什么?”
方朝阳摆着手,一副不愿意谈的样子:“没说,神神叨叨的,话也说不清楚。”又道,“你要是好奇就过去看看,我瞧着是认不出来的。”
她就不去了,免得崔婧语看到她又会受了刺激。
只是好奇,到底是谁讲她绑走,又为什么将她关在那里,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她也以为崔婧语已经没了。
不过,人没事能回来更好,崔婧语再不懂事,可罪不至死!
“三小姐。”李妈妈掀了帘子进来,指了指外头,有些担忧的样子,“四小姐请您过去,说有话和您说。”
和她说?说什么?顾若离顿了顿,道:“就说我累了,明天再去看她吧。”
她不想和崔婧语吵架,人回来了就好,至于其他的和她也没有关系。
“二小姐亲自来请的,人还在外面。”李妈妈咳嗽了一声,“奴婢去回了吧。”
顾若离愕然,没有想到崔婧文亲自来的,是知道她会拒绝吧,她顿了顿道:“算了,我去看看吧。”既然她亲自来,她就不好拒绝了。
“李妈妈跟娇娇一起去。”方朝阳吩咐道,“免得待会儿发疯伤人。”
李妈妈应是,跟着顾若离一起出了门。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顾末冉没想到自己会穿书,还是从自带万人迷属性的大美女穿成原书中的丑女配角。 被要求渣女收心,乖乖撮合原书男女主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她在现实世界中曾经喜欢过的白月光男神陆霖也出现在了书里? 顾末冉揉揉脸,醒醒,这是书里!他只是个跟陆霖长得一样的角色!于是她决心好好逆袭,势必要跟这个&......ldquo;白月光”再续前缘。 直到某天,顾末冉突然意识到,书里的陆霖和现实的陆霖,怎么好像不止是长得像呢……【展开】【收起】[>
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