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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早啊。”方朝阳站在后院的荷花池里,家里的小厮正在起藕,淤泥被打捞上来堆在旁边,一节节的藕染着泥滚动着,她指着藕对顾若离道,“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杜嬷嬷做的糯米糖藕了。”
她很爱吃吗?时间太久她不记得了,不过她爱吃甜食的习惯一直都没有变。
“杜嬷嬷呢。我还记得她,小的时候每次我跟着你出门,她都会拿着帷帽戴着我头上。”顾若离笑看着方朝阳,“她回家荣养去了吗?我问李妈妈,她说她不知道这个人。”
方朝阳面色微变,视线落向远方,语气里有难掩的失落:“嗯,荣养去了。”
是因为想念杜嬷嬷,所以她才会失落吗?
顾若离小心翼翼的换了话题。
“你许久没有进宫了,太上皇他……身体还好吗?”
“没死。”方朝阳支着面颊,望着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满目疮痍的荷塘,淡淡的道,“约莫是不甘心吧,强撑一口气。”
顾若离一愣,飞快的扫了眼方朝阳的面色,发现她虽这么说,但脸上并没有高兴的样子,不由追问道:“圣上会不会……着急?”因为着急,而等不及将太上皇杀了。
方朝阳呵呵笑了起来,睨了她一眼:“要是舍得杀,早在赵远山将他带回来的路上就杀了,何必留到现在。”她嘴角勾着嘲讽的笑,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了,“圣上什么都好,就是顾念太多了。”
因为不想背上弑兄篡位的罪名,所以宁愿杀了不相干的顾府?顾若离心头冷笑,望着方朝阳道:“有赵将军的消息吗。”
“不知道。”方朝阳收回目光端了茶盅,慢慢的喝着,“不过,也挺不了多久了。”
就算赵勋将兵符交出去,解散了虎贲营解,弃了河套,圣上也不敢留他。
对于圣上来说,赵勋的威胁很可能比一个还活着的太上皇更大。
母女两人都没再说话,看着荷塘里的满身淤泥滚动的人,方朝阳悠悠的道:“这世间,就是个泥潭,自你出身便置身其中,想上岸,只会泥足深陷……”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很不像方朝阳这样的人说出来的,顾若离觉得她今天很奇怪。
“有什么事说吧。”方朝阳放了茶盅,“陪着一个你讨厌的人说这么久不着边际的话,也是难为你了。”
顾若离低着头拨弄着手里的茶盅,低声道:“我朋友今天去清濯庵将四妹的腿打断了。”
方朝阳微微一怔,随即眉梢高高的扬起来,嘴角的笑容渐渐扩散,晕上了眉梢,好似含苞待放的牡丹,一点一点舒张了花瓣,那一瞬,所有的光彩都聚在她的脸上……
“所以你赶回来告诉我?”方朝阳轻轻一笑,看着自己的女儿,“怕你承担不了后果,寻求庇护?”
顾若离没解释,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和方朝阳相比,她的能力实在是不值一提。
“我知道了。”方朝阳似乎高兴起来,眸色都亮了几分,爽快的道,“你既求到我了,这事儿我替你担着了。”
顾若离微楞看向她,她也正望着她,眼中那一瞬而逝的愉悦,突然扎在了她的心头……她想到了当初在庆阳时,她蹒跚学路摔在了地上,方朝阳提着她的衣领拉她起来,凝着眉斥道:“不会走时,就仔细学着,一旦你迈了步子,就必须要有不让自己摔跤的能力,要不然就趴着躺着,别站起来。”
她记住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
顾若离点头,崔延庭养外室的事,她到底没有说出口。
这件事还是让她自己去察觉吧,若是从她这个女儿嘴里说出来,更让她难堪。
顾若离辞了回了内院,院子里很安静,三夫人在院子里绣花,二夫人带着崔甫回了娘家,静悄悄的,只有后院时不时发出的吆喝声。
路过崔婧容院子时,她顿了顿还是敲了门。
开门的是个小丫头,笑眯眯的看着她,行礼道:“三小姐好,我们小姐在房里看书呢,奴婢引您进去。”
“好。”顾若离进去,崔婧容已经听到声音迎了出来,上下打量着她,高兴的道,“她们说你出去了我还不信,你的腿真的没事了吗。”
顾若离点头:“全好了。”
“我瞧瞧。”崔婧容不放心,拉着她坐在炕上仔细的检查,顾若离失笑,“我可是大夫,虽不擅外科,可好坏还是能分辨的。”
崔婧容确定她没有事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真是吓死了,生怕你留了外样。”
“让你受惊了。”顾若离看着她的脸,依旧是苍白的,只是比起前段时间,似乎多了些血色,“你的药快吃完了吧?”
崔婧容点头:“还剩六副就吃完了。其后我不用再吃药了是不是,淡口要怎么淡,盐也不要吃吗。”
“那倒不至于。”顾若离回道,“忌辛辣,以果蔬为主,不过鸡蛋和肉类还是要吃的。”
崔婧容一一记着。
顾若离目光一转,落在她摆在炕边的书,是本《心经》,翻的有些旧了,看样子是经常看的。
“我没事就翻了看看。”崔婧容将书夹上书签收了起来,顾若离一愣歪着头去看她,疑惑的道,“你哭了?”
崔婧容的皮肤很白,所以眼睛肿了一些就非常的显眼。
“没有。崔婧容摆着手,“是昨晚没有睡好。”她没说完,娇兰就插着嘴道,“三小姐不是,是二夫人她……”
崔婧容急着站起来喝道:“娇兰。”
娇兰闭上嘴,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崔婧容被转过去,背影孤零零的……
“怎么了?”顾若离扶着崔婧容坐下来,柔声问道,“是二夫人回你外家,没有带你去吗。”
崔婧容飞快的擦了眼泪,摇着头道:“没有,只是好几天没有看到我娘了,有些想她!”
“原来是这样。”顾若离并不相信,可不想再追问,崔婧容一切痛苦的根源都在她的病上,等她的病好了,这些应该都不会存在了吧,“等二婶回来你去看她便是,住在一个院子,不过百十步的距离,你不用为难自己。”
崔婧容点点头,勉强朝顾若离笑着:“我也这么想的,等娘回来我就去看她还有郎哥儿。”
顾若离在心里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小姐。”娇兰脚步匆匆的跑了回来,目光望顾若离身上飘,急着道,“四小姐从清濯庵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顾若离眉梢微扬,等会儿估计就会闹起来。
崔婧容眼睛一亮高兴的道:“真的啊。”随即又想到了崔婧语去清濯庵的原因,有些尴尬的和顾若离解释,“她自小娇养,长的又好看,家里也好外头也罢都宠着她,所以她的性子就有些……”
对喜欢的人卖乖,能梨花带雨弱不禁风,可对着讨厌的人却是嚣张跋扈,蛮不讲理,崔婧容深有体会。
“不是。”娇兰还没说到重点,“四小姐是被抬回来的,她闹着说要……要见三小姐,还说是三小姐找人打断她的腿的。”
顾若离没说话。
“怎么会这样。”崔婧容一惊,转头看着顾若离,焦急的道,“你快去和他们解释一下,别让家里人误会了。”
误会什么,这件事虽是霍繁篓自作主张的,可是他的出发点却是为了她。
和她指使的也没什么分别。
“是我朋友打的。”顾若离站了起来,朝崔婧容淡淡的笑了笑,“我去看看,大姐好好休息。”话落往外走。
崔婧容惊怔,一时呆呆的看着顾若离没了反应。
顾若离一出门,院子外头正走动的丫头们都停下来,瑟缩的看着她,目光躲闪。
为了报复,把别人腿打断,这样的手段太狠辣了。
顾若离不看她们,径直去了正院。
院子里站了一溜儿的丫头婆子,二夫人身边的,三夫人身边的,崔婧文房里的,以及正院里服侍的,见到一个个的都转过脸来,神情莫测。
芍药红着眼睛立在门口,一副要把顾若离生吞的样子。
“三小姐回来了。”秋香迎过来,扶着顾若离背着一院子的丫头,低声飞快的道,“伯爷,二夫人,三夫人以及三老爷还有大少爷,大小姐表少爷都在里面,一会儿您进去不要说话,有郡主替您做主,您什么都不用怕。”
有郡主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顾若离抿唇笑笑,颔首道:“知道了。”便由秋香挽着上了台阶,暖阁的帘子半撩着,里面的人已经看到了她。
她进门,谁也没看,略蹲了蹲和各人行了礼。
崔延庭蹙着眉,脸色有些冷,目光里没了前几日见到她时的亲和,方朝阳坐在他对面,两人隔着炕几,一个神色冷厉,一个漫不经心。
三夫人和崔延福坐在右边,下首是崔岩和崔甫以及杨清辉,对面则是二夫人并着崔婧文,一人一边将哭的悲痛欲绝的崔婧文护在中间。
崔婧文的腿两边绑着木条,缠着绷带架在杌子上,看样子应该肿了起来,不知骨头伤到什么程度。
“顾若离。”崔婧语一看见她,整个人就跟着了火似的,抄了手边的茶盅就朝她丢了过来,顾若离敏捷的退了两步,那茶盅碎在她脚边。
崔婧语气的发抖,指着她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找人暗算我,我告诉你,今天若不打断你的腿,我就不姓崔。”
要是她的腿没有断,或许这会儿很有已经扑上来了。
顾若离恍若未闻,立着没动,看也没看她。
打都打了,她要骂就骂两句好了,至于道歉,她做不到。
“三丫头。”二夫人沉声道,“一家的姐妹,你这样做太过分了。莫说语儿是你的妹妹,就算是陌生人,你也不能说打断谁的腿,就打了,小小年纪怎么心肠这般狠毒。”
这是顾若离第一次听二夫人说这么长的话。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二夫人,她立在崔婧语身边,看着她眼底忙是憎恶。
二夫人对她们母女忍耐的很辛苦吧?顾若离收了目光继续垂着眼帘。
“和他废话什么。”崔岩道,“这样狠毒的人,今天敢打断语儿的腿,明儿指不定就能做出别的事情来,我们岂不是要日日提醒吊胆,生怕哪一日醒来,连命都没有了。”
崔岩话说着一顿,又对崔延庭道“父亲,我知道您难做,可是此事性质太恶劣了,我们决不能姑息。”
崔延庭手放在腿上,攥成了拳头,显然也气的不轻。
三夫人看了眼顾若离,皱着眉想说什么,可被三老爷扯了扯衣袖压了下去。
“大家都不要激动。”杨清辉柔声道,“听三表妹怎么解释吧,这事儿也许有什么误会呢。”
他的话一落,崔婧语眼眸猩红的盯着他,一脸的失望:“表哥,你居然护着这个恶毒的丑八怪?”又道,“听她解释,解释什么,难不成我说的你都不信。”
杨清辉扯了扯嘴角,解释道:“语儿,有时候即便你亲身所经历的事,也有难辨真假的时候。这件事三表妹怎么想的,内情是什么,不问清我们谁也不能武断下结论。”
崔婧语摇着头,不敢置信:“你居然因为她不相信我。你们居然相信一个丑八怪,都疯了吗,疯了吗。”
杨清辉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忽然,一直沉默的方朝阳开了口,目光云淡风轻的在每个人脸上划过,最后落在自己的茶盅上,她放下来朝顾若离招招手。
顾若离乖巧的走过去,方朝阳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芝麻大的事儿,咋咋呼呼的,吵的我头疼。行了,事情我知道了,都散了吧。”
散了吧?!就这么散了?
轻描淡写的。
顾若离低头看着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纤细,清凉,却异常有力。
她低头笑了笑,忽然体会到崔婧语说的那句:“母亲跋扈,女儿古怪。”的含义。
似乎确实如此,是她们欺负了崔家人吧。
三夫人站了起来,呵呵笑着和稀泥:“是啊,散了吧,我房里还有事。”话落,扯着崔延福和众人笑笑,“散了,散了。”
夫妻两人快速的出了暖阁。
房间里安静下来,除了杨清辉,其他的人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从容坐着的那对母女。
这世上,大约没有这样的人了。
打了就打了,我认了。可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父亲!”崔岩大怒,几乎是爆喝的样子,“您还要再忍吗,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崔延庭拳头微颤,似乎做出了极大的隐忍,他抿着唇余光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女,崔婧文翻了年就十六了,可是连亲事都没有着落,崔岩亦是,十五的人一事无成,最小的女儿却被养的刁钻泼辣,早没了以前的娇俏可爱。
这个家,都怎么了。
他猛然抬头看向方朝阳。
方朝阳满不在乎的任他看着。
崔延庭抿着唇。
“爹!”崔婧语大哭起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以前娘在的时候,你对我们多宠爱,现在呢……连我们生死你都置之不理了吗。”
崔婧文眉头一拧,喝道:“语儿,休要胡说。”她脸色也很难看,却知道,方朝阳只要不开口,这件事她们谁说都不算。
不管怎么样,崔婧语腿被顾若离的人打断是事实,方朝阳势必要给一个交代的。
“胡说不胡说,是人都长了耳朵,长了心的。”二夫人轻笑一声,觑着方朝阳,对崔延庭道,“大哥是一家之主,该有的魄力还是不可少的。”
大家都等着崔延庭发话,等着他跳起来,一巴掌打在方朝阳脸上,丢给她一封休书。
即便不能,给方朝阳难堪也可以。
这么多年,她仗着身份目中无人,现在若是落了她的脸,真的是大快人心。
顾若离亦看着方朝阳,她静静坐着,一副你们不服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
她突然就想到崔延庭在外面养外室的事。
“娘!”顾若离声音不高不低,道,“我也去住清濯庵吧,给四妹妹祈福,直到她腿伤好了我再回来,行不行。”
娘啊?方朝阳一愣,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随即笑了起来,摇头道:“清濯庵多无趣,娘带你回家住些日子,你大舅母还没见过你呢。”话落,她牵着顾若离的手站起来,和崔延庭挑衅的道,“就按你当初的规矩办吧,我也罚着娇娇面壁思过去,让她也长长记性。”
话落,母女两人一起往外走。
那背影,恨的崔婧语牙根发痒。
二夫人目光一凝,挺直的腰渐渐软了,扶着椅子的背坐了下来。
崔婧文沉了脸,扶着崔婧语的肩膀,紧紧攥着,果然啊,方朝阳搬出了依仗……
她这一招釜底抽薪,让她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亏是母女,都是这般的仗势欺人。
“朝阳。”崔延庭忽然清醒了过来,他蹭的一下站起来,追了几步,方才脸上所有的不忿一瞬间消失了,和颜悦色的道,“我送你回去,正好我也有事和侯爷谈。”
方朝阳回头看着他,唇角微勾,道:“语儿的腿还得请各大夫瞧瞧才是,我们自己回去就好了。”话落,头也不回的带着顾若离走了。
崔延庭脸刷的沉了下来,他转头看着崔婧语,一句话不说,可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埋怨。
“爹。”崔岩站了起来,十五岁的少年已经和父亲比肩,“你怎么能这样,你还有没有一点立场。”
崔延庭反手就给他一巴掌,怒目而视:“蠢货!”拂袖而去。
房间里剩下的四个人,或坐或站,皆没了声音。
“真要去沐恩侯府?”顾若离转眸看着方朝阳,她记忆中她和娘家的兄嫂的关系并不亲近,若是闹一闹就要回家,就把阵地让出来,这不像是她的行事风格。
方朝阳松开她的手,睨着她,眼角露出让人看不明白的笑意,不等她回答,崔延庭已经追了过来:“朝阳,你等我一下。”
顾若离愕然,回头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崔延庭。
“娇娇你回去歇着吧,我和你娘说几句话。”崔延庭哄着顾若离,“乖,一会儿我带你们去吃金陵阁,你还没去过对不对。”
顾若离朝方朝阳看去,后者没说话,她就乖巧的立在一边,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崔延庭直皱眉,却什么都不好说,只好忽略顾若离的的存在,尴尬的和方朝阳道:“事情不怪娇娇我知道,她这么多日没出门,哪里有机会指使别人,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顾若离忍不住腹诽。
方朝阳没理他,崔延庭又道,“你别生气,咱们不是说好了,有事好商量吗。”
方朝阳这才抬眸看他一眼。
仿佛受到了鼓励,崔延庭亟不可待的道:“不是商量,是……是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别回去了。”崔延庭拉着她的手,挨着她的耳际,“让娇娇看笑话了。”
方朝阳退开一步,摆了摆手:“我和娇娇说说话,你去请太医来吧。”话落,昂着头原路回了正院。
崔延庭长长的松了口气。
顾若离乖巧的跟在方朝阳后头,母女两人重回了正院,二夫人和崔婧语几人已经走了,房间里收拾干净,一如从前。
“你和霍繁篓什么时候认识的?”方朝阳示意顾若离坐,望着她,声音清冷,“他为什么要帮你报仇?”
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她,顾若离回道:“顾家出事那天认识的。”
方朝阳便凝眉道:“所以呢,他帮你报仇,是朋友情深,还是他有别的图谋?”
“啊?”顾若离惊了一跳,她不是孩子,当然明白方朝阳的意思,可是不得不说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你想歪了,我们这一路经历了很多,所以有了交情,他帮我,是出于义气。”
义气?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人对女人是有义气的:“好了,你不用瞒着我,以你的聪明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男女之事,无论在何种阶段,掌控权你要握着,亲疏远近,都要你把握。”
顾若离不明白她的意思,怎么就说到这件事上来了。
“崔婧语的事没什么好说的,我也不会为了她真的回娘家去。”方朝阳靠在身后的褥垫上,“这世上,男人的话你可以听,却不能信,无论是谁。”
所以,她方才不让她走,是为了让她看看崔延庭的反应?
她不在乎崔家的人的反应,却要借着这件事告诉她,不能任由霍繁篓信马由缰,不要相信霍繁篓说的什么义气,情义之类的话?
她立刻想到了顾清源,直接问道:“父亲呢,他的话你信过吗。”
“回去吧。”方朝阳摆手,闭上了眼睛,“我累了。”
顾若离起身出了门,方朝阳看着她的背影,眸光微顿,渐渐悠远起来……
“小姐。”雪盏和欢颜迎了过来,一人一边的扶着她,雪盏道,“您没事就好,我们都吓死了,生怕伯爷真的责罚你。”
欢颜嗤笑一声,道:“有郡主在怕什么,再说,小姐也不是任由他们摆布的。”
有了今天的事,以后看谁还敢往他们院子里放蛇。
顾若离脑子里却一直回转着方朝阳方才说的话,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有感而发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若离一时猜不到。
“孙太医来了。”瑞珠从罩院外迎了过来,低着声很不忿的样子,“上次小姐腿受伤,郡主请他,他都没有来。”
孙太医?就是杨清辉说的那位孙道同孙太医吧?
听说他的外科,在太医院是首屈一指的。
只是为人有些刻板固执。
“来不来是他的事,你胡说什么。”雪盏觉得院子里的几个丫头都被欢颜带的没有谱了,不由训道,“快去提水给小姐泡茶。”
瑞珠应是跑去烧水。
顾若离回房梳洗换了衣裳,刚歇了一会儿,瑞珠掀了帘子露出青涩的小脸,笑着道:“小姐,表少爷在外面,说有事找你。”
是打算问她今天的事?顾若离放了书随意套了件褙子出去。
杨清辉立在院子里,见到她就问道:“孙大人来了,你想不想见?”
是为这件事。顾若离摇头:“我不能让郡主知道我是大夫,现在还不大合适。”
“原来如此。”杨清辉颔首,又歪着头奇怪的道,“我还以为你见过了,他方才还问我府里是不是还有位三小姐,是不是也懂医术。”
孙道同怎么会这么问?顾若离心里微转,立刻想了起来,回道:“估计是上次那位冯大夫来,看出了什么。”她当时疼的没别的心思,所以没有深想,更何况,她自己本身就要急救,也避不开同行的眼睛。
杨清辉颔首,她的事情很复杂,确实要多几分谨慎:“延州嘉赏的事是他主持,他派人去了延州,才有知道你到了京城,这些日子在京中找你,一直没有消息。”
应该是她在家养伤没有出门的缘故,杨清辉又道:“这个嘉赏不是小事,它可是能助你在京中立足,你不会不要吧。”
“当然不能不要。”顾若离笑道,“只是我医馆还没开,不管赏了什么我也不敢拿回来,还是等医馆开了比较妥当,顺理成章也能造势。”
杨清辉想想也对:“那我继续保密。”轻轻笑了起来,鬼鬼祟祟的朝外头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才,“我走了,得空再来找你。”话落,快步出去,等上了小径他又理了理衣裳,昂首阔步大摇大摆的走着。
不问她为什么打断崔婧语的腿吗?
顾若离失笑转身回房里,就听到身后崔婧容的声音:“三妹!”
她回头看去,就看到崔婧容戴着帷帽,不敢进来,怯生生的站在门口望着她。
“大姐。”顾若离迎过去,笑问道,“你怎么出来了,去我房里说。”
崔婧容拉着她的手,紧张的攥着:“我……方才的事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她方才在得知顾若离报复崔婧语是时态度太伤人了,她担心顾若离会生气。
“你想多了。”顾若离笑着道,“虽说是她先不对的,可说起报复,也并不是光彩的事,更何况……”硬生生敲断被人的腿呢,“你的反应是正常的,我又怎么会生气。”
崔婧容盯着她,好似确定她真的没有生气,才重重的松了口气:“我真的是无心,只是……只是心疼四妹妹,但是和你……”她解释不清楚,急的红了眼睛。
“知道,一件事归一件事。”顾若离回道,“这足可见大姐心地良善,我又怎么会生气。”
崔婧容点着头。
“小姐。”娇兰朝后看了看,飞快的道,“菊容姐姐来了。”
崔婧容脸色一变,害怕的松了顾若离的手:“你明天有空去找我,我先走了。”她说着,由娇兰扶着,小跑着走了。
顾若离看着她们主仆慌乱的背影,目光一转落在菊容身上,菊容站在花园里,目光不善的看着她这边,发现顾若离正望着她,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二夫人身边几个丫头,就数她脾气最坏了。”瑞珠往外看了看,低声嫌弃的道,“不过我们不用怕她,她也不敢过来。”
以前二夫人房里的就不敢招惹她们,现在有了今天的事,她们就更加不敢过来了。
不管是郡主还是三小姐,在这个家里谁也惹不起。
顾若离好笑的看了眼洋洋自得的瑞珠,无奈的道:“别人害怕,也值得你这么沾沾自喜?”
“那是肯定的。”瑞珠笑着道,“您不知道,我们去厨房拿饭菜,去洗衣服取衣服,去针线房接针线,但凡我们去了,谁都不敢抢在我们前头,这感觉,小姐您是不会懂的。”
原来她在众人眼中,也是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的了,顾若离觉得好笑。
花语阁里,崔婧语绑着腿靠在床上,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
崔婧文和崔岩坐在床边,都不说话。
连翘带着丫头们退了出去。
“别哭了。”崔婧文给妹妹擦眼泪,无奈的道,“事情已然这样了,下次你就学乖点,不要再去招惹她们。”
崔婧语哭的愈发的伤心,崔岩就道:“这不是招惹不招惹的,住在一个屋檐下总要碰到的,难不成以后语儿就不出门了?”按照他的意思,崔延庭当初不该娶方朝阳。
一个和离的女人,身份再高又怎么样。
更何况,她还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这么些年他们忍着让着,如今倒好,还居然把自己女儿接回来住,母女两人完全不将别人放在眼里。
“我看,一不做二不休,把她们赶走得了。”崔岩眯着眼睛,满脸怒气,“顾家出事的事你们不知道吧,听说是圣上羽林卫做的。你们说,要是现在传出去,顾若离还活着,圣上会怎么样?”
“这个办法好。”崔婧语立刻不哭了,“方朝阳也脱不了干系,圣上肯定怀疑是她把顾若离救出来的。”事实上,她也是这么怀疑的。
崔岩眸露恨意,攥着拳头。
“不要胡闹。”崔婧文道,“难道方朝阳死了我们就好过了?”又道,“不要忘了,顾若离在我们家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到时候爹爹怎么解释。”
崔岩一愣,眉头拧了起来。
“我们就说不知道。”崔婧语道,“他们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崔婧文就无奈的点着崔婧语的额头:“还能怎么样?如果不能怎么样,当初父亲为什么要娶方朝阳?”又道,“你们不要自作主张,爹爹既然答应了,就一定有他答应的理由。”
崔婧语咕哝了一句,不高兴的道:“二姐,你怎么一直帮着别人不帮我们,不管说什么,你都说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能怎么办。”崔婧文揉了揉她的发顶,无奈的道,“等!”等崔岩有所成,等她们姐妹成亲离府,等变天。
崔婧语不懂,可崔岩明白,他沉声道:“没错,这世上的事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好,动不了顾若离,那就去把那畜生的腿给我打断。”崔婧语一想到霍繁篓,就狠的牙痒痒,“我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
崔岩点头:“此事交给我。”崔婧文想阻拦,他已经起身往外走,“你们好好在家,那边尽量不要去。”
崔婧语兴奋的道:“哥,两条都要。”
崔岩嗯了一声,走了。
“歇着吧。”崔婧文摸摸妹妹的头,“以后不管什么事都要来和我商量,不要再自作主张了。”
崔婧语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来,拉着崔婧文的手道:“姐,思敏说她姑母原还打算到我们家提亲,要把你说给赵远山呢,你千万不要答应啊。”
“乱想什么呢。”崔婧文淡淡一笑,如今家里闹成这样,不会有人想到她的婚事的,“赵远山的婚事,王妃娘娘只怕做不到主。”
崔婧语听着就松了口气,点着头道:“那就好,要是嫁给她你就惨了,他那个人听说心思深如海,嫁给他,天天猜度着过日子,得多累啊。”又道,“应该找表哥那样的,脾气好,学识好,将来肯定会把自己妻子宠在手心里。”
崔婧文抿唇笑笑,点了点她的鼻子:“是。表哥最好了。”
崔婧语红了脸:“你不准说出去,不然会影响表哥科举,他这次背负了全家人的希望,一定不能落榜。”
“知道了。”崔婧文无奈,其实,以杨清辉的学识,想要高中并非难事,难就难在圣上会不会给他前程,“不要胡思乱想了,今儿孙大人可是说了,你的腿不能受力,这两个月要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哪里都不能去。”
“你别说了。”崔婧语稍微好点的心情,又燥了起来,“我一想到我的腿,我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
崔婧文也不想说,可是却知道,她要不叮嘱指不定崔婧语又会惹出什么事来:“你该高兴,上次方朝阳没有请动孙大夫,这一次他却来了,可见他虽未曾将方朝阳放在眼里,却依旧不敢小觑我们家。”
“是。”崔婧语点着头,“她们这会儿肯定气死了。”话说着一顿,又道,“不过孙大人为什么要问三小姐?是不是上次他的徒弟出了什么错?”
要是出错就好了,让顾若离变成个瘸子。
一个又丑又瘸的女人,真是大快人心。
“我也不知道。”崔婧文若有所思,“听说半个月前他被戴大人参了一本,说他办事不利。说是延州大头瘟要奖赏的一位霍大夫来了京城他都没有查清,就让人去了延州。这一回,太医院院正的位置,应该是戴大人占先机了。”
这些事崔婧语不关心:“那孙大人来,或许是想拉拢爹爹。”她说着一顿,道,“什么霍大夫?就是延州治好大头瘟疫的那个女大夫吗。”
“是啊。”崔婧文语气羡慕,“说是年纪很小,出身低贱,可是却天赋异禀,连伯祖父治不好的病,她也可以。外祖父的病也是这位霍大夫治好的。”
还真是厉害。崔婧语点点头:“没事,她不是来京城了吗,以后咱们找机会把她请到家里来坐坐不就得了。”又想了想,“她要是真厉害,就把大姐的病治好……”话落,掩面一笑。
“不准取笑大姐,她已经很不容易了。”崔婧文点她的额头,想到那位霍大夫。
虽出身不好,可她却能随意行走,和男子一样学医救人,凭自己的本事。
这是他们永远都做不到的。
“你羡慕什么。”崔婧语笑道,“该羡慕是应该是顾若离,一个又丑又一无是处的人,以后恐怕就要待在家里一辈子了,可真是可怜。”那么丑,怎么嫁的出去。
崔婧文正要说话,连翘敲门进来,笑着道:“大小姐,四小姐,二夫人来了。”
“快请进来。”崔婧文迎了出去,二夫人笑盈盈的站在门口,她挽着对方的胳膊,笑着道,“您直接推门进去就是,立在这里,折煞我们了。”
二夫人轻轻一笑,两个人进了房里,崔婧语喊道:“二婶,我正想着您呢,您就来了。”
“可不是。”二夫人在床边坐下来,看着她的腿,心疼道,“要多休息,千万不要乱动,免得落了病根,以后就受苦了。”
崔婧语红着眼睛点头:“在家里,也就二婶真心关心我们。”
二夫人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你们二叔年前就回来了,我想着,请寻常几家来往的夫人来家里坐坐。”又暧昧的拍了拍崔婧文的手,“宴席的事我怕是没空打理,就要劳烦你了。”
崔婧文一怔,忙红着脸应是。
二夫人这哪是请人来家里做客,分明就是替她的婚事筹谋,所以她才会不好意思。
“那一定要请三姐姐啊。”崔婧语一脸的兴奋,“大家可都好奇我家的丑女到底有多丑呢。”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顾末冉没想到自己会穿书,还是从自带万人迷属性的大美女穿成原书中的丑女配角。 被要求渣女收心,乖乖撮合原书男女主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她在现实世界中曾经喜欢过的白月光男神陆霖也出现在了书里? 顾末冉揉揉脸,醒醒,这是书里!他只是个跟陆霖长得一样的角色!于是她决心好好逆袭,势必要跟这个&......ldquo;白月光”再续前缘。 直到某天,顾末冉突然意识到,书里的陆霖和现实的陆霖,怎么好像不止是长得像呢……【展开】【收起】[>
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