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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粗话

对这个时代所有的盲婚哑嫁的新娘子来说，新婚生活大多是忐忑不安的，夫君是陌生人，府邸是陌生地儿，匆匆由女孩儿变为妇人，来不及适应便要面对夫家的一切，夫妻、婆媳、妯娌都是一道道的坎儿。
这些也是柒柒最近几年来最害怕面对的问题，可因为嫁的人是尹攸宁，让她的新婚生活变得无比的惬意，当然，除了某个男人时常骚扰她不得安宁的举动外。

如今府里的事情不需要他们操心，两人整日里赏花观鱼，抚琴作画，似一对神仙眷侣，好不快活。

终于到了尹攸宁宴请军中几位偏将副将的日子，午时一过，尹攸宁便准备换衣裳出门。

自从两人大婚，雨墨雨书就不方便进内室近身伺候尹攸宁，他向来又是不让丫鬟服侍的，柒柒自然而然接管了替他系腰带，挂配饰这些琐碎的事情。

这一日因为尹攸宁不带她去，她小嘴翘得老高，却还是仔细地替自家夫君搭配出门的服饰。

尹攸宁看得好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不用那么认真，那些家伙都是粗人，只知道花团锦簇穿金戴银是好看，你的欣赏水平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路子，你这里弄得高雅有品位，说不得他们还觉得尹少将军的媳妇儿怎么这样不懂事儿呀，夫君出门宴客怎么也不让戴个金簪子，系条金腰带……”

柒柒知道他又在耍贫嘴，狠狠把他扑到榻上就是一顿好掐，“让你欺负人，我这就吩咐雨墨去给你找几件儿大红绣金丝牡丹的袍子，找几根大拇指粗的赤金簪子，看你敢不敢出门儿！”

尹攸宁最喜欢看的就是她娇滴滴发火的小模样，把她抱到怀里假装求饶道：“娘子下手轻些，别让人看出痕迹，否则为夫惧内的帽子就摘不下来了。”

柒柒才不理他，又狠掐了几下，“人家是最好的娘子，是要夫君疼爱的，才不是惧内。”

两个人又在榻上黏糊半日，让伺候的一干人暗暗好笑。

好一会儿尹攸宁带着军中伺候他的两个士兵出发了，并没有带雨墨，他正乐得清闲好去找盈袖，却听到他的女主子正在唤他。

雨墨赶紧跑到柒柒身边，笑嘻嘻道：“请奶奶吩咐。”

柒柒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时代“奶奶”这个称呼，从前还不觉得，现在自己成了人家口中的“奶奶”，听一次抖一次，可人都是要去适应环境，不可能让环境来适应人，便也忍下了。

她清了清嗓子，笑眯眯道：“雨墨呀，你觉得你要想实现人生最大的目标，讨好爷重要还是讨好奶奶重要？”

雨墨最擅长察言观色，这个时候当然是讨好女主子最重要，忙一本正经道：“奶奶最重要，反正爷也是一切听奶奶的，奴才更是唯奶奶马首是瞻。”

柒柒笑得更甜了，“雨墨真是好小厮，那你告诉我，今日你们爷去的哪里喝酒呀？”

雨墨看女主子笑得晃眼，心道，这少奶奶也是和爷一样可恶的人，明明她手底下能人那么多，还会不知道爷的去向，偏来为难人家一个小厮。

别别扭扭道：“奶奶明明知道爷去哪儿了，这是来考验奴才忠心的。”

柒柒凑到他跟前小声道：“是认真问你的，这样的事情，怎么好意思让人家知道，你是最能干最懂事的小厮，肯定不会出卖我的，对吧！”

雨墨暗暗翻个白眼，嘟囔道：“奶奶这是怕爷去喝花酒吧，您放心，爷从来看不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柒柒道：“知道，不是不放心你们爷，是想去看看他是怎么和那些将军们相处的，他那样俊秀斯文的人，和那些所谓的粗人在一起，你不觉得有趣吗？”

雨墨知道今日是推脱不了了，苦着脸道：“那您好歹也换个打扮，您这样子，奴才还真不敢往外带，太惹眼。”

柒柒小跑着进了内室，还不忘笑着对雨墨道：“难怪宁哥哥那样离不开你，雨墨真是好样儿的。”

雨墨都快哭了，都当叛徒了还好呢！

柒柒扮男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很快一个面容陌生的俊美小公子就出现在了雨墨面前，让雨墨目瞪口呆，柒柒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只带着同样男装的叶兰，三人一起从角门混了出去。

这次尹攸宁的酒宴摆在了京城另一家很有名气的酒楼——五味楼。柒柒颇有几分好奇问雨墨，“我还以为他们怎么也得去醉芳楼、春满阁什么的，怎么会来五味楼呢？”

雨墨小声道：“奶奶这就不懂了吧，咱们几位爷的太和楼是因为菜色和品味才在京城那么出名，这五味楼却是因为陪酒的酒娘特别媚人所以受那些武官欢迎，像那些醉芳楼什么的，楼里的姑娘们还装个琴棋书画，清高脱俗，哪里有这些酒娘合将军们的口味。”

柒柒噗哧笑道：“那你们爷今日岂不是羊入虎口了嘛！”

雨墨赶紧附和道：“奶奶放心，爷什么场面没经历过，应付得了的。”

几人也不再多话，把尹攸宁他们旁边的雅间包下，点了几个精致的小菜，慢慢听着隔壁的喧闹。

刚一坐下柒柒便明白了尹攸宁那日的话，胆子小的姑娘真的一嗓子就能做噩梦。

只听得一人用打雷一般的声音大笑道：“娘的，少将军都来了，老周怎么还没到，他肯定是在营里几个月没沾荤腥儿憋坏了，死在哪个娘们儿的身上起不来了吧！哈哈哈……”

那边就是一阵哄堂大笑，柒柒这边三个人却是脸都红了，尤其是叶兰，虽说年纪比柒柒大，却还是个姑娘家，怎么听得了这样的话。

柒柒好笑之余却有几分心疼，宁哥哥这都是为了自己才和这些满嘴粗话的人周旋，也是难为他了。

雨墨也是个乖觉的人，看柒柒小脸垮了下来，忙安慰道：“奶奶别替爷担心，其实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这些粗人，男人在一起喝酒哪有不说荤话的，都是一样的。”

柒柒一想，就是在上一世，酒桌上不也是荤段子满天飞，这些都是避免不了的，也就释然了，吃了几口小菜，重新收拾好心情接着听壁角。

不多时大概人到齐了，又是一阵罚酒的声音，罚过之后步入了正题，另一个大嗓门儿大声道：“听说少将军娶的是京里最出众的美人儿，可惜咱们没福气看上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和咱们村儿的小杏花一样好看……”

另一个大概还很清醒的人马上打断了他的话，“老王，好酒都堵不住你的臭嘴！少将军的夫人是能随便打趣的吗？还小杏花，给少夫人提鞋都不配！”

雨墨一听他们说得不像，赶紧对柒柒道：“奶奶，咱们回吧，这些人没什么恶意，就是话太糙了，您别多想。”

柒柒可不是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这么几句话根本没觉得对自己有什么冒犯的，示意雨墨别担心。

只听隔壁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划拳喝酒的声儿，吵吵闹闹的，让人听着头痛。

喧闹中那老王醉醺醺又喊道：“少将军，你们城里的女子好看是好看，就是不中用，我老王有个妹子，今年也刚十六，奶子大，屁股大好生养，让她去给你当个妾，将来给你生一群壮实的小崽子，你和少夫人也省心……”

之后这老王再也没能说上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彻底醉死了还是被人堵住了嘴，可这话让柒柒心里听得酸溜溜的，心里也蹦出一句粗话：娘的！猪吗？还一群小崽子呢！老娘自己也能生！

雨墨眼看天色不早，忙招呼着柒柒和叶兰先一步回了府。

晚间尹攸宁回房，见小媳妇儿居然破天荒没等自己一起就寝，大大的拔步床上一团小小的凸起，显然不是睡着了就是赌气了，便笑了笑自行去沐浴。

不多时他来到床边，见柒柒还是缩成一小团不理自己，便上了床掀开锦被，把柒柒整个抱进了怀里。

“怎么，卿卿今日没有夫君陪伴生气啦？”尹攸宁在她耳旁吹了一口热气道。

本来那一声“卿卿”就让柒柒浑身一哆嗦，耳边的一口热气更是直接让她破了功，吭哧吭哧笑了起来。

小手伸到尹攸宁大腿上就是一拧，“你们军中的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话真难听！”

尹攸宁早就知道她跟着去了，却不说破，疑惑道：“咦？卿卿什么时候成了顺风耳了，怎么在家里都能听到他们的话！”

柒柒睁开氤氲的美眸，“有人都要给你生小崽子了，还不兴人家去听几句呀，还什么大不大的，真讨厌……”

尹攸宁一听那“大不大”，就知道娘子吃醋了，修长如玉的手顺着柒柒的衣服伸了进去，寻到那最是温滑软糯的地方，“娘子连这样的醋也吃？世上哪里还寻得到这般美妙的软玉，何必庸人自扰呢。”

好听的情话人人喜欢，尤其是自己的心上人用这样温润的语调在耳畔轻轻诉说的思念恋慕，新婚夫妻自然又是一夜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