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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父子

就在爆炸发生的前一分钟，街对面的毛利侦探事务所里，小胡子正坐在餐桌上，略显无聊的敲打着手指。
他皱着眉头，不时的低头看表，目光也不停扫过房门，就这样持续好一会儿之后才忍不住问道：“小瞳怎么还不回来？”

“啊哈~或许是遇上哪个漂亮的小姑娘了吧~”柯南斜着眼睛，很随意的吐槽道，然后下一秒头上就挨了一记拳头。

只见小胡子隔着好远的距离晃着手臂，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够的着。柯南顿时愤愤不平的叫道：“叔叔你干嘛又打我！”

“小瞳现在就是跟你学坏了，记得刚来的时候多乖巧啊~”

“天啊…这幅厚脸皮的样子真不愧是父子…”柯南捂着脑袋，深深的把脸垂了下去，然后又不死心的抬头说道：“不信你就开窗子看看嘛，打个酱油哪会要这么久时间…”

小胡子瞪了他一眼，却真的站起身，隔着窗子看向了楼下。

从厨房走出来的小兰恰好撞见这一幕，好笑的摇摇头，将餐盘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揉着柯南脑袋说道：“你呀，难道不知道爸爸最喜欢小瞳吗？”

“那么小兰姐姐呢？”很莫名其妙的，柯南抬头问了一声。

小兰表情愣住，眼神很不自然的游移到别处：“我也很喜欢小瞳啊，就像喜欢柯南一样…”

接着装作恍然大悟般补充了一句：“原来柯南是吃醋了啊~？”

“看来小兰真的怀疑小瞳身份了啊…”女孩拙劣的演技没有瞒过少年侦探，柯南嘴角扯了扯，暗自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说什么。

正在这时，小胡子突然“咦”了一声，然后柯南就看见这个老男人一脸不可置信的叫道：“真的有个漂亮姑娘！”

柯南刚想开口嘲笑，就看见小胡子脸色忽变地朝后面跳了过去，然后下一秒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传来，事务所的玻璃因为承受不住冲击力，变得粉碎，落在了小胡子刚才站的位置上。

柯南和小兰两人也受到波及，在摇晃中跌倒在地，桌上的餐食也纷纷被震地落下，屋内一片狼藉。

稍许之后，一切都平静下来，只是空气中弥漫的硝烟，还有那满地的疮痍让人不禁感到后怕。

“这…是地震了吗？”小兰揉着脑袋满脸不解的问道，她刚才没站稳，脑袋磕在了桌子上，万幸没有什么大碍。

“不，这是炸弹！”柯南深吸了一口气，浓郁的火药味钻进了他的鼻腔，让他不禁想要咳嗽。然后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抬头，转身就往窗口冲去。

然而一个身影却抢先挡在了他的前面！

只见小胡子飞快从地上爬起，完全不顾身上的玻璃残渣，直接跑到了窗边朝下张望。

街道上有几名行人炸弹波及，但看起来似乎情况并不严重，都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辆面目全非的轿车侧倒在路边，正燃起一团火焰，只能从焦黑的外表中依稀辨别出事辆警车，驾驶员显然已经生机全无。

让小胡子和柯南目光凝固的是，街的对面那家小便利店门口，还有一辆跑车显然也遭到炸弹袭击，拖着长长的焦黑痕迹落在稍远的地方，只在原来的位置留下四分五裂的车体碎片，以及斑驳的血迹。

那里，正是小瞳刚才站的地方。

小胡子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刻失去，双腿再也无法支撑他的重量，而后一屁股瘫软在地上。在淡薄的烟雾与硝烟中，他仿佛看见男孩前一刻的笑脸，那虽然戴着丑丑的眼镜，却与自己极其相似的眼角正轻轻泛起，然后喊了一声“叔叔”。

又或许，在这个历尽沧桑，早已习惯用各种笑容来伪装自己的中年大叔心中，那句“叔叔”在某些时候已经变成了“爸爸”，一如十年之前。

“小瞳！！！”

……

佐藤美和子在爆炸的那一刻终于反应过来，顺着男孩不可思议的力气，转身顺势一滚，连带着毛利瞳向便利店扑去。

炸裂的光火在他们身后如一副最绚烂的背景，如同上演着好莱坞最惊险最刺激的一幕镜头，在街头拐角某个阴翳的目光中，两人最后落在了收银柜台内，千钧一发。

一切平息之后，不知道是谁终于忍不住发出凄惨的叫声，瞬间打破了街道短暂的平静，然后人声鼎沸，远处还有警笛声呼啸而来。

佐藤受伤不重，或者说背上那数道不足十厘米的伤口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很随意的掸了耽灰尘，她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那个戴眼镜的小鬼，若不是他的提醒，她或许已经像自己的马自达跑车一般，早已变得粉身碎骨。

毛利瞳比想象中乐观一些，由于佐藤下意识的保护，他脸上只是受了一些擦伤，正紧闭着双眼，如婴儿般蜷缩在女孩怀里。

“小瞳…？你没事吧？”佐藤轻轻摇晃着他，这小子的手牢牢地抓住自己某个地方，有点难受。

毛利瞳此刻脑袋有些懵，爆炸时剧烈的声响以及冲击，让他现在还迷迷糊糊的，耳朵里像有无数只苍蝇在发出“嗡嗡”的响声。让他更加尴尬的是，他现在的姿势很污，一只手抓在女孩的胸前，脸蛋则靠在另一边的柔软中，体验着他之前怎么想到的丰盈。

“啊…没事…”毛利瞳“老脸”一红，急忙离开了佐藤的怀抱，然后心有余悸的看向屋外，那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便利店的员工也跑了过来，急急忙忙将两人从地上拉起，然后满脸惊恐的说道：“这…这是恐怖袭击吗？”

“不…这只是谋杀…”毛利瞳转过脸，看向佐藤美和子，这个干练的女人此刻目光闪烁不定，“而且是针对东京警部的蓄意谋杀！”

佐藤侧过脸，此时她心中一阵慌乱，再也顾不得去思索这个男孩不符合年龄的睿智。她目光向远处眺望，之前那辆警察已经燃烧的只剩骨架，透过焦黑的框架，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有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那只有力的大手还死死的握着方向盘，却早就离开了身躯，孤零零的在那儿摇曳。

她见过很多比这还要凄惨的画面，但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心疼。因为她知道，那个年轻警员，是因为自己而死。

思绪就这么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那一场场让警方大失脸面的爆炸案件，就像现在这样震惊了所有人。还有那个记忆中不可一世的面孔，随着摩天轮上空的轰然作响，在她的视线中从此烟消云散，只留下了那条永远都不曾删除的短信。

她悄悄握紧拳头，殷红的鲜血从伤口涌出，从肩膀顺着胳膊缓缓流了下来，最后滴在地面上，“啪嗒”一声，像绽放的艳丽花朵。

“你终于回来了！”

……

毛利小五郎冲下楼梯，迎面就看见了那警车残骸。近距离的视角让他轻易发现里面的尸体，这让他心中更加紧张，只是稍稍瞧了一眼就埋头向对面跑去，嘴里念叨着不停，不知道是在祈祷还是自言自语。

踩着从跑车上掉落下的红色碎片，还有一些斑驳油迹，小胡子就这么愣愣的站在便利店门口，因为他根本看不见那个男孩的身影。目光所及，除了路边偶尔滴落的血色，只有便利店的店员瘫靠在货架上，对自己露出一个哭似般的笑容。

他记得，就在几分钟之前男孩还站在这里，在那刺眼的光火中拉着一个女孩跳了出去。

可是，人呢？

小胡子心里顿时不可抑止的冒出很多想法，他怕那个小子就这么再次消失于他的世界，他怕还没有亲自弄清那个小子的身份，就再也见不到他，他怕，还没有亲口听他喊一声“爸爸”。

于是他泪流满面，于是他声嘶力竭的呼唤，“小瞳”两个字久久徘徊在死寂的街道，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如苍凉的歌声，如最绝望的呼唤。

然后惊起了几只乌鸦。

“叔叔…？”

就在小胡子颓废的坐在地上，口中呐呐的自言自语时，他听见了身后不远处，有一声仿若天籁的呼唤。

他轻轻转过头，只见毛利瞳脸蛋脏兮兮的，裤腿和衣角都有明显的污痕，一只小手还被一个很有气质的女孩牵着，正傻愣愣的看着自己。

“你这个臭小子！”猥琐大叔眨巴眨巴泪花，然后使劲敲打着毛利瞳的脑袋，像打地鼠那样。

然后他再也忍不住，在男孩诧异的表情中，在身后小兰温润的目光里，紧紧把他抱在怀里。

黄昏的残阳落幕，伴随着稻穗似的光辉洒下，落在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背上，像极了罗浮宫里最名贵的油画。

画名为，《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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