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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天罡心法

山猫心中犹豫片刻，还是放过了小女孩。其他妖怪他可以不管，但老白猿的面子不得不给。虽然老白猿修为不高，但他救过山猫精的命。在山猫还只是养气境初期的小妖时候，一次被一伙猎人抓走，差点死掉，是老白猿带着几个妖怪冲进猎人家中救了他。
从那时起，他就欠老白猿一条命。

这么多年来，老白猿从没求他帮过什么忙，这个情，也就一直欠在那里。

而今天，老白猿居然为了一个小女孩求他给个面子，山猫心里不但没有不高兴，相反的，他反而很欣喜，如释重负的感觉。

老白猿努力咧着嘴，却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小女孩招手道：“来！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小女孩手中尖刀微微放下，慢慢朝着老白猿走去。

“山猫，”老白猿喊了一声，刚想说些道谢的话，却见山猫背对他摆了摆手，随便抓了个人，直接跃起，跳到自己的石洞内。

老白猿叹了口气，转身轻声道：“我们也回去吧。”

说完，老白猿后面跟着张续，张续后面跟着小女孩，二妖一人慢慢走远。

接下来，大大小小的妖怪按照实力优先挑选，除了养气境后期的几位大妖是独自享用一个人类，其他小妖都是三五成群才能分到一个人。

石洞内。

小女孩一进来看到地上的果子眼睛一亮，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大大咧咧丝毫没有身在妖窝的觉悟。

小女孩胃口很好，几个果子很快下肚。

张续看到她吃的那么香，不由咽了口口水，食指大动，手朝着地上的果子抓去。

啪！

刚碰到果子手便被小女孩狠狠打掉。

“我的！”小女孩将果子全部揽到自己身前，仿若保护鸡崽的老母鸡般狠狠说道：“都是我的！”

“……”张续无言，心说地上还有十几个果子你一小孩吃的完吗？可人家小孩都这样说了，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去抢。

老白猿看在眼里，哈哈一笑。转身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个包袱，里面还是满满一兜果子。

“这里还有，后山果子多得是。”老白猿驼着背将包袱递给张续。

望着一边大口吃着果子，一边还盯着张续怀中包袱的小女孩，老白猿好奇道：“慢点吃，别噎着。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嚼着嘴里的果肉，吐出两个字：“二姐。”

张续擦了个果子，刚咬了一口，听到这话差点没喷出来。

老白猿倒是一点都没有惊讶，反而点点头赞叹道：“恩，二姐，好名字！”

在妖怪看来，容易记住的名字就是好名字！相反，那些饱读诗书的书生起的什么生僻怪字在他们看来还不如一些狗蛋、大牛之类的好听。

小女孩倒是一副开心的样子，连手上的果子都顾不得吃了，两只眼睛弯月一般说道：“真的吗？”

“二姐！不错，这名字细细品味之下另有一番独特的优美意境，也只有你这么聪慧可爱的小女孩才配得上它！”老白猿摇头晃脑，目光之中满满都是真诚，一副我要骗你我就不是人的样子。

小女孩巧笑嫣然，哪还有冰冷冷的样子。不知不觉中和老白猿的距离拉近了几分。

张续在一边默默的吞咽着果子，他已经被彻底打败了。

老白猿犹豫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小心问道：“你的父母家人，”说着他还指了指外面，“恐怕都被那群妖怪瓜分完了。你，不伤心吗？”

小女孩突然不吃了，睁大眼睛望着洞外，虽然有岩壁挡住，她什么也看不到。

过了一会，她才开口说话，“他们不是我的家人。我没有家人。”

张续看到她居然说出如此冷血的话，刚准备怒斥，却又听到。

“二十年前我就已经是现在这副样子。身体永远不会长大，我原先的父母把我当成妖怪，将我丢到深山里，一个好心的猎人在山里看到我，把我带回村子。”

“可是只过了两年，村民们都发现我身体不会长大，他们也把我当成妖怪，两年的感情就像空气一样，我最后还是被驱逐出去。”

“又到了一个村子，一个妇女领养了我。这一次居然连两年都没有待到，只是半年，我就露陷了。那伙村民甚至准备杀了我，最后还是领养我的那个妇女心软偷偷放走了我……”

“接下来的十几年，我不断的在一个又一个村子内重复着收养、驱逐的循环。”

“这个村子，我已经生活了两年多了。那个魁梧猎人就是当时捡我回来的人，尽管我竭力隐藏，但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半年来，如果不是发现我身上有武器可以对妖造成巨大伤害，他们早就容不下我了。说来可笑，身为一个人类，妖怪的存在竟是我能在村里留下的唯一理由。”

小女孩慢慢说着，张续沉默听着。老白猿则偷偷擦着眼角的泪水。

“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家人，而我，何尝又不是？”

一番肺腑之言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老白猿已经被激发了不知道是哪冒出的母性光辉，一脸慈祥的望着小女孩，不断喃喃：“可怜的孩子。”

张续也情绪低落，感同身受。正准备去安慰一下小女孩，却不小心看到小女孩嘴角勾起的一抹狡黠的笑容。

难道她刚才都是骗人的？

张续冲上前准备发问，却被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尖刀抵在身前。

“滚开，猪头！”小女孩毫不客气冷哼一声。

张续顿时觉得怒从中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女孩羞辱了？

士可杀，不可辱！

事关自己尊严，张续不得不出来战斗。

摆好架势，浑身妖气散出，一副强者风范。张续已经做好了准备。

“你忘了你头上那个洞了？”

小女孩淡淡一句话，让张续身子不由一颤，脑后阵痛时不时还在传来。

“呵呵，猪头。”轻飘飘丢下一句话，不屑的语气让张续快要抓狂。

小女孩走到干草铺上，背对着二妖，直接躺下睡觉。

张续只觉得心中一股闷气堵得厉害，却没地方发泄。最后只好抓着果子大口大口往嘴里塞，还故意发出卡巴卡巴的声音。

老白猿微驼着背，将地上的干草铺开，呵呵一笑的也丢下一句“猪头！我也睡了。”，然后躺在干草堆上。

张续无奈叹息一声，他一点睡意都没有，何况地上也根本没有多余的干草让他垫在身下。

只好盘膝坐在地上，双目微闭，运转周身法力，开始修炼。

天罡道法乃道教正宗修行功法，传说道祖所创，有三十六般变化。至于和孙猴子那地煞七十二变相比哪个更厉害，张续也不知道。后世中，有认为天罡强过地煞的，也有认为七十二之数多于三十六的，众说纷纭。

若要真的比较二者强弱，或许只有和那孙猴子真正打一架才能知道。不过现在，那只猴子还在五指山下压着，还要三百年才能出来。

张续默守心神，按照天罡道法所传，吸收天地间的灵力。

天地间灵力冗杂，包含着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喜、怒、哀、惧、爱、恶、欲等负面情绪如果全部吸入体内则会导致心神失守，根基不稳，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

故而，修行之路艰难，所耗费的大量时间，都是用来炼化随灵力一同吸入体内的七情六欲，将杂念剥离驱逐出去。

天资优秀的，道心稳健，炼化速度便快，修行境界一日千里。而资质差的，则常年累月被各种负面情绪所包围，修行缓慢，日积月累下，修行之路便被堵死。

张续的资质并不高，只能算的上中等。

先前他忘记运转天罡心法时，体内瞬间便被无数的负面情绪侵袭，炼化速度异常缓慢，半个时辰下来，居然连一丁点的灵力都没有吸收到。这让他更加体会到修行之路的艰辛。那些修行千年的妖王，千年如一日的这般苦修，这才换来修为的提升，是悲是喜，旁人难以言明。

而运转了天罡心法再来修行，就仿若变成两个人。

瞬间，他立刻感应到平时需要从空气中慢慢过滤到体内的灵力，此刻竟然开始主动向自己汇聚，如涓涓细流般被自己吸收进来，比平常快了不知多少倍。

只是，吸收灵力速度变快，积累七情六欲负面杂念的速度也随之变快，纵使张续在九转轮回丹的作用下，早已道心通明，却也不敢这般无休止的吸收灵力。

或许这也正是天罡三十六变修炼难的原因之一吧。在西游记中，猪八戒和九天玄女都修行了此功法，但都没有修炼至高深境界。而孙悟空、牛魔王等修行的地煞七十二变，纷纷修炼至深，孙猴子甚至到了无所不变的地步！

张续此刻的内心感受，就仿佛你突然中了五百万彩票，还来不及窃喜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这张彩票已经过期了……真的让人蛋疼、郁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