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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想象

一旁狼源眼睁睁地看着灵犀被抓，他脸色大变，愤怒道：“若你胆敢将灵犀的内丹入药，那么，只要我狼源不死，便誓要屠灭你元道宗满门！”
柳灵瑛的脚步顿了一下，沉默着扫了狼源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狼源全身都被好几条绳索牢牢缚住，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做不到，愤怒到满脸赤红，目眦欲裂。

“瑛师叔……”柳灵瑛抓着惊叫连连的灵犀自梁以寒眼前走过，他踏前一步，低声唤了一声。

柳灵瑛转头看了梁以寒一眼，径直自他面前走过，自大开的石门处走了出去。

“轰隆”一声响，柳灵瑛走后那石门轰然关上了，沉重的声音敲进梁以寒的耳中，震得他的脸色越发白了几分，身子轻轻一颤。

他看着紧闭的石门，脸色苍白无力，双眼圆睁，愣愣的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半点动作。

那个被抓走的，是他的阿花呀，是他小时候最好的玩伴，是他无话不谈的朋友……曾经，她那么依赖他，他那么喜欢她。

他怎么可以看着她就此被杀，又怎么可以用她的死为他登上掌门之位铺路。若她死了，即便是他做了元道宗的掌门，即便是他掌控了整个中原正道，即便是他得到了整个世界的权利……又有什么意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已然不单单因为她是他的阿花了。也许，是从多年以前的那个严寒冬日开始，她突然从天而降，一个满身慵懒的小女孩以阿花的身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她的模样符合小的时候他所有的想象。

在他们都还小的时候，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若是他的阿花变成人了会是什么模样，他想着，她一定会长得很可爱，有一张圆脸和一双圆眼。小的时候，他多么希望她能够变成人的模样，那样的话她就能对着他笑，跟他说说话。

于是，这样一个小女孩以阿花的名义出现在他的面前，便瞬间使他的心就此沉沦。

就在琉璃他们俱都回到魔域隐居的这二十年里，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那个严寒冬日里从天而降的小女孩便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

在梦中，他只想抱住她、保护她，将她护在身后代她承受这个世界的所有恶意……

就这样想着想着，梁以寒大步走向石门处，他以印诀打开石门，匆匆冲了出去。

元道宗的夜晚寂静无声，梁以寒一路走在去丹房的路上，最初时的冲动却被寒凉的夜风一点点压了下去，他匆忙的脚步渐渐放缓，低着头眉头紧皱，思索着，到底怎样才能将灵犀放出去而不会影响到他梁以寒在诸位师长心中的印象，也不会影响到他接掌掌门之位的可能。

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他缓缓往前走着，脑子里不住地回响着这一句话。

转眼间，丹房已然近在眼前。

彼时丹房中灯火通明，昏黄的烛火光芒自窗子上照出来，映在外面的地上一扇扇窗棂的影子。

梁以寒停在丹房前方，看着两扇虚掩的房门，脸色迟疑不定。

一个是他心底最疼惜最喜欢的阿花，另一个，是至高无上的权势和地位。他究竟应该，如何抉择？

梁以寒一直迟疑了好一会都下不定决心，丹房中照出来的烛火光芒将他的影子斜斜映在了平整的砖石地面上，看起来格外的孤寂凄冷。

良久，梁以寒身形一动，踏着一层层台阶来到门前，打开虚掩的房门走进了丹房之中。

只见宽阔的丹房里点燃着十几根红烛，房间正中的炼丹炉上冒着一丝丝青色的烟气，炉下三昧真火燃的正旺。

他很快自大殿的角落里看到了灵犀的身影，只见她的身子仍旧被一团青气牢牢缚着，她半卧在地上，两只前爪往前伸，下巴搁在前爪上，大大的眼睛垂下来只剩下一条缝，看上去满身的绝望气息。

梁以寒的目光在灵犀身上定了片刻，目光怜惜。随即他转开目光看向正自在大殿另一侧的书架上翻找的柳灵瑛，彼时柳灵瑛也正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看到他时，柳灵瑛皱眉说道：“寒儿，你还是没有想清楚？”

灵犀抬眸看向梁以寒，因为绝望而呈现出灰色的眸子悄然焕发出了一丝神采。

梁以寒不自然地笑笑，他垂眸思索片刻，道：“弟子来……是想看看师叔需不需要帮忙。”

灵犀的眼睫颤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她缓缓闭上眼睛，眼角隐隐有一滴泪渗出，悄然流了下来。

“不用了，你快去休息吧。”柳灵瑛应了一声，重新又开始在满书架的藏书中寻找起来。

梁以寒如何肯走，他顿了片刻，问道：“师叔在找什么？”

柳灵瑛一边仔细翻找，一边随口应道：“我在找记录回生丹药方的典籍呀，要尽快配齐制作回生丹的灵药……也不知山上的药材齐不齐全，不全的话还要去别的山门找……”

“师叔……”梁以寒闻听这话，心中不由一急，他踏前一步，冲动地便要说些什么，却又生生顿住了。

柳灵瑛有些不耐烦，回头扫了他一眼，皱眉道：“寒儿，别再烦我了，你快点去休息吧！”

梁以寒心中清楚柳灵瑛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灵犀走的，他在绝望中沉默了一会，突然想到，或许可以拖延一下时间，等待变数……

这样想着，他取出一只储物戒，嘴角扯了一下却未笑出来，低声说道：“瑛师叔，神石就在这个储物戒里，可是这上面有一道禁制，弟子无法从这里面取出东西，师叔修为高，能否帮弟子看一看。”

柳灵瑛越发不耐，她一拍书柜，怒道：“寒儿，你一定要烦我么？我又不擅长炼器的手段，你明日晨起去找你宁师叔吧！”

梁以寒抿一抿唇，仍旧不肯离开。

柳灵瑛等了一会没有听见梁以寒的脚步声，她大是恼怒，猛然转过身来，含怒道：“寒儿，别烦我，快点走！”

梁以寒的心一直沉到了谷底，他沉默片刻，垂眸应道：“……是。”

他满含疼惜的目光扫了灵犀一眼，转身默默走了。

柳灵瑛这才稍稍消气，她轻呼出一口气，转身重又开始翻找典籍。

灵犀听着梁以寒的脚步声出了丹房，心中异常失望。方才他来了，她还奢望他可以不顾一切为她开口，奢望着他会不计后果的救下她，带她走。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救她，他终究，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