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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章 联姻

酒过三巡，燕玖就得回去了，西宫采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她不知道，反正她能说的都说了，若是她还是执意要去招惹闻人潋，燕玖想了想她的后果，顶多只会被闻人潋当做棋子用，那她也就多一个对手罢了。
西宫采也让她很头疼，现在就指望她能聪明一点，别被闻人潋利用了才好。

回到客栈，闻人潋已经回来了，一个人在阳台下棋，屋檐下刚好有两盏红彤彤的灯笼，夜色下的闻人潋温和动人，总觉得眼底又多了些什么，睫毛弯弯的特别好看。

燕玖走过去，想从他的棋局里面窥探什么，但事实上，那就是一副普通的棋局，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闻人潋看到她疲惫的样子，伸手过去覆在她额头上，确认没什么事以后，他说：

“累了一天了吧？吃过饭没有？”

燕玖说：“吃过了。”

闻人潋问：“跟谁吃的？”

“朋友。”燕玖这一回答，才发觉毛骨悚然，闻人潋竟然问起了她的生活起居！那就是说他已经开始注意到西宫采了？她太大意了，以往都是在家里吃阿乔的手艺菜，今天忽然回来晚了点，他就怀疑了。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心虚？她凭什么这么怕他？她提着胆子试图让自己理直气壮一些，说：“不是容说。”

这个时候，说不是容说反而更好，这样他就会更加怀疑是容说，到目前为止，就算怀疑却又没法对他怎样的，就是容说了。反正容说好坑，就多坑他一次好了。

不知道闻人潋有没有听进去，反而转移了话题，从旁边递了一个细长的锦盒给她，说：“给你。”

燕玖打开看，是一把用黑玛瑙扇骨雕成的扇子，扇骨的地方用精致的朱丹点缀着红梅的样子，纹理手感很细腻，扇面正是他给她画的那一幅画，整个扇子是灰黑色调，怎么看怎么高档，扇子尾部有一块小巧的琉璃坠子，配上黑色的流苏，手感刚刚好，她放在手上打转着玩了几圈，甚是喜欢，喜欢得很。

看一个人喜不喜欢一个物品，不是听她说“喜欢”这个词，而是看到她拿着那个物品时的眼神，爱不释手，连话都忘记跟他说了，闻人潋看着心情甚好，这样的夜色也十分醉人。

燕玖当场就把扇子收进了怀里，说：“你送我东西，那我也得送你东西，礼尚往来嘛！”

闻人潋说：“你想送我什么？”

燕玖说：“还没想好，让我好好想想。”

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东西是配得上闻人潋的。

闻人潋从辛家庄带来了消息，说她走了以后，辛老庄主已经请人过来将池塘都清理了一遍，甚至将这件事归到了涂罗门头上，如今也的确只有涂罗门的大小姐敢正大光明地跟辛家庄叫板。他为了恶化这件事，已经让人悄悄地将这个传言散布出去。

说起另外一件事，闻人潋吞吞吐吐了半天，说：“还有一件事，是有关你的。”

辛家庄到底还想干嘛？燕玖挑眉，问：“什么事？”

闻人潋不紧不慢道：“今天那辛老庄主看上你了，同我来说媒，想促成你和那小少爷辛奴的喜事。”

燕玖如果口里有一壶茶，早就喷出来了，要她嫁给辛奴，拜堂那天她还不打死他才怪。更何况，连洛傅叶和太子都看不上，闻人潋要是当真够重视她，一个辛家庄他又怎么会看得上？燕玖倒是很想知道闻人潋是怎么拒绝他的，试探性地问：

“那……你是怎么同他说的？”

闻人潋说：“我说要看你的意思，就回来问你了。你觉得如何？”

燕玖可不敢嫁，她呵呵笑了一声，说：“你觉得如何？师父！”

闻人潋说：“他配不上你。”

果真是自命清高且又高出逼格的闻人潋啊！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一点都不怕雷劈死他，可是他偏偏又有骄傲的资本。燕玖倒是不在乎这些，因为嫁给辛奴本来就是不存在的事，闻人潋他总会有办法搞定的，说：

“那此事便交由师父处理了。”

闻人潋似乎有什么事情想开了，站起来要回屋，对燕玖说：“明天还有很多事，早点睡。”

第二天很多事，这是真的。

燕玖早早就换上了男儿装，因为今天要跟闻人潋出门，出门之前看了一眼她的装扮，转身去花盆里抹了一把泥土往她脸上涂，等到涂得像自然黑的时候，他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出了门。

闻人潋说，要去看一出戏。

闻人潋知道的戏，自然是早就安排好的，所以是带着目的性的，燕玖跟过去自然能知道些什么，所以一路上也没怎么多问，只是问了一下要去哪里。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昭国皇宫，皇宫每月都会有祭祀活动，由大祭司主持，皇宫面前的祭坛便会对外开放，届时便会有许多人到场祈祷。

可是要在大祭司的眼皮底下搞事情，燕玖还是有点怕的，她又不是没见识过他的能力，那个阵法，恐怕连她都开不出来，更何况还是不用权杖的情况下。

他们到的时候，祭坛周围已经挤满了人，燕玖貌似对这样的场合很感兴趣，因为一个有信仰的国家有时候未必是坏事，在经历战乱的时候，就会成为人的希望，指引他们继续坚持下去。

她是很喜欢这种历史悠久的国家的，每一个精神图腾都是他们文化的特色，有文化内涵方可传承。

跟着他们的节奏，燕玖也抖了起来，闻人潋怕她丢了，只好回头拽了她一把，谁知道用力过重了，加上旁边的人又推搡得紧，她直接撞进了闻人潋怀里，顿时他身上的兰草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闻人潋皱着眉头将她拉开，拉到后面人稀一点的地方，已经有人在接他们，竟然就是辛家庄的人，将他们带到了后面专门设的位子坐下，位子上还设了蓬遮阳用。

坐下来之后没多久，全场欢呼，祭祀大典便开始了。

场上穿着庄严的祭祀华服的祭祀官，围着一堆搭起来的火把跳着欢庆的舞蹈，场下的民众一起晃动着手上的银铃铛，全场尽是叮叮当当地声音，远远地看过去，大祭司正在祭坛后面阶梯通向的最高处庄严地站着。

今天的他仿佛比上次见到的更加华丽，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却远远就散发出最威严的震慑力，令她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觉得不寒而栗。

这么热闹的祭祀典礼，燕玖本来看得很入神，可是还是抵挡不住身边一个灼热的目光，她扭过头来看，看到这目光来源于辛奴，只是她看过来的时候，他又假装在看着前方，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可是当她继续向前看的时候，他又继续看过来了。

燕玖再次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不躲闪了，就这么直呆呆地看着他，眼神里还有一丝小小的忧伤，燕玖将身子向闻人潋旁边靠了靠，用胳膊肘戳了一下他以引起他的注意。

闻人潋看过来，用眼神问了一句怎么回事，燕玖示意他看一下旁边一直盯着她不放的辛奴，用眼神说：他看我！

闻人潋果真看了一眼辛奴，好像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将视线放在前面的祭坛。

燕玖被看得心里毛毛的，回头，努力对他挤出一枚阳光灿烂的笑脸。

祭坛进行了一会儿，辛二少爷便在两个家丁的搀扶下到了他们身边，最要命的是，他就直接走到了燕玖面前，特地同她道了一句谢，燕玖又尴尬地回了一下，示意他让开。

辛少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跟前，不冷不热往这边闷了一句：“相公，你挡到人家燕姑娘了。”

她话里的“相公”儿子尤其刺耳，令人听着很不舒服，至少辛二少爷脸上看起来就很不舒服，只得悻悻地走到她旁边的位子，对辛奴说：“三弟，我有些事要同燕姑娘说，你往旁边挪一个位子。”

辛奴好像并不乐意，说：“二哥，这里这么吵，恐怕不适合说事情，有什么事不能回去再说的？”

燕玖点头，不过这二兄弟还真是搞笑，直接就在这里杠上了，那辛二少爷不大高兴了，说：“我是兄长，我让你往旁边坐你就往旁边坐！”

辛奴并未理他，燕玖只想说，辛奴做得棒，相比辛奴，燕玖更不喜欢这个辛二少爷一点，毕竟已经成婚了，还要自家花园里跟丫鬟乱搞这个事，她怎么想都会心里有个疙瘩，为了化解尴尬，她回头问坐在后面一排的辛少夫人：

“少夫人，辛曼怎么没来？”

辛少夫人说：“她来了，不过今天她是祭祀的女官，一会儿就到她上场了。”

祭祀这种事，不能用外族人，辛家庄一家虽然为中原人，可辛曼的母亲是昭国人，所以血统上也是昭国的，千挑万选才挑了这么一个资质尚好的，全家人对她的期望都很高，甚至以她为荣。

场上祭祀的音乐已经换成了撞击人心的鼓声，一群穿着白衣的女子缓缓上场，燕玖找了很久才在人群中找到了辛曼的身影，因为场上的白衣女子都很出众，所以辛曼也算不得出众，而长相却是让人过目不忘的那种好看，长得很甜美。

两兄弟还在僵持，燕玖实在忍不住了，只好站了起来，说：“辛二少爷，你坐这里吧。”

辛二少爷问：“姑娘坐哪？”

燕玖说：“我四处走走。”

辛二少爷忽然喜上眉梢，说：“那我陪姑娘去。”

燕玖忽然很想打人，别说这不合体统，虽然她也知道这个辛二少爷肯定也是不合体统惯了，但是他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自己夫人面前撩她，着实混账了些，再者，他身上那么多伤，今天也顶多是能够站起来。她好心道：

“不必了。”

她无意瞥见，旁边闻人潋都快止不住笑意了，虽说他是看着台下笑的，可是燕玖就是知道，他肯定是在笑自己，明明都已经伪装成这样了，桃花还是这么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