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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闷酒

坠儿玄一他们以为，一会儿就能见到自己小姐带着凤王一起进来了，可是没想到。
等到裴家的门打开又关上之后，进来的只有裴雪兮和一只冷的全身打颤的小狗。

裴雪兮把伞和狗都递给了下人，然后脸色深沉的走到桌子上。

“小姐，凤王爷他……？”坠儿迎上来问着裴雪兮。

裴雪兮却装傻充愣：“凤王爷？什么凤王爷？我刚才出去只看见了一只狗。”

裴雪兮又指了指抱着狗的那个小厮：“你看，我说的就是那只。”

“这……”坠儿一时语塞。

然后裴雪兮对坠儿和玄铁营的兄弟们说：“今日天寒，我看不如就饮酒取暖。”

“坠儿，快去拿酒来。”裴雪兮吩咐着。

“小姐？你要喝酒？”坠儿疑惑。

“老大你病刚好，怎么能喝酒啊？”玄一担心的说着。

“小酌而已，坠儿，你快去。”裴雪兮这时候已经坐在桌子的上位了。

“是。”玄一对坠儿点了点头，坠儿才退了出去。

“你们几个，去把府上的门窗关紧了，别让什么阿猫阿狗进来。”

裴雪兮吩咐了另外几个丫鬟，而她的话里面似乎还有所指。

裴雪兮坐了一会，坠儿就拿了酒回来了。

她拿给裴雪兮的是全府上下能找到的，最清淡的酒。

没想到裴雪兮尝了第一口，语气就十分不悦：“我不是让你拿酒吗？这么淡的也能说是酒！？”

“这……”坠儿难得听到裴雪兮用这样强硬的语气说话，一下子吓得六神无主，只能求救似的看向玄一。

“坠儿也是好心。”玄一帮着坠儿解释。

“算了算了，你去拿过新的酒来。”裴雪兮看着坠儿吓得那个样子，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是。”坠儿又福了福身，慢慢退开拿酒去了。

“你们也坐下来，陪我喝酒。”裴雪兮对着玄铁营的兄弟们说着。

“是。”他们训练有素的坐在裴雪兮两侧，身板挺直。

“倒酒。”等到坠儿拿酒来，裴雪兮就吩咐着其他丫鬟布桌，倒酒了。

“来，喝酒！”裴雪兮第一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裴雪兮就不顾别人，自己又重新倒满了一杯酒，又是要一饮而尽。

“老大……！”玄铁营一个弟兄正准备出声制止裴雪兮，却被另外一个兄弟拦住了。

那个兄弟对他摇了摇头，小声的对他说：“老大现在伤情的很。”

“也不能因为伤情而伤身吧？”他听完也小声反驳着。

“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也许老大喝完之后，会有什么改变也说不定。”玄一坐在一边摇晃着酒杯。

而说完话，玄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边上的兄弟们看了也纷纷效仿起来，也都举起酒杯和裴雪兮一起畅饮。

不知道喝到第几杯，裴雪兮的面颊都已经开始发红，可是他还在继续给自己倒酒。

坠儿看了心中不忍，想要阻止裴雪兮，却被玄一拦下。

“老大！”玄一拦下坠儿以后，突然大声喊了一遍裴雪兮：“你醉了吗？”

裴雪兮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玄一，手上的动作没有因此停下：“我没醉，我清醒的很。”

其实她现在脑子里已经非常混乱了，但是她脸上还装的好像很淡定一样。

她倒酒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了，酒水都洒到自己衣服上了一点，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她已经接近醉了。

“老大，那就是你喝酒太心不在焉了。”玄一说话意有他指，别人听不出来就算了，裴雪兮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玄一跟在裴雪兮身边多年，对裴雪兮的习惯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他明白，裴雪兮不喜欢被别人直接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特别是今天这样隐晦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秘密。

可裴雪兮越是这样不想公之于众，玄一就越是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就算不能让大家都听明白，只要裴雪兮明白了，那就达成了他的目的了。

所以他要用激将法，刺激裴雪兮。

果不其然，裴雪兮听完玄一的话，就像是觉得玄一不可理喻一样：“你哪里看出来我心不在焉？我看无心喝酒的人是你吧！”

“老大，你刚才倒酒倒在裙角，自己却浑然不觉。”玄一回答的时候不慌不忙。

“你说你没醉，那就是你心不在焉，意在别处，所以不知道裙角沾了酒水。”

“……”裴雪兮醉眼迷离的看着玄一，没有说话。

她喝酒的确是心不在焉，她不是为了自己之前所说的取暖，而是为了解闷。

她的确是在生气，也的确是在郁闷。

但是这些并没有让裴雪兮生气，也不足以让裴雪兮和玄一计较。

然而，玄一接下来说的话，却让裴雪兮彻彻底底的怒了。

“老大，你心里是在想着门外的凤王吧。”玄一并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非常肯定的说出这句话。

在座皆惊。

裴雪兮一听到玄一这句话，就突然用力的置杯站起来：“你说什么？有本事给本宫再说一遍！”

玄铁营的兄弟都明白现在的情况，坠儿心里也是担忧的不行。

“大哥，老大，别冲动啊！”有兄弟开口劝着。

“闭嘴！”裴雪兮不顾对方是谁，说话的时候冷酷无情。

玄铁营的大家好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老大了，现在老大重生，换了一个大家闺秀的身份，感觉整个人的锋芒都变弱了下来。

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当年洛琅华的风采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又重新爆发出来。

“老大，有些事情，不是你这样不承认就能够避免的。”玄一这时候继续说话，在裴雪兮看来，就是不知好歹。

“你是在质疑本宫什么？质疑本宫现在的做法吗！哼！”裴雪兮冷哼一声，极其不屑的看了一眼玄一。

“对。”玄一回答的时候依旧是没有丝毫的畏惧。

“玄一，本宫看你是活腻了吧？”裴雪兮现在已经盛怒，加上酒后意识变得不清楚，情感语言都随性而发。

“你不要以为你跟了本宫多年，本宫在任何事情上都会对你从轻处理。”

裴雪兮的话让坠儿不能明白，但是这句话停在玄铁营的每一个兄弟的耳朵里都是字字诛心！

“可是你的确是在自欺欺人。”玄一回答冷静，像是丝毫没有受到裴雪兮言语的威压一样。

但其实，现在所有人里，玄一才是心里最不好受的那个。

他毫无指望的爱了裴雪兮那么多年，最早有细致温柔的宇文千城，后来有张狂成性的凤枭，还有文质彬彬的裴云梵。

他想过要和裴雪兮坦白心意，可是每一次，他话到嘴边了，还是收了回去。

他总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裴雪兮，当年她在战场雄姿英发，那样一个女中豪杰，他配不上，现在她才德兼备，仍然算女中娇娥，他更配不上。

她一直都是如此的优秀，而她的身边也一直都徘徊着比自己更加优秀的人。

只是他也经历了之前宇文千城得事情，也开始害怕，不是害怕自己会遭受当年那样的折磨，而是害怕裴雪兮受到伤害。

可是他直觉，自己并没有看错凤枭。

他还是想促成他们两个人，即使自己的心里再难受，再痛苦。

“如果你不在意凤王，你又何必让丫鬟们把门窗全部关上？”

“如果你不在意凤王，你又何必要在这里和我们喝酒？”

“老大，凤王为人不错，你为什么不肯接纳他呢？”玄一连说几句，让裴雪兮脸上更加红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尴尬。

周围人听了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凤王现在就在外面，你还要在这里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玄一像不知死活的又说了一句。

“闭嘴！”这时候裴雪兮用力一拍桌子，四周早就已经肃静，只有雨声和大家的呼吸声，这突然的一下拍桌，惊起门外的侍卫。

门外的侍卫面面相觑，本来他们看着现在雨越下越大，凤枭已经站了那么久，正想要进去通报自己家小姐。

可是这一拍桌，他们好像听到了里面在争吵，所以有些害怕不敢进去。

可是他们看凤枭的情况似乎有些变坏的趋势了。

他实在站在雨里太久，腿脚已经发麻，可是他自己感觉不到，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全部湿透，可是裴雪兮还是没有出来。

他心里像是被刀割一样的疼痛。

刚才他也听到了裴雪兮那一掌拍桌的声音，但是他抬头，却只看见模模糊糊的几个影子朝自己走来。

他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好像那几个身影，都站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想扭头看看自己左边的人，想问问他为什么站出来了，又为什么站在自己的身边，他想问他，裴雪兮在里面怎么样了。

可是他头痛难忍，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哪里还有扭头的力气呢？

其实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淋雨的人就是玄铁营的兄弟们，站在他左边的就是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