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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新历元年，凤朝殿。
“啊——”

女子凄厉的嘶喊像是一道惊雷，重重地落在大殿内近百名文武官员们的耳中。

没有人开口。

哪怕大殿之中浑身赤·裸，四肢被碾石尽数折断，只剩下一口气的女子是他们曾经的皇后、女将军、天之骄女——

洛琅华！

死一样的沉寂里，宇文千城意犹未尽般地，舔了舔嘴唇，伸手取了块帕子，亲自蹲下身，温柔地擦拭起了女子身上的污血。

“琅华。”

他叫得深情，脸上的泥污被擦拭干净，露出女子原本的容貌来。

雪肤花貌，倾国倾城。

“难怪当年朕的皇兄会那么轻易的就答应退兵，果真是这世上少有的美人，已经只剩下一口气，却依旧这样楚楚动人。”

宇文千城似是微微笑了笑，捏紧帕子，重重地一掌打在了女子已经断裂的手臂处。

“唔——”

洛琅华痛得狠狠咬住了下唇，她浑身冷汗，狼狈不堪，心里却像是有一盆火，烧得她整个人连灵魂都抽痛不已。

她扬起头，琵琶骨被穿透，让她连做这个动作都痛苦得像是被生生剜了几层皮肉。

“宇文千城。”

怨毒而沙哑的女声简直像是从地府里发出的声音，洛琅华狠狠地盯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泣血锥心。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杀了你？”

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笑话，宇文千城笑着摇了摇头，病态苍白的脸上似乎带了一点怜爱。

"你若是就这么死了，那么全天下的人都会耻笑朕，朕的皇后，肚子里却怀着朕皇兄的孽种。”

不，不是的。

洛琅华下意识地扭动了一下身子，想要护住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这个动作落在宇文千城的眼里，让他的微笑霎时变得扭曲起来。

"怎么，你以为你还能护住这个野种？"

他狞笑着，一把揪起洛琅华的头发，逼迫她仰着头，殷红的血珠从头皮渗下来，更点燃了他眼里的恨意。

"你跟皇兄苟合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今天这个下场吗？"

"你说谎！"疼痛像是渗进了她四肢百骸的每个地方，洛琅华狠狠地望向眼前几欲疯魔的男人，费力地说道："我从未做过对你不起的事，是你，是你在我的安神汤里下药，然后把我送给你的亲哥哥，是你……"

"啪！"

这一个耳光打得洛琅华险些晕厥过去，但是很快，她就又被一边的太监重新摁回了碾架。

不堪的行径被赤·裸裸的揭开，宇文千城怒极反笑，他阴森森地环顾了一下大殿中的百官们，见无一人敢异议，这才又重新居高临下，望着碾石上的洛琅华。

"琅华，你总是这么让朕愤怒，朕想好了，朕要给你一个特别的惩罚。"

他脸上的笑容实在太过怨毒，洛琅华的心里突然生了一股恐惧，眼见着宇文千城的眼光从上而下，停在她的腹部时，她才陡然明白他想做什么。

"不要！"

"上刑。"

得了命令的两个行刑手一左一右，拽住洛琅华的手腕，轻轻一掰，已经被碾断的手腕便齐齐折断！！

洛琅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扔掉自己的一双手，张嘴欲呼时，突然就有一块滚石被重重的砸到了她的小腹上！

"啊—"

她惊恐地大叫，疼痛却依然如期而至，像是有人用沸水在浇着她的心肝，比断手断脚受尽刑罚还要痛苦千百倍，洛琅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肚子里的孩子，孩子……

"你想留住这个孩子，那朕就让你死之前好好看看他。"

宇文千城的话更是像一柄淬毒的刀刃，直捅进她深深的恐惧。

"千城，这是你的孩子，千城，求求你放过他……啊！"

碾石上下滚动，有人扼住她的头，强迫她在能将人劈成两半的疼痛里亲眼看着，亲眼看着自己的下身流出一阵鲜红的血。

孩子，孩子！

"啊！！！"

凄厉得活像是恶鬼嚎啕的嘶喊回响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让一众文武百官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碾石终于停下了，洛琅华已经痛到恍惚，浑身已经失去了力气，甚至连身体都有些发凉。

但是她还是看见了，怀胎八个月的孩子被碾成了一团碎肉，从她的下身排出来。

她曾经很想生下这个孩子，亲吻她，抱她，给她全天下最好的东西。

可是现在，孩子成了一团碎肉，她的手血肉模糊被扔到一边，丑陋得像是一张怪嘴，嘲笑着她曾经的信誓旦旦……

"这是你的亲骨肉！"

洛琅华的声音沙哑，身体已经开始发凉，她知道这是一切都快要结束的征兆，但是她还是费力地望着大殿中的那个人，绝望又怨毒的追问着。

"为什么？"

"因为皇上爱的，从来都是臣妾一个人啊姐姐。"

莲花碎步，身形芊芊，一个绯红色的影子从凤朝殿外一步一步走来进来，描龙绣凤的宫装掐得腰身盈盈一握，就连十根葱葱玉指不经意间的一动，也显得分外的撩人。

"是你！"

洛琅华在看清的一瞬间蓦然瞪大了眼睛，心中无数的恨都一时间得到了解答，只是这真相来得太惨烈也太迟。

为什么当年宇文千城会知晓她的喜好送她昙花，为什么洛荣华在她成亲后依旧不肯出嫁，为什么在她的宫中会发现叛国淫·乱的书信，为什么她会吃下糕点后就武功尽失任人折磨。

原来这一切早早的就布置好了，她只不过是一个必须要死的人，连她的孩子，都不能放过。

"喵。"

"乖，去吧。"

洛荣华“噗嗤”一笑，怀里一只天生异瞳的雪滚猫匆地一下就从她怀里跳了下来，竟像是发现了什么，自顾自地开始舔食起了地上血淋淋的碎肉。

"嗯？"

洛荣华奇怪的看了面无表情的洛琅华一眼，转而又笑了，温柔地，恶意地问道："姐姐，你不该痛苦得发狂吗，你看，雪球在吃的，可是你那野种的碎肉。"

"我痛苦……"

眼前已经开始发黑，洛琅华撑着一口气，看了眼高高在上的宇文千城，又僵硬地扭头直直对上自己亲妹妹的笑容。

"是的，我很痛苦，我的孩子碾成了碎肉，被畜生分食，我被砍断了双手，也快死了，我很痛苦……"

"但是你知道我唯一庆幸的是什么吗？"

"是我在死之前，还能把你，跟宇文千城的脸再好好看一遍——我洛琅华到了阴曹地府就是化身成厉鬼也要夜夜前来找你们两个索命！！"

"啊—"

谁也没有想到，说完这些话的洛琅华竟像是突显神力，猛地冲断了碾架上的绳索，冷不丁冲到了洛荣华的面前，对着她的左腿就是狠狠地一口。

"荣华！护驾，护驾！"

"噌！"

数十个羽林卫一拥而上，刀剑齐出，十数瞬后才把洛荣华的小腿解救出来。

"贱人！那个贱人！"

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惊吓到的洛荣华此时哪还有什么端庄的样子，花容失色，面容狰狞。

"去把那个贱人给我杀了，杀了！"

"启禀娘娘，皇……废后洛氏，已经殁了。"

京都洛，有二姝，倾城复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