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御花园中,一脉活水蜿蜒而过。
河水中裹着上游的飘散的石榴花,姹紫嫣红的一大片,甚是好看。
一路顺流而下,水流越来越缓慢,花瓣时而被凸起的卵石挡住,停滞不前。
沈风斓沿着河边的木栏走着,看到前方一座小小的木桥上,宫装美人斜倚栏杆。
领路的小太监一躬身,“沈娘娘,南昭训就在前头,您请。”
沈风斓也朝身后的浣纱和浣葛示意,让她们留在此处,自己朝着木桥而去。
“沈姐姐。”
斜倚栏杆的女子转过头来,见着沈风斓,忙忙上前迎接。
她体态比从前丰腴了些许,又作了妇人打扮,遍身绮罗,显得风韵成熟了许多。
面上的妆容也浓重了,不似从前淡扫蛾眉的纯净。
“你身怀有孕,不必蝎蝎螫螫的,担心胎儿。”
沈风斓扶着她坐下,自己也在旁坐了下来。
“在宫里无依无靠,难得听说沈姐姐进宫一回,欢喜坏了。姐姐别怪我唐突。”
南青青说着,朝她身后不远处一看,“听说晋王殿下今日也在宫中,还带了云旗和龙婉来。”
沈风斓笑道:“是啊,我们才从华清宫出来。殿下带着两个孩子先到宫门外等我,让我们自在说话。”
南青青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揭开那帕子,里头裹着一双精致的银锁。
“可惜我无缘一见,这是给两个孩子备的礼,请姐姐别嫌粗陋。”
沈风斓客气了两句,还是收了下来。
“等他们抓周的时候,我再下帖子到东宫请你,那时自然能见。”
南青青听了只是笑笑,没有多言。
她一个小小的东宫昭训,哪能接晋王府的帖子。
“你在东宫可好?太子待你如何?”
南青青笑道:“东宫嫡子轩辕福昀是那个模样,赵良娣肚子里那个,太医诊出多半是女胎。整个东宫上下都指着我肚子里这一个,能不好吗?”
她话中满含着嘲讽之意。
太子对她腹中的胎儿自是无比看重,太子妃虽然不喜欢她,为了孩子也不得不对她嘘寒问暖,百般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为了让她过得舒心,反而把在琴亭苑住久了的孙良媛挪了出去,让她一个人住着安心养胎。
住的是宫殿辉煌,吃的是玉盘珍馐,穿的是锦衣罗绮……
只是她的面上,丝毫欢喜之气也无。
“不过沈姐姐放心,就算为了孩子,我也会好好过下去的。”
她厌憎东宫,厌憎太子。
独独这个孩子,是她最爱的人留给她的。
沈风斓听得出她话中的坚毅。
又提醒道:“太子姬妾众多,你要多留神些。有什么不妥之处就去找太子,只有他是真心实意想要你和孩子平安的。”
她是见识过一次太子的姬妾的,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尚且争宠不休。
背地里还不知道争成什么样。
她忽然暗自庆幸,晋王殿下不好女色,府中半个姬妾都没有。
和别的女子争一个男人这种事,是她断断无法容忍的。
南青青点了点头,“姐姐放心,我晓得。”
她顿了顿,似乎想开口询问詹世城的事,几番启唇却开不了口。
当初自己决定离开,现在还问他做什么?
她暗叹自己矫情。
沈风斓见她面色犹豫,很快明白了她想问什么。
“放心,他很好。”
沈风楼和陈执轼,一直陪着詹世城,开导他安慰他。
一开始他借酒浇愁,颓废得像是变了个人。
沈风楼特意找了一桩冤案,将状子递到他案上,他立马就清醒了。
身为京城的父母官,他无法对可能的冤情置之不理。
这样一个坚毅的汉子,投身于公务中就会忘记一切,勿须南青青多操心。
“对了,你方才说,那个福昀是怎么回事?”
如果没听错的话,今日圣上也提过这个福昀,语气十分惋惜。
南青青想了想,“我进东宫的时日也不长,就见过他两次。他是太子妃所出,东宫的嫡长子,今年十三了。生得白净清楚,却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
南青青眉头微蹙,有些一言难尽。
“不像是哑巴,就是感觉……他不愿意说话,也不会笑,只是呆呆的。”
沈风斓点了点头,“怪不得太子妃那么喜欢孩子,见了云旗和龙婉就不肯撒手。”
原来她自己的孩子,是那个样子。
忽然,方才引路的小太监急匆匆地跑来。
“昭训,咱们该回东宫了!”
他面露急切之意,南青青问道:“怎么回事?”
“唉,大公子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东宫都闹翻天了!”
南青青闻言便站了起来。
“福昀这孩子总是到处跑,闹得东宫上下不得安宁。听说上回佛诞时带出去看灯,差点就被人劫持了。”
沈风斓道:“你快回去吧,别叫人抓着私自出来的把柄。”
她出来是见沈风斓,叫有心人知道了,还以为是帮着晋王府设计太子。
南青青也是这样想的,忙行了个礼,跟着那小太监回了东宫。
沈风斓暗自纳罕。
轩辕福昀身为皇长孙,竟然会被人劫持?
还是在佛诞那日……
慢着,好像有什么不对。
难道她那日在河边遇见的少年,就是轩辕福昀?
玄武门外,晋王府的马车停在一边。
轩辕玦原想带着两个孩子到马车上,等沈风斓一同回府。
没想到快走到玄武门了,奶娘怀里抱着的云旗和龙婉,忽然呀呀地乱叫了起来。
原来路旁的树丛里,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在动。
竟是一只兔子。
龙婉伸出胖胖的小手指,整个身子前倾,指着那只小白兔。
她一会儿看看轩辕玦,一会儿看看小白兔。
“爹爹,爹爹……”
她奶声奶气地喊着,父女连心,轩辕玦很快明白了她的想法。
“那个叫兔子,龙婉想要吗?”
“要兔子,兔子!”
龙婉拍着小手嚷着,云旗也跟着嚷嚷。
“要兔子,要兔子!”
他们嚷得欢快,笑声引得宫门附近的侍卫,都看了过来。
两个孩子长得粉雕玉琢,又笑得那么可爱,谁看了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轩辕玦只好招了招手,示意侍卫们过来。
五六个侍卫快步赶来,拱手见礼。
“见过晋王殿下。”
“树丛里有只白兔,替本王抓出来。”
“是!”
几个侍卫高大孔武,身着甲胄,腰佩刀剑——
一起猫着腰钻进树丛里,去抓一只小白兔。
云旗和龙婉纷纷喝彩,“兔子!兔子!”
他们很快把白兔抓了出来,一共是两只,抓在侍卫的手里颤巍巍的。
“属下去给殿下拿笼子装上。”
一人飞奔而去,云旗和龙婉盯着白兔,目不转睛。
忽然,一个侍卫惊呼一声。
“这不是皇长孙吗?”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少年身着锦衣,躲在一颗高大的榆树后头。
他神情呆呆的,的头上还沾着掉落的榆树叶子,看起来极为不协调。
见被人发现了,那少年只得老老实实地走出来。
他走到轩辕玦面前,低垂下头来。
这个不会说话的少年,其实并不痴傻。
他至少知道,在面对尊长的时候低头行礼,以表敬重。
轩辕玦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抬起头来。
“福昀,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又偷偷溜出来了?”
早听说轩辕福昀有些怪癖,从不对人说话,就喜欢到处乱跑。
好像很不愿意和身边的人同处。
轩辕福昀只是低着头,并不打算回话。
长辈的争斗不涉及孩子,这是轩辕玦的底线。
故而他对待福昀,就像一个平常的叔叔那般。
他对侍卫道:“东宫那边想必乱成一团了,快去禀告,让他们来把人带回去。”
他自在一旁的亭中坐下,一面让人看着福昀,一面看云旗和龙婉玩兔子。
两只兔子被关在小小的竹笼里,龙婉想伸手进去摸,被奶娘阻止。
“大小姐,可不敢摸,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她说着,做出嗷地一口咬掉龙婉手指的表情,让龙婉更好地理解。
云旗一看奶娘的模样,立刻收回了手,放进口中嘬着。
好像他已经被兔子咬了似的。
一直低着头的轩辕福昀,忽然抬头看了看他两。
两个孩子的注意力正从兔子身上移开,一见有个陌生人盯着自己看,便也盯回去。
三个孩子大眼瞪小眼。
轩辕玦无奈道:“这是福昀哥哥,是太子伯伯的儿子。”
云旗乖巧地应道:“哥哥。”
轩辕福昀吓了一跳。
这么大点的娃娃,竟然会说话?
他再看向龙婉,龙婉鼓着小脸,看着他不说话。
他一下就笑了起来。
这个小豆丁肯定没有她哥哥强,她不会说话。
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嘲笑,龙婉憋红了脸,大声嚷了一句——
“坏哥哥!”
轩辕玦一惊,再看福昀,更是一脸呆愣。
这个小豆丁不仅会叫人,还会骂人……
沈风斓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亭子里头,龙婉像斗鸡一样瞪着一个少年。
一旁的长椅上,还摆着两只精致的竹笼,里头装着小白兔。
她细看那少年,果不其然。
就是佛诞那一夜,她在河边见到的孩子。
轩辕福昀见她走来,更是一惊。
“殿下。”
她走进亭中,目光好奇地落在那少年身上。
轩辕玦道:“这是皇长孙福昀。”
沈风斓点了点头,像是早就认识他一般,让轩辕玦微微好奇。
她微微低下身子,看着轩辕福昀。
“你还记得我吗?浴佛会那天晚上,我们一起看的河灯。”
那天晚上,他看起来也是呆呆傻傻的,后来却和她说了很多话。
并不像传言中那样,从不开口。
福昀的眼神有些惊惶,很快地用力摇头。
他在假装不认识自己?
沈风斓眉头一皱,这半大的孩子,心思还挺多。
轩辕玦忽然想起,的确有传闻说道,皇长孙在浴佛会那夜差点丢失。
原来是跟沈风斓在河边看莲灯。
“龙婉为什么这样瞪着哥哥?快叫福昀哥哥。”
龙婉还是一脸气鼓鼓的神情,瞪着福昀不说话。
云旗咿咿呀呀地喊起来,朝着沈风斓手舞足蹈地邀功。
“云旗喊过了是吧?真乖。”
沈风斓伸手摸摸他的头,云旗咯咯失笑。
这下龙婉不高兴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坏哥哥,坏哥哥!”
短胖的小手指指着福昀,一脸不依不饶的模样。
福昀被她这样哇哇大哭吓到,脑门上紧张地沁出了汗水。
他不时抬手拭汗,龙婉的哭声却越来越大。
“你别哭了!”
他一时情急,喊出了声来。
轩辕玦和沈风斓都愣了愣,一旁的侍卫也都愣住了。
不是说,皇长孙不会说话吗?
龙婉也一下子止住了哭声,呆呆地看着福昀,不知道众人为什么这般吃惊。
“福昀,你会说话了?!”
太子妃不知何时站在亭外,一脸不可思议的欢喜。
福昀跑出东宫之后,她急得在宫中四处乱找。
听闻晋王在玄武门附近找到了福昀,连忙跟宫人赶了过来,正好听见福昀说那句话。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听到福昀开口了。
不由喜极而泣,扑上来抱住了福昀。
“福昀,你再说一句话,给母妃听听好不好?”
她搂住福昀的头,哭得面上的妆粉一道一道的,像极了暴雨冲刷过的沟壑。
福昀却固执地抿着唇,不肯张口。
就好像方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似的。
“没事,没事,咱们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太子妃也不恼,只是搂着福昀笑着流眼泪。
沈风斓不禁动容,朝浣纱使了个眼色,浣纱给太子妃递上帕子。
太子妃抬起头来看着沈风斓,接过帕子抹了眼神。
“真是失礼了,让晋王殿下和沈侧妃笑话了。”
“不妨。”
轩辕玦淡淡回应。
沈风斓看着福昀,心中百味杂陈。
一个明明会说话的孩子,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不同自己身边的人说一句话?
甚至包括自己的生母。
太子妃又看看龙婉,目露感激之情。
“云旗和龙婉真是福星,叫人一看就喜欢。要不是龙婉,不知道我何时才能听到福昀说话……”
龙婉不能理解她的话,又将目光转向了竹笼里的小白兔。
“皇长孙找回来了就好,太子妃快带他回宫梳洗罢,想必他也累坏了。”
沈风斓适时开口,太子妃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
“下次我一定亲自带福昀,到晋王府登门致谢。”
太子妃说着,带着福昀离开。
福昀还回过头看了好几眼,看到龙婉的目光只盯着兔子,根本不看自己。
他终于泄了气,垂头丧气地跟着太子妃离开……
“娘亲,兔子!”
方才还哭得凶猛的龙婉,已经换上了笑颜,指着竹笼朝她说话。
要不是面上泪痕犹在,哪里想得到她刚大哭过一场?
沈风斓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拿这个鬼灵精没办法!
回府之后,两个孩子就和兔子黏在一起了。
沈风斓特特在屋子地上,铺上一层柔软的蒲草编织的席子。
云旗和龙婉就坐在草席上,两只白兔也放在上头,还放了一些新鲜的草叶在碟子里。
奶娘在旁仔细看护着,生怕兔子咬了他们。
所幸那两只兔子还小,不过成年人的巴掌大,眼睛嘴巴红红的,煞是可爱。
被云旗他们一摸,就吓得瑟缩一下。
摸了多次后习惯了,只顾着吃草叶,随他们怎么摸。
“喵——”
一只猫儿跳上窗台,黑白花纹格外显眼。
原来是王怪回来了。
它鼻翼翕动,很快嗅到了屋子里与平时不同的气味,跳到地上慢慢朝白兔踱来。
沈风斓看着它步伐缓慢,气势逼人,如同王者一般靠近两只兔子。
一直走到兔子身边,它们却丝毫反应都没有。
两只蠢兔子完全没发现,比自己大好几倍的动物靠近了过来。
它们一直在努力地吃草。
一直吃到最后一根细长的草叶,两只兔子一头一尾地咬住,慢慢朝嘴里嚼进去。
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它们嚼到三瓣嘴都快贴在一起了,谁也不肯先放开叶子。
沈风斓捧腹大笑,王怪猫脸阴沉。
这两只蠢兔子,当它不存在吗?
它嗷地大叫了一声,顺势弓起了背,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两只小白兔终于意识到了它的存在,从争夺最后一口草叶中抬起了眼,看了看王怪。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白兔趁着另一只不注意,飞快地抢走了它嘴里的草叶。
云旗和龙婉看了咯咯直笑。
王怪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缩回了弓起的背,失落地走开了。
它曾经是天斓居的大王,号令仙鹤,脚踩野鸭,莫敢不从。
而后它遇见了两只蠢兔子。
看着王怪沮丧离开的模样,沈风斓笑得更欢了。
浣纱上来换了一盏新茶,悄声问道:“娘娘,府里到处点灯呢,今日晋王殿下在宫里过寿。明儿娘娘十八岁的生辰可怎么过呢?”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在静清院中,哪里想得到过生辰这种事。
今时不同往日,府中下人都知道明日是她寿辰,张灯结彩就挂起来了。
“殿下的生辰都没大操大办的,你们起什么哄?我懒怠应付那些俗礼。”
正说着俗礼,脚步声响,古妈妈上来回话。
“娘娘,芳姑姑把殿下的寿礼和礼单拿来了,请娘娘过目。”
寿礼有什么好过目的,直接入库不就得了?
沈风斓原想偷懒,想了想自己主持晋王府的中馈,如此草率只怕底下人有样学样。
便叮嘱了奶娘一句,“好好看着大公子和大小姐。”
而后起身下了楼。
等她看到芳姑姑身后,那一抬一抬数量不菲的寿礼,才知道为什么要她亲自过目。
这么多的寿礼,想必是亲贵大臣们见他重获圣宠,想要巴结晋王殿下了。
芳姑姑把礼单递上,沈风斓一目十行地看了下来,心中有了个数。
那些送例礼的,多半是皇室贵戚,平等来往。
那些送礼格外丰厚的,多半是见太子倒台,现在才想来巴结晋王的。
那些礼物送得别致又投其所好的,多半就是他手下的大臣……
沈风斓看了看几个熟悉的名字,譬如大理寺少卿余杰,他送的就是——
两匹香云纱!
大周的纱布是用织布机织成的,而香云纱,听闻是西域绣娘用特殊技法绣成的。
这种布料以轻软、显色著称,西域的武将女眷往往以此纱做成帕子,为自己的夫君佩在身上。
这样他们在漫漫黄沙之中征战之时,万一不幸战死,士兵也能在尸堆中很快地找到他们。
因为寻常的士兵,是买不起香云纱的。
沈风斓在讲述西域风土人情的书中,曾经看到过此物,便命人打开来看看。
这一看方知,两匹香云纱一匹是淡淡的湖蓝色,一匹是浅红色。
此纱显色度极高,若是染成艳丽的颜色,反而过于浮夸。
这样浅浅的颜色正好。
不过这两种颜色,显然都是女子衣裳的颜色。
送晋王殿下的寿礼,居然是女子的衣料?
沈风斓不禁失笑。
这哪里是送晋王,分明是要送给她的。
她便朝小衣道:“把这两匹料子收起来吧,改日想着了再拿去裁衣裳。”
小衣依言收下。
心中却在想,没有问过晋王殿下就拿了他的寿礼,会不会不太好?
一抬眼看见芳姑姑的神色,不仅不恼还十分欢喜。
“殿下就说了,娘娘喜欢什么就拿去了,不必问他。”
只怕沈风斓不要,他哪里会不舍得给呢?
小衣暗自吐了吐舌。
她果然还是太不老成,看看浣纱她们一脸自然,那才是真正懂事的。
沈风斓接着看礼单,随口问道:“长公主府的礼是哪一份?”
“是一大箱子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长公主府的人特意叮嘱只能殿下亲自查看,就送去正房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异。
沈风斓眉头一蹙,直觉不对。
“那个箱子是不是很沉?”
芳姑姑一愣,“是啊,娘娘是怎么知道的?”
她不仅知道那个箱子很沉,还知道,里面是一个人。
一个怎么赶都赶不走的人……
王府正房之中,轩辕玦站在那个大箱子面前,面若寒冰。
“出来吧。”
箱子里的人起先还隐藏得很好,到了正房之中,呼吸就越来越急促了。
急促到他站在外面,都听见了她的呼吸声音。
砰的一声,箱子盖被顶开,华服少女从箱中站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
“呼呼,憋死我了。”
她用力地呼吸,总算缓了过来,从箱子里一脚踏出。
“晋王哥哥,生辰快乐!”
她笑着凑到跟前,将怀中紧紧抱着的木匣双手捧上前去。
轩辕玦看了一眼,眉头一蹙。
“你又在胡闹什么?箱子里连个气孔都没有,你若在晋王府有个好歹,长公主会怎么想?”
卫玉陵却把他的话当成了关心,笑着道:“不会的,箱子没有上锁,实在喘不过气来,我就会自己出来的。”
她痴笑着看着轩辕玦,眼眸中光华如星。
“晋王哥哥,快看看我给你的生辰礼物!”
轩辕玦伸出手来,在卫玉陵的狂喜之中,推开了那木匣。
“本王不要。你赶快回府去,再胡闹就请长公主来说话。”
卫玉陵有些失落,直直伸出的手臂,慢慢地收了回来。
她撅起嘴来,不服气道:“母亲不会再反对了,她已经向圣上提出,为我们赐婚了!”
说到这个,轩辕玦的面色又冷了几分。
在他已经明确拒绝的前提下,长公主竟然直接向圣上提请。
这般举动,何曾把他看在眼里?
她就那么自信圣上会看在卫大将军的份上,答应她的请求吗?
哼。
他眼中有轻蔑之意闪过。
倘若一个死人还有这么大的面子,当初圣上也不会让他死去吧?
“长公主同不同意,与本王无关。本王不同意,就算圣旨临门我也不会娶你。”
他语气冷漠,丝毫不肯留情。
卫玉陵的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她在外人面前,是刁蛮第一的小郡主,天不怕地不怕。
可在他面前,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怀中的匣子掉在了地上,一根石青色的发带掉了出来。
听闻他近来不喜束金冠,反而常常以长带束发。
她想来想去,不如自己亲手绣一条送给他,才能表示自己的心意。
那发带上的四爪金蟒,是她一针一线绣上去的,每一针起落,都无比虔诚。
现在却掉落在地上,与尘埃为伍。
轩辕玦朝地上看了一眼,一见那发带绣工并不精致,就猜测出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俯下身捡了起来,递到她手上。
“你知道本王近来,为何喜束发带了吗?”
卫玉陵抬起手用衣袖抹了抹眼泪,乖乖地摇头。
她的确不知道。
“因为她说,本王束发带比束金冠好看。”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轻轻一翘。
那种自然而然的微笑,看在卫玉陵眼中,又是倾慕又是嫉妒。
她不问也知道,他所谓的“她”,便是沈风斓。
“母亲说,就算你再喜欢沈风斓,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放弃长公主府的势力。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她,你娶我,我保证不会欺负她和她的孩子,可以吗?”
她试探地问着,话音中充满从未有过的谦卑。
在轩辕玦面前,她似乎一直都这样卑微,卑微到尘土里去。
就像她亲手绣的那条发带一般。
“你给我正妃之位,我可以当沈风斓是姐姐,我对她恭恭敬敬,不分正庶,这样还不行吗?”
她不给轩辕玦拒绝的机会,又接着道:“除非你册立沈风斓为正妃,否则不管你再娶谁,都不可能做出像我这样的承诺的!”
她讨厌沈风斓,嫉妒沈风斓。
但她卫玉陵言出必行,一言九鼎,说到就能做到。
只要轩辕玦肯娶她,她做什么都行。
可他嘴角轻扬,干脆地拒绝了她。
“你说的没错,本王就是要册立她为正妃。除了她,这个位置谁也坐不得。”
卫玉陵震惊地朝后退了两步,几乎歇斯底里。
“可圣上不会让她做晋王妃的,当初那桩丑事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圣上绝不会允许的!”
他淡淡道:“她有什么丑事?那要是一桩丑事,也是我轩辕玦的丑事,与她有何干系?”
“她好端端地睡在自己府中,被人设计,被人夺了清白,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她没有失德,她很好。”
他说话的口吻,和沈风斓为南青青愤慨时的口吻,别无二致。
卫玉陵愣愣地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他口中说出的。
当初他对沈风斓百般冷落,不就是为此吗?
怎么现在,完全变了口气……
“晋王哥哥,你变了……”
她的眼泪又淌了下来,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束着发带的晋王哥哥。
既熟悉,又陌生。
轩辕玦终于认真地看着她。
“是,本王变了。你喜欢的是从前的晋王,意气风发,无拘无束,天不怕地不怕。现在那个晋王已经死了。”
现在的晋王,是朝堂上政见卓然的晋王,是韬光养晦,礼贤下士的晋王。
他变得气度内敛,沉稳从容……
不复当年模样。
“别再执迷不悟了,你年纪尚小,终有一天会找到你真正所爱之人。在本王身上耽误工夫,不值得。”
这世上的一切,都有可能不值得。
唯独对他,什么都值得。
卫玉陵死命地摇头。
她不想听,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无用的话。
“就算你不喜欢我,难道对于长公主府,你也能无动于衷吗?只要你娶我,母亲会尽她所有的一切来帮你,帮你登上那个位置!”
“这样好不好,你娶我做侧妃,我只做侧妃,好不好?”
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将自尊踩在自己的脚下,去和他说出这番话。
你不喜欢我,那就为了我身后的权势娶我吧。
你不肯给我正妃之位,那……侧妃也好。
轩辕玦蹙起眉头,终于有了一丝犹豫。
如果只是侧妃之位,他大可以将她束之高阁,不理不问。
就当是娶了一尊菩萨回家供着,就能轻易地得到长公主的支持。
这等诱惑,一般人都难以拒绝。
见他面露犹豫之色,卫玉陵连忙道:“晋王哥哥,你好好考虑,别急着拒绝我,好吗?我等你的答复,等你想清楚。”
想清楚这桩买卖,有多划算。
她说着露出了笑容,一把抹去面上的泪水,朝后不停倒退。
“我先走了,你好好考虑,好好考虑……”
说罢一转头,小跑着离开了正房。
轩辕玦启唇欲语,才发现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
他轻叹了一声。
院子外头,库房的管事赶进来,拱手行礼。
“殿下,侧妃娘娘问起长公主府的寿礼,是不是要抬过去让娘娘过目?”
他说着,下意识朝那摆在屋子正中的大箱子一瞥。
这一瞥之下,他大吃了一惊。
方才仆人们抬进来还说死沉死沉的,猜测里头是什么东西,怎么一下子就空了?
空得一点儿也没剩。
感受到他惊异的目光,轩辕玦有些不悦。
待要跟他说如何去向沈风斓回话,一时也说不清楚。
索性道:“罢了,箱子就不必抬去了。本王亲自同沈侧妃说,你退下吧。”
正好,他也有些话,要亲自同沈风斓说。
而天斓居那头,沈风斓亲自过目了寿礼,便让底下人登记入库。
她歪在榻上,想象着晋王殿下看到卫玉陵的模样,不禁好笑。
浣纱嗔怪道:“娘娘明知道是小郡主,为什么不去拦着呢?她对晋王殿下还不死心,再私情蜜意引诱殿下可怎么好?”
沈风斓头也不抬,淡定地翻着书。
“她要引诱殿下,有无数的机会,我还能次次都防着不成?更何况……”
“要小心翼翼去维护的,那便不是真情,我不稀罕。”
------题外话------
猜猜晋王殿下要同斓姐儿说什么?
标题你们猜猜看~感觉我取章节名都好邪恶……
(主观题没有币币奖励,请自由发挥,哈哈哈)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顾末冉没想到自己会穿书,还是从自带万人迷属性的大美女穿成原书中的丑女配角。 被要求渣女收心,乖乖撮合原书男女主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她在现实世界中曾经喜欢过的白月光男神陆霖也出现在了书里? 顾末冉揉揉脸,醒醒,这是书里!他只是个跟陆霖长得一样的角色!于是她决心好好逆袭,势必要跟这个&......ldquo;白月光”再续前缘。 直到某天,顾末冉突然意识到,书里的陆霖和现实的陆霖,怎么好像不止是长得像呢……【展开】【收起】[>
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