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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青青吓得朝后一缩,只见那男子转过身来,白胖的面色带着熏红的酒气。
“嘿嘿,还真的有美人儿啊!”
他朝着南青青扑过去,南青青吓得腿软,连忙朝旁一躲。
她扑向那扇门,正要开门逃出,却怎么也打不开那扇门。
“姐姐,宫女姐姐!快开门!”
她高声大呼,门外却什么动静都没有,那个带她来的小宫女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而那扇门就像被人从外面锁死了一般,怎么也打不开。
南青青心中一凛,再转过身来,那白胖的男子又朝她扑了上来——
含元殿上,圣上看过那本账册,恨恨地朝地上一摔。
“太子,太子呢!”
他双手高举,怒不可遏地咆哮着,因为用力过猛甚至咳嗽了起来。
萧贵妃陪在身侧,纤手不住地替他抚着后背。
“圣上,消消气,有什么事叫太子来一问便知,别气坏了龙体。”
一个小太监飞快地从殿外跑进来,五体投地地跪下,声音磕磕巴巴。
“不好了,圣上!太子殿下闯入女眷的更衣室,正和一个女子……”
当着王公大臣和皇室宗亲的面,这样不堪的事情,令众人哗然。
更有些女眷不觉捂住了鼻子,觉得这事实在肮脏。
沈风斓微微讶异,詹世城弹劾时的一腔正气,圣上当着众亲贵面的雷霆大怒,都超乎了她的意料。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她偏过头去朝轩辕玦一看,后者也看着她,两人的眼中是一样的神色。
“你干的?”
“难道不是你干的?”
彼此眼神交接之后,很快地移开。
既然不是他们,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沈风斓的目光投向对面,宁王手中正把玩着空的酒樽。
细看便觉得不对劲,那只酒樽像是被人用力捏扁了,又复原回来的模样。
原本华彩熠熠的金光,黯淡了许多。
他在为什么气恼,竟然恼到把金樽都捏扁了?
宁王注意到她视线所在,略有些不自在,很快恢复了一贯的笑容。
他几不可闻地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太子这件事与他无关。
这下沈风斓就更加疑惑了。
难道太子真的命犯太岁,前朝刚有人弹劾他,他就在后殿中做了更不上道的事?
沈风斓直觉不对。
她从来不信命,更加不相信贼老天会这么帮着她。
正想着怎么挤眉弄眼,和宁王交流更多信息的时候,一只大手忽然遮住了她的眼帘。
晋王殿下凑近她,在耳边恶狠狠地警告。
“当着本王的面,竟敢和别的男人眉目传情?”
一股醋味慢慢地飘散开来,一坛久酿的陈醋,酸得正好。
沈风斓一把扯下了他的手。
“什么眉目传情?那叫互通有无!”
她及时把醋坛的盖子盖上,防止整个大殿酸味弥漫。
轩辕玦看到她抓着自己的手,忘记了松开,便去观察旁人的反应。
不禁嘴角轻扬,勾起笑意。
殿门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那是穿戴着铁甲的御林军,才能发出的声响。
紧接着,一对男女被押在了殿中,各自衣衫不整,发丝蓬乱。
有女子嘤嘤的哭泣声,宛如夜莺泣血。
这声音仿佛一道寒气,瞬间刺入了沈风斓的耳中,让她为之一振。
而后她迅速地扭过头去,竟然看到——
那个衣裳不整的女子,正是南青青!
她抓着轩辕玦的手忽然用力,后者朝她面上一看,又仔细看向那一对男女。
那个女子生得娇柔单弱,看衣裳发式,应该是中等官宦人家的小姐,而非太子的姬妾。
看来太子是真的喝多了酒,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竟遭受了这等无妄之灾。
沈风斓抿紧了唇,声线冷冽,“那是南青青。”
轩辕玦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微微一愣。
南青青?
据沈风斓说,能让丧妻不娶的詹世城,脸红到脖子根的南青青?
他下意识地朝詹世城看去,只见他跪在殿中,身子朝一侧转去,不可思议地看着南青青。
她裙摆凌乱,衣带半褪,一头软若烟云的青丝凌乱着……
这让他仿佛遭了晴天一个霹雳般,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和言语。
面色如土,跌落尘埃。
南青青双手护紧了自己的裙摆,像只受了巨大惊吓的小猫一样,蜷紧了身子。
无意一瞥,竟看见詹世城就跪在自己身旁。
她像是蜉蝣飘在水中,忽然看见了一根稻草般,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而后,她下意识地朝他膝行了一步。
一直陷在忡愣之中的詹世城,忽然做了一个动作。
就这一个小小动作,让他后悔了一辈子——
他脖子朝后缩了缩。
南青青面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纯净的眼眸,再度被无限的恐惧侵袭。
随后她躬起了腰,低下了头。
再度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影子。
詹世城张了张嘴,朝她伸出了手,似乎想解释什么……
“太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太子跪在地上抬起头来,一张白胖的圆脸,使得面上的酒气红晕更加明显。
圣上看了更加气不打一处来,随手在席上抄起一颗果子,朝太子的脑袋上砸去。
这一砸不偏不移,正正砸在他的额头上,迸溅的果渣在殿中扬起。
太子满面流淌着混黄的汁水,有好事者定睛一看——
嘿,好一个脆嫩多汁的苹果!
他淋了这一头一脸,也不敢委屈,忙辩解自己的冤情。
“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一时喝多了,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小太监,把儿臣引到了女眷那边,说是,说是……”
太子忽然停了口,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说是什么,还不快说!”
圣上转身又从席上拣了一颗苹果,作势要朝太子砸去。
太子妃连忙离座跪地哀求,卫皇后也上前来拉住了圣上的手。
“圣上息怒,听城儿把话说完,要打要罚不迟啊!”
事到如今,她早就看出来了,今日圣上的寿宴成了鸿门宴。
项庄舞剑,意在太子。
除了晋王之外,还会有谁对太子下这样的狠手?
她怨毒的目光,透过圣上,看向另一侧扶着圣上手的萧贵妃。
萧贵妃毫不示弱地回视她。
跪在殿中的太子朝脸上一抹,混黄的汁水并果渣糊得满脸都是,看起来越发丑陋。
“他说那边更衣室里头,有一队新来的舞娘身段极好,要领儿臣过去尝尝鲜。儿臣哪里知道,里头是个好人家的小姐在换衣裙……”
南青青微弱的哭声,在太子的高声申辩中,湮没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太子,和圣上这两头。
看太子如何自辩,看圣上会如何处置太子。
小小的一个南青青,无人在意。
就连她的父亲,吏部侍郎南奇赋,都只能列席在靠近殿门的位置,毫不起眼。
只有沈风斓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南青青,看着她当众衣衫不整的窘态,和她惊恐万分的无助。
或许这种心情,只有沈风斓能够明白。
她当初不也是这样么?
好端端地睡了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的清白之身没了,连那个男子是谁她都不知道。
她无助而焦躁,费尽心机,为了活命甚至主动倒进莲池之中,想借病退婚。
而后她才明白,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她陷在旁人的棋局之中,如何费心,都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惹人发笑罢了。
而现在的南青青,连这个垂死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她被公然带到朝堂之上,让京中所有的亲贵大臣,都看到了她最狼狈的模样。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所有的矜持被人践踏在脚底,何其残忍。
她不禁咬紧了牙,眉头蹙成杀机。
与其说那股杀机是为了南青青,倒不如说,是为了彼时的她自己。
纤纤细指握紧成拳,掩藏在宽大的广袖之中,指甲狠狠地抠进了手心。
一片冰凉的触感。
指尖虽是冰凉,心中却有一团不屈之火。
一只温暖的手掌靠近她的,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紧握松懈下来。
那手在她掌心一抹,有些许黏腻的什么,沾上了他的指尖。
轩辕玦眉头轻蹙。
那丝极淡的血腥气,还是涌入了他的鼻尖。
他熟门熟路地在她袖子摸索,伸手探进她里衣的袖子。
慢慢地摸出一方柔滑的丝帕来。
女儿家身上的帕子总是那样多,有人爱别在衣襟上,有人爱挂在腰间,也有人喜欢捏在手上。
沈风斓的小习惯,便是里衣袖中总藏着一块帕子。
丝帕对半别起,扎住了她的手掌,将掌心斑驳的细碎伤口压制住。
这一切都在桌子底下,在沈风斓宽广的衣袖中进行。
缓慢,精细。
竟无人察觉。
沈风斓心头一颤,微微偏过眼去。
“别怕,你不是她。”
你不是她,你聪明果决,不会像南青青这样匍匐在地,不敢为自己辩解。
你不是她,你出身高贵,不会像南青青这样毫无体面,被众人的目光凌辱。
你不是她——
因为他不是太子,他会弥补她所有的惊惧与痛苦,给她一生安稳。
那只扎着丝帕的纤纤玉手,在空荡荡的广袖之中,似乎找不到着落。
如同跪在大殿之上的南青青一般,无处安身。
良久,她颤抖着伸出手,抓住了他。
那只温暖的大手一滞,随后小心翼翼地回握住了她。
十指紧扣。
殿上,圣上甩开了卫皇后的手,听着太子的辩驳,差点没气得厥过去。
他一手抚在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连萧贵妃也不敢随意上前劝解。
这正是圣上处置太子的大好时机,天时地利集于此刻,她犯不着再假惺惺地劝圣上息怒了。
只是朝着李照人那边招了招手,李照人点头会意,送上来一个锦盒。
“圣上,快把这救心丹服了罢?”
圣上年老之后火气一旺,就会脑中眩晕,一口气提不上来。
这救心丹便在急躁之时服上一颗,便会缓解许多。
萧贵妃倒了一杯清茶来,亲自伺候圣上服了药,他的面色才恢复了正常。
太子畏畏缩缩地跪在底下,这才看到詹世城也跪在一旁,想起了自己离开大殿之前的景象。
他忽然心生一计,试图把圣上的怒气引到詹世城身上。
“父皇,这个詹世城斗胆给父皇献那样的寿礼,实为诅咒父皇啊!父皇不妨先处置了这个逆臣,再处罚儿臣不迟!”
他话一出口,席上之人的目光,尽数向他投来。
太子心中咯噔一下,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这些人的目光,就好像,好像是……
在看傻子一样。
嗖的一声,一颗比方才更大的苹果,在太子的脑门上开了花。
坐在一旁席中,一个大臣一边脸上有大片烫红的痕迹,见状朝后一缩。
圣上年事已高,砸东西的准头可谓百步穿杨,他面上的烫疤不就是铁证?
太子脑门上同一个地方,被砸了两次,红肿油亮了起来。
得亏他脑满肠肥,若是寻常人,只怕早就被砸出一脸的血了。
他竟然只是泛起油皮而已。
圣上怒声道:“你当詹世城献的是什么寿礼?他献的就是你,是你和朴珍前这一群大蛀虫!”
太子这才发现,户部尚书朴珍前跪在他后头,瑟瑟发抖。
他脑中轰地一声,只见高高的上首,卫皇后面色惨白地看着他。
那张已至中年的沧桑面容,用厚厚的脂粉遮盖着原有的枯黄肌肤,此刻像是面具一样浮了起来。
阴森,可怖。
像是在朝着他说,大势已去。
果然,圣上冷笑了一声,连连摇头。
他的儿子个个聪明,怎么会有太子这么个蠢蛋?
“詹世城弹劾你东宫与朴珍前勾结,贪污国库银两多达五十万。又利用这些银钱贿赂收买朝中、地方官员,你认不认?”
太子便是再愚蠢,也知道这样的大罪绝对不能认。
他吓得身子一颤,哆哆嗦嗦道:“不,父皇,儿臣没做过!儿臣没有!”
圣上摆了摆手,一副已经死心的了模样,慢慢地回到御座之上坐下。
萧贵妃仍在旁搀扶,卫皇后愣在原地直挺挺地站着,活像是一具风干的骷髅。
“将太子、朴珍前,关入大理寺监牢。”
圣上的声音威严沉稳,方才的盛怒已经平息了大半。
“所有涉案官员,一律停职查办。无朕旨意,不得出府。”
“待此案查清,再做处置!”
一锤定音。
太子干瘪的狡辩之词,什么都挽回不了。
“父皇,父皇!儿臣没有啊,儿臣是冤枉的!”
太子急得大呼,殿外的御林军已经上前,将他拖下了殿。
一并被拖下去的还有朴珍前,一个在朝堂之上汲汲营营数十年,却败给詹世城一腔正气的老者。
他忽然发觉,自己或许是真的老了。
在詹世城这样的小辈面前,他竟然吓得浑身颤抖,甚至想不出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
因为他所说的——句句属实啊!
圣上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还跪在阶下的太子妃,和忡愣在一旁的卫皇后。
一扫而过,没有说话。
再看底下詹世城还跪着,便缓了口气,“詹世城,起来吧。”
詹世城这种弹劾的方式,太过激烈,对圣上的年纪来说实在是不适宜。
但圣上爱才,喜欢这样耿直的忠臣,也知道他有些缺心眼,不如沈太师那么会明哲保身。
这样的他,在某种意义上,有着比沈太师更宝贵的价值。
故而他没有迁怒詹世城,心中反而对他更加信赖。
詹世城双膝已僵,起身的时候,不自觉朝着南青青看了一眼。
圣上这才注意到她,鼻子眼里冷哼了一声。
“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子,是哪来的?”
一句话,让南青青浑身颤抖了起来。
詹世城膝盖一曲,正欲再跪下求情,南奇赋已经从席中滚了出来。
他五体投地地跪着,连连朝上首磕头。
“微臣有罪,教养出这样的不孝女,都是微臣之罪!”
自己清清白白的女儿,被太子毁了清白,他竟反过来说南青青不孝?
难道一个柔软女子保护不了自己,阻止不了恶徒对自己的伤害,这也是错吗?!
沈风斓几乎愤而起身,却被轩辕玦牢牢扣住了手,动弹不得。
她从未发现,晋王殿下身娇肉贵,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
轩辕玦同样诧异。
他从未见过沈风斓,这般愤怒的模样。
或许是她气到颤抖的手,让他忽然意识到了,沈风斓为什么一直在拒绝她。
对于一个女子,对于骄傲的沈风斓。
当初那件丑事,对她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圣上微微眯起眼来,细看那五体投地的官员,问道:“是吏部侍郎,南奇赋?”
跪在地上那人又继续磕起头来,像个不倒翁一样,无休无止。
对这个南奇赋,圣上并没有太深的影响,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顾忌什么了。
“把这个南家的小姐也押进大理寺去,朕现在没工夫处置这些烂事!”
南青青仍是蜷缩在地上,谁也看不清,她埋在乱发之间的面庞。
也没有人注意到,她从何时起已经止住了哭泣。
从头到尾,圣上没有问过她一句,到底发生了何事。
也没有人为她求过一句情,替她说过一句话。
她无关紧要,她命如草芥。
呵呵。
南青青被御林军拖着,顺着动作抬起了脸,满面寒霜。
詹世城愣愣地看着她熟悉的面容,露出那陌生的冷笑之意。
少女娇羞柔软的嗓音,还在他耳边回荡。
“呸,詹大人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这样轻佻的话,怎能随意说出口?”
“多早晚说怪你了?什么许不许的话,大人同我一个小女子说有什么用。”
“大人也该想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女儿家……”
……
他终于不顾一切,大力将自己腰间的衣带解下,宽下外袍覆在南青青身上。
那宽大的外袍,罩在南青青娇小的身躯上,大得像一面屏风,又像一个堡垒。
遮住了她所有的羞耻。
“慢着!”
满座皆惊,看着只着中衣的詹世城,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这个詹世城……
疯子,简直是疯子!
“圣上!”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礼朝拜,“圣上,是太子酒后失德,淫辱良家女子,与南小姐有什么相干?”
他言辞振振,一如既往。
沈风斓在心中,大力为他喝彩。
而圣上这一回,却没有像从前那几回一样,容忍他的忠直。
“詹世城,你别以为朕对你有所偏爱,就可以在朕面前放肆。”
圣上的声音隐含着怒气,他可以将詹世城弹劾太子,当做是他忠直刚正。
可他不能容忍,詹世城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这般桀骜不驯。
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容忍臣子不遵圣意。
詹世城若是能听懂圣上话中的隐怒,那他就不是詹世城了。
他朝地上又磕了一个头,再要开口,沈风楼快速从席中站了出来。
“回禀圣上,微臣曾经担任沧县县令,与詹大人同样掌管地方政治,私交颇好。圣上也是知道的,詹大人为亡妻守孝多年。前些日子才告诉微臣,他想上南大人的门提亲……”
众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詹世城反应如此强烈,原来太子酒后失德淫辱的女子,是他想求娶的妻子……
圣上的面色总算好看了一些,想到詹世城也算是老鳏夫了,为自己心悦的女子求情也情有可原。
便点了点头,“既是如此,朕就不追究你御前失仪之罪,他日再给你许一个好人家的女儿便是。”
沈风楼抢在詹世城前头开口,“詹大人一定是欢喜坏了,不知如何作答,微臣替他谢圣上隆恩。”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并非是詹世城不作答,而是沈风楼抢了他作答的机会。
圣上自然也看得出来,却没有点破。
沈风楼是个知情识趣的年轻人,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怎样保全圣上的面子。
同时,也保全詹世城。
南青青被拖了下去,詹世城也被沈风楼拉着,退到了后殿换上衣裳。
一日之间,从得到南青青暗示的狂喜,跌到她被关进大理寺监牢的绝望。
詹世城宛如一个提线木偶,怔怔地由着沈风楼摆布。
沈风楼眉头轻皱,一面替他换上宫人准备的衣裳,一面在他耳边低声提醒。
“老詹,枉我视你为兄,当你是条汉子,你现在懦弱给谁看?既然对南小姐如此深情,现在就想办法救她才对,在这伤感有什么用?”
沈风楼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对什么人又该说什么话。
一语惊醒梦中人,詹世城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
“高轩,你脑子好使,这回你一定要帮帮愚兄!”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詹世城说这话的时候,眼眶中却是湿润一片。
沈风楼看不过眼,别开了头。
他忽然想到,今日圣上的寿宴开始之前,詹世城汗涔涔地站在他的席前。
“高轩,你可能要有嫂子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像是会发光。
一张板正的面容,头一次染上这样的春情。
而今……
一切都让人措手不及,犹如一段恶俗的话本子。
比晋王府灭门案还要恶俗。
竹板一拍,故事却没有结束。
“今日之事,其中必然有人设计。圣上此番寿宴并没有歌舞表演,为什么会有个小太监,告诉太子是去看舞女?”
“至于南家小姐,她的衣裙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换?”
“她在房中换衣裙,宫中伺候的宫女那么多,就没有一个替她把门的吗?”
“又那么正好,那个小太监就领着太子进了南小姐所在的房间……”
沈风楼的分析井井有条,桩桩件件,都指向此事有人密谋。
詹世城想了许久,才反应了过来。
“我今日要弹劾太子,正好太子在后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若说此事有人密谋,矛头必然直指太子。除了你和宜正,还有谁知道我今日弹劾太子?”
沈风楼一瞬间想到了晋王,而后又将他排除了。
“晋王殿下心高气傲,绝不屑利用无辜女子设此陷阱。更何况,舍妹与南大小姐是闺中好友,绝不会是他们。”
詹世城愣愣地点了点头,甚至没有想到,要问问沈风楼这件事晋王怎么会知道。
他初见南青青那日,便是沈风斓主动提出带南家的马车回城,以免平西侯府的人再找她们麻烦。
晋王与他之间又有私交,这两个人,他都能放心得下。
“那到底会是谁设下此计?”
沈风楼摇了摇头,“太子的仇敌太多了。何止是晋王?你难道忘了,还有恒王,乃至是宁王或者齐王都有可能。”
宁王私底下已经和晋王达成了一致,这一点他知道,却不能告诉詹世城。
齐王看起来孱弱,未必不是蓄势待发。
还有后宫之中,那些各怀心思的娘娘们……
詹世城忽然想道:“眼前还是晋王殿下最得圣宠,我便豁出去脸去求求晋王殿下,或许他能在圣上面前求求情?”
沈风楼摇了摇头,为詹世城的头脑简单叹了一口气。
“太子与晋王相争之势最是凶猛,太子这边一出事,圣上难免疑心其中有晋王殿下的手笔。此时晋王殿下去求情,反而更遭忌惮。”
“罢了,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回去冷静冷静,咱们到了宫外再说话。”
詹世城咬了咬牙,低头朝四周一看,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多不胜数。
焉知这些人里头,有没有像引太子去看舞女的,那样的小太监?
两人步出后殿,一场寿宴已经不欢而散,圣上和嫔妃们都走了,只有大臣们还在陆陆续续离开。
两人在玄武门外告别,詹世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底竟产生一种依赖。
查案是他的本职,他勉强可以——
的确很勉强,查的时候漏出了马脚,引来了刺客入府杀他。
救人这件事,他就更加一窍不通了。
除了敢忠言犯上的那股劲,他觉得自己,好像就没有什么会的了。
不像沈风楼,比自己小了好几岁,头脑冷静,又能言善道。
若非他方才在圣上面前替自己解围,只怕他现在也要被关进大理寺监牢了,又指望谁去救南青青呢?
他挫败地低着头,沿着宫门前的大道,慢慢地走去……
一袭玄色的裙摆,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惊讶地抬头一看,玄衣美人绝色倾城,肌肤胜雪。
她那一双寒潭似的眼眸,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詹大人,如果你想救青青的话,我可以帮你。”
——
大理寺监牢中,长长的走廊两边,是一排排的监牢。
天字监中,关押的都是皇室宗亲,身份显赫,空着的日子倒比有人的日子多。
这回总算又开张了,还关的是储君太子。
此案毕竟尚未查明,虽然圣上一怒之下把太子关了进来,不代表他就不会出去。
故而太子的牢房一应陈设都是顶级的,不论是书案还是卧榻,甚至恭桶都是镶金嵌银的。
次一等的是地字监,关押的都是犯了要案的高官,这一回又关进来了一个户部尚书。
几个狱卒闲来无事,凑在一起嘴碎道:“两个大老爷们关的都是好位置,反倒是那个娇滴滴的小姐,关在了最低等的黄字监。”
黄字监,关押的都是十恶不赦的暴徒,譬如杀手、刺客……
大理寺监狱毕竟不是外头府衙的监狱,在这里头的人,不是出身显赫位极人臣,便是罪大滔天。
如南青青这样的白身女子,又没有犯什么大罪,算是十分少见了。
“那个小姐啊?听说她是进宫参加圣上的寿宴,更衣的时候被太子撞了进去,而后……”
几个狱卒心照不宣,发出了猥亵的笑声。
那笑声穿过空旷的监狱,隐约传到了一排死寂的牢房中。
潮湿的牢房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上头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虫子在爬。
只有一个墙角的稻草铺得厚一些,用来给犯人当做床。
因是夏日,连薄被都没有一张。
空气中弥漫着腐败发霉的味道,穿着白色囚服的娇小女子,在那张稻草床上缩成一团。
她在这监牢中度过了一夜,这一夜满是惊惧。
起初,每一只虫子爬行在稻草上的动静,都能让她吓得心颤。
而后,她渐渐习惯了这些动静,变得麻木。
直到夜晚来临,一个笑得猥琐的狱卒,给她送来了一碗饭。
“吃饭了,你今儿刚进我们大理寺的监牢,这顿饭算是迎你!”
南青青饥肠辘辘,迟疑地靠过去,看到了一碗还算干净的白米饭。
上头铺着几片肥瘦相间的肉,并一些黄绿相间的咸菜。
她伸出手去接——
那狱卒端碗的手朝后一缩,笑得狡诈又可怕,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南青青惊恐地缩回到稻草床上,裹紧了那件,詹世城脱给她的外袍。
那是一件雨过天青色的直裰,上头还带着些许,他今日抬那箱子留下的汗水味。
此刻这股汗水的味道,却最让她安心。
那狱卒仍笑着,把脸凑近牢房的栅栏,恨不得把头伸进来。
“小美人儿,你不是饿了想吃饭吗?给哥哥些好处,不就能吃了吗?”
好处?
她忽然想到,太子一身酒气抓住她,一把扯下她的裙摆……
好处,他说的好处,便是这样吧?
南青青缩成一团,不管那狱卒说些什么,都不为所动。
那狱卒磨破了嘴皮子,好说歹说,南青青还是油米不尽。
他气得将饭碗砸在了地上,“进了大理寺还摆大小姐的谱?那你就等着饿死吧!”
白米饭撒在地上,一下子吸引了许多虫子,像潮水一样地涌了过去。
南青青面无表情。
饿死吗?
那就饿死吧。
她本来就已经,不想活了……
寂静的监牢中,忽然响起一串脚步声。
“有人来了,快回去!”
方才还聚在一处说些猥亵话语的狱卒,立马散了开来,站成了两排。
走廊的尽头,响起了大理寺少卿,余杰的声音。
在这里,除了大理寺卿之外,职位最高的便是他。
只听得他极为客气道:“……下官这就领您过去。您小心些,这地上滑。”
大理寺少卿是堂堂从三品官,这是迎接何人进来,至于如此毕恭毕敬?
------题外话------
标题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太子、朴珍前和南青青,是大理寺监牢的“客人”。
还有一种解释是,章节最后,大理寺少卿余杰迎进来到那个客人。
哈哈,昨天的小问题伊人给答对的小可爱,发了一点币币奖励,群里的小可爱都想玩。
所以今天继续来玩这个游戏吧,猜猜本章最后进监牢来的那个人,是谁?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顾末冉没想到自己会穿书,还是从自带万人迷属性的大美女穿成原书中的丑女配角。 被要求渣女收心,乖乖撮合原书男女主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她在现实世界中曾经喜欢过的白月光男神陆霖也出现在了书里? 顾末冉揉揉脸,醒醒,这是书里!他只是个跟陆霖长得一样的角色!于是她决心好好逆袭,势必要跟这个&......ldquo;白月光”再续前缘。 直到某天,顾末冉突然意识到,书里的陆霖和现实的陆霖,怎么好像不止是长得像呢……【展开】【收起】[>
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