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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米 火哥,抱抱我——

瞧着那个不会喘气儿的手机,连翘右眼皮儿直跳。
要按咱老祖宗传下来的封建迷信说法儿,左眼跳财,右眼可就是跳灾——

哎呀妈呀,接到姓艾这孙子的电话准就没啥好事儿,真是果不其然啊,就连眼皮儿都配合着自个儿。

她心里非常明白,那家伙绝对不是那种闲得没事儿找人唠嗑的男人,说什么送她礼物,更不可能是喝醉了酒随口放大炮,当然更不可能是因为对她一见钟情,送什么定神信物。

这事儿,不会那么简单,太蹊跷了!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在拿着资料往行政楼去的路上,她一直在琢磨着这个问题。

最后,她觉得似乎以自己有限的智商很难投入到这无限的猜测事业中去,这其中的奥妙半点儿也参不透,于是乎,在见到火哥的第一时间,她立马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通通都交待明白了。

现在在她心里,火锅同志就是她最值得依靠和信任的男人了。

哪料到……

她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大的事儿了,但邢烈火听了她的话,不过只是略略沉吟了片刻,却半点儿表示都没有,反而伸出手来将她拉了过去坐到他腿上。

望了望空荡荡的办公室,连翘也没矫情,反正没人在的时候,他俩这么腻歪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次数多了,脸皮儿也就厚了,她抱着他就吧唧了一口,那嘴儿真甜。

“想你了!”

闻听此等仙乐,邢爷那幽暗深邃的黑眸微微一闪,瞥了她一眼,又再瞥了一眼,再然后便是紧紧地握住了她微凉的小手。

“天儿凉了,以后在里面多穿一件。”

“好。”连翘点着头直乐。

捏了捏她的鼻子,邢爷刚毅的面色顿时柔和了不少,“妮妮,给你瞧件东西。”

微微侧眸望他,连翘不知道火锅同志葫芦里卖的啥药,淡淡地撇了撇嘴:“啥东西?”

“你猜?”

瞧着他眼里那闪烁不定的目光,连翘脑子飞快地转动了起来,基于那天的內裤事件,她很快便上纲上线的将‘你猜’之事往那件事儿上靠了,伸手环着他脖子,扯着嘴角就乐呵。

“哇,你该不会也给我买內裤了?”

“……”

“啥样儿的,喂,你该不会也让我现在试给你看吧?”连翘一脸促狭地笑。

严肃地替她正了正衣领,又替她正了正帽子,邢爷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大白天的,你想什么呢?不害臊!”

“假正经……那,该不会是內衣吧?”

噗!

她不死心的继续猜着,闲情雅致让人发笑。

事实上,女人和男人在这点儿上是不同的,男人喜欢一步到位,女人却有的是闲功夫瞎猜,还有满脑子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

见她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邢爷顿时有些语塞。

扣紧她的小手,他一只手就势搂紧了她的腰,另一只手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包装好的档案袋儿来。

“别他妈瞎猜了,自己瞧吧!”

虽说火锅同志这儿满脸严肃一本正经,可是那眼晴里的两道柔光直接就泄露了他此时的真实情绪。

这家伙,心情倍儿好。

不满地撅了撅嘴,连翘装着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拿着档案袋颠来颠去的把球,就不打开故意急他,大眼珠子睨着他咕哝。

“火锅同志,只能说,丫太不上道了!”

看着她那副不太乐意的小模样儿,邢爷差点儿失笑出声,遂摇了摇头,问道:“我咋就不上道儿了?”

丫,还真问呢?

鼻子里冷哼一声,连翘故意学着他板着脸的样子,摸着下巴教训:“火锅同志,礼尚往来是咱华夏儿女的光荣传统,话说,我都给你买內裤了,你怎么着也得还我一裤之情吧?”

一边说着,她心里一边乐呵着,觉得自己其实蛮有才的。

“一裤之情?”

低低反问一句,邢爷那张严肃的俊脸直抽,差点儿没憋出笑出来,清了清嗓子,才又低沉着声儿利索地说,“闹腾人吧?你让我一个老爷们去买女內裤,不如直接杀了我。”

“大丈夫能屈能伸,滴水之恩当涌丶泉相报!”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揪着他的胳膊,连翘郁结了。

“那火锅,上次我关禁闭时的內裤和卫生巾谁买的?”

眼睛微睐,邢爷轻咳了一声,放软了语气。

“小久……”

“丢人!”

“……越说越来劲儿了吧?赶紧打开瞅瞅吧,伶牙俐齿的东西!”邢爷轻叹着,话里是谴责,可是却全是道不尽的宠溺,紧紧拥着她,他那动作表情像捧着颗无价的珍珠似的。

“得得得,我闭嘴!”

气哼哼地闭上嘴瞪了他一眼,连翘慢条期理地拆开档案袋儿。

当然,她半点儿都没有真生气,不过就是喜欢跟这个古板的家伙逗个乐趣儿罢了。

“啊!”

可是,等她瞧清楚了那档案袋儿里装的那些东西时,不由得捂着嘴轻呼了一声儿——

“火哥……”

太意外了,太感动了!

此时此刻,她说不出来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

轻轻唤了他一声儿,她飞快地觑了他两眼,很快又将视线落回到了手上,仔仔细细地翻看,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左左右右,一点儿都不放过,那刚才还在跳灾的眼睛里,渗满了感动的光芒。

那喜啊,上了眉梢!

整个人儿的沉浸在激动的情绪里,那双眼睛忽闪忽闪,开心地直发亮,一时半会儿有些消化不良。

档案袋儿里究竟是啥呢?

能让她激动成这样儿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份很详尽的婚礼策划书,详细到了包括婚庆的司仪,摄影和后期制作,化妆师的工作经验,舞美师的现场布置,婚礼流程等等不一而足……

而且,婚礼的主题她也很喜欢——橙色玫瑰,花海弥香。

策划书上说,婚礼现场将用9999朵橙色玫瑰来点辍,还有来自加拿大的著名花艺设计大师亲手包装制作。

玫瑰不是红色的,可却是连翘心尖尖里都喜欢的,这份感动更是实实在在的。

因为这份策划书的末尾,清清楚楚写着邢烈火的名字,这一切全是他自己策划的……

之前关于他俩婚礼的事儿,男人是提过两次的,但却从来没有再和她说过他要怎么样去准备,甚至连翘觉得这事儿已经夭折了。

哪里能料到这个男人,在那么多工作缠身的情况下,还能抽得出时间来为他俩设计婚礼,就连最简单的细节都精准得非要自个儿来亲自把握。

如果这都不叫贴心,那还有什么是贴心呢?

嫁给他,值吧?——值!

档案袋里,还有一张他亲手制作完成的结婚请柬模版,同样是采用的橙色基调,上面清楚的写着婚礼时间——元月一日。

一月一日,一生一世,一双人,她暗暗的美!

呃~不过,不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呢,老实说,她都有些迫不有待了,恨嫁的新嫁啊伤不起!

拿着请柬细看,上面有火锅同志亲笔手书的两行楷体字儿。

——新郎:邢烈火。

——新娘:连翘。

看到这两个名字并排在一起的刹那,那感觉酸酸的从鼻子冲眼眶,连翘觉得眼窝儿一红,扑上去就抱紧了他的脖子不放手,因为,她差点儿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心,顿时被塞得满满的。

世界上的女子对于自己的婚礼莫不都是充满期待的,连翘当然也不会例外。

她记得以前还恋着易绍天的时候,曾经美美的在自个儿的笔记本上写过,以后跟他结婚时一定要用橙色的玫瑰,用很多很多橙色的玫瑰,让橙色的玫瑰变成花的海洋……

可是……

眼圈儿红红的抬起头,她将自个儿的脸贴在他脸上,小声啜气儿:“火哥,你咋知道我喜欢橙色玫瑰?”

“我猜的……”

呸,她能相信么?这种天知地知,她知和笔记本知的事儿?

眼睛转了转,她立马就想到了火哥在小姨家睡过一晚上,一定是他偷看了笔记本,丫丫呸……

她抿着嘴,低头嘟囔了一句:“靠之,幸好丫不是敌特,怎么啥都看到了?”

“特种兵必备的能力——侦察和反侦察。”淡淡地说着,邢爷望入了她那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

此时,那里充满了雾气。

喟叹一声儿,他撩了撩她额角垂下的头发,声音里几分宠溺,几分低沉,“我还看到了一只白玉小狮子。”

心里一窒,想到那里小狮子,连翘默了。

“他送你的?”

呃,这家伙推理能力太强了……

心里挣扎了一下,连翘觉得没有啥值得遮掩的,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儿。

“我替你处理了!”

处理了?

微微张着嘴,连翘不知道该说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她绝对相信这是火哥能干得出来的事儿,这回只是处理了东西,没有处理她的人就算祖宗爷大发慈悲了。

看着她在那儿发怔,邢烈火心里非常不爽,猛地圈紧了她的腰儿,低下头就狠劲地折磨她的唇,啃舒服了才挑着眉头懒洋洋地问。

“怎么着,舍不得?”

“呼……哪里会……处理了就处理了呗,本来都是些过去的东西……诶我说火哥,你那啥心语的玩意儿,也该处理了吧?”

好不容易寻到个机会说他那个安然心语,她当然不会放过,一边喘气不匀一边冲他翻白眼儿。

安然心语,邢爷微微愣了愣,觉得这小妮子真挺能啊,刚说侦察与反侦察,结果就用到他头上了。

接着,他一出手就在她脑门儿上狠狠弹了一下。

“那个不能处理。”

“咝,疼死了,州官可以放火,百姓不能点灯是吧?”眉目一敛,连翘揉着脑门儿,拉下脸来了。

“傻东西!”一边替她揉脑门儿,他一边儿解释:“那个很重要。”

挑了挑眉头,连翘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酸不拉叽地洗刷他:“是啊,初恋多么美好啊,想着那些过往的旧时光,那你侬我侬,那花枝儿绽放,那日光倾城的旧影,的确是值得保存的东西么,很重要,真真儿很重要。”

好酸!

她自个儿都闻到了,可是,斜眼儿扫视着满眼都是郁结的火锅同志,发现丫还真挺能绷的啊。瞧瞧人家,不动声色,一脸镇定,压根儿就不理会。

怪不着说人家能当领导呢,就这份儿淡定就不是盖的。

酸味儿飘飘,邢爷能闻不着么?

自然不会。

瞧着她那副不舒服绷着脸的小模样儿,他眼睛里全是掩饰不住的怜惜,刮了刮她的鼻子,他轻问。

“傻不傻?”

“过份了撒!”虽说自个儿有点儿矫情,但连翘绝对不会承认啦,伸出手指就戳他,满嘴的牢骚,“有你这么做事儿的么?!不厚道!”

说着这种赌气的话,她声音却是软腻而柔和的,除了微微泛酸之外,并没有半点儿责怪和不高兴,要说什么情绪最多?那就是爱人之间的调侃和撒娇。

没错儿,她只是泛酸,却不是犯傻。

她自个儿从头到脚都没有什么值得他来图谋的,因此,火锅同志绝不可能为了她身上的什么利益而牺牲掉自己的感情。

更何况,依她的自觉,他也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男人。

既然他说那东西重要,就绝对不会是为了什么狗屁初恋的原因。

只不过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儿,泛不泛酸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谁让她是一个女人呢?是个女人都会有小心眼儿的时候。

尤其是现在,当她越来越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感情时,就更加情不自禁地开始在乎一些普通小女人都会在意的东西了。

大概,这就是有情和没情的区别吧。

在意与不在意,是那么的明显。

紧紧环住她的身体,他将她整个人地压在办公桌与自己之间,堵得严严实实,动作十分流丶氓,不过出口的话却特别严肃。

“连翘,你不信我么?”

娇俏的脸儿一仰,连翘面色带笑地摇头。

“不信。”

死鸭子嘴倔是啥样儿?就是她现在这模样儿了!

其实她信,真信!

眸色一黯,环紧她的腰儿,邢爷托起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吻,过了半晌儿才抬头,正色道:“等用不着的时候,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咳!

这爷们儿还真当真了,连翘默了。

“呀!”双手紧抱住他的脖子,她将自个儿的身体毫不保留地送到他的怀里,咬牙切齿地嚷嚷,“邢烈火,姑娘这是逗你玩儿呢……你以为我真有这么小家子气么,哪能真为这事儿跟你急?”

“我知道。”大手顺着她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蹭着,他脸上全是认真,“但我必须得跟你说清楚,误会就不好了。”

嘿嘿直乐。

连翘觉得这样的火哥真真儿的太让人稀罕了,一是一,二是二,条条理理都得扯清楚,这种男人其实蛮好的,不容易沾上外面的野花野草的么,多让人舒心和放心啊。

一念至此,她仰着脑袋就去啃他的唇,甜甜地哄她。

“真乖,奖励……唔……”

话还没有说完,火锅同志就反客为主直接将她堵了嘴。

唔唔地叫唤两声儿,她还能咋办啊?真是一头野狼王变的,无奈之下主权很快丧失,她除了乖乖认俘,别无它法。

他的唇,很炽烈,他的吻,很用力。

可是,唇贴着唇,他没有深入,就是那么熨贴着,亲吻着。

被他亲得脸儿红得通透,连翘心里同样也是愉悦的,唇角扬着一抹漂亮的弧度,待亲嘴儿结束还意犹未尽,嗤笑着凑近他的耳畔,有些霸道地轻哼。

“邢烈火,你是我的。”

“嗯。”

“我一个人的。”半闭着眼儿望她,连翘再次重申。

“霸道的小东西!”死死将她搂紧在怀里,邢烈火嘴里轻声斥责着,心里却越发的柔軟。

大男人了一辈子的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原本是属于某个女人的。

可是这个小女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着这句话,霸道的抢占着自己心里的地盘儿,直接毫不客气地告诉他,他是属于她的。

属于么?一个人真的能属于另一个人?

这么娘们儿兮兮的感觉,换以前绝对是能让他不耻的,不过如今……

觉得没有什么不好!

她是属于自己的,那么他属于她没错。

不得不说,这两个落寞的人,其实都有一颗寂寞的心,那颗从来都没有归属感的心,因了一句话,有了着落。

也因了这一句承诺,便守了心一辈子。

听着他清晰可闻的呼吸声,连翘不停地他脖子间流连着,一颗心脏跳得怦怦地,听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凑成的话,于她而言,都是动人的音符,羽毛一般在耳边划过,这感觉痒痒的……

真好!

有时候,她自个儿都闹不明白,为啥变得这德性了,傻叉二货似的,装文艺女青年,三不五时的说一些冒得酸泡儿的话。

鄙视啊,无限地鄙视……

可是鄙视完了之后,她那嘴巴还是不老实在埋在他颈边,细细地啃他那上下滑动的喉結,嘴里还在念叨让自己鄙视的话。

“火哥,记住了啊,就算我不要你了,你还必须是我的……”

靠,他这小妮子,越发得寸进尺了!

邢爷有点儿气结,可是那又酸又麻的感觉自颈间一点一点传来,倾刻便蔓延到了全身,让他不禁微颤。

小东西,她知不知道,喉結是性勄感带?

一把抓过她的脑袋捧在手里,在她红扑扑的脸上咬了一口,他沉声瞪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

“怎么着?你不愿意啊?”

她还委屈上了!

邢烈火紧搂着他,嘴里恨恨地抻掇她,“闹腾人的小祸害,你都不要我了,凭什么我还是你的?”

“废话,就算我不要你了,你也得等我啊,等我回来找你!”连翘翻着白眼儿,嬉皮笑脸地玩笑。

捏着她得瑟的脸蛋,邢烈火无奈地笑骂:“不要脸!”

“哈哈……”

好吧,她也知道自己挺不要脸的!

环着他的颈项,不怀好意地在他嘴上使劲儿“啵”了一声,笑得花枝儿乱颤,“玩笑呢,你可是我的祖宗爷,我哪能不要你呢?最多跑过三年五载的气气你……”

回啃她一下,邢烈火认真地瞅了她一会儿,突然又沉了脸,一把拽过她的腰狠狠捏。

“连翘,又欠抽了不是?”

凑到他的耳朵根儿,连翘乐呵呵的贼笑着,“领导,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嫁了就是一辈子,甭操心我,把你自个儿的烂桃花处理好就成!”

烂桃花?!

可怜邢爷他除了他妈和他妮儿,连其他女人的小手都没摸过,哪来的烂桃花?

眉目一冷,他狠狠搔了搔她的头:“行了,傻样儿。”

“爷,跟姑娘笑一个!”

“呵……”

咧着嘴歪着头,连翘看着火哥一阵浅笑,心里特么的真舒坦啊,那颗心真真儿比啥时候都要平静。

成了!

她可是见识过这火阎王大冰山脸的样子,那零下五十摄氏度的范儿,能挤出这么个贼不拉叽的笑容,那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真想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

叹口气,她滑下去握紧了他的手,一愣之事,他也回握住她的手。

就这么,大手与小手交握。

连翘脸上挂满了笑容。

——

当天际变成了黑幕,大地沉睡在月光中时。

天,完全黑了下来。

这时候,天空中,响起一阵阵武装直升机的轰鸣声,空气里,流动着的全是战争的气息——

连翘这回享福了,参加反劫持训练的时候,她是跟着火哥乘武装直升机直接抵达训练场的。

匍一下直升机,站在夜色里,她没啥方向感了,耳朵里好半天都还是直升机嗡嗡嗡的响声,好半会儿都回不过神儿来。

苦逼,这就是见天儿呆在机关不训练的后遗症!

这次反劫持训练的地方离京都市有大几百公里远,地点是几天前临时更换的,这一片儿没有居民,只是零星的座落着一些小型的加工厂。

他俩抵达的时候,先头特战队员已经全部集结完毕,例队等在原地了。

这次反劫持训练,是红刺在除了天蝎大队之外的几个大队中各抽取一只分队进行的。

而现在,那么多人就静静地站在那儿,装备齐整,挺直了腰杆儿,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身姿挺拔的特战队员们,配备着红刺特战队专用的单兵武器,印着红刺标志的臂章晃动着,个个看上去都帅气逼人,特别的有精神头儿。

威武之师,果然名不虚传。

连翘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荒郊野外的,除了一些明显废旧的工厂,啥也看不见了!

邢烈火神情严肃,目光冷冽地扫视着队例,天上依稀的斑白,微弱的光线下,全副武装的特种兵们个人精神抖擞。

“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整齐划一的回答后,邢烈火就开始冷着脸交待这次武装反劫持行动的各类注意事项。

连翘静静地站在队伍里看他,却无法在他脸上看到任何的表情和情绪。

说白了,所谓训练就是假的,演戏罢了,一边演兵,一边演贼,兵与贼都是自己人。

可是,他家男人这股子严肃认真劲儿,让人觉得好像真就是要跟恐怖份子拼杀了似的——

“同志们,恐怖分子跟小打小闹的黑涩会可不同,他们配备有最先进的武器,个个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其中有许多都是咱的同行,来自各国的退役特种兵,其破坏力和杀伤力都是极大的,一定要引起重视……不能仅仅是为了训练,训练就是实战,大家有没有信心打赢这场战争?”

“有。”

整齐的应答声响在原地,口号声声,威严阵阵。

连翘目光切切地盯着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那股子狂肆霸道的劲儿,让她觉得,他兴许天生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

那冷酷,那睿智,那凌厉,那迅猛,看上去像极了原始森林里的狼王,即便站在一大群英姿勃发的野狼中间,他照样儿显得比别人要出类拔萃得多。

刚毅的唇线抿得紧紧的,邢爷的表情看着格外冷厉,沉着嗓子下达着命令。

“天鹰大队,负责快速渗透!”

“是!”

“天狼大队,负责各狙击位的适点狙击。”

“是!”

“天虎大队,负责保护人质安全。”

“是。”

“……”

“注意,不得扰民,以上内容,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沉沉的黑夜里,那响声整齐而响亮,带着嘶吼般的呐喊。

“报告,听明白了。”

“解散后,各组准备。”

“是!”

随后,训练有素的特种们便以大队为单位各自散去准备,可怜翘妹儿现在哪个大队都不是,属于内勤人员,正不知道自个儿的任务是啥呢,打眼一望,就瞅到火哥正冲她招手。

握拳,全身武装的她小步跑上前去,“报告,我的任务是?”

“你带着小武去山那边儿最远那个旧工厂,那儿有个守门儿的孤寡老人。”

“那我不是啥事儿也没有?”

听了他的话,连翘都快郁结死了,这是平时训练,压根儿就没有危险可言,哪里有人需要什么保护啊?

而且,今儿都不是实弹,枪膛里都是空包弹。

丫的……

睨了她一眼,邢爷没有给她申辩的机会,严肃地命令,“连参谋,你的任务就是保护他的安全,他要有一点点闪失,我拿你是问,赶紧领命!”

“是。”

某人,接受了一个这么光荣的任务,却欲哭无泪。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整她的。

……

约摸走了十多分钟,背后传来他们刚才那聚合地儿尖锐的哨子声。

训练开始了!

连翘带着笑呵呵的小武,拿着个手电深深浅浅的走着,心里腹诽着,训练啥的,干嘛选在大晚上啊,太不方便,做啥事儿都不方便。

不过,对长期以野战为主的特种兵来说,黑暗其实不是啥大问题,野外作战本身就是他们的专业,红刺有许多针对野外作战的训练。

没多一会儿,她跟小武两个人就到了那家小工厂。

身后,小武亦步亦随跟着她。

推开那扇破败的大门,眼前是好几排红砖搭建的房屋,有些久远了,院子里,有许多板房材料辅陈在地面上,规格种类倒是挺齐全的。

除了守门儿的老大爷,就剩下一只大黄狗,见到生人,正汪汪直叫。

既然领了这项任务,连翘这会儿哪怕再郁结也得收敛起来,她冲那大爷微微一笑着招呼:

“大爷,就你一个人啊?”

瞧到两个黑衣黑裤黑靴子的军人,身上都带着枪,老大爷没有太过吃惊,笑着将大黄狗控制住,回答道。

“哦呵呵,是啊,在这住了一辈子……”

“这么多板房,都干嘛用的?”好吧,其实她没话找话,总不能闲在这儿喝冷风吧。

“老板说了,出口呢。出口到X国的,X国前段儿不是乱了么,哪啥经济困难喽,咱国家不是好心眼儿么,给他们援助用的。”

“哦?这样啊!”

连翘点头,往里望了望。

瞥着她手上提着的95突击步枪,老大爷似乎挺稀罕的,指了指枪就问:“姑娘,这枪假的吧?看上去咋像是塑料做的?”

抽了抽嘴唇,连翘无语了。

她多大了啊,没事儿带着个塑料枪满地儿走么……

可是对着这么个老大爷,较不得真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乐呵呵地打趣着开玩笑:“没错啊,确实是玩具枪,俺家大侄子的……”

“没事儿带玩具枪干嘛!”

哟,你老还知道啊?没事神经病么,带玩具枪干嘛!

“大爷,你见过真枪?”

挠了挠头,老大爷嘿嘿直乐,“见过啊,在电视里……”

头顶有乌鸦袭来,连翘再次被雷到了,她真的很想说,大爷,电视上的枪才是假的好不好?

可是这话儿,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这时候,又听到老大爷笑了:“唉,咱国家就是穷啊,当兵的都扛假枪吓唬人哟……我听厂子里送货去X国的人回来说了,在X国那AK47满地都是,人家家里闺女结婚,儿子娶媳妇儿都是啪啪啪往天上放枪,哪像咱们啊,都放鞭炮……”

噗,连翘真乐了!

没料到这老大爷还挺健谈的,噼里啪啦地说着他们这代人的想法儿。

百无聊赖的说着话儿,突然,工厂里面冒出一股股浓烟来,烟雾腾腾的直往外窜……

着火了?

这是连翘的第一反应。

一瞧到这阵场,老大爷当场就吓到了,慌慌张张直捶腿儿,喊着“完了完了”就往里冲。

连翘一把拉住他,瞧着那烟里没有半丝儿火光,就是有点儿熏人的眼睛。

“大爷,你等着,我们去瞅瞅。”

冲小武摆了摆头,两个人就往浓烟处去查看情况,那是一间废旧的仓库,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燃起来了,这边儿刚走到那仓库门口,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急促而短暂的尖叫声。

老大爷的?

怔愣了几秒之后,连翘迅速往门口跑——

“小武,赶紧的……”

“连参谋,小心!”

等他俩再窜回来时,只见那不太明亮的灯光下,两个戴着蒙头罩的歹徒劫持了老大爷正迅速往外窜,此时距离已经挺远了。

这些是真恐怖份子,还是参加训练的我方人员?

一时间,连翘有些摸不准了,因为这里是模拟的劫持场地。

不过,不管真假,她带着小武就迅速地追了过去,而那条大黄狗也是跟在后面不停的叫着追——

带着老大爷,两个恐怖份子也走得很快,可见脚力非一般人可比,连翘也穷追不舍,到底自个儿是轻装上阵,没几分钟就快要追上了。

救人质,抓捕或是击毙劫持者,这是以前的训练科目。

连翘这会儿脑子里就一直在琢磨训练时的交待。

这时候,他们发现,俩个人带着老大爷训练区域范围越来越远。

很明显,不是自己人了!

连翘惊了一下,提起了精神,睁大眼睛跟着,两个劫持者非常标准的拿枪动作,一看就是训练过的人啊。

前方跑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一声闷响,嗷的一声惊叫,大黄狗就死翘翘了。

枪!真枪!消音的真枪?

“同志……救命啊……”老大爷直嚷嚷。

“我去救人,小武,你去通知老大……”

紧急情况下,连翘只能如此。

“会不会有诈?”小武不放心。

“就算有诈,也得先救人质,没听老大说吗?这是我的任务,必须保护他的生命安全——”

对方很明显是练家子,而且手中的枪是真枪,老大爷要出了啥事儿,她怎么交待?!

可是小武的想法儿跟她是一样的,她要出了啥事儿,他如何跟老大交待?

“不行……嫂子,我必须跟着你……小心!”

怎么说,也不可能任她一个人!

言罢,直接就跟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次等她们靠近的时候,那两个蒙面人却不走了,正拿着枪口正对老大爷,冷冷地威胁道。

“退后,再追上去,老子就开枪了。”

打着个手势,连翘和小武将身体掩藏在一个半拉的土堆后面,不敢前进,但是也没后退。

现在的问题是,歹徒的手里,拿的是真枪实弹,而他们手里,枪是真的,弹却是空包弹,打不死人的……

奶奶的,要命了!

“我操,还不快滚,不滚我就开枪打死他,再打死你们……”

歹徒虽不再前进,却拿着手里的微型手电四处晃晃,疯狂地叫嚣着要开枪。

仔细琢磨是有点儿奇怪的!

可是这会儿连翘心里有点儿紧张,用手势告诉了小武,她准备从后面绕过去。

“连参谋,小心!”

“没事。”

连翘脑子不笨,自然知道人家手里有人质挟持着,就算她拿着真枪都不宜火拼。

打呗?!总得想办法。

这会儿可是实战,再不是什么训练和演习了……

作为一名特战队员,她这会儿热血在不断的沸腾,多长时间的训练,不就为了真正面对歹徒的一天么,她是个好胜的女人,心里正充满了斗志。

慢慢地,她摸了上去……

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人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因为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不管是歹徒还小武都没有料到她会直接扑过去。

只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接着又是两声痛苦的呼声,两个歹徒的枪就落到了她的手里。

到底她的武术不是白练的,再加上特战队的训练,整个冲上去夺抢的过程不到五秒。

干脆利落,一招制敌,即便歹徒想开枪都来不及。

“想活命的,蹲下,抱头。”她低低的声音很悦耳,可听到人的耳朵里,却很震慑。

“……兄弟,哥先走了……”

那个手脚完好只被夺了枪的家伙,看了一眼被扭断了手直呻吟的同伙儿,撒丫子就跑——

“快跑……快跑……告诉头儿……哎……”

“闭嘴!”跑的那人脸色一变,发了狂似的逃窜。

“站住!”

连翘大喊一声,心呼呼往下沉,怎么办?

生命面前,那人哪里肯站住?

没有迟疑,连翘举起手里那子弹上了膛的手枪,冷冷地吼:“再跑我开枪了——”

那人回过头来,取下了头上的面罩,看上去约摸就三十来岁,清清瘦瘦的样子。

“开枪啊,有种开枪啊——”

说完,他扭过头继续往前跑了,不知道是疲于奔命脑子不好使,还是以为这个女兵不敢真的开枪。

呯——

黑夜的天空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连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促使她扣动的板机,只见那男的脑袋上瞬间就绽放出一团暗夜里看不清颜色,却可以想象得出是脑浆的东西……

迸了出来,迸了出来……

那人慢慢转了一下身体,以一个难看的弧度‘嘣’一声就栽倒在地……

手电光下,两只眼珠子瞪得圆圆的。

“连参谋,太牛了,一枪爆头……”

狠狠地鼓着掌,小武第一次瞧到她帅气流畅的动作,真心崇拜着。

但是,连翘这会儿脑子很蒙,耳朵里嗡嗡直响着,冒出来的只有一个想法——

她杀人了!

是活生生的人!

没几分钟,来了一群人……

得到消息,很快便带着人赶过来的谢铭诚瞧到现场的情况后,大开着嗓门儿哈哈大笑,对一脸冷凝的邢烈火说。

“老大,嫂子真帅气,运动中狙击目标,真他妈牛啊!”

瞧那表情兴奋得不行,不管怎么着,连翘是他训练出来的兵,他那感觉可是很爽的。

“对!嫂子无敌!”身后几个兵也兴奋的嚷嚷,这会儿也不叫连参谋了,直接叫嫂子。

事实上,看到活生生的鲜血,这些男人们大都有嗜血般的冲动的。

可是,看到眼前这一幕,邢爷那眉头却皱得死紧。

他妮儿……

“啊——”

这时候,在大家的赞扬声里,一声石破天惊般的尖叫声划破了耳际。

只见刚才还枪口救人,对歹徒一枪爆头的女英雄连翘同志,怔愣了半晌之后,突然瞪大了双眼望着眼前被打爆了脑袋的歹徒,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一般,抱着脑袋蹲了下来。

没错儿!

她叫得很大声,为了宣泻那突然涌上胸口的恐惧,为了驱散空气里弥漫着那浓浓的血腥味……

她真的杀人了,刚才还活生生的人!

这种感觉,真的没法儿用任何的词语来描绘,这种鲜血淋淋的刺激感,让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浑身直颤栗。

杀人了!杀人了!

第一次杀人!真的很可怕!

四周都是军靴触地的脚步声,四周全部都是她装备精良的战友们,她应该什么都不用怕的,可是她脑子里好乱好乱,那种恐惧感摄住了她的心脏——

很慌,很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良久……

蹲在地上的她,看到有一双鞋,一双红刺专用的战术靴。

她慢慢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面前立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红刺特战队的标准作训服,冷峻的轮廓在暗夜里似乎也能辩出不同于旁人的力量,那双眼睛看不清,可是她却觉得有光芒划过。

她轻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一条缺水的鱼儿,“火哥……”

“拿起枪,站起来!”

他的声音很冷,命令式的口吻。

摇了摇头,连翘还没有从亲手打爆一个人的脑袋那种震惊里回过神来,全力乏力的她站不起来,脑子里满满的害怕。

望着站在跟前却没有动弹的男人,她吸了吸鼻子伸出手。

“火哥,抱我……”

“自己拿着枪,站起来,回去了,我给你请功!”

重复着那句话,邢烈火脸上没有半点儿情绪。

眼前这个害怕得有些不正常的小女人,是他的妮儿,他心里比谁都不好过,他比任何时候都想紧紧的抱住她,但是心里恐惧这种事儿必须她自己去克服,这种事儿谁也帮不上忙。

哪怕是他,也不能。

“火哥,我害怕……”

收回手,连翘到没有表情得太过疯狂,也没有瑟瑟发抖什么的,就是觉得全身都不对劲儿。

很不对劲儿!

“第一,拿着枪,第二,站起来——”

听着火哥的命令声,望着他冷冷的眼,连翘听话地伸出手捡起地上那枝95步枪,用枪杆撑起自己就要站起来。

可是……

突然,脑子里一阵阵昏眩,胃里一阵阵翻腾,眼前倏地就黑了,接着,整个人直直往前栽去——

“连翘!”

一伸手接住她,邢烈火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看到她了无生息般闭着眼晕了过去,他心疼得不行。

顺了顺被她揉成了一团糟的头发,他紧紧搂住了她的身体,轻轻叹了口气,脱下了身上的作训服裹在她身上,拦腰抱了起来。

不过走了几步,他忽地又顿住了脚步,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下现场。

皱眉,思索。

那比夜还黑的眸子,暗沉了一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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