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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万念心起，万念心掩

月明星稀，我走到小屋外。自来到这里，日子就没有消停过，也就没有认真地看过这里的夜。风有些清凉，但是感觉却很好，让人觉得有些飘逸。其实，我也是一个附庸风雅的人，这样清凉的夜，确实很不错。没有现代城市的奢靡霓虹，没有现代的繁华落寞，清幽的环境，让人静心。
“在想什么呢？”朱宸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边。或许是我陷进我自己的思绪里太投入了，所以才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也不知道他站在我身边多久了。

“很多，也什么都没有。”我叹息，我不知道最近为什么老是叹息。或许，真的是或许吧。我的话，有些模棱两可，他应该不会理解。

果然，朱宸濠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把目光投向远方，悠悠地问道：“何解？”

我浅浅地笑着，并没有立刻回答朱宸濠的问题，而是再一次投入到自己的思绪中。我是想了很多事情，但是，那些事情，不是在过去，就是在未来，于我，过去的，改变不了，未来的，我无从得知。所以，想了很多，但是其实也没有能真正地想出什么。这是一种很迷乱的无奈。而我，似乎还真的是无可奈何。

朱宸濠见我没有回话，也没有再追问，我要说的，自然会跟他说，他倒是不急，而是静静地陪着我。

“能不能带我到屋顶去坐坐？”我突发奇想。

这么好的夜色，我应该好好地欣赏。在电视上就经常见到一些侠客之类的没事就往屋顶上跑，不是喝酒就是睡觉什么的。如果躺在屋顶上仰望星空，那感觉一定是很好的吧？能躺着，不会累。嘿嘿，我不得不承认，其实，我是站着累了，然后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又想到了电视上才见到的画面，所以就想上屋顶去看看而已。这样的夜色，我是真的留恋。

朱宸濠有些惊异地看了我一眼，应了一声“好”，手就迅速地揽过我的腰，脚下一蹬，呼……姐就凌空飘起来了，一眨眼的工夫，姐就有些摇晃地站在屋顶上了。古代的轻功真的太神奇了，姐好想学的。虽然姐知道姐有点弱不禁风，没有习过武，但是只要姐会了轻功，以后逃命就轻松多了。打不过就跑，不是？有了轻功就跑得快了，想想就兴奋呀。嗯，我要不要朱宸濠教我呢？呃，想想，还是算了。明天就要赶他走了，以后还是跟他少接触点好。

我抚了抚自己的胸膛，刚才那一下子来得太突然了，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到屋顶了，姐虽然没有恐高症，但是悬空的感觉真的是怪吓人的。而且，刚才……刚才朱宸濠貌似搂的是姐的小腰，我的小心肝貌似现在还在噗通噗通地跳着。

“被吓到了？”朱宸濠关心地问我。

“有点，第一次这么上房顶，第一次见到这么潇洒的轻功，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这里了。呵呵……”我并没有要逞强什么，确实是被吓到了，我坦然地说了出来，“我们那里没有轻功，其实有没有我是不知道，起码，我没有见过。我只是看过电视，里面的人都能飞檐走壁，很威风，很潇洒。不过那些都是用钢丝吊起来的。”我知道朱宸濠会武功，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厉害，嗖地一声，姐就上房顶了，心中各种的佩服，外加小小的仰慕。

“你想家了。”低沉的男声，道出了我的心声，我的泪水，险些掉了下来。

是的，我是想家了，非常的想。纵使以前家里穷，要很努力地读书很努力地工作才能养活自己养家，但是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总有一个避风的港湾会收留自己。可是，现在……身处异世，一个人，虽然有娄姐姐有朱宸濠，还有林翎羽，但是他们，只是我的朋友，并不是能给我依靠能收容我所有疲惫的家。

穿越，呵呵，或许很多人都想的吧，只是，脱离了自己原先生存的轨道，远离了自己的亲人，纵使在这里可以活得轰轰烈烈，也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想哭就哭吧。”朱宸濠突然把我紧紧地搂在他的怀里。那宽敞的胸膛，隐隐传来的体温，还有那有规律的心跳，让我的泪水真的就这样掉了下来。我不敢抬头看他，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狼狈的眼睛，我只有埋首在他的胸膛，不出声，只任由泪水慢慢地流淌。

朱宸濠有力的双臂环抱着我，让我心中矛盾不已，我知道我已经留恋了他的怀抱。在这个异世，唯有他的怀抱让我心安和温暖，可是，我知道我不能，不可以。我挣扎着退出了他的怀抱，抬头仰望天空，让泪水倒流。

“可以跟我说说你们那里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吗？”朱宸濠试着让我轻松一些。刚才，他也只是安慰地拥抱吧。我暗自讪笑。

“我们那里，人人平等，其实也不是人人平等，但是确确实实的男女平等的，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也可以做。像我这样子的，读书上学，工作，自己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家人。科技很发达，军事上的飞机大炮核武器什么的，生活中的电脑电视车子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很普遍。那一个世界，是一个和谐的，没有什么战争的世界。”我又陷入了现代的生活中，那些物质的生活，我倒是没有想多少，只是我爸我妈，我是真的很想他们。如果知道我失踪了，不知道该有多着急。

“呃……”朱宸濠貌似一样东西都听不懂。一副二愣的傻样，看得我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一个古代人，自然不知道我们现代的那些东西。

我笑着看着朱宸濠，我知道他还是不相信我是来自五百年后，五百年后，说出去是没有人信的。其实，我要说的也已经说了，他信不信，都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回不去。

是呀，估计是再也回不去了，以后，现代那里少了一个水影月，而这里，就多了一个水影月。只不过是到另一个地方生存而已，都还是要生存。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就这样吧，不去想那么多了，还是那句话，既来之则安之。姐怎么说都是一个乐观的人，这种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姐只能去接受，然后想办法让自己过得更好。

“不明白？”我坐了下来，在房顶吹风，还真的是别有一番风味。难怪古代的大侠们都喜欢往屋顶上跑，感觉着风的自由，自己心中舒畅不少。

“是有些不明白。”朱宸濠也陪我坐了下来。

“呵呵，怎么不说你完全不明白呢？我知道你差不多一句都不明白。”我调笑，其实不知道应该进行着什么话题，所以只能鬼扯一番。安静下来，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我不喜欢那样的感觉。已经是孤身一人了，还不能控制自己，想想，自己都会很难过。

在这里，只有我自己能帮得到我自己。毕竟，我跟那些人是不同的。或许我不应该把自己当做另一个世界的人，但是，我的思想观念和生活环境毕竟是跟古人不同的。或许，我也只是心存不甘吧。不甘心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穿越了，远离了自己的生活环境，远离了自己的亲人朋友。所以……“你所说的那些东西我是不明白，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你讲了那么多，只是因为你想家了。水姑娘，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和语儿当做你的家人，我不知道以前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你把我们当做了你的家人，我们就是你的家人。过去发生的事情我们不能去改变，但是，我们可以让自己以后活得更好，不是？明天跟我回去吧，既然你都把我们当做家人了，以后有什么，我们一家人一起承担岂不是更好？语儿也一定会赞同我的说法的。水姑娘……”朱宸濠期待地看着我。

我没有想到他还是不死心要让我跟他走。只是，他岂会明白我心中有多乱？我只要知道他跟娄姐姐好好的就好，但是要我天天看着他们恩爱，我似乎还做不到。我是把他们当做我的家人，但是，家人并不代表着要一起生活。如果找不到回去的方法，我宁愿选择去流浪，去过只属于自己的逍遥生活。

我没有看他，也没有回他的话，只是沉默地看向天空。很多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拒绝。我沉默以对，他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我是不会跟他走的。我改装换面一番，小皇帝他们再神通也未必能找到我。虽然我没有武功，但是我还有脑子不是？姐怎么说也是21世纪的杰出青年。切，还怕混不下去？

“水姑娘，真不知道你为何不跟我一起走。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我不强求你。只是，能否告诉我你的打算，以后能有你的一些信息，我跟语儿心中都会安心一些的。”朱宸濠妥协了。我笑了一笑。这样就好，免得以后再产生更多不该有的感情。在我还能控制自己之前，即使是落荒而逃，我也是要逃的，我承认自己就是个胆小鬼。

“哈哈，浪迹天涯，逍遥一生。”我的打算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确实没有多大的理想和抱负，回不去就在这里逍遥一生呗。或许去哪里忽悠一些钱财回来，做一做生意，养活自己也未尝不可。呃，要不去林府跟林老爷借点钱吧，他貌似钱很多。借钱去挣点钱，这条路还是行得通的。

哈哈，我就是个天才，你看，本来是没有什么计划的，但是现在，就给自己想好了一条路，真是聪明绝顶呀！好，就这么决定，明天跟朱宸濠分道扬镳之后，就去换换装，然后去找林老爷借钱，或者跟他一起做生意。林老爷是个好人，应该会帮我的，怎么说姐也曾经帮过他不是？

“你一个女孩子……而且，你好像不会武功，浪迹天涯……”朱宸濠眼中带着诧异，还有担心。

“切，姐是女子怎么了，谁规定女子就不能浪迹天涯了？谁规定只有会武功的人才能行走天涯了？行走江湖啊，靠的不是武功有多厉害，而是看你脑子转得快不快，你武功高强了不起？切……”我不以为意地说着。确实，江湖险恶，不是你有武功就能安全行走的，最主要靠的还是脑子。而且，刚才姐已经想到计划了，不是真的要去浪迹天涯，那只不过是借口而已。

“你说得也是，不过，如果没有一点武功防身，确实……”朱宸濠还是很不同意我去浪迹天涯。我真不知道该不该骂他傻，或者骂他笨。好吧，不骂了，他跟我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有代沟，绝对的代沟。

“不想跟你讲话！”我白了他一眼，前阵子没有他我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如果不遇到小皇帝和朱宸裕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的。一想到那两个人，姐现在还气得牙痒痒的。你说吧，姐一没啥才华，二也没娄姐姐那惊世之貌，他们怎么就抓着我不放呢？怪哉！

“呃……”朱宸濠无语地看着我，或许他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生气吧。

第二天朱宸濠要送我，可是我没有答应，只是问了他一下丰城大概的方向。或许，以后我就在丰城定下了。不知道林翎羽被送回去了没有，小皇帝应该没有那么没品吧。

上一次娄姐姐给我的银子还在我身上呢，哈哈，姐不怕露宿街头了。有钱就行了，只是不多，而且，在这里，我对钱也没有多少的概念。要在这里生存，还真的是要去跟林老爷学很多的东西，生存之道。纵使我脑袋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好使，但是，入乡随俗，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这些道理我还是懂的。

只是，我走了半天，心中终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我干脆不走了，停在路边，坐了下来，然后大声喊道：“出来吧。”

不出我所料，朱宸濠从一棵树背后站了出来。我就觉得我路上一直被人盯着，说好了分道扬镳的，说好了，让他立刻回去找娄姐姐，说好了不要担心我，所有的都已经说好了的，可是，他明着不跟着我，却暗中跟着我。虽然没有露面，但是我对他的感觉似乎，很灵敏。所以，我就猜着，是他。

“让我送你一程，把你送到了，我就离开。”朱宸濠很坚定地说。其实，就算我不让他送他不也是一直在暗中送着吗？我很想当他不存在，不过，我发现我竟然做不到。

“你不必这样，我说过我可以很好地照顾自己。”我显得很是无奈。我不想他跟着我，我知道他很关心我，只是担心我所以才一路跟着我。但是，我真的很想求他回去找娄姐姐。

但是，我心中的矛盾，他又岂会懂？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我也可以不出现在你的面前，只要你到了目的地，我就会离开。”朱宸濠有些淡淡地说，但是语气却很坚定。我似乎是摆脱不了他了。

“那是不是我一直走没有停下来，走一辈子，你也要一辈子跟着我？”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我承认是我自己纠结放不开看不透，但是，我真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我想逃，真的想逃。

有些情愫在我心中慢慢地升腾，我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我知道我自己是一个感情强烈的人，我不希望自己越陷越深。现在他还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那么痛苦的就是三个人。可是，现在他连逃都不让我逃，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我不想当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即使娄姐姐接受得了我，朱宸濠也接受了我，我却不能接受我自己。

“我……”朱宸濠有些无语了。他是不可能一辈子就这样护着我的，他不是我的，他是娄姐姐的。而且，他们已经分开了很久，这一次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在龙场过着安稳的日子了。

“回去吧，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但是我却不能跟你回去。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有缘，自然会相见，以后的事情，是谁都说不准的，尽量让自己和娄姐姐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吧。我会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祝福你们的。”我扯了扯自己的笑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以后的事情是谁都无法预料的。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不是？

世间有太多的变化，很多都是我们始料未及的。所以，在彼此还能好好相处的时候，就不应该去打破那一层平静，而且是在知道了可能会有的后果的情况下。

“这……”朱宸濠还是不肯依我。

我看着他，眼神越来越淡漠，几乎真的要把他透视了，心中叹息。“别再跟着我了，回去告诉娄姐姐，只要她好好的，我就会好好的。你也是。我走了，天涯海角，有缘再相逢了。凭我的脑袋，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我连你都能救出来，小皇帝和朱宸裕都被我弄得团团转，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放心吧。”我高傲地大笑起来。其实，应该是我被小皇帝和朱宸裕弄得团团转。

“好吧，你自己注意些，如果遇到什么，就到龙场来找我们。其实，王大人说不认识你，你也应该不认识他吧？”朱宸濠最终还是妥协了，这一次，应该是真正的了吧。只是，怎么突然提到王守仁了？

“我确实是不认识他，只是知道他是宁王的天敌。现在朱宸裕是宁王，朱宸裕要抓你，我就让你去投靠他而已。”事实确实如我所说的一样。我不认识王守仁，只是知道他平定了宸濠之乱。但是后面他貌似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哎，我也没有多少的记忆去记住那些历史。

“呵呵，你也别想那么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说了，过好今天，活在当下就好。我走了，保重。”我笑着，转身，你不走，我走。我不喜欢看到你的背影，那么，我就让你看我的背影。

“嗯，我明白，保重。”我转过身之后，朱宸濠在我身后说。

我觉得我的脚步有些沉重，但是，我尽量地不表现出来。此去经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其实，应该是相见不如不见吧。或许，我可以再找一个让我心动的而只属于我自己一个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