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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你别无选择

韩昭似乎没有料到我在这么一瞬间的时间里已经反客为主，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是薛总叫我来的，他现在不方便出面。”
我点点头，“好，既然是他叫你来的，那么我想你现在是可以代表他的，那我就当做是在和他谈。”

韩昭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打算谈什么？”

“我们都被程公子给耍了，那么现在韩先生来，难道不是重新来和我谈判么？”

韩昭冷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点了一支烟，却并没有吸，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孟小姐这个结论未免下得有点早，到底是程公子把我们俩都给耍了，还是程公子和孟小姐一起耍了我们，还未可知。”

我望着他，笑了起来，“韩先生未免太高看自己和薛医生了。若是让程公子费心费力和我联合起来特意打击薛医生，恐怕薛医生还没有那个分量。只不过程公子发现我吃里扒外，和薛医生结盟，所以小施惩戒，是我们太大意了，着了他的道。韩先生不信我，也情有可原，不过还请韩先生想明白个中的道理，与薛医生为敌对我来说有何好处？而且，韩先生和薛医生若是不信我，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韩昭用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在烟灰缸上弹了弹，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孟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只要程公子正式决定和徐夙颜结盟，薛医生注定就只能是徐家的一颗弃子。连棋子都做不了，只是弃子，啧啧，”我故意顿了顿，“好像目前看来，最可能破坏他们结盟的人就是我了，薛医生真的打算不再相信我吗？”

韩昭深深地看着我，“看不出来，孟小姐倒是很会算计人心。”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算计人心么？无忧无虑的孟遥曾经傻到什么也不懂，任凭什么人都能耍得我团团转，可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还得活下去啊，而且还在努力想要好好地活下去。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小的手机卡给我，“以后和薛总联系换这张卡，薛总有事也会发信息到这张卡上，我不希望这样的事还有下一次。”

韩昭走了以后我也没有心思再上班。程公子分明是知道我和薛麓之间的协定了，所以他故意让我听到电话，故意把虚假信息传递给薛麓，坑了他一把。所以我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薛麓果然中了他的圈套，也就意味着他抓到了我和薛麓互通消息的证据。

晚上我惴惴不安地回到家里，心里不断地想着他到底会怎么对付我，会不会直接把我赶出家门？如果真的那样，我可怎么办才好？这一年来我虽然安然无恙，可是要躲的已经不仅仅是孟老虎，南都的几大势力被我得罪了一大半，就算逃出南都，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逃多远。

要不然，我就只能再低头求程公子，任凭他要我做情人也好，宠物也好，只要能让我留下来，什么尊严，什么气节，都当不了饭吃，可以随他践踏。

家里亮着灯，程公子没在客厅里，我看见书房里也隐隐亮着灯，他应该在书房。

我不敢进去叫他，只好蹑手蹑脚地回自己的房间。洗漱完毕，刚要钻进被窝，蓦地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吓了我一大跳。

本来我心里就一直揣着事，前思后想的纠结不已，哪知道另一个主角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面前，我差点惊叫出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拍着胸口，“你怎么忽然……”

他眉眼弯弯，好似吓到了我这件事令他十分开心一般，“谁叫你回来也不吱声，我还以为家里来了狐仙呢。”

他神色轻松，全然不似作伪，我从他的眉眼间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责怪。见他如此，我也只好暂时放下那件事，嘀咕道：“这不是看你在忙着么。”

“你回来了，我就不忙了。”他忽然伸出胳膊，圈住我的腰，稍微一用力，原本我是站在床边的，一下就跌进他怀里，被他带到了床上,忍不住低声尖叫。

他把我抱在胸口，亲吻我的额头，浅浅的胡茬粗粝地摩擦在我的脸颊上，有一种奇异的亲昵感，扎得我发痒。素来习惯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程公子脸上居然有了胡茬，我不是很习惯。伸手去挡，他的吻却不肯收回，就落在了我的手心里。

“今天要疯魔了，从走出家门开始，就莫名其妙的脑子里全是你。”

一句话戳中我心里柔软的一隅，让我忍不住轻颤。我转过脸去看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想要分辨出他到底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我不敢认为这是他在跟我表白，我甚至不相信他这样的人还需要什么爱情。

而他的眼里只有漆黑的一片，似暗黑的海水将我吞噬，湮没。这一刻他忽然的深情，让我不知所措。他一向都是个自制力十分强悍的人，从来都极少在人前显露自己的情绪，连笑容都不多。这一年来我习惯了他冷着脸，也习惯了他对我的种种威胁，却惟独没有习惯一个会说情话的他。

我败下阵来，伸手去推他，“别这样，程彦，我会爱上你。”

他执著地把我抱得更紧，手指隔着轻薄的睡袍轻抚过我的腰，在我耳边轻笑，“爱上也好，我不介意。爱上我，你就不会那么想离开我了。”

他的气息喷在耳后，脸贴着我的肌肤，却莫名地带着某种危险的感觉。

我脱口而出：“我不敢……”

说完才意识到有些不妥，果然，他好像拧起了眉毛，语气沉沉，“我不是洪水猛兽。”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是洪水猛兽，可他是程公子，我相信，对于很多人来说，程公子的名号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在南都这一片地界，年仅三十岁就能混出这么大的名头，靠的可不仅仅是祖上的庇荫。而对于我来说，因为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反而更加不安。

我伏在他的胸口，姿态有点僵硬。我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可刚刚动了一点点，他就按住我：“别动。”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小腹上有什么东西正以某种惊人的速度慢慢膨胀，越来越坚硬地顶着我。等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尴尬得连忙垂下眸子不敢看他。

程公子也有点尴尬，放开我，侧着身子松松地搂着我，咳了一声，“那个……突然开了一次闸，有点收不住……”

昨晚被他折腾得狠了，身体倒是睡了个囫囵的懒觉，可是一颗心始终悬着，只觉得累。这会看样子他不打算追究我和薛麓的问题，心才稍微放下了一点。躺在他怀里，忍不住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累了？”

我在他怀里微微点头，“有点。”

“那就睡吧。”他伸手关了灯，既没有继续调戏我，也没有拉着我求欢，只是在我背上轻拍了几下，温柔地抱着我，让我依偎在他胸口，安然入睡。

早上半睡半醒的时候，悠然翻一个身打算继续睡，却出乎意料地扑到了一个怀抱里，然后被他牢牢接住。我早上起得不算早，平时程公子可是不睡懒觉的，所以我极少能在上午碰见他，特别是……在床上碰见他。

所以我顿时就被他惊醒了，抬起头来，正对上他的脸放大在我面前。他脸上依然淡淡的，眸子里却有一种朦胧的笑意，仿佛是欣慰，或者满足一类的情绪。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好像……已经不早了，九点半。

“你还没走？”

他抱着我的胳膊紧了紧，“想走的，忽然舍不得。”

我推他，“什么舍不得，说得好像我会逃跑一样。”

他眼里的笑意更浓，“哟，某些人没逃跑过？”

他又拿早前的事来羞我了。我气得挣开他的怀抱转过身去，他却在背后抱紧我。

“遥遥，忽然有种家的感觉，舍不得离开你。”

此刻他的怀抱不是那么凉薄，带着一点暖暖的温度。不知怎的，我心里竟有那么一种氤氲的雾气升腾。

若他不是程公子，若我能和他像这天下所有普通的情侣一般谈恋爱，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可他是程公子，我就只能时时刻刻都提醒自己，他背负的东西太多，他有妻子和家庭，我寻求他的庇护，或者同他互相利用，却不能爱上他。

同祝华坤之间，爱情是一件奢侈品，可同程公子，又何尝不是。他们终归，都不是我的良人，又或者说，就目前来看，爱上任何一个男子，于我而言都太奢侈。

程公子待我的好，我不敢以为他真的会爱上我，所以我也不敢放弃和薛麓结盟。

可薛麓却一定想通过我来对付程公子，结盟就必定要帮着薛麓来伤害程公子。程公子若是像从前一样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待我越来越好。

我心里反复地想着这些事，久久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