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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情比金坚

李靖行在酒楼遭遇蒋驸马时,庆元公主早就到锦绣园了。
屋里,蕾儿正教浩儿打拳,已经满了半岁的瀚儿被千柔抱在怀里,目不转睛瞧着姐姐和哥哥,乐得哈哈大笑。

千柔见蕾儿竟然有模有样,也忍不住抿着唇笑了起来。

正和乐融融,突然丫鬟桃枝进来道:“庆元公主来了,正在门口,说是要见夫人。”

千柔吃了一惊,但人都来了,自然不能不见。再者,庆元公主乃蒋毓的母亲,她真做不出拒之门外的事儿。

千柔便只得道:“快将她请进来奉茶,我换身衣裳就去见她。”

桃枝连忙应了下来,起身自去了。

这里千柔便让绯红看着孩子,不想瀚儿却揪着她的衣服不放。

千柔只得抱着他哄了一会儿,又让蕾儿、浩儿都过来跟他说话,这才将孩子逗乐了。

千柔擦了一把汗,将孩子递给绯红,匆匆回屋换了身衣裳,又将头发抿了抿,这才去了前面。

等到了后,见庆元公主正端坐着喝茶。

千柔忙上去行礼道:“劳烦公主久等,实在对不住。”

庆元公主却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反而笑眯眯的道:“你小儿子也有半岁了吧?你挺有福气的,生了三胎,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女双全,且都养得很好。”

古代生育率虽然高,但生下来的孩子,未必能存活。

千柔生了三胎,三个孩子都好好的,活泼又健康,算是极了不得的呢。

千柔淡淡笑道:“是上天厚赐罢了。”

庆元公主颔首道:“你确实是被上天眷顾的女子。”定定瞧着她,神色间带着感叹,又道:“几年前你名满京城,如今你的长女以五岁之龄获得郡主封号,且还是凭自己的能力,也算是开了先例了。可见你不止能生,还将孩子教导得很好,你的孩子,也是极有福气的。”

千柔见她定定瞧着自己,目光中透着一抹意味不明的亮意,仿佛自己是块美味点心一般,声音也满是溢美之词,不由得万分诧异。

上次见面时,庆元公主就一反常态,说她很不错,如今竟然变本加厉,让人心里发毛。

她努力平息了一下心情,才傻笑道:“公主太夸赞了,我实在当不起。”

庆元摇头道:“我说的是真心话,你不必谦虚。”

叹了一口气,露出怅惋的神色,又道:“明明你与毓儿相识在前,明明你们的缘分更深一些,却被我坏了好姻缘,如今我真是悔不当初。”

千柔脸色一变,皱眉道:“时过境迁,公主说这些话一点意义都没有。我自有夫婿儿女,日子很美满,来日蒋公子自也会觅得如花美眷,携手白头。”

庆元目不转睛瞧着她,苦笑道:“你说这话,是哄你自己,还是哄我?毓儿对你的心思,我不信你不懂。为了你,他与我反目,在边疆几年未归。我屡次写信催促,他都不理会,直到你去了信,他才回京城,却也不回蒋家,直接去了太子府。他受了重伤,想的,不过是见你一面罢了。”

她站起身来,揉了揉眉心,旋即道:“这些天,我一直催他娶亲,开枝散叶,好过孤独一世。他却说,你已经允了他,要让你的孩子认他为义父,还说义子也是子,他并非孤身一人。”

千柔听了这番话,一颗心酸酸软软的,说不出话来。

初穿越而来,她处境万分艰难,得他相助,终于迎来了曙光。

之后,他对自己,一直十分维护。

自己呢?从未报答过他,反而令他失了心,在边疆熬了几年,如今归来,仍旧抱着执念不肯娶妻生子。

她这一生,被人算计,也算计过人,被人辜负过,也辜负过人。

但最对不起的,最让她耿耿于怀的,始终只是蒋毓罢了。

美好如月的男子,因为自己耗费了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偏偏,他的心思,自己永远都不能回报。

彼此不见面时还好一些,她可以骗自己说,蒋毓过得很好,找到了自己的精彩。

但如今知晓了他的心思,她终是不能自欺欺人。

千柔心思百转,眼里便有了一丝水光,叹息道:“都是我误了蒋公子,公主放心,我会约蒋公子出来谈一谈,劝他放下执念。”千柔心底清楚,蒋毓对自己,用情太深了。

再约蒋毓谈,未必能有结果。

但是,她心中太歉疚了,必须做点事儿,不然,心底永远难安。

庆元公主见她眼底隐约有一丝湿意,心中越发有了底。

就说嘛,自己的儿子那么出色,千柔与他年少相识,不可能对他无情。

不过是因为自己横插进来,才让两人无缘无分罢了。

庆元公主想着,心里如针扎一般难受,缓了一缓才道:“当初确实是我错了,如今,我不愿一错再错。佳禾郡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已经知道你的好了,只要你愿意与李靖行和离,来日我愿意为蒋毓聘你,以正室之礼迎你进门。”

千柔正沉浸在对蒋毓的愧疚中,哪里想得到她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登时瞪大眼睛,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庆元露出笑容,接着道:“只有我的毓儿,才是你的良配。毓儿之出色,我不说你也当知道,他对你的情意,你心里也很清楚。你心里对他,自然也有一分牵念的。你嫁给李二公子,他才貌皆不出众,实在委屈你了。如今,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你点头,来日你便能嫁一个才貌双绝的男子。”之前蒋毓伤势好转,在锦绣园后院跟千柔道别时,看着蒋毓抱着孩子,千柔不动声色擦拭着眼角,庆元公主就起了心思。蒋毓离京不归,庆元公主饱受折磨,总在想,只要儿子回来,只要他过得顺遂,自己什么都可以不计较的。

说起来,千柔虽然是已婚女子,但她有郡主封号,又能生养,当然,最重要的是,蒋毓钟情于她。

而千柔呢,于毓儿未必就没有情意,不过是别无选择,不得不嫁给李靖行,将就着过日子罢了。

但凡女子,谁不想嫁个佳婿呢?虽然之前上门时,瞧千柔、李靖行的模样,似乎感情还不错,但庆元觉得,千柔只是没得选,才屈就于他罢了。

若然能给她机会,成就她与毓儿的婚事,倒真是极好的。

娶一个嫁过人的女子进门,许会惹人笑话,但庆元根本就不在意面子。相反,还觉得千柔聪慧有能力,又能生养。

蒋毓爱极了她,若得了她,只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含饴弄孙了。

到那时,毓儿不再郁郁寡欢,对自己这个母亲也不会再是面上情,身侧有知冷知热的人,当真是极美满的。庆元生出这念头后,一直想着,先不跟蒋毓说,自己悄悄把事情办成了,好给他一个惊喜。

故而这些天来,她一直在默默谋划,绞尽脑汁想了几种法子。

她跟蒋驸马商议时,蒋驸马觉得坏人姻缘不可取,起先并不肯答应。但庆元公主是什么人?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便扯着蒋驸马,日日念叨千柔虽嫁过人,但嫁给蒋毓并不算辱没。蒋驸马一则十分惧她,二则心疼儿子,这才应了下来,答应出头。

说服了丈夫,庆元松了一口气,转而开始留心锦绣园的动静。

得知李靖行因为在孝期内,不能参加科举,庆元简直要大笑三声。

再然后,李靖行孝期满了,开始筹划寻个差事赚钱事宜,却屡屡碰钉子,更是让庆元心满意足,觉得老天爷也站在自己这一边呢。

恰好,她这时也耐不住了,就拍了板,自己来寻千柔,又让蒋驸马跟李靖行掰扯去。

如此双管齐下,只要有一方松口了,事情就办成了。

庆元很自信,觉得自己谋划的一定会成功。

当然,庆元出身皇室,谋算上很有几分心得,也想过了,若是超出意料,他们不肯松口,嘿嘿,自然还有后招的。

见庆元自说自话,千柔简直被雷得外焦里嫩,说不出话来。

虽然大逆不道了些,但说实话,庆元公主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是极品。

但今儿个她才发现,这个极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没有狂妄自大,还要没下限一些。

自己对蒋毓,只是歉疚罢了,怎么到她嘴里,竟成了自己一直死死爱着蒋毓,不过是命运作弄,这才屈就李靖行了呢?

蒋毓是很好,但也不可能全世界的女人都疯狂爱他一个吧?

这一生,有些人,遇见了是为了错过,有些人,遇上了,却是为了相伴一生。

蒋毓是自己生命里的过客,李靖行却是自己一生的挚爱。

这一点,千柔一直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尼玛,如果可以的话,千柔真的很想嚎一嗓子:“公主,你病得不轻,得吃药。”如果要在这一句话后面加一句,那千柔一定会说:“药不能停呀。”

见自己说完了话,千柔却一直瞪着眼睛不说话,庆元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是往昔,她必然会觉得,千柔这模样很傻。

但如今她转变了心思,拿千柔当儿媳妇看,又觉得千柔好。故而,如今瞧着千柔呆怔的模样,她不但很宽容,还觉得千柔这样挺可爱的。

她笑了两声,才道:“我这提议,看似出格了些,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嫁了毓儿,我一定会好好疼你,拿你当女儿看待。甚至你的儿女,你若是舍不得,只管带进蒋家,我视若亲孙。我向来言出必行,你若不信,我发个誓也成的。”

千柔咬一咬唇,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正色道:“公主的美意,恕我无福消受。我与夫君才貌相当,我从不觉得,嫁他是委屈自己。我们虽是父母之命,但感情甚笃,尤其他娶了我之后,一直护着我宠着我,一心一意待我,从没动过娶妾纳姨娘的心思。他待我如珠似宝,我也爱他敬他,早与他约定了要共守白头。”

庆元不以为然,淡淡笑道:“他一无所有,若不对你好一点,日子如何能过得下去?你心里必定明白,你嫁了毓儿,毓儿只会比他更宠你。”

千柔见自己婉转解释了一番,庆元仍旧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得彻底怒了。

尼玛,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呀?蒋毓出色不出色,跟自己真的没关系。

自己有情投意合的夫君,有活泼机灵的孩子,脑子又没有跟她一样被烧坏,怎么就非得弃了现在的日子,去屈就蒋毓呢?

这种刺激的生活,可不适合自己呀。

话说回来,自己是愧对蒋毓,不是愧对庆元。

不,应该说,她心底,对庆元有几分恨意。

当初庆元在聚欢阁掐着她脖子的场景,无数次在她梦里出现,令她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今儿个,她又来说出这样没下限的话,还一副从容自如、运筹帷幄之中的模样,让人无语又厌恶。千柔想着,便觉得不能再跟庆元拉扯了,得弄些干货才行。

她想到这里,便冷笑起来道:“蒋公子好不好,与我什么相干?公主异想天开,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明明白白告诉公主,来日如何,我虽然没法子掌控,但我如今爱的是李靖行,且我还下定了决心,要跟他过一辈子。公主的心思,还是省一省,用在给蒋公子寻觅良配上为好。”她言罢,脸上换上冰寒的神色,又抬起手,端起案几上的茶。

这意思,是要送客赶人了。

庆元脸色变了又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今儿个本是信心十足,觉得自己一定能搞定千柔,却是没想到,千柔竟然会对一个平庸之辈死心塌地。

庆元当然知道,齐逸峥对千柔,也存了一段心思。但在庆元心目中,齐逸峥的身份,决定了他不可能一心一意对待千柔。

如此,自然就意味着千柔不会对他动心了。

但自己儿子,却是不同的。

蒋毓身份、容貌,无一不是上上选,且还能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只对一个人好。

不知多少人盼着求着,想给蒋毓当正室。

如今,自己低声下气跟千柔说好话,提及蒋毓用情至深,又许以正室之位,承诺来日好好对待她,她怎么能不心动呢?这不合理,不合剧情呀。

庆元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下,换成她呆呆怔怔,说不出话来了。

千柔却没耐心跟她耗下去,直接道:“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公主请自便,我得回去陪孩子了。”说着,便站起身来,迈步要往外面走。

庆元忙走上来拉住她,皱着眉道:“我的意思,你都明白了吗?你真的不肯答应我的提议?”

千柔断然道:“我的意思,也表达清楚了,我对蒋公子无意,对我夫君一心一意。公主的好意,让别人消受去吧。”

瞬息功夫,庆元公主的脸色就灰败下来,手则死死攥着千柔的衣服,不肯松开。

千柔见她这副模样,又是吃惊,又是烦恼,只得伸手去拨她,皱着眉道:“公主到底想怎么样?”

庆元瞧着她,却没有言语。

气氛正凝滞之际,有个女子匆匆而来,却是庆元的侍女。

庆元见状眼睛一亮,忙先向千柔道:“我乃客人,你这做主人的岂能不相陪?”

她挤兑了千柔一句,这才转头去看那宫女,两人耳语起来。

千柔见状,心里摸不着头脑,便注视着庆元,想瞧一瞧到底有什么猫腻。

庆元却是一直板着脸,神色并没有什么波动。

很快,那侍女就回完了话,低着头退到一旁了。

庆元默了片刻,才转过来盯着千柔,开口道:“你对李公子情比金坚,李公子如何,你想过了没有?哼,李公子乃纨绔出身,你如今容色好,又有钱,他才跟你好,等你人老珠黄了,只怕立时就会弃了你,你所有心思都白费了。”

千柔不为所动,冷笑道:“这与公主有什么相干?公主把自己家的事情管好就成了,至于旁的人,根本不需要你操心。”

庆元嘿嘿一笑:“你似乎很自信,很相信李公子?好,旁的话本宫也不多说了,你随本宫走一趟,去瞧一场好戏吧。”

之前还以“我”自称,见千柔执意不肯按她的心思行事,她便变了称呼。千柔淡淡笑道:“抱歉,我家里还有事儿,没有时间陪公主折腾。”

庆元哼道:“就算你再忙,一两个时辰总抽得出来的。我让驸马约了李公子,摊了牌,劝李公子离开你。难道你不想听一听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千柔大怒:“公主,你这样多管闲事,无事也要生出事来,我真是没法子跟你说话了。”

庆元直接忽视她眼底的不屑,眯了眯眼,又道:“随本宫走一趟,听一听李公子的心声吧。这种机会,可不是时时都有的。”

千柔不为所动,摇头道:“不必,我的夫君,我相信他。”

庆元淡淡道:“既然相信他,走一趟又如何?本宫保证,去了后,倘若李公子真对你情比金坚,本宫以后绝不会再在你们面前出现。不然,本宫必定日日过来劝导。以本宫公主的身份,你就算心里有气,也不能将本宫拒之门外。李公子那里,自然也会被我驸马日日缠着,脱身不得。”

见庆元吐出这么无耻的话,还勾唇淡淡浅笑,千柔心底火冒三丈。

但正如她所言,她是公主的身份,自己即便再生气,又能如何呢?

心思转了一转,千柔冷笑道:“好,就依公主所言,我随你走一趟好了。还望公主说话算话,日后不要再来纠缠了。”

庆元露出很自信的笑容:“不要将话说得那么满,等你听了李公子的回答,再跟本宫掰扯吧。”

千柔看她一眼,没再跟她拉扯,只道:“我该给孩子喂奶了,等我弄好了之后,再随公主出门。”言罢,直接抬起腿走了。

见她这样,庆元心底自是有些生气,旋即想,现在且让你得意一时,待会儿有得你哭的。

两刻钟后,千柔带着绯红、浅绿、妙音,唤来月白,随庆元公主出了门。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一家酒楼,庆元公主直接将千柔带进一个雅间,用很小的声音道:“这屋子能听到隔壁的声音。”

仿佛为了应和她的话,隔壁传来一个清润的声音:“李公子,你我都是男弱女强的局面,同命相怜。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直接说我的条件吧。你若肯离开佳禾郡主,公主说了,愿意给你十万两白花花的纹银。你反正配不上佳禾,一辈子都配不上,得了银子另娶个门当户对的温良女子为妻,岂不更好?至于佳禾,嫁与毓儿最合适不过。我一心为你着想。你可不要会错了意。”

按照庆元公主的意思,这必定就是蒋驸马了。

那边静了一会儿,跟着听得一个男子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夫妻情深义重,你却来说这种无耻的话。哼,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你这样做,岂不是自造孽?”

竟果然是李靖行的声音。

蒋驸马嘿嘿一笑:“李公子不要生气嘛,你好好想一想我的话,就该知道我这是两全其美的好提议。你妻子锋芒太盛,连你女儿也获得皇上青目,来日你没成就,大家会说你是无用之人。你有了成就,大家不会正视,反而会说,你是靠妻子、女儿。这种吃软饭,一辈子抬不起头的生活,个中滋味,啧啧,谁尝谁知道。”

他说完这番话,隔壁静默了许久,迟迟不见人回答。

旋即,蒋驸马再接再厉,说起佳禾与蒋毓相识在前,尤其蒋毓救过她,又有过几次来往,佳禾就算心硬,也不能对他毫无感觉。蒋毓才貌双绝,又跟齐逸峥交好,来日前程不可限量,真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夫婿。

他又直指李靖行如今四处奔波,却劳而无功,可见本身并非才能出众之辈,偏还出来自立门户了,跟定国侯府断了牵扯。既配不上,就不该死霸着不放,该让佳禾郡主嫁给爱她配得起她的男子才是。

总之翻来覆去唠叨,只围绕着“李靖行很差劲,靠妻子养活,是个窝囊废。蒋毓惊才绝艳,才是佳禾的良配。佳禾是无可奈何才屈就他,来日若他一直不能奋起,只怕心里也会厌恶的”打转,说得口水横飞,根本停不下来。

等他说完了,那边静了许久,才听得李靖行的声音又响起:“驸马的话确实都是真的,但我与娘子成亲几载,有三个儿女,情分一直都很好,她一直是我心坎上的人,我不可能抛弃她的。”

蒋驸马嘿嘿一笑:“我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公子何必执拗呢?哦,你是不是嫌我们给的银子不够?好,我做主了,给你添十万两。来日佳禾嫁得良婿,你家财万贯,真真极好的。等你会试的时候,我公主府还愿意出手援助。你放心,我言出必行,绝不是哄骗你。”

李靖行仍旧不肯答应:“我们的夫妻情分,岂是能用钱衡量的?你未免太小看人了。”蒋驸马不为所动,接口道:“毓儿对佳禾用情太深,来日未必肯娶亲。为了儿子好,我做什么都是情愿的,庆元公主也是一样的心思。好,我做主了,我们爽快些,将银子添到五十万两。怎么样?五十万两,够你躺着吃喝三辈子都不愁了。钱帛动人心,李公子莫非能例外?只要你肯和离,我蒋府大半的家产都归你。”

那边静了许久,听得李靖行道:“你真肯出五十万两?”

蒋驸马大笑两声:“当然,只要毓儿能得偿所愿,给我们生个孙子,钱财什么的,我根本就不在乎。李公子心里怎么想的,快给我个准话吧。”

瞬息后,听得李靖行道:“你说得很对,我确实这辈子都赶不上娘子。还有那一位,对我娘子情有独钟,我心里一直难安。罢了,娘子与蒋公子相识在前,不可能心里无情。我能与她相伴六载,乃是上天赐的福分。我一直在努力念书,想给她挣个荣耀,不想,连个西席之位都谋不到。如今瞧着,我们确实不相配。罢了,就依驸马所言,我回去跟她商议和离之事,但愿我们能好聚好散。”

蒋驸马立刻笑起来道:“李公子能想通,可谓是大家的福分。但愿公子说话算话,回去就将这事儿定下来,大家皆大欢喜。”

一番话尽数落入耳中,庆元公主得意洋洋,千柔面无表情,千柔身后的几个侍女却都变了脸色,尤其妙音,恨不得冲到隔壁大闹一场,指着李靖行破口大骂。

庆元公主嘿嘿一笑,看着千柔,低声道:“如何?你对李公子倒是情比金坚,李公子与你却不是一条心呢。”

这话音一落,隔壁蒋驸马便道:“哎呀,隔墙有耳呢,咱们快走,换个好点的地方去。”跟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跟着听得门被人拉开,想来他们正在动身出门。

千柔看都不看庆元,直接向月白道:“你手脚快,快去将他们截住。”

月白愣了片刻,忙如飞一般蹿了出去。

庆元却是瞳孔缩了一下,才盯着千柔道:“事实就摆在眼前,郡主如何还不肯信呢?”

千柔淡淡笑道:“真相如何,咱们一起出去瞧一瞧,自然心知肚明。”说着不再跟庆元拉扯,直接抬起腿往外走。

庆元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眼中透出不敢置信之色。

自己特意寻觅了人来,做戏也是惟妙惟肖,让人极力模仿李靖行的语气说话,为什么她竟能勘破机关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回廊里,千柔却正对着几个人冷笑道:“刚才是谁装神弄鬼,模仿我夫君说话的?”

——刚才月白疾驰奔出,却傻眼了。

那从隔壁出来的男子,都面容陌生,根本就没有李靖行。

但是,李靖行的声音,大家都听到了的。

到底怎么回事呢?月白迷惑了,但动作却很快,直接将他们拦住了。

对方自是不服的,立刻上来推搡,但才闹起来,千柔就步了出来,冷声问是谁在装神弄鬼。

那伙人便愣住了,大眼瞪小眼,说不出话来。

月白见状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刚才那是一场戏呀。

至于背后主使之人,必定是庆元公主无疑了。

为了将千柔和李靖行拆散,她还真肯下功夫呢。

只是,她找人来演戏,做了假,若千柔与夫君碰了面,议论起来,不怕他们勘破机关吗?

月白想着,心底越发疑惑了。

她却不知道庆元公主的心思。

庆元双管齐下,命蒋驸马去缠着李靖行,自己去千柔跟前掰扯,本想着双管齐下,只要一边能成,事情就算圆满了。

不成想千柔硬气,李靖行也不差。

虽然蒋驸马竭尽心思贬低他,许诺重金,他却不为所动,直接冷笑数声,搁下一句:“你可以看低我,但我对内人情比金坚,岂是你能撼动的?”言罢拂袖而去,再不肯跟蒋驸马聒噪了。

庆元公主得了消息,自是气得倒仰。

那时,千柔也义正言辞表示,对李靖行情深意重,对蒋毓却是毫无男女之情。

可以说,庆元公主谋算的,成了镜中月水中花。

虽然两边都没成,但庆元哪里肯就此放弃呢?立时就启用了自己的备用方案。

刚才在隔壁说话的两个人,是她早就安排好的,从京城鼎鼎有名的戏班子里请来的。

这两人,旁的本事不怎么样,模仿人说话的本事却是一流,惟妙惟肖得让人傻傻分不清谁是正主儿,谁是冒充的。

按理说,自然是蒋驸马亲自过来最好一些,但庆元怕蒋驸马做戏本事差,再者,那两人师出同门,很有默契,配合起来更能天衣无缝。

反正千柔没见过蒋驸马,自然,让旁人顶替没什么大不了。

这计划定下后,庆元公主就让那模仿李靖行的男子不时去锦绣园周围晃荡,想方设法跟李靖行接触了一两次。

那男子模仿能力强记忆力又好很快就将李靖行的声音学了个十足,令人拍案叫绝。庆元本是觉得,这么一出戏下来,千柔必定会如遭雷击一般,半日没法子回神。

然后,她跳出来说几句话,让隔壁的人趁机离开。等到千柔回神去追时,人影都寻不到。

事后,千柔归家必定火冒三丈,要指着李靖行的鼻子质问,责骂他见利忘情。

李靖行没干过这事儿,自然是会矢口否认的,但千柔哪里会信?毕竟,人都只相信自己,自己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吗?

如此一来,这两人势必会大吵一场。

蒋驸马跟李靖行谈话时,一直在贬低李靖行,说他不如千柔。李靖行就算面上若无其事,心底也必定早就千疮百孔,觉得自己男性尊严被人践踏了。

若千柔再跟他闹一场,咄咄逼人一些,两人气头上,和离的话很自然就会脱口而出了。

人啦,尤其是夫妻之间,有了裂痕,那之后无论怎么弥补,都是不可能复原如初的。

庆元本打算好了,等他们闹过了,直接和离了最好。

若他们还要纠缠,那也不怕,她会命人在京城四处奔波,将李靖行碌碌无为,配不上千柔的话传得人尽皆知。

这本是事实,但一直以来,大家只是私底下议论罢了,没人拿到明面上来说。

若将这事儿拿出来议论,李靖行今后必定无地自容,没脸出门了。

跟千柔起矛盾,又被众人异样的眼光盯着,李靖行心里的邪火必定会越来越大。

如果他就此一蹶不振,那他跟千柔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等到他承受不了时,派几个人去引诱他,让他去烟花之地散散心,去赌场排解郁闷,顺理成章。

如果他内心强大,仍能若无其事出门找差事,去学院念书以期三年后会试一击即中,那种情况,庆元也想好了。只要他敢出门,必定要弄几个无赖对他冷嘲热讽,极尽侮辱嘲笑之事。言而总之,必定要将他弄得灰头土脸,没脸见人,对千柔生出怨恨才好。以公主府的财力,这事儿并不难做到。

蒋毓的深情,是改变不了的。

庆元公主的性子,早被固执的儿子磨没了。

如今的她,倒是能很耐心很从容的为儿子谋算。

不过是多花点心血罢了,只要事情能成,只要儿子能一尝夙愿,只要自己将来能有儿媳,这些事儿,庆元很愿意绞尽脑汁谋划的。

只是,她打算得好好的,哪里想得到,千柔竟然一点儿都没被迷惑住。

这让庆元气恼之余,忍不住生出恨意来,恨千柔太精了,不给自己一丝一毫的机会让自己没法钻空子。

她的心思,千柔并不怎么明白,也没心思管。

此刻千柔只是盯着那一伙冒充李靖行和蒋驸马的人,唇边一缕笑意若有还无,眸底却透着冰寒和不屑,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丑一般。

被拦住的两个戏子脸色变了又变,心里茫然无措,忍不住下意识去看庆元,想瞧着她脸色行事。

千柔见状,脸色越发冷厉,心中却觉得索然无味。

罢了,事情既然自己分辨清楚了,还留下来做什么。

这个庆元,之前就让她觉得厌烦,如今,千柔心底只剩下一个感觉,觉得她恶心。

这种人,只有那一句“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能形容一二。

千柔想着,便回头瞧了庆元公主一眼,旋即朝月白等人道:“这里的事儿跟我们没关系了,我们回去吧。”

她临去时的那一眼,带着不屑和冷漠,仿佛在说,不过就这么点伎俩罢了,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庆元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往脑门冲,心里五味杂存。

等回过神来,千柔已经领着人去得远了,只留下冷漠的背影。

庆元公主心思转了又转,忍不住追了上去。

追到楼下,见千柔登车要走,她不管不顾冲上去,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刚才他们的对话,根本毫无破绽。”

千柔冷冷道:“公主,你很聪明,谋算人心的本事很厉害,若是旁人,许会中你的计策,但我与李靖行同甘共苦几年,情意之深厚,非外人能随意破坏。他为了我离开李家,心甘情愿到江南定居。我为他身上倾注了所有柔情,为他生儿育女甘之如饴,他若真为了旁人的闲话,为了银子弃我于不顾,哼,那他就不是李靖行了。”

她明眸一转,含着清浅笑意道:“我们情比金坚,我的男人,岂会是无耻之辈?岂会对自己没有信心,觉得自己不能给我带来荣耀与我分离?岂会中旁人的算计?公主机关算尽,不过是枉费心思罢了。”

顾及蒋毓的面子,千柔说这些话时,是走到庆元公主身边说的,语调也不高,只她们两人及离得近一些的近身婢女才听得见。

庆元公主脸色变了又变,透出一丝苍白之意,瞧着千柔说不出话来。

千柔却不愿再跟她待下去了,冷笑道:“我虽身份低微了些,但并不是能任人欺辱的。这一次,瞧在蒋公子的面子上,我不会计较,但若公主不肯罢手,执意要对付我们夫妻,我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去皇上跟前诉说,讨个公道。”言罢面上冷若冰霜,直接转身登车而去。

说起来,千柔并非没有脾气之人,不过是顾念着蒋毓,顾念着庆元是公主,即便心里不喜欢庆元,也不得不保持着面上情。

如今,庆元的所作所为,彻底激怒了千柔,令她觉得,若是再忍下去,自己就成圣母白莲花了。

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不是不能忍,但忍无可忍,何须再忍?

哪怕自己只是盛世下的蝼蚁,哪怕跟庆元对上,是蚍蜉撼大树又如何?找上门的麻烦,若是忍让了,以后庆元必定会变本加厉的。

倒不如撕破了脸,直接放下狠话,来日如何,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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