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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好与歹

徐子陵跟着宋师道走了。
跋锋寒则独自行动，打算去见他自己的老情人。

寇仲本来也想出门的，但他还没动作便被元皓拦了下来。

“现在你还是深入简出比较好些。要不然，你会引起大动静的。”元皓这样劝说他。

“为什么？”寇仲对此很是不解。

“你让阴癸派吃了那么一个大亏。以阴癸派睚眦必报的作风，只怕你一再街上露面，就会有很多人找来……祝玉妍、绾绾对你十分熟悉，他们并不怕你，尤其是你一个人行动的时候。”元皓解释了一番，倒也是实话实说，很为他考虑。

“这倒是……”寇仲也挺赞同元皓的说法，只是他还觉得自己不能因噎废食：“段玉成是我重要的伙伴，我可不能坐视他流落在外。如果救他的人是普通帮派中人也就罢了，可眼下救他的居然是邪恶的大明尊教……我实在放心不下啊。”

“唉……”元皓叹息一声，“那你是一定要去了？”

“自然！我不能放弃我的兄弟！”寇仲斩钉截铁的说道：“如果不知道他的消息也就罢了。可眼下二公子告诉我们一切了，那我就必须前往。”

“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一起吧。我们变换一下样貌，看看能不能骗过阴癸派的那群人。”对于他的坚持，元皓无奈的点头，只得舍命陪君子了。

双方整备起来。寇仲自然是戴上了得自鲁妙子的超精致面具，用真气变换身形。而元皓则依旧将T-1000附着到自己的表面，以此来改变自己的样貌、体格——他变成了一个身高达到一米九三，体型硕壮，模样威猛的大汉。

当下，两人不走大门，也不和这里的主人打招呼，就这么跃墙而过，融入人来人往的潮流之中。

此时，离两人突袭阴癸派驻地，救出傅君瑜已经整整过去一天。阴癸派的最高层已然反应过来。祝玉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然调动阴癸派的门人满大街的搜索徐子陵、寇仲、跋锋寒和元皓的行踪。

原本祝玉妍还想忍的，毕竟她不想在即将和慈航静斋决斗的关头在惹上元皓这样的大敌。在祝玉妍看来，元皓是能够与她匹敌的强大存在。

对于这样敌人，祝玉妍不想平白惹上。所以在他把边不负干掉之后，祝玉妍保持了克制，收缩了实力。

但不想元皓竟然再次打上门来，救走了傅君瑜。这可是祝玉妍所不能接受的。她还想利用傅君瑜来拿到杨公宝藏呢。要知道，杨公宝藏里还存着魔门最重要的宝贝——邪帝舍利。

这是祝玉妍最想得到的东西，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为此，祝玉妍抓狂了。女人抓狂的结果，就是让元皓和寇仲明显感到大街上的气氛大不一样。

在街边，在路口，他都感受到一道道审视的目光。

阴癸派对洛阳帮的控制超乎常人的想象。以至于眼下洛阳帮把他所有的力量都派了出来，来处理这件事情。

“真是好险啊。若不是你提醒，只怕……”寇仲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很是庆幸的传音给元皓。

“不肯吃亏是阴癸派的特性。他们就像是刺猬，稍微动一下就扎得你浑身痛，总之要小心。”元皓再次提醒寇仲。

“我明白！”寇仲点头，面色如常的从一波又一波的洛阳帮众面前经过。

洛阳帮说到底也只是洛阳城的一个帮会而已。他们或许是这里很强的地头蛇，但在眼下这种八方风雨会中州的情况下，他们说是巡察，但也只是在街面上盯着。

而这样的盯梢究竟能有多少作用，那也只能是呵呵了。

总之，在这等有些古怪的气氛下，元皓和寇仲缓慢但很稳当的接近了位于通济渠边上的淳化坊。

在渐渐暗下的暮色之中，他们沿着逐渐亮起灯火的通济渠行走，在河边的一株柳树后面看到了那间门上绘有日月辉映图案的院门。

“呀……居然是这样！”看着门上那充满异域情调的印记，元皓惊讶不已的龇了龇牙，很是失望的摇了摇头。

“怎么了？”寇仲不解的望着他。

“我原本还以为大明尊教的标识会比较本地化一点，却没有想过它完全坚持了原来的味道。真是太令人失望了……明，这个字挺好的。给大明尊教用了，实在太糟蹋人呢。”元皓恼火的说道。

“什么嘛？”元皓的怒火和他那语无伦次的话语听得寇仲一头雾水，他摇了摇头，不再搭上元皓的话语，而是纵身跳跃，轻盈的落入那院落的阴影之中。

他将自己的身体潜藏在阴影下，伏低了身子，小心翼翼的移动到窗棱下。在他的身侧，元皓紧紧的跟上。

两人在阴影中对视了一眼，旋即转头倾听屋内的动静。

他们注意到，这间亮着灯光的屋子里只有两个人存在。

很快，一个令寇仲感到熟悉的声音响起：“辛娜娅，有没有寇仲与子陵的消息？咳咳……”

“是玉成！”听到这么声音，寇仲心中一喜，脸上的绷紧一下融化开来。尽管他早已从宋师道那里得到了消息，却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顺利，一下子就找到这位双龙帮仅存的兄弟。

“这真是太好了。”寇仲笑着，他从里面那人的话声中，听出了他的虚弱，明白他是重伤未愈。

当下他激动的站起身，欲与其相见，却猛地听闻屋内一阵女子的声音冰冷反驳道：“你还惦念着他们么？若不是寇仲与你们分开行动，你那三位兄弟如何会死于非命？”

骤然听得此话，寇仲感到了来自对方的恶意，他心中一惊，连忙将头再次低下。

而就在他低头的瞬间，窗内那道剪影忽的消失不见，即便过了半响，屋内也没有声响。

“怎么回事？”寇仲轻轻的捅了捅元皓，小心的传音询问。

“不知道……或许里面有什么变故？”元皓轻轻的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会有什么变故呢？”寇仲不解，他抬起头真要端看，突然心中没来由地一寒。随即便瞧见窗户大开，一道锐气闪耀着银芒照面袭来！

寇仲大惊失色，连忙向后翻滚。这时一线寒光自寇仲额前划过，裂开他脸上薄薄的面具，继而如毒蛇吐信般没入窗后。

寇仲在离窗丈余之处立定，也不管从脸上滑落的人皮面具，只觉得自己背后冷汗涔涔。

方才那一下，寇仲已经感到辛娜娅的狠辣与歹毒，像刚刚突如其来的一剑，若非自己福临心至的事先做出闪避，只怕也要在那一招下吃了大亏，搞不好就要破相。在考虑到大明尊教惯用毒的良好习惯，寇仲觉得自己若是中剑，或许会有更糟的结果。

“真是危险！”寇仲后怕的拍了拍胸口，眼睛着往窗户内望去。

此时，他所在的这个角度，并未看到段玉成。但看见那半掩的窗户后边，一名身着汉服的外族女子如幽灵般只露出半边白皙娇嫩的艳丽脸蛋，朝自己挑出一抹冰冷的微笑。

“这就是大明尊教的毒水辛娜娅了？果然别有一番风味啊。”元皓淡淡笑道，他立在寇仲身边，给了寇仲不少底气。

“你们是谁？为何如此鬼祟的来到这里？”看见寇仲竟能如此的闪过自己的攻击，辛娜娅那一张俏脸上稍显讶异，美目透出冰冷的神色厉声询问。

面具报废，自己的真容已然显现在对方的眼中，寇仲自然也没有继续装扮成他人的必要了，他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在下寇仲，不知我那段玉成段兄弟是否被美人儿所救？”

“寇仲？”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听到寇仲报上自己的大名，辛娜娅不由得美目一亮。

她上下打量了寇仲一眼，冷冷地道：“原来你就是最近闹得整座洛阳城满城风雨的寇仲，听说和氏璧就在你的手里？哼，我正想那和氏璧交给大尊，你既然来了，那就交出和氏璧吧。这样我或许可留你全尸！”

寇仲嘻嘻笑道：“哪有你这样威胁人的，反正都是个死，谁会将宝贝交给你？”

“你不给，那我就自己拿了！”辛娜娅冷冷的说道，旋即发动了进攻。

但见，纤细的人影突兀一闪，她便挥舞着两把短剑，上下盘旋交错，幻化出重重剑影，如惊涛骇浪一般朝寇仲当面涌去。

寇仲早蓄势静待，严密戒备，却仍想不到这看来动人妩媚的美女竟然能凭借着她那双欺霜赛雪的纤手使出如此可怕剑法。

“这简直就像是狂风暴啊……”面对辛娜娅的快剑，寇仲正待避让，来一个所谓的防守反击。

却不想他这边刚有所动作，那边的元皓便身形一晃插入了寇仲和辛娜娅之间。

“你想杀人夺宝？嘿……我也想……我说美女，把你们大明尊教的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叫交出来吧！”元皓一边咪起眼睛微笑的打着商量，一边则空手挥袖抵挡辛娜娅的剑势。

这一刻，他的真气灌输于自己的大袖之上，两片湖蓝色的宽袖变得坚逾镔铁，如两面巨大的盾牌将辛娜娅的利剑尽数挡下。

一阵“噗噗”声响起，元皓和辛娜娅交换了一个位置。辛娜娅当然是什么事也没有，元皓却也是安然无恙。

双方不约而同的转身，元皓脸上显出胸有成竹的笑容，而辛娜娅着眼睛一缩，看向元皓的目光中充满了凝重。

她不认得寇仲，更不认得元皓。她只是听说过寇仲的名声和传闻罢了。在方才寇仲自报家门之后，她将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寇仲的身上。

从有数的几下交手来看她认可了寇仲的厉害，将他视为自己的大敌。至于元皓，他却是无视了。毕竟元皓的装扮就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大个子，一副矮矬穷的苦力模样，辛娜娅将他视为跟随寇仲行事的随从，是不值一提的角色，一直无视他，但现在她发现她错了。

“这人的实力看样子还在寇仲之上……这一下我可麻烦咯！”辛娜娅担忧的皱起了眉头。同时面对两个高手，她也有点发怵。

她是不能就此退开的，因为段玉成还在里面。她对段玉成抱有某种心思，还想着劝说段玉成投靠大明尊教，却是舍不得离去。

逃，不能逃！

打，打不过！

怎么办……

辛娜娅打算孤注一掷了！

她抬起手，扬起宝剑，目光游移于元皓和寇仲之间。她准备同时牵制住两人，看看能不能拖住他们，直到与自己同居的水火二女赶来——“她们出去办事，也快回来了。只要能都坚持一刻钟……甚至更短，那就……”辛娜娅打算抓住主动。

可就在打算行动的当口，元皓又说话了：“小仲，你去把段玉成带走……这个女子交给我来处置。”

“明白！”寇仲从元皓方才的话语中明白元皓对那女子还存着别样目的，当下他也不废话，直接向屋子走去。

“等等……”寇仲的行动让辛娜娅感到了威胁。

不想段玉成离开自己的她试图阻止寇仲，但不等她向寇仲那边迈步，元皓却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挚出铜棍横在了她的面前：“别去咯，你的对手对手是我啊！”

“你……”感受着元皓的坚决，辛娜娅不得不止住了脚步。这一刻她对拦在自己面前的元皓有着比对寇仲更加痛恨的想法。

“你给我死来！”她娇喝一声，身形一晃，分出数道几乎就和真人一样的残影，手中双剑暴起一片雪亮的剑芒，从四面八方笼罩向元皓！

她还存着将元皓击败再去阻止寇仲的念头，因此甫一出手，她便毫不留情。

“来得好！”看着辛娜娅使出如此凌厉的剑势，元皓眼睛一亮，口中称赞。

他扬起手中的铜棍，却是见猎心喜的迎了上去，化作一条粘牙舞爪腾空而舞的巨龙，狠狠的撞入辛娜娅的剑网之中。

“铛……”一声震撼人心的长鸣响起。

两人的兵刃在瞬息之间也不知硬拼了不知道多少次。四下逸散的庞大的气劲将化作狂猛的风暴将小小院落洗礼了一边，扬起了各种说得清说不清的碎屑。

随着这些碎屑纷纷扬扬的飘落，辛娜娅闷哼一声，向后跌退数步，檀口一张直接喷出小半口猩红的鲜血，美丽的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虽说你体格强壮，可这力气，也大的没边了吧。”辛娜娅对此错愕不已。

但，辛娜娅终究不能放弃，她强行运气，压下自己的伤势，又再次揉身而上。

她不肯放弃，元皓只得给她以更多的苦头。

面对突然向前的她，元皓整个人顿时如没了重量的落叶一般在风压之下飘然而退，让她紧迫的气势先落了一个空，旋即又将手中的铜棍扬起，带着更强的力道从空中劈下！

身如鸿雁为柔，奋起千钧为刚。

这一下刚柔互换，元皓运转的如流水行云一般顺畅，中间没有半点凝滞。

劲风骤起，长棍的啸音如怒龙咆哮，带着捣碎玉宇琼楼的气势狠狠的砸向辛娜娅。

“唰！”

辛娜娅贝齿一咬，银色的剑光在空中交错，她手中双剑一正一反握在手中，正握手中的短剑在夜空中化作一道弧形闪电，剑尖挑起，如毒蛇吐信，反持的短剑却是如一条锁链，寻隙盯住元皓周身要害！

“叮！”

元皓手中的铜棍重重的砸在了辛娜娅的短剑之上。

但在两者相交之前，辛娜娅早已放松了正握短剑的手。

短剑被砸飞，元皓的招数也已然用老。

就在他急切间不能回转防护自身的时候，辛娜娅反握在手心的短剑如同穿花蝴蝶一般以各种角度袭向他要害，剑剑想收割元皓的性命。

“嘿！”元皓冷哼一声，身躯以令人难以想象柔转挪移，在方寸间闪过一波又一波的侵袭。

这一刻他心神已经集中到了极点。一连十余招，他与死神擦身而过，最终以毫厘之差，坚持了下来。他的铜棍回转，“铛”地一声，格住对方的攻击，并用力一震，将辛娜娅再次震退，迫得她又喷了一口鲜血。

短时间内连续受伤，即使辛娜娅有特别的手段，也无法压制身体里的伤势，她踉跄得退到一边，身上的气息一下子萎顿下来，眉目中满是愤恨和绝望。

元皓不理会她的怒火，迈步向前，用铜棍指着她的脑袋，正待开口询问一些什么，却突然听得后方传来一声轻响。

元皓回头，却见寇仲搀扶着段玉成已然迈步出来：“你们别打了好么？她救了我的性命。我不希望你们再这样下去……”段玉成喘息着，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