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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破败的家

一天一夜的疾驰，哪怕对那些训练有素的骑士也不轻松，梁珂在第二天入夜前踏过北面的湿地，终于来到了蓝色海湾西侧的高卢荒地。早在几天前，青稚就捎来了书信，布拉格特跟岩石一样拄着斧柄坐在高地上的巨大岩石上，等待着主人的到来。当天上的青稚“啾啾！”地发出啼鸣，巨汉睁开了眼睛，眼中流露出难掩的喜悦，他起身将巨斧扛在肩头，迈开大步向北迎了过去。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布拉格特大叫着跑到梁珂跟前，眼中泪花闪烁，瓮声瓮气地说道：“大人！蛮牛都要想死你了！”

梁珂从三多背上跳下来，抬起手在布拉格特腰腹上重重擂了一拳，笑着问道：“怎么一张苦瓜脸，难道又被小塔克欺负了？”

“大人！”布拉格特看了看梁珂身后那些骑士，哭丧着脸说：“小塔克怎么能欺负得了我？您是不知道，这里有多艰苦，这里连一头猪猡兽都没有，每顿饭都是腥臭的咸鱼，咱们还是回比努克吧！不然去纳伦多也行，就去小塔克家好了，他可是答应了让我去喝他们家的麦酒的。”

布拉格特的话让梁珂注意到，这个大个子比他们分开时足足瘦了一圈，他忙收敛了嬉笑，认真地说：“我的好兄弟，辛苦你们了！走，带我去驻地，只要有我在，不会让大家饿肚子的。”

沿着脚下的缓坡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梁珂等人终于来到一处平整的沙洲，宽阔的沙洲就像一只银盘，银盘的最中央是一汪清澈的小湖，借着柔柔的月光，能看到湖中有数个泉眼汩汩向上不断涌出泉水。在湖岸四周零零散散分布着几处吊楼木屋群，可可巴选择的临时居住点就在最北侧的一处，那里背靠一座不足百米高的岩石小山，左右环抱着密密扎扎的椰林，往下能看到沙洲的全貌，梁珂摇头苦笑，又不是要打仗，干嘛这么谨慎呢？

高高的椰子树上早已经搭建上了瞭望塔楼，今夜值夜的正是小塔克，他站在塔楼上，远远看到布拉格特跑在三多前面，就兴奋的大喊起来。

“大人！是大人回来了。”

皮德罗等人此刻还没有睡下，听到塔克的叫声一咕噜爬了起来，套上一件短衣跑了出来，其他人也陆续迎了出来。辛佳尔披了一件小衣就往外跑，在门口遇到老赛门，看到赛门古怪的眼神才觉察出自己的失态，赶紧红着脸又跑回屋里换了衣服，这才出来迎接梁珂。

回廊上，大家借着月色，围着梁珂问长问短，就差让梁珂把自己在帝都的浪漫史都交代一遍。最后还是莲娜圣女为梁珂解了围，让大家都不要影响梁珂休息，众人散去之后，她反而开始追问起甘多撒的近况。梁珂只能实话实说，安慰她不要着急，需要耐心等待梅根大师的消息。莲娜虽然心情急迫，可也知道现在甘多撒的处境堪忧，想要脱困并不容易，只好忧心忡忡地回去静思冥想，为自己的爱人祈福。梁珂也回到为他准备的简陋木屋早早睡下，这种长途奔驰，即便是他铁打一样的身体也吃不消，躺下没有三分钟，梁珂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一亮，皮德罗就带着巨魔侍卫出发，去接应乔安娜等人，可可巴也早早来到梁珂的木屋，跟梁珂一起共进早餐，同时汇报领地的近况。

高卢荒地的资源确实匮乏，从早餐上就可见一斑。梁珂和可可巴的早餐只有一小块腌咸鱼，几颗不知名的青菜和两片黑面包。梁珂盯着盘中的食物直皱眉，难怪大家都瘦了不少，天天吃这样的食物，时间长了身体机能都要下降。

“我的指挥官先生，难道我们没有金币了吗？”梁珂翻动了一下那片毫无油星的腌鱼，苦着脸问可可巴。

“大人！金币倒是还有一些，在来的路上，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将紫晶卖掉了一些，用换来的金币购买了一些麦粉和生活必需品，可您绝对不会想到，这里究竟有多么贫瘠。”

可可巴就着轻水把黑面包冲下肚，然后从身上的皮囊里掏出一张手绘的地图，展开铺在桌子上，也不管梁珂是不是已经吃完，焦急地介绍起高卢荒地的现状。

“大人请看！”可可巴用空杯子压住地图的四角，指着地图说道：“这就是我们的领地高卢荒地，您昨晚带回来的正式文书我看过了，往东直至蓝瑟海湾西岸，往南到蓝瑟海北岸，往北至山卡戈壁的边缘，往西到婆罗河湿地外沿，都是您的领地，面积几乎占到马林科行省的三分之一。这块领地看上去版图巨大，可实际上有利用价值的土地并不多。”

梁珂叉起一块咸鱼，夹到面包片里慢慢咀嚼着，向可可巴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蓝瑟海看上去风景秀美，海水清澈见底，但是海水中的盐分很大，海潮多年来的不断侵蚀，让这片临海的土地充满了盐分，除了一些耐盐分的苔藓类植物，几乎无法耕作任何农作物，所以，这里人的主要食物是各种海洋鱼类和西面湿地中的淡水鱼虾。

在人口方面，整个领地里像这样的自由定居点一共有十几个，所有人口加起来不足三千人，原本高卢就是嘉伦特帝国流放犯人的重地，积年累月之下，导致这里的居民要么是悍匪，要么是奸商，所以民风极其彪悍，我们来了之后还跟当地人发生过几次冲突，皮德罗的长刀让他们吃到了苦头，这才保证了大家的安全。

这里几乎没有经济可言，大家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偶尔他们也会跟一些过往的海上商队换些日用品，卖些必要的补给品给那些水手船员，再有就是海族也会偶尔上岸来，与当地人进行一些交易，久而久之形成了当地人口中的‘坊市’。”

听到这里，梁珂终于有了些兴趣，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水，然后出声问道：“海族？你能说得再详细些吗？”

“怎么？大人不知道海族？”

“知道一点，但了解不多，现在我们跟海族做了邻居，你好好跟我说说。”梁珂放下茶杯，认真倾听可可巴的讲解。

“海族生活在广阔的海洋里，他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族群，他们有着跟我们人类差不多的体貌特征，但却同鱼类靠鳃呼吸不同，他们是靠体内的一枚博氧珍珠进行体内呼吸。由于他们的皮肤结构特殊，所以需要浸泡在水里，上岸时间长了就会导致皮肤开裂，甚至死亡，就像在拉姆贝特角遇到的那些剑鱼人一样。

海族疆域辽阔，兵员众多，他们的战斗力也相当惊人，如果不是受到规则的限制，不能长时间上岸，恐怕现在的米亚诺就是海族的世界了。”

说到军事话题，可可巴总是能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接下来，他从海族主战兵种的特点，到他们之间的从属关系，调配的通信方式，一直讲到跟人类几次有限的小规模战争案例，梁珂给他倒了两次水，这才算讲完。

梁珂放下茶壶，将水杯再一次递到可可巴手里，然后问道：“你说的海上商队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坊市，都给我说说。”

可可巴放下茶杯，搓了搓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蓝瑟海湾地里位置比较特殊，就像一个天然避风港，再往南听说有很多小型珊瑚岛，那些小岛构成了一个链状的岛屿群，所以，来往的商船都需要在这里经过，偶尔会靠岸进行补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梁珂从可可巴的话里听出了巨大商机，他赶紧打断可可巴，追问道：“既然这里的地里位置这么重要，为什么没有在这里建设港口？”

可可巴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皱着眉回答道：“这个……也许是这里实在太贫瘠，没有商人们感兴趣的东西，也许是通向帝都的路太难走，不适合做港口吧！哦！对了，再往东去穿过蓝瑟海湾，就是帝国的最大港口城市‘风和堡’，船队都会到那里去交易。”

梁珂听完皱了皱眉，身边有这么一个强大的邻居可不是好事，他不得不另做打算。

“那么海族的坊市呢？”

“这个坊市我倒是去过，一个星期开一次，今天好像正是坊市开放日，就在海岸边上，海族有很多特产，他们也对我们的铁器很有兴趣，还有就是一些小贩烧的菜也很受欢迎，毕竟海族是无法开火做饭和冶炼的。”

“哦？”梁珂听到这个消息兴奋得站了起来。

“走！现在就带我去看看。”

梁珂说完，拉着可可巴就往外走，两个人也不乘坐坐骑，步行穿过那些吊楼，踏着柔软的细沙一路向坊市走去。梁珂能从那些破旧的吊楼和人们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上看出，这里几乎就没有富有的人，人们眼中写满了悲伤和绝望，麻木地劳作，维持艰难的生活。

衣着光鲜的他经过这些人身边，也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可能以为梁珂也是从那些大船上下来看风景的贵族老爷，看够了美景自然就会离开。梁珂和可可巴走走停停，偶尔跟当地的土著交流几句，听到的也都是些怨天尤人的丧气话，梁珂的心头沉甸甸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就这样一段路足足走了近一个小时，当梁珂走出最后一片吊楼区，看到海岸边熙熙攘攘的坊市，才让他的心情稍好了一些。

南面的海滩上有一块伸进海水中凸起的礁石，沿海的居民用椰树沿着那块礁石伸出的方向搭建了一条五十米长，四五米宽的简易栈桥，栈桥下碧绿的海水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打着礁石，几条独木小舟将锚绳挂在栈桥的桥墩上，随着浪涛起起伏伏，在晨辉的映衬下显得无比悠闲。